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合作
事實上邊軍的日子真不好過，單憑那點餉銀大抵是只堪果腹的局面，因此某些見不得光的灰產就是邊軍躲不開的進項，上頭大人物有大人物的玩法，底下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渠道。李成澤這些被放逐在外的，很多時候也會蒙上面做些不符合身份的事情，慢慢有了自己的一畝三分地，某些機會進項自然跟着穩當起來，若非如此，可能也不會領了這份苦差。當然這一次確實陰溝裏翻船，輸得極慘。倘若要是能夠建立起新的勢力，選擇眼前這座寨子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比起外人，他對邊軍這一套再熟悉不過，對面四位年輕的當家已經說明了很多問題。只是他也沒覺得非得點破，至少暫且並不確定他們四人出現在這裏的根由。
陳敬修看着對面，先前短暫碰面，對於是否將身份公開幾人都有着不同意見，一切似乎都等着他來拍板。於公於私陳敬修對這座寨子都算不得上心，他還是更傾向於上陣殺敵。對於幕後工作，還是本能的排斥。
「……早前交換過的意見，我們都覺得不錯，只是不知道李將軍打算從我們這裏得到什麼？」陳敬修搖搖頭，面露苦澀，「我們這裏實在偏僻得緊，很多事情都難以運作。」
李成澤倒不介意那一聲「將軍」的抬舉，笑道:「很長一段時間內，邊軍對這片土地都鞭長莫及，上邊的意思是能夠藉助本土勢力實現預警協防，我的意思其實也是這個。至於為什麼選擇諸位，理由嘛倒不止一個，其一二當家與李某和身後諸位同僚都有救命之恩，其二李某相信諸位……」李成澤斟酌片刻，補上一個「年少有為」。
陳敬修點點頭，說到:「那不知李將軍能夠給我們什麼？」
「認可。」李成澤道，「邊軍在對付草原人方面或許不太成，但有足夠的實力解決包括諸位在內的山寨……當然，這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事情，根本原因還是因為呂梁山中大大小小的寨子，都比草原人，甚至邊軍都還有錢。」
這倒是實誠話，沒人打斷。
李成澤緩了口氣，「所以我可以許諾給各位一個名分，至少不用擔心邊軍找麻煩。當然我頭上還有不少官帽子，我也只能保證能夠儘可能給諸位疏通。在此之外，眼下這個冬天，我可以給你們準備一部分物資。」
陳敬修頷首:「咱們是合作？還是收編？」
李成澤認真想了想，「先合作吧，至於收編，恐怕你們四位也不會同意。」
陳敬修不再說話，像是同意了下來。
雙方各回各屋。
留下來的四位當家大眼瞪小眼，二當家被盯得心虛，壓着聲音吼道:「我也不知道會是現在這樣啊，好歹都是邊軍弟兄，我又不能視而不見，他們跟着過來我也只當是登門感謝，真沒想這麼多。」
三人視線收了回去，陳敬修道:「興許也看出了我們的來路了。」
二當家縮在角落，表示這跟我沒啥關係。方凡苦笑道，「要不就擺明了身份，咱們現在也需要建立跟上邊的聯繫，正好可以經過這位百戶大人，把名字填回去。」
陳敬修又看向陸景，陸景無奈，只好開口:「我的看法，就算要重新聯繫上邊軍，那也不該通過他們的手，目前我們都不再邊軍戰鬥序列，頂多算邊軍後備兵源。而且既然他們的任務是駐守城外，大抵也很難聯繫上城裏頭的人，不然也不會給二當家英雄救英雄的機會了。」
二當家回頭看了一眼，弱弱的縮了回去。
「既然可以合作，那就先合作，這座寨子最後會走到哪裏，歸根結底不是我們幾個能做主的，還是得看程武他們幾個，目前來說就只作為一般的村落發展也就是了，在此之外，保留某些可能當然有必要，但也無需操之過急。」
「當然具體的合作還得看你這位大當家的意思，怎麼合作，能合作到怎樣一種程度，都要你拿捏。反正在我看來，這些事比起在寨子前方修一座水庫還有不如。」陸景說到這裏躍躍欲試，險些就要將自己先前的打算一股腦拋出來，陳敬修立時出聲打住了。
陸景有些遺憾。
「都是這個意思？」陳敬修看着剩下兩人，得了許諾后，說到:「好吧，我去跟他們談。」
陳敬修離開后，方凡嘆道:「我們真要在這裏安家不成？」
陸景笑了笑:「要是拉起一票人馬，鬧出了名聲，朝廷那邊肯定也會有詔安之舉，到時候再回到邊軍也不錯。至少比起現在，咱們官位都不會小。」
方凡笑道:「理是這麼個理，但事不是這麼個事啊。」
「再看吧。」陸景接了話過去，「馬上年關了，我想着應該在山下修個水庫，將撈魚河的水囤起來，山谷里開的地不能白費了力氣，開春後進城尋些種子……」陸景頭頭是道，儼然將這裏當了家。當然邊軍本身就有屯墾的職責，只是近些年來種種原因，導致屯墾荒廢，戍邊能力也開始虛弱下來。
陸景好像畫了一張巨餅，陸威聽的眼睛一亮，吆喝着明天就着急小的們開工。方凡倒沒怎麼說話，在入學后他對讀書就很感興趣，來到這裏也是一樣，眼下都招呼起了一座學堂，每天教三五個寨子裏的孩子識字。對於建設寨子，他能幫忙的好像也就這樣了。但聽着陸景說起的那些，他也覺著大抵跟南邊的富饒不差多少了。
卻說另一邊，陳敬修與李成澤有了一場更深入的試探，隨後談了大致的合作框架，至於更多的細節，大抵還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扯皮。但不管怎麼樣，這座寨子到底不大「清涼」。
第二天，水庫選址已經開始。這大概就是亂世之中，不了多見的人間煙火了。
李成澤帶着人待在山上，到了水庫開始動工，大抵覺著吃白食不大好，於是帶着人加入進來，熱火朝天的大建設里，年關不遠了。
回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