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0章 三緘其口
趙成安和林霜兒在後面養傷，蘭姑則手持長劍，擋在二人身前。
「額……啊……」田栩彷彿還囚禁在嗜血的狂躁之中，認不清眼前人，眼神里只有殺戮。
「雖然麻煩了點，不過沒辦法了……」蘭姑似乎暗中篤定什麼，神情凝望着前方，暗暗低語道。
「我要殺了你！——」田栩怒吼一聲，「石劍」飛芒正朝蘭姑殺來。
蘭姑眉頭一緊，手腕劍鋒一轉，紫光飛懾鴻蒙偏殺，人隨劍動掠影而去——「紫星劍」刺光奪殺，疾影的驚芒彷彿流天的星辰，黢黑洞影深處，只覺回光一瞬，無數交閃飛塵其間，令人眼花繚亂深冥畏恐。
「好快！」連趙成安在後面見了，也不由驚嘆，蘭姑身為一帶武林宗師，雖然脾氣古怪，但武功劍法真沒得黑……
田栩狂攻間，蘭姑身法疾銳，自己一下失去了目標，沖頂一半之時，不覺停下了腳步。
可就在他遲疑不決間，背後紫光神束殺來，蘭姑回身劍影，「紫星劍」驚如魔魂的散懾，十發掠芒撲殺其中。
這下田栩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來不及回身的他，突覺全身被利刃交穿，頓時劇烈的刺痛由全身遍佈而來。
「額啊！——」田栩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背後正中殺劍一式，遭重幻芒創擊，看樣子傷得不輕。
而「紫星劍」的威力不止一層，蘭姑劍形偏轉，神芒貫穿第二招接下，連續刺刃的狂霄如驟頂一般，天形塵落的劍殺彷彿撲湮的滅痕，驚冥貫頂而出。
接芒的第二招「紫星」，比第一式神劍更為驚出，若是反應不及，可能會當場斃命。可田栩吃了第一記悶虧，身體早有防備，雖然剛才遭受重創，但是撲手反擊還是綽綽有餘。
「別小看我！——」田栩血意中怒吼一聲，「石劍」飛斬落鴻即出——「落月無雙」驚冥破碎，田栩斷以沉石之力，硬剛對手的「紫星劍法」。霎時間黑暗之中劍光爆影，無數的狂芒趨沖疊出，陣口處的田栩，瞬時似如掙脫牢籠的猛虎，一式驚殺斷起九重之威，上方突岩不覺斬破碎裂而下。
田栩的劍法威懾果然還是驚強，僅僅只是一手，便將蘭姑既以神威的劍法瞬間化解。而因為剛才狂烈的衝擊，洞口的石壁頂岩逐漸開始碎裂，二人驚搏的對殺，氣場之勢有如狂寒，令人不覺而厲……
「咚……砰……」上方的岩牙受到衝擊，逐漸掉落下來，趙成安下意識護住林霜兒，讓其退到安全的位置。
「這裏太危險了，我們靠遠一點——」趙成安關心說道。
「公子……」見趙成安時刻關心着自己，林霜兒心頭不由暖暖的。
「不過話說回來，這老傢伙還真不好惹……」趙成安則把更多的心思放在決鬥上，「狂躁失控起來，就彷彿掙脫的野獸，怎麼馴都馴不服的那種；蘭姑前輩那麼儘力，都無法加以御出，該不會連她也沒辦法制住吧……」
「師尊的話，應該沒問題的——」林霜兒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眼神信任地堅定一句。
「嗯？」趙成安覺得不解，不過就以目前的狀況，蘭姑確實是唯一能夠控制場面的支柱……
殺襲陣中，蘭姑的劍法被對手一招擊穿，看似陷入僵局。不過蘭姑的表情卻一點也不慌張，似乎自己胸有成竹，能夠制住對手。
「呀啊——」田栩仍在發狂，充血的雙眼嗷嗷神殺，彷彿下一刻要將對手撕碎一般，狂劍利爪令人發怵。
「噌——」蘭姑避身回手一劍，身體卻往後方退去，彷彿意圖計劃着什麼。
「我要宰了你！——」田栩仍在發狂，眼見蘭姑退避，以為是怕了自己，定嚎一聲撲襲而上，意圖將對手徹底撕碎。
「不行啊，後面是條死路！——」趙成安看着蘭姑後撤的方向，是沒有地方躲避的石牆，不由驚聲喊道。
林霜兒則沒表現出太大反應，似乎很清楚師尊這麼做的意圖……
「你逃不了了！——」田栩自以為蘭姑已經自暴自棄，狂掌一式落濤，正朝蘭姑殺去。
蘭姑鎮定自若，就在對方撲襲的瞬間，手中長劍忽而一轉……
「噌噌噌噌——」突然，黑暗之下四道重光，蘭姑劍形回閃魄落開來——「四影驚辰」疊殺而出，一瞬間彷彿驟鳴的狂雨塵殺而下，霎時只覺劍芒身形呼風神幻，待到臨近一刻，無數寒塵破鋒的利刃，刺堂自己心前。
田栩就是這樣，狂掌趨近間，突覺心口窒息難耐，下一瞬無數的劍殺自身周而過，強烈的劇痛瞬時傳來，令自己痛苦深覺，不禁有如身臨葬塵。
「額啊！！！——」緊接着便是無比凄厲的痛喊，田栩全身似如被劍削割口一般，血影中瀰漫着痛楚，十倍百倍的創裂，頓時襲至心頭。
而蘭姑則是看準這一刻，腳後跟定牆一式，人隨劍動浮影而躍——瞬時間，蘭姑飛至對手上方，突然手中緞帶縱旋而下，緊接着便是纏繞對手全身；隨着蘭姑執手用力一拉，田栩被瞬間緊緊綁縛，無以動彈。
還在撕痛中狂喊的田栩，根本來不及反應，被緞帶綁縛的一刻，仍處於裂風創痛的狂躁之中。只是滿覆創傷的他，已經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被蘭姑五花大綁所制伏，幾乎奠定了最後的結局。
蘭姑收緊緞帶后，輕功飛身落地，趁著對方嘶吼狂叫之時，眼疾手快一粒丹藥，按指送入對方口中。
田栩不自覺吞下了葯，即刻彷彿心神俱滅，眼神中的殺氣不再，最終迷迷糊糊合上雙眼，身體逐漸倒落下來。
看樣子是類似鎮心安神的藥物，田栩的倒下，也基本上意示著這場衝突的結尾。搏殺停止后，整座山洞也不再墜搖，周圍的石壁和上方的岩層也未再脫落，看來一切都結束了……
「呼，真是不讓人省心的老傢伙……」戰鬥結束后，蘭姑揮手甩汗一句——大冷天出這麼多汗，可見蘭姑制伏田栩，也花了相當大的功夫。
「哇，前輩真厲害——」趙成安自然被古墓派掌門人的武功所折服，發自肺腑地感嘆一句。
「田栩叔叔……」然而看着田栩從剛才的失控到昏迷不醒，林霜兒依然在一旁擔心低語道。
「想不到又變成這樣，這老東西每次一失控，我總要費不少功夫……」蘭姑不禁調侃一句，下一刻便老脾氣不改，轉頭沖趙成安和林霜兒喝道，「話說回來，你們兩個小鬼，到底怎麼招惹這老傢伙了，為什麼又像以前一樣變得狂躁？」
「我們只是說了些事情，誰想到……」林霜兒仍心有餘悸道，「我跟田栩叔叔相處這麼多年，從來沒發生過今天這般……」
「聽前輩的意思，原來大叔也這樣失控過？」趙成安好奇問道。
「有過幾回吧……」蘭姑淡淡一聲，隨後表情複雜道，「因為某些事情，不小心觸怒了禁忌；不過也不是次次都會這樣，因為他間接性失憶，所以有時提起會犯，有時又沒有問題……」
「果然和大叔原來的經歷有關嘍？」趙成安聽到這裏，大膽猜想道，「我們剛才也是問起有關他從前的事，本來開始還好好的，大叔只說記不住，結果提起了某些事某些人時，他一下子就變得狂躁起來……」
「那你們剛才提起了何事？」蘭姑冷聲問道。
「最開始是說到『影葉村』，然而又提到了仇如心仇前輩……」林霜兒直言答道。
誰知聽到這裏，蘭姑突然神情一變，立刻一副冰冷的表情，振振寒問道：「這些是誰告訴你的？！——」
林霜兒被蘭姑的表情嚇了一跳，顫顫巍巍道：「師尊，怎……怎麼了嗎？」
「我說『影葉村』是誰告訴你的？！」蘭姑繼續喝問道。
「就是……仇如心前輩啊……」林霜兒從來沒見過師尊如此可怖的面孔，不由顫抖問道，「師尊您……怎麼了？……」
「你在哪裏見到的仇如心？！」蘭姑似乎對這個人非常敏感，就跟剛才的田栩一樣，繼續冷問道。
「我……我……」林霜兒以為自己觸犯了什麼禁忌，看着蘭姑如此嚴肅的面孔，有些害怕得說不出話。
「就是在開封城郊外——」林霜兒回答不了，趙成安挺身提起接話道，「因為一次偶然的經歷，我們奉逸仙門黃紀掌門之邀，借來運鏢局委託，將一件信物託付給同門弟子仇如心帶回，我們就是在那遇見的！」
「你說什麼……」蘭姑聽到這裏，似乎預感到什麼不好的事情，神情忽冷忽熱，令人費解不已。
「前輩，有什麼問題嗎？」趙成安繼續斗膽問道。
然而蘭姑對趙成安一點興趣也沒有，全然把注意力放在林霜兒身上，繼續冷問道：「霜兒你老實告訴我，那個仇如心有沒有認出你是誰，又對你說了什麼？——」
「認出我的話，也許吧……」林霜兒繼續顫抖答道，「因為她好像，知道我有個妹妹，還清楚我和妹妹的名字……那天在『風柳橋』，臨行前仇前輩囑咐我，讓我回去之後，問師尊還有田栩叔叔有關『影葉村』的事情……還有，當我提到田栩叔叔時，仇前輩的表情，也有些怪怪的……」
「她沒有直接告訴你，有關『影葉村』的事嗎？——」蘭姑繼續嚴肅問道。
「沒……沒有……」林霜兒顫顫巍巍道。
「沒有直接告訴你……」然而，蘭姑聽到這裏，表情忽然一變，彷彿想起了什麼細節，小聲自言自語道，「也是，畢竟當年的事情，仇如心只是接應，她並沒有直接參與其中，所以只了解個大概……」
「怎麼了嗎，前輩？」聽見蘭姑好像在自言叨咕着什麼，趙成安關心問道。
「哦，沒什麼，我自己多慮罷了……」蘭姑思索一陣，將劍收回鞘中，彷彿今晚的事就這麼暫時收場似的，轉身準備離去道，「發生了今晚的事，你們兩個小鬼也該長教訓了，以後在這老頭面前，切不可再提從前之事，否則再讓他神智失控，我可不負責——」
「等一下前輩——」見蘭姑剛才還對「影葉村」和仇如心的事冷聲質問，這會兒就三緘其口，趙成安自然不服，繼續追問道，「您還沒解釋這些事情呢，有關『影葉村』，還有仇前輩和大叔的關係……」
「這些東西是你一個外人能知道的嗎？！——」誰知面對趙成安的追問，蘭姑直接回頭厲言呵斥一句。
「額……」趙成安也被嚇了一跳，蘭姑這令人深畏的怪脾氣，確實挺讓人不好受的。
「說句難聽的，都是因為你這小子，今晚才鬧了這麼一出——」蘭姑在趙成安面前，刻薄言辭道，「你這個外人，讓你待在這裏，已經是對你最大的仁慈了，要是再敢胡來專由，小心我把你手腳給砍下來！」
蘭姑這麼說，趙成安不敢再「囂張」，表情驚恐地站在原地，一聲不吭連動都不敢動一下……
「可是師尊，如果田栩叔叔醒來，又像剛才一樣的話……」蘭姑臨走前，林霜兒繼續擔心問道。
「放心，我給他吃了『鎮心丹』，他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蘭姑閉眼說道，「這種事情不是第一次發生了，該怎麼處置，他如何恢復，我都了如指掌習慣了……只是記住我剛才說的話，你們兩個不許在他面前再提起，有關這老傢伙從前的事——」
「是……」林霜兒微微答道，目光擔憂地望着一旁昏睡倒去的田栩。
「這麼晚了，霜兒你也該回去了吧？」蘭姑見林霜兒大晚上跑來這裏有些不正常，不禁提聲一句。
「師尊，我想今晚守在這裏，照顧田栩叔叔醒來……」林霜兒蹲伏在昏倒的田栩面前，默默一句說道。
蘭姑看着林霜兒略顯沒落的背影，彷彿想到了什麼，閉眼嘆息一聲，隨後轉頭靜靜道：「哼，隨你吧……」
即刻，蘭姑便轉身離開了後山……
剩下來的趙成安和林霜兒二人，繼續待在已然破碎不堪的山洞中……
「呼，嚇死我了，那個老枯婆的脾氣，真是不能惹……」想到蘭姑剛才對自己說的話，趙成安現在想想都后怕，哆嗦一句道，「我看這一個月，我盡量離她遠點的好，反正也不招她待見，省得又被臭罵……」
林霜兒沒有在意其他，只是兩手抱膝，蹲坐在田栩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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