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8 自爆馬甲,當她的刀(二合一)

128 自爆馬甲,當她的刀(二合一)

江扶月緩緩轉身,室內燈光明亮,即便還戴着帽子,也能清楚看到她的臉。

蔣涵:「?!」我眼花了?

葛夢:「?!」這個大佬怎麼長得跟月姐一毛一樣?

柳絲思眼底湧上複雜,說不清是震驚居多,還是失望更濃。

雙方就這麼呆住,半晌沒點動靜。

「……月、姐?」蔣涵試探著,叫了聲。

江扶月勾唇:「還學會給人套麻袋了?要不要我誇你一聲牛逼?」

「倒、倒也不用。」

「暑假作業做完了?」

蔣涵和葛夢登時一個激靈,被大魔王強行按頭做題的恐懼又回來了。

連柳絲思都沒忍住,下意識坐直了身體,頭皮一陣發緊。

醫生瞥了她一眼,「別緊張,肌肉放鬆。」

「……哦。」

「讓你放鬆。」

「我放鬆了。」

「再松一點……」

柳絲思:「……我盡量。」可是好難啊!

既然身份已經道破,江扶月索性摘掉鴨舌帽,頭髮放下來。

蔣涵已經開始四處打量,這裏摸一摸,那裏看一看,和先前生分客套的樣子截然不同。

「月姐,這個是紅木做的嗎?」她敲了敲辦公桌面。

「不是紅木,是小葉紫檀。」

「哦哦。那這個畫……」她指著牆上。

江扶月:「真跡。」

蔣涵兩眼放光,狗腿子一樣湊到她面前:「嘿嘿……你是這家酒吧的老闆嗎?」

不等江扶月回答,一陣敲門聲傳來。

她倏一下站直。

「進。」

虎奔推門而入,目不斜視行至江扶月面前,見她摘了帽子,便恭恭敬敬喚了聲:「小姐。」

「都處理好了?」

「嗯。」

「留了什麼?」

虎奔:「手。」

江扶月點頭,語調一如往常:「做得不錯。」

男人將頭垂得更低,姿態愈發謙卑。

「去查查魏三背後是誰。手腳放乾淨點,別讓人抓到把柄。」

「是。」

虎奔來得急,去得也匆忙。

除了調查魏三背後的人,今晚的事也還要人兜底收場。

通宵是免不了了。

待門重新合攏,蔣涵故作正經的樣子瞬間崩垮,小奶狗一樣纏着江扶月:「姐,剛才那個是虎奔嗎?他怎麼成現在這樣了?」

西裝革履,不威自怒,從頭到腳透著一股「大哥范兒」,跟不久前帶着一群小弟到學校門口堵她們的「混混頭子」判若兩人。

「難道他還有個雙胞胎兄弟?!不應該啊,兄弟得混這麼好,自己卻是個小流氓,這差距也太大了。」

「……」

「或者他是故意的?當夠了大哥,去當混混體驗一下生活?」

「……」

「都不是啊?別告訴我他被仇家追殺,所以女扮男裝躲到臨淮,其實是個姐們兒?」

江扶月一言難盡:「……你不去寫可惜了。」

牆都不扶,就服蔣涵開出天際的腦洞。

葛夢在旁邊聽得一愣一愣,蔣涵在說,她就點頭,一個敢吹,一個敢捧。

絕了!

柳絲思靜靜聽着,不表態,當然醫生還在處理傷口,也不會讓她隨便說話。

蔣涵到底沒能在虎奔身上糾結太久,也彷彿忘了之前問江扶月是不是老闆的問題。

「……傷口不要沾水,我留了消炎藥和止痛藥,如果出現發燒的情況,一定要及時就醫。傷口一旦感染,就容易留疤,自己多注意。」

說完,收拾好東西,最後朝江扶月微微頷首,轉身離開。

一時間偌大的辦公室,僅剩三人。

安靜得有點過分了。

「說吧,怎麼回事。」江扶月往桌沿一靠,雙腿併攏,抱臂環胸,說不出的颯,卻也隱隱帶着壓迫感。

蔣涵咽了咽口水,眼珠亂轉,但就是不敢開口。

葛夢就更慫了,畢竟她向來以蔣涵馬首是瞻。

大魚都在瑟瑟發抖,她這條小魚還蹦躂個什麼?

老老實實的吧。

「我來說……」柳絲思平靜的聲音響起。

事情不算複雜,無非就是沒權沒勢卻頗有姿色的女孩兒暑假期間來酒吧做兼職,運氣不好地碰上一個覬覦她美色的「大佬」。

男人一開始很大方,酒水只從她手裏拿,連開台的業績也指名道姓記在她頭上。

女孩兒很高興,好業績就意味着高收入,那她下學期的生活費就有着落了。

儘管男人經常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她,還時不時上手揩油,但為了賺錢,女孩兒都咬牙忍了。

在進King之前,柳絲思就知道這裏的規矩,客人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不能對酒吧員工動手動腳,一旦被發現,管你是什麼達官顯貴,也照樣讓保鏢扔出去。

她料定魏三不敢在酒吧對自己如何,沒了後顧之憂,柳絲思便一心想從他身上賺業績。

「……我不否認一開始就是想釣着他,」柳絲思扯了扯嘴角,並不遮掩自己那點小心思,她本來就是個壞女孩,「我自認為遊刃有餘,沒想到對方也不傻,挑了酒吧以外地方下手……」

那天魏三把她騙到停車場,打算拿下藥的飲料給她喝,卻碰巧蔣涵和葛夢目睹了全程。

兩人搶先一步帶走柳絲思,對方沒能得逞。

原本自虎奔堵江扶月柳絲思拒絕去幫忙那件事後,她們的關係就不如從前了,甚至到了不相往來的地步。

蔣涵怪她不夠義氣。

柳絲思卻覺得這兩人被江扶月灌了迷魂湯。

但隨着時間過去,大家都冷靜下來,發現也不至於鬧到絕交那一步。

都存了和解的心,可誰都不願先低頭,便一拖再拖,拖到現在。

經此一事,三人也算有了和好的契機。

蔣涵一聽柳絲思被個老男人欺負,哪裏還坐得住?

跟葛夢一合計,乾脆一不做二不休,找個時機給對方套了麻袋,一頓黑揍。

當時是爽了,可到底沒什麼經驗,手腳不夠乾淨,被魏三的人查出來,這才招致報復。

柳絲思並不知情,兩人做完之後才告訴她,但為時已晚。

「……大致經過就是這樣。」

江扶月對柳絲思的平靜有些意外,她之前一直覺得三人中,最能隱藏真實情緒的人就是柳絲思。

如今證明的確如此。

傷痕纍纍的女孩兒沒什麼波動地訴說着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的自負、她的心機、她的陰暗都被和盤托出。

期間,唇畔還一直掛着笑,有種說不出凄然與諷刺。

了解了前因後果,江扶月心頭大致有數。

馬上就是凌晨,蔣涵和葛夢不能再留,準備回家。

「絲思,你呢?」

「你們先走吧,我一會兒打車回去。」

蔣涵有點不放心:「……能行嗎?」她主要是怕魏三會再挑柳絲思落單的時候報復。

「放心,現在有King罩着我。」

「……行,那你手機保持暢通,有事聯繫我們。」

「好。」她從善如流。

待蔣涵和葛夢離開之後,柳絲思並沒有告辭的意思。

江扶月也不催,靜靜等她開口。

「對不起。」這是柳絲思說的第一句話。

「為什麼道歉?」

「上次虎奔堵你,蔣涵和葛夢去幫忙,當時我跟她們一起的,但我沒去。」

她很誠實。

「我不覺得自己有錯,因為那時我跟你本來就不熟。你可能覺得我膽小怕事,或者自私自利,沒關係,反正都是事實,我通通接受。」

柳絲思是個謹慎並警惕的人。

她那麼努力、那麼辛苦才活到現在,不可能為了一個「不熟的人」拿命去冒險。

她承認,自己沒有蔣涵爽快義氣,也不如葛夢心思單純,她每做一個決定之前已經習慣了權衡利弊、計較得失,所以她註定活得小心局促、摳摳搜搜。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活着!

有些人活着是為享受、為理想、為國為家,而她活着,就真的只是拚命想活而已。

能夠順暢自由地呼吸,每天看到日出日落,餓了吃一頓飽飯,渴了有一杯白水……

江扶月聽完,臉上並沒有太大波動:「既然不覺得有錯,那又為什麼道歉?」

「如果沒有今天這樁事,我可能永遠都不會說這三個字。對你來說,我只是個陌生人,就像當初的你之於我,可你選擇拉我一把,而當初我卻沒有做到。」

江扶月:「那是因為在你看來,虎奔已經是可能威脅到你生命的存在;但在我眼裏,解決魏三就跟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站立的高度決定了視野的廣度,以及伸手的範圍。易地而處,我可能會和你做同樣的選擇,既然救不了,為什麼還要瞎摻和?」

就像一個人落水,不會游泳的人憑着一時衝動跳下去救人,最終兩個都被淹死了。

無謂的衝動在很多時候並不能解決問題,還可能適得其反,導致更慘烈的後果。

「你、不覺得我冷血?」

連蔣涵和葛夢都曾這樣罵過她。

江扶月:「來,是情分;不來,是本分。畢竟,我們不熟。」

「呵呵呵……」柳絲思低笑,渾身也跟着輕顫,突然抬手蓋住眼睛。

她手上還裹着紗布,隱隱有血滲出。

很快,便有晶瑩的東西順着眼角滑至鬢邊,最終隱沒於發間,消失不見。

「……謝謝。」江扶月聽見她說,「從前我不會,但以後我會的。」

會什麼?

從前她沒管江扶月,以後她會奮不顧身。

「我可以理解為……報恩?」

柳絲思把手放下來,眼眶泛紅,卻不再流淚。

她說:「不是報恩。」

江扶月挑眉。

「是我們熟了。」

「哪種熟法?」

柳絲思:「朋友。」

跟蔣涵和葛夢一樣的朋友。

值得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即便不顧自身安危挾持魏三,也要讓她們好好活着走出黑巷的朋友。

對此,江扶月不曾懷疑。

因為柳絲思挾持魏三那一幕她是親眼看見的,這個女孩兒惜命的同時,也能豁出性命。

關鍵是,你值不值得她這麼做。

「虎奔堵我那天,轄區派出所曾接到過兩通報警電話。一通是我讓蔣涵當場打的,另一通是你吧?」

柳絲思愣住:「我明明用的公共電話……」你怎麼知道?

可轉念一想,連King都是江扶月在話事,她想知道什麼還不簡單?

「你很理智。」

柳絲思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評價。

不是冷漠,也不是無情,而是理智。

「謝、謝謝。」她有些無措,還帶着幾分愕然,一雙又大又圓的杏眸里寫滿了受寵若驚。

「我、還可以留在這裏兼職嗎?」她小心翼翼問道。

江扶月點頭:「可以。」

「那魏三爺……」

「放心,從今往後他不會再出現。」

柳絲思以為她說的只是酒吧範圍內,抿了抿唇:「他知道我住哪……」

「我說的『不會出現』是指任何地方都不會再有魏三這個人,你明白嗎?」

柳絲思渾身一震,猛地抬頭,恰好對上江扶月意味深長的眼神。

她好像明白了什麼,第一反應不是懼怕,而是嗅到了機會的味道……

就在此刻!

「月姐,」柳絲思深吸口氣,隨了蔣涵和葛夢的喊法,一字一頓,「我能留下來嗎?」

「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可以。」King本來就會招一些外貌出色的學生做兼職。

「不是留在酒吧,」她說,「我想跟着你。」

江扶月笑了:「跟我?」

「是。」柳絲思沒有笑,相反,傷口斑駁的臉上一派認真。

江扶月漸漸正色:「跟我做什麼?學習?考試?科研?寫論文?」

作為學渣本渣,柳絲思本能地搖頭,且目露驚恐。

「那你說,你能幹什麼?」

柳絲思沉默兩秒:「……我可以學。」

「包括科研?寫論文?」

「這方面……我可能不夠有天賦,但也可以嘗試。」她硬著頭皮。

聽到這個回答,江扶月不知道該佩服她的勇氣,還是肯定自己的魅力。

畢竟,能讓一個學渣中的豆腐渣拿出這樣一番決心,實在不可思議。

蔣、葛、柳三人中,就屬柳絲思基礎最差、悟性最低、學習能力最弱,唯一的優點可能就是平均——

平均每一科都毫無天賦,從不及格。

看着江扶月不斷變換的臉色,柳絲思不禁忐忑。

她試圖從自己為數不多的技能里找出幾樣江扶月能看得上眼的。

可惜,沒有。

但她不願放棄——

「你需要什麼,我可以從頭開始學。可能我對學科知識不那麼敏感,但動手能力還行!」

柳絲思想要證明自己,但該說的說完,她也拿不出別的什麼,只能安靜等待江扶月的決定。

那一刻,她聽見自己緊張又局促的呼吸,以及一聲接一聲明顯過快的心跳。

也是那一刻,她無比清晰地摸到了未來,看見了出路。

不知過了多久,她聽見頭上傳來一聲嘆息,既無奈又溫柔。

「那就留下吧……」

當然留與不留,並非光靠江扶月一句話。

柳絲思想留下,那就一定要有留下的意義和價值。

「明天去御風廚坊找這個人,他會替你安排好接下來的一切。」

柳絲思接過名片,目光粗略一掃,只見上面寫着「劉盡忠」,正下方是一串電話號碼,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好。」

……

是夜,萬籟俱寂。

柳絲思離開King后,攔下一輛計程車:「麻煩去三柳街。」

聽到這個地名,司機忍不住透過後視鏡看了她一眼。

柳絲思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目光,面無表情回視,倒把司機嚇了一跳。

三柳街,又被戲稱為「三流街」,匯聚了臨南區的三教九流,環境惡劣,魚龍混雜。

到了地方,司機收錢之後立馬調頭離開,這黑燈瞎火的,他一個大男人都不敢在這逗留太久。

可柳絲思卻彷彿感覺不到黑,徑直穿過沒有路燈的暗巷,朝一幢老舊的單元樓走去。

到了家門口,她掏出鑰匙,還不等插進鎖孔,室內就傳出乒乒乓乓的摔打聲,伴隨着男人的怒罵和女人的尖叫,在靜謐的夜裏格外刺耳。

果然,隔壁幾家很快亮起燈,從門縫裏探出腦袋——

「怎麼又開始了?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

「得!柳老七又喝醉了,秀華也是命苦,怎麼就跟了他?」

「思思,你怎麼在外面?不進去勸一勸嗎?」

「趕緊啊!照你爸這個鬧法,整棟樓都該醒了,大家明天還要上班,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跟這種人住一個單元……」

柳絲思向大家道了歉,然後深吸口氣,打開門。

她進去的時候還聽見有人說——

「行了,少抱怨兩句,攤上個那樣的爸,人孩子也不容易,大家彼此體諒一下。」

「我體諒她,那誰體諒我們?張姐,不是我刻薄,你看這個月都第幾回了?一次兩次,我忍,但他隔三差五就鬧,這誰受得了……」

門合攏的同時隔絕了鄰居的抱怨,但室內罵咧、哭泣的聲音也隨之變得清晰可聞。

柳絲思面無表情地換了拖鞋,走到客廳。

柳老七見女兒回來,頓時眼前一亮,也顧不上教訓老婆,一把將她摜到角落裏,渾身酒氣地迎上前:「乖囡,回來了?今天又賺不少吧?我最近手頭有點緊,能不能……」

「沒有。」

男人皺眉:「你說什麼?」

「我今天沒去兼職,所以沒賺到錢。」

「放屁——你看你這副樣子,怎麼可能沒賺到錢?該不會讓人白睡了吧?是誰?老子找他去!」

哦,原來不是沒看到她身上有傷,只是不關心而已,滿心滿眼都只有錢。

「別說我根本沒賺到錢,就是賺到了,也不會給你。」柳絲思冷笑。

啪!

男人一記耳光扇過去:「反了你,敢跟老子叫板?!再說一遍,錢拿出來,不然今晚誰也別想安生!」

說完,打了個酒嗝。

柳絲思面無表情把頭轉回來,還是那句話:「要錢沒有,你想鬧就鬧吧,等鄰居報警,自然會有警察來給你醒酒。」

「你個小雜種!還敢報警?!翅膀硬了是吧?」男人再一次把手舉起來。

柳絲思不閃不躲,眼底全是恨意。

男人怒紅了眼:「還敢瞪老子,今天不給你點教訓你不知道厲害……」

眼看巴掌又要落下,原本縮在角落裏哭泣的女人突然衝上前:「別打她……」

啪!

最後這一巴掌還是落下了,只是扇在女人後背上,令她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媽!」柳絲思麻木的臉上終於有了波動,「你怎麼樣?沒事吧?」

「不要緊的。」女人朝她擠出一抹笑。

「好啊!你們母女兩個是打算聯合起來反抗老子?行……」男人氣得雙目泛紅,開始四下張望,半晌沒找到趁手的工具,索性抽出腰間的皮帶朝母女二人甩去。

啪!

皮帶破風,落到女人肩頭,隨即一聲慘叫乍起。

「媽!你走開,別管我!」

女人含淚搖頭。

又一鞭甩過來,這次直接抽到女人胳膊上,沒有任何布料遮擋,立馬就留下一道紅印,肉眼可見地腫開。

「柳開兵,你是不是瘋了?!」

「小雜種都敢連名帶姓地叫老子了,欠抽!」

柳絲思下巴正中一鞭,嘴裏緊跟着嘗到血腥味。

「錢呢?我知道你有,拿出來!」

「……沒有。」

男人上前,一把抓住她頭髮:「再說一遍?!」

「我、沒、錢。」

「騙誰呢?你整天賣酒賣肉的,還能缺錢花?」

「嘴巴放乾淨點,我是去做服務員的!」

「床上服務也是服務,沒有錢就去給老子掙!管你賣藝還是賣身,老子只認錢!聽懂了嗎?」

柳絲思咬牙,一字一頓:「做、夢!」

男人惱羞成怒,皮帶甩得更加用力。

「我再問一遍,錢呢?你今天要是不說,老子就打死你們母女兩個!」

柳絲思冷笑:「打啊!有本事你就打!」

「思思,別說了!」女人淚如雨下,眼底一片驚惶,「他要你就給他吧,給他就不鬧了……」

「媽!那是我下學期的生活費!給他了我吃什麼?用什麼?」雖然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就像以前無數次挨打,哪怕自己硬撐下來,最終都會因為李秀華的服軟功虧一簣,可柳絲思仍然憤怒到極點。

她不明白。

真的不明白。

為什麼李秀華總是一次又一次妥協?為什麼要縱容這個噁心的男人?

她明明知道,家暴有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直至無數次。

她也知道柳開兵這輩子都不可能改好,變成一個有擔當的男人。

她更清楚自己的軟弱只會讓男人變本加厲。

可她仍然什麼都不做,默默地哭泣著照單全收了這一切。

曾經柳絲思很心疼她,覺得母親太苦了。

隨着年齡增長,她又覺得這份苦是母親自找的,她活該!

如今只剩下八個字——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呵,還說沒錢,揍一頓不就有了?」言罷,揪著李秀華的頭髮把人拽起來,「去,把錢拿出來!」

柳絲思搖頭:「媽,不要給他……」

啪!

男人一皮帶甩過去,直接把人抽翻在地,半晌爬不起來,嘴裏還罵罵咧咧:「小雜種,還敢犟嘴,再說一句看老子不打死你!」

女人被嚇到,趕緊跑去卧室,很快拿着一個皺巴巴的信封出來:「別打了,都在這裏……」

男人一把搶過來,拿在手裏掂了掂,看錶情應該是滿意的。

重新將皮帶系回腰間,他揣著錢優哉游哉地出門。

而柳絲思躺在地板上,早已滿眼絕望。

「乖囡,你沒事吧?別嚇媽媽……」女人又開始哭了。

她像水做的,輕易就能掉下淚。

而這些年,哭似乎成了她唯一的發泄方式。

「為什麼把錢給他?」柳絲思兩眼一動不動地盯着天花板,聲音僵冷。

「不給他,他會打死你的!」

「他不敢。我會報警。」

「報警有什麼用?這次警察來了,那下次呢?下下次呢?」

「那你就和他離婚,我跟着你。」

女人開始支支吾吾:「囡囡,他畢竟是你爸,小時候他很喜歡你的,帶你出去玩、給你買糖吃……」

果然,又是這樣。

柳絲思扯出一抹譏諷的笑。

女人還在繼續:「哪個家庭沒有矛盾呢?如果離婚了,那就連家都沒了……媽媽不想讓你變成單親家庭的孩子,否則同學會嘲笑你,以後找了男朋友,對方父母也會看低你……」

以上對話,每次柳開兵鬧完,都會在母女之間發生一次。

「離婚」兩個字柳絲思都說累了。

她一遍又一遍跟李秀華解釋,他們班上也有同學來自離異家庭,可人家過得很幸福,也沒有誰會嘲笑他;而現代社會都是戀愛自由,大多父母思想開放、通情達理,不會因為其中一方來自離異家庭就貿然干涉子女交往。

可是根本沒用,李秀華聽不進去。

她總是固執地認為自己才是對的,抱殘守缺,自以為無私奉獻。

「……有這樣一對父母,這樣一個家庭,我才會被人嘲笑、被人看低吧?」柳絲思喃喃開口,一滴淚水順着她眼角滑落。

……

第二天,柳絲思早早出門。

雖然經歷了昨晚的絕望,但今天的她看上去並沒有什麼異常。

「請問是御風廚坊嗎?」

「抱歉,您來得太早,我們還沒正式營業。」

柳絲思:「我不是來吃飯的。」

服務員疑惑:「那您是?」

「我找人,麻煩帶我去見他。」說着,將手裏的名片遞過去。

服務員一看,暗自心驚,態度變得相當恭敬:「請隨我來。」

柳絲思在對方的帶領下進了電梯,當金屬門打開,眼前豁然敞亮——

華麗的大廳,紅毯鋪地,綠翡作飾。

水晶燈在上方投射出熠熠光芒,不遠處擺放着一組真皮沙發,沙發中間是一張紫色小圓桌。

再往裏,似乎有一塊碩大的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小方格全是不同地點的監控錄像。

柳絲思坐下以後,服務員就離開了。

她環顧四周,忽然生出一種不真實感。

而心裏對江扶月的身份又添了幾重迷霧。

突然,一陣腳步聲傳來,柳絲思循聲望去,只見一個中年男人走來,身形高大,西裝革履,但並未前呼後擁,只有他一人。

「你好。」

「坐,不必拘謹。我姓劉,是名片上那個人。」

「劉老闆,月姐說……您能幫我安排?」

「是。」他點頭,笑得如沐春風,很容易讓人放下戒備,「不過你得先告訴我,你最渴望或者最想要做成的一件事是什麼。」

柳絲思並沒有因為對方友好的態度掉以輕心,反而更加謹慎:「……賺錢,賺很多很多的錢。」

「不對,」劉盡忠搖頭,「你沒說實話。」

柳絲思沒有半點謊言被戳穿的尷尬:「我怕實話實說會嚇到您。」

「那就真的要聽一聽了。」

「……我想要一個人死,算嗎?」

「當然,而且目標清晰。」劉盡忠平靜地回道。

柳絲思:「可我又不想一命賠一命把自己搭進去,有什麼好辦法嗎?」

劉盡忠點頭:「有,而且很多。」

「那我就學這個。」

「小姑娘,考慮好了,學完出來你就得當一把刀,而且必須鋒芒畢露,否則是畢不了業的。」言辭懇切,意味深長。

「我想好了。這也是她所期望的不是嗎?」

劉盡忠一愣,旋即低聲笑開:「是啊,她總有讓人心甘情願的魅力……」

而有魅力的那個人此刻正被一通電話吵醒,「……喂?」

「是江扶月同學嗎?」

「嗯。」

「這裏是全國物理競賽委員會辦公室,很遺憾地通知您,您的夏令營資格已被取消……」

------題外話------

八千字,兩更一起。

來了來了,么蛾子它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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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我是所有大佬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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