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 用心良苦
關於工廠和商鋪的區別葉春富解釋了不少，但是還是沒有讓熊斐明白其中的關鍵。
邵延笑道：「行了，我聽明白了。廠子就是生產商鋪賣出的東西的地方，是這樣的吧？」
葉春富連忙說道：「真不愧是邵千戶，走過南闖過北的人就是不一樣。一句話說的又簡單又明了。」
邵延笑了笑說道：「話不能這麼說，閣老和熊大人都是專心於大事的人，對於這些小事可能沒有那麼關心罷了。對了，像這種與當地官員接觸的事為什麼不是松江府那邊的官員來，只是你一個掌柜的來了。」
「是這樣，其實張大人已經與熊大人來往書信有幾個月了，很多事情在書信當中已經說的差不多了，這才把小的派過來。」
邵延笑道：「是這樣啊，要不是我眼神好，還認識二位，我還以為松江府來了一個什麼大人物呢。」
熊斐先是很尷尬的撓了撓頭，說道：「這也算是略盡地主之誼。更何況這個辦廠子的事一傳出去，各地湧向京城和附近的災民都過來了，想在這裏尋一口飯吃。也算是解決了流民問題，那是功德一件。當然也幫助下官解決了難題，請頓便飯，還是要的。」
當官的請一個商人吃飯，還要如此客氣，看在徐階眼裏還是有些不自在的。畢竟當官的是讀書人，怎麼可以對下九流的人如此低聲下氣呢？
「邵延吶，老夫有些累了，找個客棧休息吧。」徐階突然打斷了幾個人之間說話。
邵延站起來說道：「這裏就有客房，今天我們就在這裏住下吧。我去讓掌柜的安排一下。」
熊斐連忙站起來，說道：「邵千戶留步。閣老怎麼住到客棧里呢？您要是不嫌棄，下官的小宅子還有空房間，要不您在下官那裏委屈一下？」
徐階擺了擺手，說道：「算了，人老了事情就多，到大人那裏徒增麻煩。算了，老夫還是在客棧舒服些。」
邵延說道：「熊大人就不要客氣了，我先帶着閣老去休息，明天二位該忙什麼忙什麼。我陪着閣老隨意轉轉。」
徐階坐在凳子上，不由得說道：「世風日下，堂堂二榜進士居然對商人如此低聲下氣，實在是令人感到……」
邵延笑道：「您也不要感到這，感到那了。熊知府不是說的很清楚了嗎？葉掌柜的可是幫他解決了流民問題，這可是幫了他大忙，流民問題解決不好，那可是要出大事的。另外您吶，也舟車勞頓一天了，趕緊休息吧，明天有您忙的。」
「明天有什麼事要我忙？」
「選商鋪啊。」
徐階張居正師徒二人要同時在濟南開店開廠的消息在一夜之間傳遍了濟南府，自然是有人歡喜有人憂。喜的是官員，兩個人在這裏開店，張居正的同和軒是不是要對濟南照顧的更多一些，如此一來濟南府完全有可能成為第二個松江府，會有更多的油水……不是，會有更多的銀錢進入濟南，可以讓百姓很忙碌一些，那豈不是沒有太多要處理的……不對，這好像也不是官員該想的事情。哎呀總之好處多多就是了。憂的自然是做生意的人，一個閣老，一個松江府的大官，他們在這裏做生意，豈不是一個眼神過去，自己就要把辛苦了多年的生意讓出去。霸佔整個濟南的生意也是易如反掌的事。
不管人們怎麼想怎麼說，徐階已經開始在濟南府各處開始轉悠了，很像真的要找地方開店了。
徐階坐在茶館里問道：「邵延，這一路上怎麼看到各個商戶對老夫有點不太歡迎的意思？老夫剛到這裏也沒有得罪他們啊。」
邵延將一杯茶灌到肚子裏，抹了抹嘴說道：「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您和張居正同時出現在濟南府搶生意，他們沒有直接動手，已經是很顧忌您的身份了。」
徐階嘆口氣，說道：「想老夫一生清白，到頭來卻因為你惹得一身銅臭，何等的冤枉。」
邵延笑着勸道：「我的老大人，您就不要埋怨了，以後沒準您還得感謝我呢。現在很多事也說不清楚，總之該做事了。」
一句話說的徐階有些蒙了，就在他想問問什麼事時，卻看到有人直直的朝自己走來。「老恩師，學生給你請安了。」
身着綢緞卻不張揚，聲音洪亮卻不刺耳，臉色如玉。徐階反應了一下，才想到這個人不認識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這次要找的人，孫秀城。
孫秀城看到徐階有些遲疑的態度，有些失落。說道：「恩師果然把不孝的學生給忘記了，只是也是難怪，當初學生遞過門生貼后沒有時常去給恩師請安，也是學生的過錯。」
這倒是讓徐階臉有些紅了，不過話又說回來，當年給徐階遞過門生貼的人可不再少數，有想攀附的，有徐階監考過的考生，可是有張居正這麼優秀的，這麼入的了徐階法眼的也就這麼一個。「你這麼一說倒是有些印象了。只是老夫隱約記得你是二榜的進士，這麼多年了可有升遷？」
孫秀城垂手而立，說道：「這也是學生未曾經常拜訪您的原因。其實學生在嘉靖三十年時已經辭官了。」
徐階雖然從邵延那裏聽到了他辭官的事，但是親耳聽到還是覺得很心疼，畢竟是正經的進士出身，可謂前途一片大好。「為何？有如此好的出身，為何要辭官不做呢？」
孫秀城眼睛裏露出一絲異樣的目光。「還不是因為嚴嵩那老賊。老賊一手遮天，獨斷專行，完全聽不得他人的意見，使得朝廷上下烏煙瘴氣，更使得百姓民不聊生。」說着嘆口氣，「學生自知沒有他人傲骨，捨不得自己性命去冒死參奏，」說着又看了一眼徐階，「所以只能是做了懦夫，明哲保身了。」
徐階當然很清楚他那一眼看向自己是什麼意思。「老夫知道，是因為老夫將孫女嫁入嚴家，又對嚴嵩很是恭敬才讓你有了隱退之心。但是當時皇上對嚴嵩寵愛有加，如果不選擇繞些彎路，恐怕連老夫都會成為階下之囚，到那個時候天下就真的沒有任何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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