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四. 驚覺

二百九十四. 驚覺

()北堂戎渡目光深沉,垂下薄軟的眼帘,慢慢地說道:「是,我一輩子也不會離開你……我保證,二郎。」他一面說一面微微閉上了眼睛,任憑北堂尊越擁著自己,幾根白皙的手指卻在輕輕撫摩著男人結實厚闊的胸膛,北堂尊越低頭看他,幾不可聞地笑了一聲,然後毫不費力地捉住了那溫熱的細嫩指尖,放在口中用牙齒輕噬了幾下,聲音低沉地慢慢說道:「戎渡,你心裏在想什麼,朕確實看不到,但是朕很清楚,你心裏有怨,你是在怨朕……但是朕根本就不在乎,什麼恨不恨怨不怨的,統統都算不了什麼,你若是不在意朕,又怎麼會有怨恨?所以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只要在你心裏留下的印象都是最深的,是其他人比不了的就可以,朕喜歡這樣。」北堂尊越說着,見北堂戎渡一張雪白的臉上露出淺淺的倦意,面容間雖有一絲憊怠,卻掩蓋不住眉目的精緻清俊,淡粉如花瓣的嘴唇兩側隱約現出圓圓的酒窩痕迹,透出一股疲然不勝之態來,即便是北堂尊越看着,也不覺心下一動:這孩子的模樣,生得越發好了。

北堂戎渡此時卻忽然徐徐睜開了雙目,眼神遲遲仿如迷濛的霧,看向北堂尊越英俊的面孔,低聲道:「你方才……不該那樣的。你知道不知道,剛剛隔着帳子,雖然誰也看不見我,可是我卻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因為我怕讓人聽出來是我,怕讓他們知道皇帝床上的那個人是楚王北堂戎渡,哪怕明明是你讓我抱了你,可是我卻只覺得自己害怕得緊,怕被其他人看見自己當時的那個樣子。」北堂戎渡忽然抓緊了北堂尊越胸前的衣襟,如同一個受了挫折而向父母求助的孩子一般,緊緊偎依在男人懷裏,嘴唇微顫著,說道:「求你了,爹,以後再別這樣對我。」

這樣柔順軟弱的北堂戎渡是極為罕見的,此刻他不再是平日裏那個威風果毅的楚王,而只是一個向情人軟語求懇的少年,這種模樣的北堂戎渡,才是真正讓人無法拒絕的,北堂尊越看着北堂戎渡將整個身子深深埋進自己的懷抱里,圓潤的雙肩很難自控地微微輕顫,一時間也不禁被催軟了心腸,面上不自覺地流露出一絲溺愛的表情,用修長的五指輕輕梳理著兒子的濃密長發,正想說些什麼,卻又突然間沒有出聲,只因為北堂戎渡此刻就這樣偎依在他懷裏,正微微抬着頭看着他,蔚藍色的雙眼裏,是求懇和尋求庇護的神色,那樣柔軟無依的眼神,忽然就讓北堂尊越心中湧起了一股異樣的感覺,如同水面在輕柔地波動,這感覺如此清晰,讓他做不出拒絕的舉動,因此安撫性地吻了吻北堂戎渡的額頭,他下意識地知道自己在此時此刻,不應該讓態度看起來不好,要盡量軟和一點兒才是,但嘴裏說出來的話卻還多少有些生硬:「戎渡,你可知道,其實朕最想做的,是當着牧傾寒沈韓煙之類跟你有關係的那些人的面,來徹底**一番,讓他們睜大眼睛看仔細了,你究竟是屬於誰的……」北堂尊越還沒說完,就察覺到懷裏的身子突然微微一顫,他見了北堂戎渡這種明顯的恐懼反應,忽然呵呵笑了幾聲,用力將北堂戎渡摟緊,柔聲哄道:「別怕,朕雖然心裏想這麼做,但是朕知道這會讓你受不了,所以爹答應你,只要你聽話,就不會真的讓你這麼難堪……別怕,戎渡,嗯?」

北堂戎渡低低應了一聲,一字一句地吐出輕軟的話語:「我會……聽話,我以後不會違逆你……只要你在其他人面前給我留一些面子,不要讓別人瞧見……我狼狽的樣子。」北堂尊越輕輕銜著北堂戎渡薄玉一般的耳垂吸吮,柔言款語地撫慰道:「傻孩子,那是自然的,你是朕一個人的,從頭髮到腳趾全都屬於朕,朕又怎麼會讓其他人看見你和朕親熱的樣子,一旦誰窺著了,朕就挖了他的眼睛,誰碰到了,朕就砍了他的手……」說着,也不理會自己身下剛才**時造成的酸痛之感,只與北堂戎渡調笑,捧着他的臉蛋親了親,低聲笑道:「都快十九歲的人了,連孩子都有了幾個,又不是沒經人事的童身,怎麼還這樣害羞,怕人瞧見。」北堂戎渡心中苦澀,也不願意開口解釋什麼,北堂尊越卻已經自言自語地道:「怎麼,是因為朕的身份么,因為朕是你爹,所以你不肯讓人知道你與親生父親有染……渡兒,朕是你爹又怎麼了,你是朕的兒子又怎麼了,這又不是什麼罪孽,只要彼此樂意,怎樣都可以,誰也管不著。」

北堂尊越若有所思地輕撫著北堂戎渡光滑的下巴,徐徐說道:「戎渡,其實依朕的心意,最想光明正大地娶了你才好,那麼以後咱們就可以在宮中廝守,片刻也不分開,至於天下人愛怎麼說就讓他們怎麼說去,誰耐煩理這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北堂戎渡聽了這番驚世駭俗的話,猛地抬起頭,目光直愣愣地看向北堂尊越滿不在乎的臉,一時間喉頭微顫,眼神複雜之極,半晌,才道:「別……求你了,我做不到。」這樣的反應顯然是在北堂尊越的意料之中,因此也沒有見他如何失望,只是嘆了一口氣,道:「朕只是說說而已,你如果不願意,就算了,朕不會逼你。」一時北堂戎渡靜默,北堂尊越亦且靜默無語,唯有細軟的風聲掠過窗外,漱漱入耳,過了一會兒,北堂戎渡忽然仰頭看着男人,一字一字地道:「……爹,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北堂尊越聽了,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就有了一絲絲模糊的溫暖之意,遂回以北堂戎渡一個微笑,握住兒子柔軟的雙手,低低笑着道:「誰叫你這樣討人喜歡,朕不願把你讓給別人,所以只好肥水不流外人田,乾脆就自己……」北堂戎渡不知是應該笑還是應該悲苦,因此只輕聲抱怨道:「你又愛這樣信口胡說了,這個笑話可一點兒也不好笑……何況我哪裏討人喜歡了,我的性子明明就不好,我有時候……是非常讓人討厭的,甚至會害了別人。」北堂尊越胸口位置微微一痛,忽然覺得心底有些難過,他沉默了一下,然後抱緊了懷裏的北堂戎渡,同時卻又盡量讓自己動作輕柔,其實他並不怎麼會安慰人,但此時卻盡了自己所能,用腦子裏能夠想到的最合適的言辭柔聲說道:「誰說你不好的?你明明哪裏都很好,就算是有時候做的不對,也是因為朕太寵你,讓你養出了小性子……好罷,朕承認,朕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喜歡你。」

北堂尊越說到最後,自己也不由得揚眉一笑,不禁又說道:「朕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喜歡你,那你呢,知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喜歡朕,嗯?說實話,不許撒謊。」北堂戎渡撇過臉,笑了一下:「你怎麼這樣斤斤計較,不肯吃一點兒虧,我剛問了你,你就要馬上再問回來……」北堂戎渡看着對方不經意間那明麗異常的微笑,心中一動,假裝不悅地壓低了聲音,道:「竟敢說朕斤斤計較……算了,朕既然身為天子,自然是寬宏大量的,不與你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北堂戎渡不知道是因為在笑還是因為別的,雙肩微微顫抖,這樣溫馨輕鬆的時刻似乎讓他一直陰鬱的心情緩解了許多,然而,卻無法動搖那顆已經恆定下來的心,北堂尊越將他橫抱在懷裏,溫熱的舌尖一點點舔濕北堂戎渡的嘴唇,蠱惑道:「……來,跟朕說說,你是怎麼喜歡上朕的?」北堂戎渡在男人懷裏扭著頭,躲避那刁鑽的舌尖,低聲開口:「我不知道……」

北堂尊越捏住他的臉蛋,不讓他避開,嗤嗤低笑着挑逗對方:「怎麼羞答答的像個小姑娘似的,嗯?……還好倒不怎麼像那些丫頭片子一樣,也喜歡耍小心眼兒。」北堂戎渡眸光幾不可覺地一凝,既而垂了垂長長的睫毛,猶豫了一會兒,這才語氣緩慢地輕聲說道:「其實我也是小心眼兒的人,誰對我好,我會清清楚楚地記得,誰若是欺負我了,我也一定不會忘……一直會記住的。」他說者有意,但北堂尊越卻是聽者無心,眯着眼想了想,突然間輕聲笑了起來,用灼灼的金瞳看着北堂戎渡,嘴角勾起一個邪氣的笑容,道:「其實你早就喜歡朕了是罷,當年你才十三四歲的時候,就第一次跟朕一起玩同一個女人……當時朕問你來不來的時候,你根本沒什麼猶豫就爬上了床,後來舒服完了還光溜溜地睡在朕懷裏,你是在勾引朕,是不是?」

北堂戎渡面上微紅,小聲道:「胡說,誰像你那麼滿腦子齷齪……」說話間,正待躲開男人熱乎乎的唇舌,耳朵卻忽然被含住,北堂尊越用力舔咬了幾下,這才鬆開,笑道:「還說不是,你去打聽打聽,誰家的兒子都十幾歲了,還跟爹那麼親密,甚至願意父子倆一起跟女人做那事兒……其實你一直都是喜歡朕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你信不信?」北堂戎渡愣住了,定睛看了北堂尊越一會兒,眼中泛出一種剔透的光澤,才喃喃輕聲問道:「真的嗎……我不清楚。」

北堂尊越看到北堂戎渡晦暗不清的眼神,不禁溫柔地在他嘴角吻了兩下,道:「應該是的罷,朕也說不準。」兩人這樣相對而視,北堂戎渡忽然想起一句曾經看到過的話:『縱然是齊眉舉案,到底意難平』。不錯,此時此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溫存的表面之下,有着太多的不甘……只這麼一瞬間,北堂戎渡已覺得不妥,內心依依驚動,湧起隱約的恐懼,因此便轉頭看向別處,心頭被沾染上了溫暖的感傷之意,北堂尊越見狀微微一愣,卻本能地以為北堂戎渡是在鬧彆扭,於是一絲微笑便在嘴角處變得漸漸歡暢,在北堂戎渡的鼻尖上啃了一下,柔聲道:「……渡兒,朕的心裏從來只有你一個人,那麼,你告訴朕,什麼時候你心裏也只有朕?」

對於這個問題,北堂戎渡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樣回答才好,微抿的薄紅唇間彷彿藏起了一抹清淺的為難與猶豫,只是不說話,北堂尊越見此情景,眼中閃現過一層冷霜一般的冰然,卻還是笑了笑,並沒有給北堂戎渡臉色看,而是隔着衣物,伸手握住了北堂戎渡被護具束縛住的下`體,若無其事地低低笑道:「戎渡,你可知道,一想起這裏曾經進入過無數人的身子,朕就嫉妒得很,想殺掉所有跟你做過那事的人……他們怎麼敢染指你,朕園子裏的小樹才長大一點,結了果子,就被人摘了吃,朕很生氣,很不高興。」北堂戎渡微微別過頭,語氣平靜地道:「我在十三歲的時候就已經破了身,你又不是不知道,為什麼現在……又提起這些事情。」

北堂尊越點了點頭,淡淡道:「是啊,是跟沈韓煙……當時是不是覺得很快活?」男人說着,低頭在北堂戎渡白嫩的脖子上用力地吮出一個個殷紅的吻痕,就彷彿是在發泄一樣,聲音陰鬱中透著讓人畏懼的味道:「朕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年讓你離開朕,一走就是幾年,不然的話,你一直都會待在朕身邊,誰也不會有任何機會碰你,誰也不會有機會讓你記住,讓你放在心上……」北堂戎渡見北堂尊越眼下的樣子,知道這個男人就是這樣的喜怒無常,不能跟他對着來,只能順着對方,不然吃虧的只會是自己,於是便低聲道:「那麼……如果下輩子我還能再認識你的話,我答應你,我會……」北堂尊越打斷了北堂戎渡的話,從兒子的頸間抬起頭,目光熠熠地攫視着北堂戎渡,道:「朕只要現在,那些虛幻的東西朕不管,也不需要無所謂的保證,朕就是要和你在一起,現在,將來,都必須在一起,那怕只有一天的快樂,朕也情願。」

北堂尊越說話之際,隔着衣褲和小牛皮的軟套,不住地捏揉着北堂戎渡的下`體,北堂戎渡被他弄得有些不舒服,雙手按住北堂尊越的大掌,即使沒有抱上多大的希望,卻還是試着軟語懇求,藍色的眸子端然凝視着北堂尊越,道:「爹,你把這個東西拿下去罷,我不想戴着它,我不喜歡……你別讓我戴這種東西,好不好?」北堂尊越撫著兒子的脊背,不及思慮便開口哄道:「朕問過的,這東西戴在身上並不會覺得難受,戎渡,等你以後慢慢習慣了,也就好了。」

北堂戎渡心裏一涼,沒有再說話,滿腹的失望之情徐徐裹住了整顆心,只默默不語,片刻之後,不再看北堂尊越,輕輕轉過頭,眼眶周圍不覺泛上一片熱意,緩緩低了眉,兩片薄唇雖然還維持着優美的弧度,但面上的神色卻明顯黯淡了下來,北堂尊越見他悵然默默,心中有些不忍,但還是冷硬了心腸,不會再允許自己讓步,撫著北堂戎渡的脖子,道:「渡兒,你也要為朕想一想……有些事情朕並不是出自本意,只是沒有別的選擇而已。」薄唇在北堂戎渡的額頭上烙出細密的吻:「朕知道這樣不好,但是朕必須這麼做,戎渡,你若想怨恨就怨恨罷。」

殿中是沉沉的安靜,父子兩人看似親密地擁在一起,北堂尊越只是溫柔地攬著懷裏的北堂戎渡,一雙眼睛幾乎化作不見底的深潭,滿是情意,北堂戎渡見了,心中也不是完全沒有觸動的,他很清楚,眼前這個男子,現在已經是天下間最尊貴的人,而此刻對方的這種樣子,那樣深情的眼神,卻只像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墜入情網的男人一般,可見北堂尊越用情之深,然而北堂戎渡更加清楚,自己又怎麼可能真正去忘記這件事呢,終究還是永遠也忘不掉了……

第二日一早,北堂戎渡才從乾英宮出來,回到自己宮中,昨夜北堂尊越並沒有碰他,只是抱着他躺在床上,絮絮地說了一晚上的話,因此眼下北堂戎渡又倦又乏,一回到寢宮之後,便吩咐人燒了水,送到屏風後面,這才揮退了所有人,自己脫了衣裳,入水靜靜泡在浴桶里。

整個身子都被掩在氤氳的水霧當中,北堂戎渡半閉着眼睛,一副似睡非睡的樣子,一把漆黑濃密的長發正被他挽在手心裏,緩緩揉洗,按理說這等洗髮搓身的瑣碎之事,平日裏北堂戎渡自己是極少做的,大多數的時候都會喚人來伺候,但今時今日,他卻不能再讓旁人服侍一些貼身的私密事,只因這身子,不能再讓其他人瞧見……北堂戎渡的手在水下摸到了腰際的金鎖,再往下,胯間柔軟韌實的小牛皮軟套真真切切地可以摸到,上面鑲嵌的珠玉早已被熱水裹挾得溫熱起來,北堂戎渡的手停住了,氤氳的水氣間,俊美的五官看起來似乎被浸得溫軟了許多,面孔也比平日裏紅潤了幾分,漆黑如蝶翼的睫毛上凝著細小的水珠,把那眼睛襯得水藍如海,只是那眼神卻迷惘著,當中再也沒有什麼掩飾,透出深入骨髓的憤懣與凄然。

殿外忽然響起內侍尖細的嗓音:「……王爺,牧大人求見。」北堂戎渡正自心神不定,聞言本能地微微一驚,隨後就又恢復了平靜,道:「……請他進來罷。」外面傳來內侍的應喏聲,很快,隔着琉璃屏風的鏤空洞眼,北堂戎渡可以看見外頭的水晶掛簾細細搖曳起來,晃過一個修長的身影,北堂戎渡閉一閉目,然後又很快睜開,將眸子深處的各種複雜情緒全都隱去,緩緩展露出最正常的表情,這才開口對外面的人說道:「……你先稍等一下罷,本王這就出來。」

北堂戎渡說着,雙手撩起散發着香氣的熱水,用力洗了一下臉,然後便自浴桶中從容地緩緩起身,**地跨到桶外,伸手拿過旁邊放着的毛巾裹在身上,隨意擦拭著肌膚表面和頭髮上的熱水,等到差不多了,才穿上乾淨內衣,取過一件長袍一絲不苟地裹住身體,從屏風後走出,一時定睛看向內殿正中,只見水晶帘子后,牧傾寒一身暗青色官階便服,漆黑的雙眸湛然有神,嘴角帶着一抹溫淡的笑意,北堂戎渡略一停頓,正要開口說些什麼,就聽牧傾寒聲音朗朗如金玉相擊,語氣平和,微笑道:「……不知道你一早便在沐浴,是我來得不巧了。」

牧傾寒一面說話,一面目光已朝着北堂戎渡看去,見北堂戎渡身裹一襲梨花白素羅長袍,濕發垂身,隻身站在殿中,因為剛洗過澡的緣故,清雋穠麗的面容上可以隱隱看見有着極纖細的絨毛,雙頰微暈,容色殊好,直叫人不敢多看,牧傾寒只覺胸口猛地一動,心臟卻是驟然跳了幾跳,但馬上就覺得自己這樣灼灼看着北堂戎渡,是很有些無禮的舉動,於是微微轉過了目光,北堂戎渡從容地走上前幾步,微笑道:「時辰還這樣早,怎麼就忽然來本王這裏了。」

牧傾寒見他臉上微帶笑意,不覺也露出了淡淡的端凝溫暖笑容,靜靜地看着北堂戎渡,周身隱約的傲岸氣息漸漸都轉化無蹤,柔聲說道:「……你素來有咳症,一到冬季便會發作,前時我聽說玢州大翮寺有僧人有專治此症的方子,便派人去取,今早剛剛將東西帶回來,所以便來見你,或許,對你有些用處。」北堂戎渡聞言,垂目笑了一笑,胸口縈繞着一絲模糊的感動之意,既而看向面前的男子,道:「讓你費心了……想必多少會有些作用的。」他這麼一抬眼,不經意間四目相對,兩人就變成了定睛而視,牧傾寒的視線與北堂戎渡晶瑩的藍眸那麼一碰,心頭頓時一軟又一熱,不自覺地就捉住了北堂戎渡被水泡得綿軟的右手,攥在掌心裏,目光當中一片誠摯之色,並不掩飾自己心底的想法,只道:「我一日不見,就已覺得想你許多。」

上午並不濃重的光線中,牧傾寒長身玉立,明亮的天光照在他英俊的面孔上,滿眼都是近乎溢出來的柔情,北堂戎渡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只是微笑,牧傾寒見他肌膚如玉,尚有沐浴時不曾擦掉的水珠盈於睫上,動人之極,胸口頓時被什麼東西充塞得滿滿,情不自禁地握緊了北堂戎渡的手,想要在那雪白的面頰間吻上一吻,但就在此時,還沒真正有所動作,牧傾寒卻忽然瞧見堂戎渡耳根下方的位置,濕發隱約的掩映中,竟然有幾處刺目的鮮紅噬咬傷痕。

牧傾寒如今已經不是未經人事的雛兒,瞧那傷痕的樣子,分明是才落下不久的,而且並非是在尋常歡好之際留下的普通印記,定然是被人暴力噬咬所致……牧傾寒猶如被一盆涼水驟然澆在頭上,北堂戎渡的身份極為尊貴,無論是妻妾還是寵侍,都不可能有哪個敢在他身上這般放肆,傷害他的身體,那麼,究竟是什麼人有這種膽子,有這種力量在他身上留下這些痕迹?這種地方,這樣的傷痕,根本就沒有別的可能性,唯一的理由,就是被人粗暴地狎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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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雲飛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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