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酒樓意外（中）
來運鏢局後院，林氏姐妹出門的消息，若雲等人也是第一時間知道了……
「哎，千防萬防，還是讓這倆丫頭溜了……」若雲現在是真的頭大，來開封城短短兩天，林霜兒和林燕兒兩個，就不知道給自己等人惹了多少麻煩，這回又往外亂跑，若雲不禁調侃道，「早知道這樣，在古墓派的時候，我就該支持師尊，反對她們兩個來的……師尊真是老江湖，姐妹倆的心思猜得幫幫准……」
「可不是嘛，畢竟是她老人家一手拉扯大的……」若冰也在一旁「戲說」道，「不過還別說，方瑛師姐也是師尊養大的，從小一個心思，怪不得她能治得住霜兒和燕兒……」
「現在別說這個了，得想想這倆丫頭去哪兒了……」一向處事冷靜的若雲，遇到林氏姐妹的事情，也變得有些急躁起來，「劍道大會在即，開封城城內人多眼雜，我生怕她們兩個又會惹禍……」
「師姐，我知道她們的去向了——」正在這時，門外的同門弟子跑回來道，「剛剛我聽任鏢頭說，鏢局安排夥計去『快活樓』了……今兒早我看霜兒她們跟那夥計處得挺不錯的，再加上師姐你告訴霜兒她們要幫忙補償鏢局做事，八成應該是陪她一起去『快活樓』了……」
「快活樓是吧……」若雲小聲嘀咕道。
「快活樓好像就在城北，離這不遠……」若冰跟上說道，「現在去追的話，還來得及……」
「得看看霜兒和燕兒究竟想幹什麼……」若雲仔細想了想，這次反倒不着急了，叫來身邊的師妹道，「若瑕，給你個任務——你去『快活樓』一趟，如果那倆丫頭真在那裏，給我死死盯着她們，一旦她們亂跑或是惹什麼事情，第一時間跑回來告訴我……當然，如果她們兩個不在，你就直接回來，我再想辦法打聽她們……」
「是，師姐——」若瑕得應一聲，遂快步跑出了房門……
「這倆丫頭，可千萬別給我惹事啊……」若雲還在心裏默默擔心道……
話說楊巧巧等人這頭，五個「小傢伙」已經先一步來到了「快活樓」……
開封城分為五大區域，城中為古歷遺址，城東為市井繁華的「集興區」，城西有趙府大家，城南有陸府大院，城北則有相府及來運鏢局，和原來的汴梁大同小異。真要算起來，城北這裏是相對最「寒酸」的地方，有個「快活樓」一般的氣派酒樓，已經算很不容易了。
楊安還和以前一樣，來到開封城見到「熱鬧」玩意兒，就權當是遊玩；林氏姐妹則是第一次出遠門，見到此等新鮮場景，愣是興奮至極；而小瑤則完全相反，正如楊安所想，她像是見慣了那些名勝古迹一般，對這樣的「繁華高樓」根本不屑一顧……
「快活樓，聽說是開封城的名樓……」林霜兒在腦海里遐想了很久，躍躍欲試道，「裏面一定有好吃的，這次可有口福了——」
「拜託你要搞清楚，我們來這裏不是吃喝玩樂的……」楊巧巧看着林霜兒的樣子，提醒說道，「再說一遍，一會兒見到了東家，都放低調一點……還有我幾次跟你們強調的——楊安大哥，不要總是說話插嘴，這很不禮貌；霜兒燕兒姐姐，不要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見什麼都把持不住激動；小瑤姐姐，不要擺出太『清高』的樣子，不然很容易露餡，要知道，你假扮的身份，只是鏢局裏的夥計……」
楊巧巧說話果然一針見血，分別把四個人的缺點全部指明一遍。
「是……」四人齊聲答道，語氣卻是有氣無力……
走進了酒樓，裏面的喧鬧聲撲面而來——「快活樓」本就是開封城的名樓，熱鬧喧囂是正常的，加上劍道大會在即，武林各門派齊聚，這裏的賓客更是絡繹不絕，能在這座酒樓訂到位置，可見這次押鏢東家的闊綽和地位……
「你們聽我說哦，這次的東家可是開封城赫赫有名的宏程商會一把手，秦錚秦老爺子……」楊巧巧認真說道，「一把手親自到場，這來頭可是面子十足……要是這次生意談黃了，不光是我倒大霉，整個來運鏢局名聲都會臭的……」
「是是是……」楊安點頭勸慰道，「放心，你之前交代我們的事情，我們都記得了，不會給你添亂的……一會兒上了飯桌，你是老大，我們絕不多嘴……」
「我們也是……」林氏姐妹也跟着點了點頭。
「嗯嗯……」小瑤也「配合」點頭一句。
「好……按照秦老爺子派人送信所說，廂房就在樓上，跟我來——」楊巧巧自我打氣一句，遂帶着楊安等人一起上了二樓……
因為怕吵鬧喧囂，秦錚特意包了一間較大的廂房，招待來運鏢局眾人。廂房十分顯眼，楊巧巧等人也是沒花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地方……
「就是這兒了……」楊巧巧小聲興奮一句，遂輕輕敲門問道，「請問，這裏是秦老爺子包的廂房嗎？我是任鏢頭指派來的夥計，按約過來領取押鏢貨單的……」
「來運鏢局的人是嗎？進來吧……」裏面傳來秦錚的聲音。
「吱——」楊巧巧輕輕推開房門，五個小腦袋很快湊到一起，走進了廂房。
進來首先見到的，就是一大桌的山珍海味——不愧是商會的一把手，出手請客就是闊綽，即使對象只是鏢局普普通通的夥計……
「秦老爺子……好……」楊巧巧看着秦錚和一眾商會骨幹坐在上座，氣場十足的樣子，不禁有些緊張，吞吐介紹道，「我給您介紹下……他們四個，也是鏢局的夥計，是在我……手底下做事的……」
「不用緊張，只是領一張貨物單而已……坐——」秦錚說話還算是隨和，沖楊巧巧等人溫善笑道。
「老爺子客氣了……」楊巧巧半身鞠躬笑了笑。
楊安等人則在旁邊跟着坐下不說話，也盡量保持一副低調的樣子……
「怎麼，任鏢頭跟我說……他沒空前來，所以就專門叫來了鏢局的夥計代他？……」秦錚隨口笑問一句。
「不不不，任叔……哦不，任鏢頭他不是故意看不起您——只是劍道大會在即，有三家武林門派暫居鏢局落腳，局裏實在是忙不過來，所以……」楊巧巧還以為是秦錚責備來運鏢局「怠慢」了，急忙解釋道。
「別緊張，我知道是這個情況，只是隨便說一句……」秦錚笑了笑說道，「只是沒想到，替鏢局出來『接頭』的，都是你們幾個十四五歲的小帥哥小美女……這麼年輕就出來接大場面，來運鏢局未來可期啊……」
「額……哈哈哈哈……」楊巧巧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能在一旁傻呵呵地陪笑。
楊安等人還是老實坐着不說話，畢竟楊巧巧之前「命令」過了，自己等人不可以多嘴……
「別光看着，這麼好的飯菜，不吃可涼了……」秦錚看着這幾個孩子干瞪着眼不動筷子，笑着說道，「別太拘謹了……既然是飯局嘛，那就熱熱鬧鬧的，不用搞得這麼正經，反正飯後老身會把單子簽給你們鏢局的……」
「謝謝……謝謝老爺子……」一把手開了口，楊巧巧等人也才稍微緩和氣氛，陪着東家一起動筷子吃飯，一邊吃一邊說……
除了楊巧巧，小瑤坐得離秦錚最近，秦錚看着小瑤在四個女孩中長得最為漂亮，不禁誇獎說道：「這位姑娘生得可真標緻，千金小姐的容貌，卻在鏢局裏吃苦幹粗活，不容易啊……怎麼說也得好好保養自己——來，嘗點這裏的名品『酥蓉糕』，吃了對保養皮膚有益……」
「謝謝老爺子——」小瑤客氣回笑一句，遂將筷子放下，用桌邊的彎勺慢慢搖著咀嚼起來。
楊巧巧不經意瞟了一眼，想不到卻是得到小瑤「無情」的回復。
「謝人家一句不過分吧？總不能什麼都不說……」小瑤悄聲說道。
「不說什麼？……」秦錚好像隱隱約約聽到了什麼，反問楊巧巧一句。
「沒什麼沒什麼……」楊巧巧以為被對方看出了什麼，急忙解釋一句。
「聽任鏢頭說，你叫巧巧是吧？長得挺像我家侄女兒的……」秦錚又笑一聲，繼續說道，「看你把你的四個手下訓得服服帖帖的，連話都不敢說……別緊張，我這個人很隨和的，不用在我面前講那麼多客氣……」
「我們……沒緊張……」楊巧巧繼續陪笑道，其實就是很緊張。
林霜兒看着楊巧巧太過於拘謹了，搞得場面有些尷尬，想要緩和氣氛，遂主動舉杯對秦錚道：「久聞秦老爺子在開封城的名聲，我們這些做晚輩的甚是景仰……來，晚輩在這裏敬秦老爺子一杯——」
林燕兒看着姐姐如此，也跟着拿起酒杯。
「好，好，姑娘家就是懂禮貌……」秦錚似乎很開心的樣子，迎合著笑了笑。
楊巧巧看到這裏，小瑤林霜兒她們，在正式場合似乎比自己還會說話，心裏甚是無奈……
「我想要盛一碗老雞湯，可惜湯離我太遠了，夠不著……」秦錚又望了望桌子前面的老雞湯，不禁笑聲說道。
「我來替老爺子您盛吧……」楊安見身邊三個女孩兒都「獻殷勤」了，自己也不能失了禮數，加上自己離湯的位置最近，遂主動站起身接過秦錚的碗，盛了一碗熱湯，並小心翼翼鐸了鐸勺子，再把碗遞給了秦錚。
「謝謝啦……」秦錚笑着接過了湯碗，感慨說道，「哎，都這麼禮貌……我在想，如果你們四個都是老身的子女，那老身該有多幸福啊……」
「老爺子您太客氣了……」「就是說啊……」「禮節嘛，這些都是應該的……」四個人紛紛謙虛道。
「哦，對了，這『快活樓』最有名的，是這家掌柜親手釀的『陽春酒』……」秦錚慢慢抬起頭，沖楊安等人繼續笑道，「我來之前特意訂了兩壇，但忘了拿上來……你們四個，能不能麻煩跑個腿，替老身將酒拿來？」
「沒問題——」「小意思……」楊安等人笑了笑，都不等楊巧巧說話，便一起熱情跑出廂房，下樓拿酒去了。
然後飯桌上，就剩下楊巧巧一個人「接待」商會的東家了……
稍時，秦錚輕輕放下湯勺，沖楊巧巧微微一笑，意味深長一句說道：「巧巧，你知道，做生意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是……是什麼……」楊巧巧似乎還沒從緊張的氣氛中緩和過來，吞聲問道。
「是誠信……」秦錚緩緩答道，聲音不大，語氣卻很認真。
「我……不懂您的意思……」楊巧巧像是預感到了什麼，卻又不敢說出來，低聲問道。
「呵，要我說明嗎？……」秦錚緩緩一笑，不緊不慢說道，「她們四個，不是你的手下吧……更準確的說，她們不是鏢局的人吧……」
「您……您……您怎麼看出來的？……」楊巧巧頓時驚愣一下，遂又緊張問道。
「那個最漂亮的叫『小瑤』的姑娘，知道吃『酥蓉糕』用特質的彎勺而不是筷子——這種『酥蓉糕』十分名貴，平常人家哪怕是小貴族，也根本吃不起；她能準確知道吃法，一定是大家千金或是名輩後生，這樣的姑娘不會在鏢局干雜活……」秦錚一字一句耐心說道，「至於那倆姐妹，最基本的禮儀都犯忌了——在自己上司沒有敬酒之前，是絕對不能擅自給客人敬酒，更別說是老身這樣的一把手貴客……她們肯定不是巧巧你的手下，如果是在鏢局幹活，經常與商會客戶打交道，不可能不懂這些，所以她們兩個小丫頭，八成沒見過什麼世面……」
楊巧巧在一旁聽着，神情十分木然。
「至於那個男孩子，用勺子盛湯輕鐸的動作……」秦錚繼續指著說道，「那是農家人為了不讓木勺沾有太多食物殘渣，日久生成的習慣——可這裏是名樓，高貴廂房用的都是銀質器皿，如果真的在鏢局做事，見識過大家客戶，這種動作也不可能一點都不上心……那個男孩兒，估計是很少來城裏的鄉下人吧……」
真不愧是宏程商會的一把手，秦錚「老江湖」明眼看人，幾個動作就能把楊安等人的身份吃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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