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炫目（3）

伴隨着葉茂大軍的出動，似乎周陷入進了復仇的狂熱之中，但是天子的親征以及物資的消耗等戰爭帶來的方方面面的影響，並沒有讓周的軌跡偏離太多。

各個工廠還在運轉，百姓們還在過日子，尤其是準備着玻璃展覽的玻璃車間，還有王初六，並沒有把心思大量的放在戰爭上，而是擺在了玻璃展覽的美好圖景之間。

提前很長時間，玻璃展覽的「請柬」便揮揮洒洒地向天下諸國間傳盪開去，因為一些偏遠地方路途的緩慢，王初六覺得提早很久這一決定很有必要。

「請柬」這一東西，當然是葉茂簡單地提了一下，而後王初六對之採取行動發明的。

王初六的手段，正是廣撒網系列，諸國，只要是有點頭臉最好是有點錢的，他都會讓在各國辦事的人發出邀請，也不管別人應不應承。

而且他也知道野路子是不會有路子的，「天子支持」等綁定Z·fu，讓自己看起來很高大上必定正規的宣傳必須是要到位的。

這樣廣撒網下去，就算是大多數人一笑置之不感興趣，也會有數量可觀的人感興趣。

最終的結果是周之外的諸國，響應者並不太多，但是在周之內，因為葉茂聲望的的提高，倒是很有市場，「玻璃展覽」這一活動名氣很大，許多大夫貴族商人等都表示支持，哪怕是沒有收到「請柬」，只是道聽途說的普通百姓們，也在互吹互擂，儘管並沒有怎麼理解玻璃展覽這一東西到底是什麼玩意兒。

在晉國宮殿裏面，舉行的正是一場小小的宴席。

也沒有樂師和舞姬相伴，只有主公晉文公，還有他比較倚重的一些大夫、將領。

狐偃、先軫、趙衰等名臣皆在。

先軫上一次面對翟軍出師不利，卻也算不上徹底的潰敗，後來晉文公對此只口不提，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儘管先軫的心裏面有過芥蒂，但是後來也就淡忘了。

君臣之間，其樂融融。

也不知道到底是誰談起了玻璃展覽這一件趣事，而後將那個被稱作為「請柬」的東西呈給了晉文公，於是這一話題便被提起。

對於周國的這一活動，晉人談不上鄙夷，也談不上嘲笑，也沒有特別的好奇，只是覺得有趣。

「玻璃？這到底是什麼東西？」晉文公撫了撫鬍鬚，眼帶笑意地掃視過下面的群臣，提問道。

他的目光又落到「請柬」上面去，品味着這上面王初六設計的誘人的話。

下面的人都在笑談，而後一名大夫開口說道：「主公，自從大王回歸之後，便變得特別能鬧騰，什麼連弩部隊之類的，現在又搞出來一個玻璃展覽，說是多麼多麼好看，號召諸國貴族去欣賞，話雖如此，就怕只是一個幌子而已，至於玻璃云云，應該是瞎掰出來的一個東西，鬼知道到底有沒有！」

那名大夫的話那麼幽默風趣，頓時就引來了下面的人一陣哄堂大笑聲，顯然並沒有多少人會覺得周人會真的搞出來一個新東西，估計就是噱頭而已。

在笑着談論了片刻之後，一直默聲不響的趙衰忽然開口了：

「主公，玻璃這東西，雖然聽起來很新奇，但是我倒是通過一些在洛邑的人，對此略有耳聞，說是大王搞了一塊地方專門神秘兮兮地生產這一東西，也不知道到底搞得怎麼樣了。」

說起來，其實趙衰對此表示的表面看法和諸人一樣——雲里霧裏，但是晉文公的眸子中卻是閃過了一絲異色，他知道趙衰對於這件事情，對自己的反饋是——確有此事，只是不知詳情。

他兀自不動聲色，轉而避開了「玻璃」這一神秘東西，繼續道：「那麼對於玻璃展覽，你們怎麼看，我們晉國是不是要派出使者去看看大王到時候到底會搞出什麼把戲？」

「大王的把戲多著呢，」下面又一位大夫道，「現在大王準備攻伐翟國，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想的。」

「恐怕很難吧。」旁邊的一人道。

晉文公抬了抬手，道：「這件事情已經講過很多次了，所以今天不談，既然是大王主動攻伐，而並非洛邑遭受危險，那麼我們就不管，大王若是出了什麼事情，那也是天意。」

於是話題便又轉回了玻璃展覽上面去了。

「無論大王能不能夠從翟國全身而退、玻璃展覽會不會如期舉辦，我都覺得這個活動沒有什麼意思，所以我們晉國也就沒有必要去考慮是否探一探。」神色沉抑的先軫驀地開口說道。

現在一提到周，他便想到自己和赤丁的那一戰，所以他對於周這一國度，還是有點排斥的，更何況他是真的不覺得那一「玻璃展覽」會有什麼可看的。

「你說得不錯。」晉文公點點頭。

他們談論著，逐漸話題從這件事情上面移開，轉向了別處。

宴席結束了，臣子們陸陸續續地離開，但是狐偃卻是看到晉文公朝着自己望了一眼。

他的眼神變了變，心下有點兒詫異，但是至少，他看懂了那個眼神。

在跟着那些大夫們說說笑笑着出去之後，他覷了一個空當，便又回到了宮殿裏面。

大宴過的地方已經被清理掉了，不過晉文公卻是坐在那裏，等着他。

「主公有什麼吩咐？」他問道。

晉文公點點頭，示意對方跪坐下來，君臣之間靠近一點。

「對於玻璃展覽，你怎麼看？」晉文公道。

「應該沒有什麼意思，大王歸來之後，總是覺得精神有點問題，周人都慣着他，但是作為我們……所以不少的事情，不可當真。」

「那個玻璃展覽，你也覺得不可當真？」

狐偃查探著晉文公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難道主公有其他的看法？」

晉文公沉吟許久，點了點頭。

隨後他忽然又道：「狐偃，說真話吧，在你的心裏面，你真的一直覺得大王在瞎胡鬧？」

「是有一點兒，」狐偃皺了皺眉頭，「攻伐翟國、在周胡亂改革，像是有點瘋狂，但是其中的不少事情，卻還是到了點子上，應該是有影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