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豐年節(1)

五十六 豐年節(1)

()豐年節,是緬嶗人為了慶祝當年的第一場雪來的及時,預示著來年豐收的好兆頭而舉辦的大型活動。地點,選在朝天峰半腰凹陷的山坳里,巨大的天然內凹可以容納數千人在此聚會。而且此地,氣候溫潤,沒有山頂的寒冷。德高望重的長者,首先向緬嶗的天神莫坎獻上誠摯的祝福,用最馥郁的酒祭獻給天神,這是族人中最能幹的小夥子們搗漿封桶釀出來的。再向這座山神娘娘天女蓮芯獻上鮮美的瓜果和瓊汁,這是寨子裏最美麗的少女們在晨露中採集的瓊花榨出的鮮汁,櫻紅芳香。每一個片斷,老人都用吟唱的方式邊吟邊唱,下面的族人在最後都會跟着也吟唱上一段。然後老人一揮手,全場安靜,由聖姑來主持講話。夜色,為這座朝天聖女峰披上黑色的幕布,巨大的山林篝火,又為這層濃濃的幕布染上一層巨大的暈黃。在山火搖曳樹影憧憧中,優無娜依然穿着一聲嬌艷的紅衣,披着緬嶗特有的五色花綉織成的外披,在暈黃的火光中,刺目的紅,裊娜娉婷,分外妖嬈靈動。頭頂帶着用巨大的山雞尾羽做成的天雉冠,搖動不已。在她半裸露的酥胸和纖細的手足上,金鈴搖曳,隨着身形的邁動發出悅耳的脆響,直入山林間,而此時,山中傳來山魈的怪叫,一陣一陣的隱約響起,與這鈴聲,交織成一種奇怪的呼應。火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投影到山壁上,顯得巨大而扭曲,身上因走動而晃動着的黑色圖騰文身,扭曲歪斜,詭異非常。這個女人身上,總是透著矛盾,聖潔與妖媚,活力與毀滅。可是,她的族人卻都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着她,眼裏的希冀如同一條條細密的線,交織成網,將她牽絆卷裹。優無娜清冷的聲音與那日的甜糯迥然不同:「我的族人們,今天,是豐年佳節,願天神莫坎佑我緬嶗長生永存,願我死去的兄弟姐妹們,佑我緬嶗流傳永遠,生生不息。」她的聲音纖細綿長,傳到每一個緬嶗族人的耳朵里,她的話音剛落,下面的族人,便發出海一樣的咆哮:「佑我緬嶗,流傳永遠,生生不息!」「哎嗨喲,哎嗨喲喂!」不知是誰,開始大聲呼喝起來:山高高山咯,嗨喲喂喲喂!水流流水咯,嗨喲喂喲喂!緬嶗的天佑,嗨喲喂喲喂!娘娘護我咯,嗨喲喂喲喂!願我緬嶗啊,長生長在啊!願我族人啊,幸福安康啊!哥哥弟弟,姐姐妹妹,大家一起,唱哎喲喂嗨喲!從次不再,哭泣流血,大家一起,唱哎喲喂嗨喲!願我長此,快樂幸福,如同那山林的雀鳥,如同那湖水的魚兒,如同天上翱翔的飛鷹,如同地上撒歡的兔子!哎嘿喲喂!一個,兩個,當所有人都開始陸續接了上來的時候,歌聲匯成頌唱的海洋,在熊熊的篝火中,形成渾厚綿長的調子,直衝雲霄!整個豐年節,開始喧鬧起來。大家圍着篝火載歌載舞,山林中,那一點點夜色的冰冷在緬嶗族人歡快的熱情中,消彌無形。同所有的少數民族一樣,這個緬嶗族人同樣喜歡用歌舞表達內心的喜怒哀樂,在這樣一個豐年節里,這個飽受蹂躪的民族依然朝氣蓬勃,用最真摯的祝福表達對節氣時令最真實的暢想。很快,男男女女開始分隊分批對唱起來,卓驍說過,緬嶗族人的小伙會在節日裏,對愛慕的對方用頌唱的方式表達對心上人的愛慕,送上花朵,女孩子如果喜歡對方,就會對唱回去。當然,緬嶗族人里的女孩子,也會對自己看上的男子大方的先表達愛意,送上嬌艷的花朵。比如現在,四五個女子相擁著過來,一個面帶嬌羞的女孩子看着卓驍火光下灼灼美艷不可方物的臉,面泛桃花,朱唇輕啟。「外來的哥哥喲,美麗的人你來之何方?又要到哪裏去請停下你匆忙的腳步,歇歇腳,嗨喲。這裏的姑娘喲,看上了哥哥敢問一句,可否接受我的紅花?」這已經是幾分鐘內第三個上來表達對卓驍愛慕的美麗緬嶗族姑娘了。卓驍還是一樣,用標準的完美微笑弓身,回答:「抱歉姑娘,我是外來的人,不懂回歌,請姑娘不要為難在下!」其實,我還滿想看一看,文武全才的卓驍如何對山歌的,中午在山頂,他不是唱得挺慷慨激昂的么?當然,那是激越的詞,不是直白的山歌。我正看着新鮮,身邊卻站定了一個人,等我抬頭看,卻是緬嶗打扮的一個小伙,濃眉大眼,俊朗疏爽,他朝我唱道:「美麗的姑娘喲,你從哪裏來?可否停下你的腳步,看看你面前的人哪你的溫柔,如同山風,撩動了我的心,你的靦腆,如同小鹿,撞進了我的胸懷,敢問姑娘,可否接受我的紅花?「哎呀,我也會有人看上么?真是很令人驚訝,浣靜那張臉,在人堆里,可並不顯眼。雖然不可思義,但心理還是挺高興的,我被這些人淳樸直接的性格吸引,比起那些心思彎彎的中原人,這些人直接而淳樸。張口,剛要說謝謝,卻聽見身邊的卓驍冷淡的哼了一聲。腰上一緊,卓驍摟住了我,他的臉依然完美如神祉,但笑,卻不達眼底,還透著不滿。「抱歉,此乃在下的妻子,我們只是聖姑的客人,受邀來參觀豐年節的,請不要誤會!」他將我凌亂的發尾撩了撩,歸整至耳後,冷冷看着沖我唱歌的小伙,不悅地道。眾人一愣,剛要開口,卻聽見一聲尖利的樂聲,如鷹擊長空,破空而來。所有人,都被那聲音吸引。卓驍拉着我,撥開人群,才看到前方一塊大石台上,白衣勝雪白髮飛揚的公孫介坐在一側,手持一管似笛非笛的樂器吹奏著。正中,一身血紅的優無娜嬌柔婉轉的身軀如同精靈,在隨之翩然起舞。這似笛非笛的樂器下段,有一段段圓粗的節段,越往下越大,發出的聲音,如同葫蘆絲。「那是緬嶗的樂器,地錄!」卓驍告訴我。此時,公孫介好象在用全身的力量吹奏著,地錄的聲音一時高亢尖利,如雨打芭蕉,密如鼓點,優無娜靈動的身軀如盤曲的蛇,劇烈扭動,螺旋盤桓,雪白纖巧的蓮足急踩,如同鳳翔雀躍,急雨落珠。隨之掀起的五彩綉披,張開如同一道道彩虹,盤旋在身側,一身的文身亂花飛舞,令人眼花繚亂,旋風含笑蹈蓮足,細馬鳴動金妖裊!銀鈴聲聲,亟亟促促。舞至極至處,優無娜突然足尖一頓,鈴聲靜伏,霞披逶迤。公孫介的地錄也驟然急止,然後,一個平調,又從低吟處淺淺溢出,急如雨點的節奏,突然婉轉迴環,轉成緬邈纏綿,溫柔細膩的曲調。絲絲縷縷的細樂,如同情人的手,撫上愛人的臉龐,訴說着無盡的相思和哀愁,還有一點點不舍的離恨,糾葛呻吟。優無娜的舞步,也逐漸緩慢,蓮足黏滯,沉重難抬,身形緩慢,輕柔婉約。樂與舞,如同身與影,配合得親密無間,那如泣如訴的樂聲,優無娜纏綿悱側的舞步,交織成冬日裏難以排解的糾葛,烙印在心頭。那抹來自白與紅的交纏,像是一幅觸目驚心的畫,刻進了我的心中。那調子,突然令我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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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迷妖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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