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 魔女惘然（上）
「吳默？難道是因為那個傢伙，才讓小師妹變得如此消沉……」想起那天的遭遇，秦軒心裏就總有暗暗的困惑，「總有一天，我要親自弄明白這一切！」
「怎麼了，難不成軒兒你知道什麼？」看着秦軒波瀾不驚的眼神，段天衍以為對方知道什麼內幕，遂不禁問道。
「啊，沒、沒什麼……」秦軒似乎在義父面前，有些刻意隱瞞關於吳默的事情，隨即敷衍道，「孩兒只是在想，小師妹會不會只是太累了，畢竟這次劍道大會，她出力最多，受責罰也最多，也該讓她好好休息一陣了……」
「是嗎……」段天衍只是遲疑一聲，似乎保持着一絲莫名的懷疑。
「要不，我過去勸勸她吧，說不定她心情會好點……」秦軒繼續陪笑道。
「看你這樣子，似乎十分中肯笙兒去繼續執行跟蹤的任務是嗎……」段天衍默默一句，彷彿話中有話似的，「行吧，那你就過去看看，不過以她的性格，估計會吃『閉門羹』吧？……」
「我最了解她了，孩兒會有辦法的——」秦軒自信一聲，隨後轉身往百里玉笙的方向走去。
然而望着秦軒的背影，段天衍的心中卻稍顯不定：「軒兒，你該不會……」
看樣子，段天衍彷彿知道其中的一些隱秘……
此時此刻，百里玉笙正「癱坐」在圍欄一旁，背對着後方下面的角斗場，兩眼無神地望着對面黑黢黢的石壁，不知道在想什麼。
秦軒走到了百里玉笙面前，露出關心的口吻道：「小師妹，幹嘛這麼悶悶不樂的，有什麼不開心的，可以向我傾訴啊——」
「滾……」百里玉笙的態度很直接，低聲回絕一句。
「難不成，還在想劍道大會的事情……」秦軒斗膽問道，「是在想沒能從其身上奪寶的趙家後人，還是那個念念不忘的吳默？」
聽到「吳默」這個名字，百里玉笙眼神頓露凶光，嫉惡說道：「我說了，你要是敢在我面前提他，信不信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百里玉笙還是一如既往地冷血，無論對待敵人還是自己人。
不過嘴上說是一回事，行動又是另一回事，秦軒似乎明顯感覺得出，從開封回來后，百里玉笙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再是從前那個殺人乾淨利落的「毒花魔女」，反而變得對任何事情猶豫不決，一點決斷力都沒有……
「額啊——」晌時，下方的角斗場又傳來一聲慘叫，看樣子「血腥牢籠」之中，又多了一個犧牲者。
贏家是一個身體強壯的赤身大漢，身上的刀疤數不清紋路，凶神惡煞的目光，似乎刻印了他在江湖中的血債累累——他叫王齋，江湖中的甲級要犯，曾經血手屠戮豪族滿門十數起，並殺害過武林弟子二十餘人，可謂是罪大惡極；武林尋貼通緝其此，王齋走投無路，只得以角斗苟活於「地下決鬥場」中，靠着生存本能與「同道中人」搏命廝殺，賺得所謂的賞金和名譽。
今天他的手感不錯，殺死了前來挑戰的兩三頭目，不但輕鬆拿下了獎金與人頭，並深得周圍有錢看客的賭注好手。王齋自覺很是興奮，欲圖好戰的他想要挑戰更強的人選，目光遂轉向背後上方的「毒花教」門徒，似乎欲有所動……
「咻，那個傢伙是誰？今天好像手感不錯，連贏兩三場了，而且都是輕鬆取勝……」圍欄之上，凌驍看着「鐵牢」中的王齋，不禁口哨吹起問道。
「他叫王齋，江湖中的甲級要犯，是我們這裏的常客了……」邢贇慢慢走到一旁，笑着應聲道，「雖然武功不算特別突出，但在角斗場這裏是絕對的好手，一般人可不能小覷……」
「看這傻大個兒的樣子，似乎並不滿足今天的成果……」凌驍繼續調侃道，「目光望向我們這邊，難不成是想挑戰我們？」
「哼，不是吧，這傢伙路走窄了嗎？」邢贇聽到這裏，不禁嘲笑一句，「就算他手再熱，也絕不可能是我們的對手，而一旦向我們下了戰書，可就沒有活命的退路了……」
同門二人說話間，王齋捏了捏似乎還不過癮的拳頭，微微上前幾步，沖着上方的段天衍喊道：「段教主，今天在下手感不錯，想要挑戰貴派門生，不知可否給個面子？」
段天衍望着台下的王齋，定笑一句問道：「閣下是想與本教門徒交手嗎？可要想清楚了，這可是送命的行為，一旦輸掉了決鬥，那便是由死不能……」
王齋聽了非但沒有害怕，反倒自信笑道：「這個甭勞段教主操心，在下什麼狀態什麼本事，自己還是很清楚的……我王齋一生好戰，索取人命無數，卻終生沒有找到合適的對手；今日在下斗膽請戰，還望段教主給個面子，讓我與其門下交鋒一回——」
「既然閣下不惜自己的性命，也願搏命請戰，那我也就不推脫了……」段天衍見對方執意找死，自己也不攔著，隨即轉身沖一旁的愛徒喊道，「驍兒，就勞煩你下去陪他打一場了——」
「是，義父——」凌驍得令后，扭了扭脖子，似乎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準備下場與對手一戰。
「呼——」緊接着便是輕功飛落，凌驍十分愛顯擺自己，搞個出場都這麼風頭，個性自然也是率直。
然而，王齋似乎並不滿意，繼續沖段天衍輕問道：「段教主，在下想要獨自挑選對手，不知可否成行？」
「怎麼，你看不起我嗎？」凌驍見對方居然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略有不爽問道。
「小屁孩兒給我滾一邊去，老子今天沒工夫陪你耍——」王齋倒也不客氣，直接沖凌驍斥罵一聲。
凌驍很是不服，但暗地裏又嘲笑對方的無知，自己若真要跟他動起手來，一定會把對方打得滿地找牙……
「驍兒，你退下……」然而，段天衍似乎還很給面子，衝下方的凌驍輕令一句。
「是，義父……」凌驍很不情願地回復一聲，隨後轉頭沖王齋不屑道，「切，算你走運——」
說完，又一個輕功飛步跳上了圍欄原處，凌驍大手大腳十分的顯擺，但確實武功身手華麗……
「閣下既然有意選戰，本教主自然沒有異議……」反正都是找死，段天衍也不顧對方的決定，索性象徵性地「客氣」問道，「不知閣下想要挑戰門下何人？」
王齋豎起食指上揚，精準指向對手的方向，定聲喊道：「我要挑戰的，是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毒花魔女』！——」
此話一出，不僅是在場的「毒花教」眾人，就連鐵欄牢籠外圍觀的角斗看客，也皆露出驚異的眼神——居然選擇「毒花魔女」百里玉笙作為自己博弈的對手，王齋簡直不把自己的命當命看。
晌時，周圍的驚異漸漸變成謾嘲，眾人皆朝王齋投去譏諷的目光，周圍的看客也是哄堂大笑，似乎都在嘲諷對方的不自量力。
唯獨百里玉笙本人一點反應也沒有，就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似的，始終背對着角斗場，靠在圍欄之上，目光直視着對面幽暗的石壁……
「就他，挑戰小師妹？原諒我沒笑出來……」果然，剛才還心情不爽的凌驍，聽到對方的選擇，不禁譏笑道，「他活在夢裏嗎？居然挑了個最難對付的對手，真嫌自己活的不夠長啊……」
邢贇等人也是久未停止嘲諷，皆朝台下的王齋投去不屑的目光。
然而王齋卻並不在意周圍人的眼光，自信滿滿沖喊道：「怎麼了段教主，難道你的愛徒不敢接下挑戰？」
段天衍倒是顯得很平靜，徑直望了望王齋，又轉頭望了望一旁「了無生氣」的百里玉笙，彷彿有什麼想法似的，心中默默一句：「或許這是個機會，讓我看看笙兒最近的狀態到底怎麼回事……」
看樣子，段天衍似乎是想借這個良機，瞧瞧百里玉笙的狀態，亦或者在打什麼主意……
「說話啊段教主，你到底作何回應？」王齋見段天衍始終沒有答覆，還以為對方怕了自己，繼續不屑嘲諷道。
段天衍想了想，隨後回頭望向王齋，蔑笑一句道：「哼，既然閣下有膽，那我便從了閣下的願，反正這也是你最後一次角鬥了，想死的話我就給你一個痛快……」
說完，段天衍響指一敲，示意身旁的秦軒前來。
「義父？」秦軒吱應一聲。
「讓笙兒下台過招，順便看看她究竟什麼態度……」段天衍悄聲一句。
「可小師妹現在這個樣子……」秦軒似乎擔心百里玉笙的狀態，不禁猶豫道。
「她就算再鬧情緒，我的命令她也不敢不從……」段天衍自信說道，「更何況下面那個大塊頭，無故挑釁根本就是找死，讓笙兒下去開開腥，說不定能激發她的鬥志……」
「我知道了義父，我這就過去招呼小師妹……」秦軒輕聲回答一句，遂轉身往百里玉笙的方向走去……
百里玉笙其實都聽見了，對方點名要挑戰自己，自己只是沒表露出任何情緒，還是和往日一樣面無表情。
秦軒走到身旁，緩緩一句道：「小師妹，不好意思了，義父有命，讓你下去接戰——」
百里玉笙沒有回答，只是緩緩戴上象徵自己「毒花魔女」的面具，隨後慢慢起身……
和剛才凌驍的「大手大腳」搶風頭不同，百里玉笙站起后，並沒有直接輕功躍下，而是沿着一旁的階梯，一步一步慢慢走下來，宛若一個心態沉穩的翩翩少女。直到走進牢籠旁邊，百里玉笙也沒什麼大張旗鼓的樣子，命人打開了鐵籠的大門，然後自己緩緩走進，全程下來，完全沒有「毒花魔女」該有的氣場。
王齋看着百里玉笙彷彿柔弱無力的樣子，且剛才下來絲毫沒有展現一絲身手，不禁輕嘲一句：「閣下就是『毒花魔女』？」
「正是……」百里玉笙沒有多說什麼，簡單利落一句答道。
「就這麼平平無奇走下來？」王齋很是不屑，繼續嘲諷道，「傳聞江湖中的『毒花魔女』殺人不眨眼，一般小賊聞之肝膽俱裂，竟不想今日一見，竟是如此嬌小之女子，甚是與傳聞不符……你真的是『毒花魔女』嗎，怎麼看起來一點氣場都沒有？」
「氣場這東西，只是用來裝的，真正殺手殺人，往往於無形中行動，趁其不備奪其性命……」百里玉笙語氣冰冷道，「當然還有一種情況，殺手擇目標而舉，如果是特別厲害的傢伙，自然要以威懾震場；可如果只是沒用的廢物，根本不需要刻意在其面前顯擺什麼，那樣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你說什麼？！——」王齋聽出來了，百里玉笙是在變相辱罵自己「廢物」，頓時發火道，「我原本以為，傳聞中的『毒花魔女』會是什麼高傲之輩，卻不想竟是如此不知禮教的小丫頭……行，今天讓我碰上了，我不會手下留情，不把你好好教訓一頓，我就不姓王！」
說完，一記鐵拳即出，王齋直接竟身飛了過去，準備重拳直呼對手的臉上。
百里玉笙不為所動，對方驚如老虎猛撲，自己也絲毫不懼……
「砰——」一聲震響，王齋的拳頭狠狠砸了過去，百里玉笙所站的地方，頓時裂土驚飛——看樣子王齋倒也有些本事，雖然算不上什麼特別厲害的武功，但拳頭威力與速度自是上乘，一般武林子弟出手，都未必有他這般迅猛。
王齋自信這拳狠狠揮在了對方臉上，可當巨響煙塵過後，僅僅只是拳頭埋在了裂石之中，百里玉笙卻早已不見人影。
晌時，百里玉笙已不知何時施展輕功躍到了王齋背後老遠的位置，看樣子是很輕鬆就躲過了對方的拳頭。
「可惡，居然躲開了……」王齋很是不服，眼見着對方亂中逃脫，自信對方是怕了自己，索性回頭振振說道，「堂堂『毒花魔女』，卻連我的拳頭都不敢接，看樣子也不過如此嘛——」
然而，面對對方的嘲諷，百里玉笙根本不為所動，依舊冷冷回應道：「你先能如實打到我再說吧……」
「哼，可惡的臭丫頭，我會打到你再也喊不出話來——」王齋望着百里玉笙那似乎不屑的眼神，頓時沖怒一句，再揮拳頭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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