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有風起兮
孫秀城往後退了一步，說道：「學生不敢妄議恩師的決斷，恩師做事自然是有計劃，有目的的。」
徐階苦笑道：「不管有什麼計劃目的，現在都沒有用了。老夫也已經辭官了，今日……」
「恩師，今日是學生再次遇到您的日子，不談論這些。學生剛剛聽說您想要在濟南府開個小店？」孫秀城很沒有禮貌的打斷了徐階的話。
徐階並沒有表現出任何不快，因為他覺的對方這是不想再讓自己說起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不是老夫想要，而是邵千戶提議的。現在又是過年，老夫也是想散散心，所以順了他的意思，過來看看。」
孫秀城說道：「原來是這樣，那就太好了，學生今天來也是這個意思。濟南府現在正是熱鬧的時候，恩師既然想散散心，那學生就帶您到處轉轉。」
邵延看兩個人一直沒有說正事，笑道：「閣老，孫東家站了半天了，還是讓他坐下說話吧。」
徐階這才發覺孫秀城還站着，笑道：「來來，坐下吧。」
孫秀城連忙說道：「恩師坐着的地，哪有學生也坐着的。」
邵延笑着站起來，把孫秀城按到座位上，說道：「你這麼站着也不好，讓人看了去，豈不是要說閣老不近人情嗎？」說着自己也坐了下來，繼續說道，「我想孫東家也知道，閣老這一大家子人口多，花銷肯定也大，只是憑藉現在的商號確實很難養家。雖然有些朝廷的賞賜，但時間長了也有用盡的時候。再說了，我想孫東家也知道，皇上打算將王孫貴胄也納入到納稅的人群之中來，閣老自然也是不能例外的。你想想，這花點那拿點，以後難免還有門生故吏來拜訪，光是想想覺得錢有些不夠用。所以能夠多來幾個小店，最起碼可以維持下去。」
孫秀城笑道：「沒想到邵大人居然如此為恩師着想，不過話又說回來，不說別人，就是學生還有張師兄就可以養活恩師了，恩師又何必操勞呢。」
邵延前傾著身子小聲說道：「孫掌柜，實際上沒有你的孝順，朝廷也不會虧待了閣老。只是皇上的意思不能違背的。」
孫秀城微皺眉頭，輕聲問道：「邵千戶，這個，小的還真沒有聽明白。」
「皇上現在需要的年輕人，今日不同往昔。皇上要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所以大臣需要的不僅僅是能力，而且還要有精力。不可否認不管是徐閣老，還是嚴閣老，能力上沒得說，只是這年紀是真的有些大了，精力跟不上，這精力一跟不上，對事務的判斷就難免會出現偏差，所以…」
「所以就把嚴世蕃給換上去？但這是養虎為患。」孫秀城雖然很憤怒，但是聲音壓的很低。
邵延笑了笑，說道：「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既然皇上會這麼做，自然有他老人家的打算。再說了，嚴大人確實聰慧過人，眼光也比很多人看的長遠一些，有如此安排也是沒錯的。」
「秀城啊，」徐階看兩個人之間火藥味越來越來濃，及時插話道，「經邵千戶這麼一說，還真是那麼回事。老夫總不能靠着孩子們接濟過日子，還是自己養活自己比較好一點。再說了，在濟南不是還有你這個大東家照顧著，老夫還能吃了虧不成？」
孫秀城臉上的笑容慢慢的，一點點的又爬上來，說道：「恩師言重了，學生既然遞過門生貼，給你養老也是理所應該的事情。既然恩師決意開店那學生就帶着恩師去轉轉，幫您選一個好地方。」
「好好。」
徐階在孫秀城的陪同下又在濟南府轉了轉，在天黑時推說有些勞累沒有去孫秀城準備好的宴席，邵延也因為職責所在沒有赴宴。
孫秀城看兩個人都執意不去也不好勉強，說道：「既然恩師需要休息那就改日。學生就不打擾了。」說着恭恭敬敬的走了。
孫秀城故意的在街上轉了幾圈，來到一個酒樓，不等小二招呼直接上了二樓，走到一個雅間處，就好像完全沒有看到門口站着的兩個人，直接推門而入。
熊斐看到他來了，慵懶的問道：「打聽出什麼來沒有？」
孫秀城坐下來，先喝了兩杯茶，說道：「看意思象是真的要在這裏尋塊地做生意。只是邵延在旁邊跟着，應該就沒有那麼簡單了。你說，是不是包立遠那小子說了什麼？」
熊斐想了想，搖搖頭說道：「應該不會，如果那小子吐出什麼來，以邵延的做事風格早就下手了，沒有可能還在這裏故弄玄虛。」
孫秀城放下杯子，說道：「老熊，不是我說你，你說你幹得那是什麼事？打算清理就清理乾淨，現在可好，留下這麼的尾巴，要不是我及時幫你擦了屁股，估計錦衣衛今天就找上門了。」
熊斐不耐煩的說道：「行了，要不是你非說等等，錯過時機，怎麼可能會被出這種事呢？」
「哎，這事怎麼還怪到我頭上來了，我早說過不要……」
熊斐擺擺手，說道：「行了，別吵了，有用嗎？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解決掉他們。邵延這小子可是邪性得很，萬一給他查到什麼蛛絲馬跡，可就麻煩了。」
「想什麼辦法？你以為殺掉一個閣老，朝廷會善罷甘休嗎？」孫秀城冷笑道，「再說了，邵延鬼精鬼精的，沒法弄。要我說，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儘快把他們送走。沒走之前咱們最好都老實點。」
熊斐一拍桌子，罵道：「廢話，要是可以這樣，我把你叫來幹什麼？」
孫秀城一瞪眼，說道：「別一驚一乍的好不好？出什麼事了？上面催了？」
「據可靠消息，在朱厚熜的支持下，戶部已經在幾天開始商討如何改革稅制了，估計過完正月就要頒佈了。不單單是稅制，兵部那邊也傳來消息，胡宗憲已經向朱厚熜提議招降李峰了，如果老朱一旦點頭，開海就沒有辦法再阻止了。到那時，我們多年打拚下來的地盤會瞬間被人吃掉。」
孫秀城問道：「上面什麼意思？」
「讓我們想辦法做掉徐階和邵延，把屎盆子扣到倭寇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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