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養母去世

打了足足有10分鐘，從村頭跑過來一個小腳老太太，一邊跑一邊發瘋似的叫喊：「你們在幹什麼？為什麼打我的天涯？」

李大壯抬頭一看，原來是姜婆婆來了，連忙喊了一嗓子：「快跑！」

一群孩子扔下了地上的天涯，像一群小獸似的，四下奔逃。

姜婆婆一溜小跑跑到了天涯面前，蹲下身子，撫摸著天涯的臉蛋和單薄的身子，心疼地問道：「天涯，疼不疼？受沒受傷？」

被打得鼻青臉腫的天涯倔強地說：「李大壯欺負人？」

從小到大，姜婆婆從來不捨得打天涯一下，今天見他叫人打得這麼慘，心裏真是不好受，他是一個孤兒，從小沒見過自己的親生父母，所以姜婆婆不想讓他受一點委屈。

姜婆婆見天涯這麼可憐，眼淚止不住地簌簌而落，「天涯，我們回家！」

她扶著天涯慢慢地從地上站起來，扶著一瘸一拐的天涯，向家裏走去。

回到家裏，天涯坐在床邊，心裏在默默地流淚。

姜婆婆從柜子裏取出一個小盒子，裏面裝的虎骨膏，專門治療跌打損傷的。

「天涯，你哪裏痛啊？」

「這裏……這裏……還有這裏。」

姜婆婆在他的後背，胳臂，大腿上，貼上了三片虎骨膏。

膏藥貼在身上，藥力直透骨頭，涼颼颼的，還有一絲隱隱的刺激感，天涯覺得舒服多了，氣也消了一半。

姜婆婆上了年紀，膽小怕事，又愛嘮叨，對天涯說道：「孩子，以後遇到李大壯他們，你就躲着他們！咱們惹不起，躲得起！」

天涯從小就有劉阿華的遺風，遇到比自己強大多少倍的對手，也不害怕，挨了打，卻是毫無懼色，有一股拚命三郎的精神。他安慰姜婆婆說道：「媽，我不怕他。下次我遇到他單獨一個人的時候，我一定報仇。」

姜婆婆見天涯這麼勇敢，嘴角湧起一抹微笑。

天涯的心裏還在想着一件事，剛才這群孩子罵他野種，他不知道野種是什麼意思？

「媽媽，什麼叫野種？」

「你從哪裏學來的罵人話？」

「媽媽，剛才李大壯他們罵我是野種，野種是什麼意思啊？」

姜婆婆一下子愣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這孩子從小順着江水漂流到劉家集江邊，她把她打撈起來，當做親生兒子撫養。他的身世來歷都是一個謎。他的爸爸媽媽是怎樣的人，誰也不知道。村裏人都知道天涯是一個來歷不明的野孩子，所以背後經常說三道四，說閑話。天涯現在還小，不知道野種是什麼意思。以後他再大一點，就會想法了解自己的身世。遲早有一天，他會去尋找自己的親生父母。

姜婆婆盡量瞞着他的身世，不讓他知道，嘆口氣說道：「天涯，你別聽別人胡說八道，記住，我是你媽媽。」

「嗯。」天涯點了點頭。

一轉眼秋去冬來，姜婆婆年紀大了，身體虛脫，染上了風寒，一病不起了。

天涯很懂事，很孝順，天天去江邊捉魚，到集市上賣魚換錢，然後跑到藥鋪給姜婆婆買葯。

用小砂鍋熬好草藥，他走到姜婆婆身邊，舀了一羹匙湯藥，嘗了嘗。

葯湯很燙，他連忙用嘴吹了吹，扶著姜婆婆坐起來，把羹匙送到她的嘴邊，輕聲說道：「媽媽，喝！」

連日來，姜婆婆被天涯照顧得無微不至，她心底里覺得十分溫暖和感激，欣慰地望着天涯，笑道：「天涯啊，我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了，想必離大去不遠矣！」

「媽媽，別難過，你會好起來的。」

「孩子，你別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身體不行了。天涯，我有一件事始終掛在心上，現在趁我還活着，我要把你的身世告訴你。天涯，你是一個孤兒，七年前，我在江邊看見你躺在一個木盆里，順流而下，便把你打撈上來，從此把你當做親生兒子撫養。你一出生就沒見過你的爸爸媽媽。」

聽到這裏，天涯才恍然大悟，難怪村裏人經常說他是野種，來歷不明的野孩子，原來他是一個一出生就被父母遺棄的孤兒。

天涯很傷心，晶瑩的淚花在眼眶裏打轉，很懂事的說：「媽媽，我把你當親娘一樣，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天涯真乖！真懂事！」姜婆婆摸了摸天涯的頭，開心地笑起來。

自從知道了自己的一點身世，天涯對姜婆婆更加體貼，照顧。在他心裏，慈祥的姜婆婆就是他的親娘。七年了，姜婆婆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他拉扯大，母子裏相依為命，天涯怎麼會忘記她的養育之恩。

姜婆婆身體不好，他把炕燒得熱乎乎的，到了晚上，他給姜婆婆鋪好被子，服侍他睡下。夜裏，經常從夢中醒來，走到她的床邊，給他蓋被子，問他哪裏不舒服，給他按摩。

姜婆婆幾次都感動得熱淚盈眶，撿到這個兒子，撫養他，沒有白費心力，如今得到了溫暖的回報，她心滿意足了。

「天涯，你真是娘的好孩子！」

「媽媽，我是你的乖兒子嘛，呵呵」

儘管如此，姜婆婆的身體狀況卻是與日俱下。半年後的一天黃昏，屋子裏的油燈發着微弱的光，姜婆婆已經燈枯油盡，到了彌留之時。

天涯守在姜婆婆的身邊，眼含着淚花，一雙小手緊緊地攥著姜婆婆的手。

姜婆婆躺在床上，氣若遊絲，有氣無力地說道：「天涯，我們母子一場，我知足了。可惜，我再也照顧不了你了。我死之後，你一個人好好活着。你是我撿來的，你去找你的爸爸媽媽吧？他們如果還活着，一定會很思念你的。天涯……我不行了……你要……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說罷，雙眼一閉，撒手人寰。

「媽媽！媽媽！」

天涯趴在姜婆婆的身邊，傷心地哭起來，姜婆婆去世了，他成了一個無依無靠，孤苦伶仃的孩子。人生之路才剛剛開始，他卻經歷了那麼多曲折，坎坷。他才七歲，那麼幼小，艱難的人生之路要如何起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