第603章 村落之間（1）

周天子已經被流放到了那座山，也或者可以說是島上。

這個世界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各方勢力角逐，所有人都在為了利益而不斷動作。

那些在最後的時刻反戈一擊的中等國家們成為了最後的贏家——

但事實上，世界上永遠都不會有真正的贏家。

損失最大的是晉國。

因為它是大國之中最最虛弱的。

前面，他們經歷過了和周長時間的戰爭，差點滅國，到了後來因為反周同盟的建立，才得以緩解，而後休養生息的時間並不長久，便加入了針對周的總攻，獲得了背叛。

他們精銳盡失，連自保都困難。

在這之後的幾個月里，領土被勢力擴大的那些國家不斷用各種方法，戰爭、外交等蠶食，已經縮小了三分之一，政權變得岌岌可危。

這並不是晉襄公的過錯，也不是之前的晉文公的過錯，他們父子兩位，都是很難得的好主公，卻奈何形勢的變化如此之快。

不過看起來，列國還是有些忌憚，也或者是知道吞象會噎死人，不能夠一蹴而就。

於是他們的步伐變得緩慢，用外交壓迫更多點了。

而就在另一邊的齊國，對付起來就稍微有點困難了。

他們的底蘊跟晉國一樣深厚，姜子牙是他們的祖宗，之前的齊桓公是春秋時期的一大霸主，國力鼎盛，最最關鍵的是他們在戰爭的後期才主動參戰，原來是準備坐享其成的，卻沒料到正好入瓮。

在得知前線的驚變之後，齊國上下驚怒無比，並且馬上就做出了全方位的部署。

所以他們變成了一塊難啃的骨頭。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高枕無憂。

之前為了做那隻黃雀，他們在總攻的時候出動了大規模的主力精銳部隊，最後卻折戟沉沙，所剩無幾。

而列國的精銳主力，卻是正當雄赳赳、氣昂昂之際，算是他們的鼎盛時期。

在幾次會戰之後，列國的損失挺大，齊國卻是不堪重負，勢力收縮，一蹶不振。

短時間之內，那些野心勃勃的勢力並不會同他們死磕，可是那也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而他們的恢復，也是具有局限性，同樣是中了慢性毒藥。

北方的燕國做起了縮頭烏龜，風聲鶴唳一般，幾乎開始閉關鎖國的架勢，卻也不敢主動挑起紛爭。

至於許國等小國家，在這短短的幾個月之內，便陸陸續續的煙消雲散起來，估計也會慢慢的消失在歲月的長河裏。

人們都說周天子發動了戰爭，可是現在那名曾經的周天子被流放了，戰爭並沒有隨之而遠去，反而是變得越來越頻繁。

不斷有小國家消失、不斷有人們流離失所。

大家忽然發現：周天子即使是發動戰爭，世界也是有序的，而現在的戰爭，才是真正的雜亂無章、烏煙瘴氣。

但是很多人都能夠看得出來——

既然舊的秩序被打破，而新的秩序還沒能夠形成，那麼現在的混亂還只是開始，更大的狂風暴雨即將誕生。

……

……

曠野之間，終於是出現了村落的跡象。

衣衫襤褸的這個人，不，確切來說是戰甲都有些破敗的這個人，雙眸之中卻是煥發出了生機。

流亡了兩個多月，大多數時間都是準備好了吃的東西，在杳無人煙之處遊走，難得看到一些人跡，每一次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人總是希望和自己同類相處，孤獨並不是什麼比較好的感覺。

現在，沒有人會隨意認得出他來，儘管曾經的他，令無數敵人聞風喪膽，算是呼風喚雨一般的人物。

他騎着那匹跟隨了他多年的戰馬，接近了村落。

村落裏面靜悄悄的，人們默聲不響地走着，當看到他的時候，那些看起來有些萎靡不振的人們就是淡淡地掃過幾眼，而後便罷了。

沒有人好奇他、詢問他，好像他就是一個不值得一提的匆匆過客而已。

「我鐵軍縱橫沙場這麼多年，所過之處，不是敵人懼怕，就是人們歡呼，實在沒有想到會遇到現在這樣的情況……」他苦笑一下，輕聲自語道。

他看起來比起從前的鋒芒收斂了很多，不過卻並沒有變得如同這些人一般頹廢，因為在他離開之前，便跟大王交談了許許多多，他心裏面的不甘心和悲傷變成了堅定的信念。

大王還在堅持着、忍耐著，等待着可能會到來，也可能不會到來的曙光，他也得等待着，畢竟，他現在所處的環境，要比起大王好得多。

一路馳過，村落里的大多數人都是雙目無神、神情麻木，但是好在終於也有幾雙警惕和好奇的目光看着他。

他下了馬，走向了那位眨巴著大眼睛的姑娘。

姑娘退後了幾步，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畢竟一個陌生人，還這麼破破爛爛的、騎着有殺氣的戰馬，實在不是可以讓人親近的氛圍。

她神情麻木的父親和兄長終於是眼睛有神了一點，紛紛向前踏出幾步，擺出一副要保護她的樣子。

鐵軍意識到了自己的冒失，便頓住了腳步，盡量保持和善的態度，說道：「抱歉，我沒有什麼惡意，就是想同你們說說話。」

「你是誰？」那名看起來很木訥的兄長出聲問道，「想要做什麼？」

「我們這裏恐怕沒有你想要的東西，你走吧，離開這裏。」那名父親很直截了當地揮揮手，擺出了要趕人的架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