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寒假的第一周末，曉墨和爸媽一起回小鎮看外公。爸媽因為周一要上班，星期天下午就回了D市，而曉墨則留下來陪外公，等下周日再回D市。

周三張恆東就來找曉墨（祭祀活動星期四舉辦），而且帶來了古媽給曉墨的話，要曉墨好好招待張同學，並讓張同學就住在外公家。

曉墨沒膽反抗古媽的命令，只得乖乖安排張同學的食宿，並不甘不願地於第二日一早帶着張同學去觀看江公祠祭祀活動。

江公祠位於禮孝鎮西，禮孝文化城中心，其前方是高大雄偉的孝子牌坊，其後是花草樹木環繞的江公墳，右側是道家道場，左側則是儒家的祠堂。整個建築群皆為整潔的青磚瓦房，古樸宏偉、寧靜悠遠。江公祠始建於漢朝，也曾經毀於戰亂而重建，宋朝和清朝時皆有重建的記錄。江公祠的修建是為了紀念某個孝子，禮孝鎮也因此得名，由漢至今，禮孝鎮的人是住注重孝道的，他們將孝銘刻進了骨髓里。

祭祀於早上九點正式開始，曉墨和張恆東到的時候是八點二十，此時祠堂前的廣場已經是人山人海了。因為外公的關係，鎮上的人大多認識曉墨，見到她會閃開一條縫讓她通過，所以雖然遊客佔多數，曉墨和張恆東仍順利擠到了人群前面。

枯燥地等了半個多小時后，祭祀正式開始。伴着鐘磬為主的古樂曲，一行人緩緩走了過來。走在最前方的身穿儒裳長袍的主、陪祭祀和左右執事，身後跟着紅色短衣打扮的隨從，隨從們抬着「六畜」中的豬牛羊和被稱為「粢盛」的五穀雜糧，還有各色鮮果以及香燭、花瓶、酒水等等。

祠堂前擺放了一張大的香案，隨從們將祭品擺放至香案，主祭三跪九叩，上香，陪祭一樣三跪九叩，同時執事點亮蠟燭。隨後主祭奠酒並致祝辭……

張恆東看得津津有味，眼睛都捨不得眨，曉墨則在計算流程，看還有多久才能結束。

整個祭典進行了大約兩個多小時，看到主祭送神致辭，曉墨心裏的小曉墨寬麵條淚，終於結束了，我的小腰和腳底板終於可以休息了。

「你不累嗎？」曉墨問張帥哥。

「不累。」張帥哥的精神仍然處于振奮中，長這麼大以來今天是與歷史文化的第一次親密接觸，激動的情緒久久不能平復。

「佩服！」曉墨由衷佩服張帥哥，就這樣腰板直挺地站了三個小時還不累，體力真好。

「我們進祠堂逛逛！」張恆東目視人流前進的方向。

「打住。」曉墨打消張恆東繼續遊玩的念頭，她現在最想做的是倒在床上好好休息，「今天人太多了，就算擠進去也看不到什麼，不如明天再來，人少，參觀遊覽都盡興。」

「哦，好。」張恆東看着祠堂前人擠人、摩肩接踵的景況也頗為怯怯。

「明天遊玩后請你吃素席。」請張帥哥只是借口，其實是曉墨自己饞了。

素席是江公祠的特色之一，完全仿照佛門素席，用素食作原料，通過精心的工藝製作和蒸、煮、炒、燒、燉烹調而成各種葷腥佳肴，不但仿形，而且仿味，幾可亂真。比如用豆精做成「肉」，烹制紅燒「雞塊」、宮保「肉丁」、回鍋「肉」、青椒「肉」絲、筍子燒牛「肉」等等；如用土豆做成「魚」，烹制豆瓣「魚」、姜酸「魚」等；用冬瓜或蘿蔔做成的「甜（咸）燒白」……還有連曉墨也看不出材質的各種葷菜：香酥鴨、

火爆腰花、臘肉豌豆、紅燒肥腸、香辣蝦……閉上眼睛吃一口，與葷料做的幾乎一模一樣，根本嘗不出是由素食做的。

張恆東同學沒有吃過素席，而他又喜歡吃肉，所以臉上的表情不免有些勉強。曉墨見慣了這種表情，很多沒吃過素席的人剛聽說吃素時都是這個表情，而一旦吃過之後，那可就回味不已、垂涎三尺了。

次日，兩人幫外公擺好小攤子就前往江公祠，曉墨走時讓外公不要做中午飯了，她會帶好吃的回來，外公微笑應承。

今天到江公祠遊玩的人果然少了很多，曉墨和張恆東輕鬆愉快地逛完了整個禮孝文化城。兩個人在道場呆得時間比較長久，因為道場中供奉的是太上老君、元始天尊及通天教主三清聖人，左右兩壁則是十二金仙的塑像。曉墨和張恆東都看過《封神演義》（古爸的珍藏），於是一個塑像一個塑像地分辨哪一個是太乙真人、哪一個是廣成子、哪一個是文殊廣法天尊……

「文殊廣法天尊、普賢真人和慈航道人既然是十二金仙，怎麼後來又改投佛教了？」張恆東很疑惑，於是攔著道場里一位中年的道士詢問。

道士被張同學問得啞口無言，因為這個問題他也不明白呀！

曉墨連忙把張同學拉走，給道士解圍，而張同學邊走邊喃喃自語，想不通啊想不通。

「文殊廣法天尊、普賢真人和慈航道人都是《封神演義》杜撰的，」曉墨給張同學解惑，因為她也曾像張同學一樣疑惑，所以專門baidu過，「就像文殊廣法天尊，佛教里被稱為文殊菩薩又或文殊師利、曼殊師利，翻譯成中文是妙吉祥的意思，是經過無數恆河沙劫修行的大菩薩。道教把他引用過去，是屬於佛法和道教在中國弘傳過程中的融合借鑒。」

曉墨頓了頓道，「其實他們是佛還是道並不重要，都是世人對未知事物的精神寄託。不管是佛還是道都是教化世人，多行善積德，自得菩薩神明庇佑。仙道貴生，無量度人。」

「福生無量天尊，這位小姑娘到是看得通透。」一位頭髮斑白的老道士剛好聽到了曉墨的話，出聲贊同。

曉墨臉微紅，慚愧啊，咱只是照本宣科，連道佛的邊都沒摸到，更何況通透了，「道長謬讚了。我們還有其他事，告辭了。」說完，拉起張恆東就快溜。

看着其他遊客邊走邊照，張恆東懊惱，他怎麼就忘了帶相機，否則昨天的祭祀大典也能照下來留做紀念。最後，張同學在廣場的照相攤前花錢讓照相的師傅給他照了一張單人照，又拉着曉墨合照一張雙人照。曉墨無所謂地站在了張帥哥身邊，沒有發現某帥哥嘴角的弧度越揚越高。

紅燒雞塊、青椒肉絲、香酥鴨、香辣蝦，無論形色還是香味，都與葷菜做的毫無二致，張恆東看得眼睛都睜大了。

「快吃呀！」曉墨笑眯眯地招呼張帥哥，張帥哥那難以置信的表情很是取悅了她。如果不是張帥哥的心神都放在了美食上，就能清楚地看到某墨額頭上三個清晰的大字——不厚道。

風捲殘雲地掃蕩了桌上的美食，張恆東意猶未盡地對曉墨道，「我們下次再來吃吧？」

「你請！」曉墨不客氣地回道。

「好。」張恆東一口應承。

飯後，曉墨打包了兩個外公愛吃的菜與張恆東一同回了外公家。曉墨幫外公看攤子，張恆東則坐車返回D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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