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八章 危機襲來
齊玄兵苦笑道:「並不全是。」
「什麼意思?」劉杏林眉頭一皺。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並不全是?
齊玄兵道:「給我們傳信的並不是兵州軍中的血子,而且那名血子新發展的暗子。」
「一個暗子竟然也敢主動聯繫我們?」劉杏林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經過血威侯多年運作,北梁的諜報系統分工明確,在血子之下又設暗子機構。
暗子直接向血子負責,若非重大事件,絕不可越級聯繫。
齊玄兵道:「這名暗子身份特殊,和那名血子是血肉至親,況且我剛才已經看過對方傳來的消息,裏面的內容十分重要,越級聯繫我們也無不可。」
劉杏林擺擺手,說道:「也罷,既然你都這樣說了,我也就不多管閑事了,還是說說你收到的消息吧!」
「這次接到的消息總結下來,一共有兩個方面。首先是南唐那邊,沒有出乎您的意料,楊伯謙在與眾人商議之後,果然選用了斷糧的方案。」
劉杏林哈哈一笑道:「我說得怎麼樣,楊伯謙那個老匹夫,一定會打糧道的主意。」
齊玄兵由衷敬佩道:「劉叔您真是料事如神,與您相比,楊伯謙相差甚遠。」
劉杏林看着齊玄兵,語重心長道:「不必羨慕我,多學幾年,你也能做到這一點。」
齊玄兵點點頭道:「那我繼續往下說?」
「說吧!」
齊玄兵道:「第二個方面是執行斷糧行動的人員,南唐那邊商議之後,由鄧營執行斷糧行動,孟離及其長刀營負責前期偵查。」
說到這裏齊玄兵停頓了一下,遲疑道:「還有一件事要告訴您,在面對鄧營和孟離的問題上,血子和暗子分別給出了不同的意見,血子認為消滅鄧營是關鍵,暗子則認為孟離的長刀營潛力驚人,應首先予以消滅。劉叔,您認為該怎麼辦?」
劉杏林沉默良久,反問齊玄兵道:「你覺得呢?」
齊玄兵笑道:「我認為最好的辦法就是兩者一起消滅。孟離和鄧營一個在前一個在後,我們只需在鄧營行動時給予壓力,孟離必然會前來支援,到時我們便可將其一網打盡。」
「你的想法雖好,卻未必能夠奏效。」劉杏林沉吟道:「兵貴神速,如果我們不能在第一時間消滅對方,南唐那邊必然會作出反應,到時候不只臨關會有所行動,其他兩座關口也會派兵救援。」
「所以,在鄧營和孟離之間,我們只能做出一個選擇!」
劉杏林點頭道:「這才是最穩妥的選擇。」
想要消滅孟離,需在對方偵查時搶先出手,若是將目標放在鄧營身上,則要再忍一忍。
將目標放在誰的身上,決定了他們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齊玄兵想了想說道:「我的意見是消滅孟離。」
「說說你的理由。」
齊玄兵沉聲道:「我和孟離交手過,此人雖然看上去其貌不揚,但卻不容小視,假以時日,必將成為我們的心腹大患。」
「既然你心意已決,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劉杏林想了想,便同意了齊玄兵的決定。
從目前來看,除掉孟離和除掉鄧營不會產生太大的差別,他們需要的只是一場勝利,如果齊玄兵對孟離心存執念,他也不妨送一個順水人情。
從臨關到洪濤寨,多是一些平坦的小路,長刀營快馬疾行,很快便來到營寨附近。
竇頤指著前面一條小路道:「從這裏繞過去,就能抵達洪濤軍的後方,不過你們要有心理準備,從這裏過去后,你們和臨關的道路將會被切斷,一旦被發現便會面臨極大的風險。」
孟離面無表情道:「這個不用你來操心,帶路吧!」
想要施行斷糧計劃,就必須要深入敵軍腹地,所需承受的風險,他又怎會不清楚。
就在此時,重宗忽然將孟離拉到一旁,神色凝重道:「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意思?」孟離愣了一下,而後笑了。
他見重宗神色凝重,還以為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跟他說,沒想到竟然會從對方嘴裏聽到這種話。
一個猛男,竟然也迷信起來,這實在太好笑了。
「我的直覺向來很准!」重宗不僅沒有笑,反而變得更加嚴肅。「如果我們繼續向前,一定會面臨巨大風險。」
「你確定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孟離摸了摸頭,怎麼還有鼻子有眼呢?
重宗道:「當年神木宗將我抓住,逼我吃下了他們的禁藥,我運氣好,不僅沒有死,反而獲得了一些神奇的能力,對於危險的感知,也變得尤為敏銳。」
孟離道:「深入敵軍腹地,是會面臨一些風險。」
「這不一樣。」重宗斬釘截鐵道:「我預感的危險可沒有這麼簡單,是真正的生死危機。集英宴那一次你還記不記得,在到百花谷之前,我就已經預感到危機,不過我的直覺告訴我,當時若不進入百花谷,我將必死無疑。」
「真有這麼准?」孟離開始動搖。
「千真萬確。」
「如果我們進入洪濤軍後方……」
「將全軍覆沒!」
看到重宗堅定的眼神,孟離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難不成前面真是危險在等着他?
「開個會吧!」
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的他只能學起楊伯謙的方法,集思廣益。
而後,孟離將郭聰和鄧營喊了過來,將重宗的擔憂盡數告知。
聽說重宗有預知危險的敏銳直覺,郭聰用看稀有物種的眼神打量着重宗。
「想不到啊,你這傢伙還有這種能力!」
孟離拍拍手道:「重宗的話我還是相信的,說說你們的看法吧!」
「我的看法和重宗一樣。」郭聰神色忽然一變,看了眼遠處被眾兵看守的竇頤,不苟言笑道:「之前洪濤軍召回所有偵查,使得我們的北上之路暢行無阻,未必沒有誘敵深入的想法。」
鄧營提出了不同的意見。
「對方若想誘敵深入,也是在得知我們會深入的情況下,可從對方接到命令的時間來看,對方下達撤軍命令的時間比我方定下斷糧計劃的時間還要早,對方總不可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吧!」
郭聰聳聳肩:「也許是對方猜到了我們的計劃。」
鄧營冷笑道:「料敵於先,若對方真有這樣的本領,那我們是退是進又有什麼意義?」
郭聰火氣上來了,瞪着鄧營道:「你的意思是我們是在自己嚇自己了?」
鄧營回瞪過去,反問道:「你覺得呢?」
看着針鋒相對的兩人,孟離哭笑不得。
「氣氛不錯,但是請你們收斂一些。注意,我們現在不是在課堂上爭論對錯,這裏是戰場,接下來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會決定上千人的性命。」
郭聰和鄧營相視一眼,各自沉默。
見到這一幕,孟離知道到了該他拍板的時候了,沉吟道:「自始至終,擺在我們面前的路就只有一條。」
正所謂君命難為。
行兵打仗不是兒戲,他們此行既然是帶着目的前來,自然不能因為一些莫須有的原因無功而返。
否則回去之後又如何交代?
難道要告訴大家,他們預感到此行會遇到危險,於是就知難而退了嗎?
實在是一個笑話。
前進是必須的,問題是怎麼前進?
孟離想了想,對三人道:「這樣吧!我們分成兩隊,我率領一百人繼續前進,你們在這裏待命。」
郭聰遲疑道:「你一個人去會不會太危險?」
孟離道:「我當然知道其中的風險,但這是最好的選擇。我們不能因為一點困難就放棄。」
郭聰道:「你說得沒錯,不過深入的任務交給我,長刀營還需要你來指揮。」
「不行!」孟離大手一揮,果斷道:「這裏面就我實力最高,若是遇到危險還可以強行突圍。」
重宗連忙說道:「讓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留下來也沒什麼用,而且我對危險的直覺對你會有很大的幫助。」
「那好吧!」重宗的理由讓孟離無法拒絕。
而後,兩人挑選了一百士兵,隨他們一起前往。
孟離和重宗領着百餘騎走後,郭聰和鄧營則帶着剩下的九百騎原地待命。
郭聰和鄧營方才雖然據理力爭,此刻卻相互配合,觀察洪濤軍的動向,他們在心裏祈禱,希望此次行動順利,但是事與願違,就在夜晚即將來臨的時候,他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一支上萬人的敵軍,趁著夜色悄悄走出營寨,向北而去。
察覺到這一情況后,郭聰和鄧營神色大變。
不管敵人為什麼向北而去,對孟離等人而言,都是一件不利的事情。
意識到孟離即將面臨的險境,郭鄧二人不敢猶豫,立刻傳信臨關,在陳述利害之後請求支援,同時尾隨敵軍而去,以備不時之需。
營寨後面的小路上,孟離正在將此處的地形繪製成圖,此刻的他還不知道自己已成為他人的籠中鳥。
當天色暗下來時,地圖的繪製已經接近尾聲。
拿着新鮮出爐的地圖的孟離如釋重負,正準備儘快離去時,地面突然傳來微微震蕩。
震感循序漸進,越來越大。
孟離神色一變:「有人來了,而且數量還不少!」
「是敵軍!」重宗神色凝重,他那該死的危機感又出現了。
「敵人這個時候出現,看來是有備而來。」
孟離看向緊跟在他身後的百餘騎,決心要保護大家的安全。
「我們向剛才路過的山上撤!」
方才探查時,他們發現一座孤山。山不算高,但上去的路只有一條,是固守的絕佳位置。
固守……沒錯,這就是他們此刻唯一的生機。
深入腹地,孟離已無路可走,唯有固守,等待救援。
眾人策馬奔行,轉眼來到孤山,而後跳下馬背,沿着那條唯一的山路,魚貫入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