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浴火美人

「媽媽，大哥哥把包扔了，我們幫他看着吧！」小姑娘過去吃力地提了提包，對母親說。少婦點點頭，走過去把包提起來，另一隻手攬著女兒的頭，向火起處看去。

公寓大樓內，警鈴「叮鈴鈴」地響着，很多人正驚慌失措地往外跑。

「別慌，注意不要推搡踩踏，幫一把你們身邊的老人和兒童！」丁墨扯著嗓子喊了一句，隨手拉住一個挾公文包的中年人：「大哥，哪層樓起火了？」

「十……十二層吧！我是十三樓的，沒敢坐電梯。我知道著了火不能坐電……」中年人還在賣弄著自已的消防知識，丁墨已經快步向安全通道跑去。

樓梯上不時有人慌慌張張地跑下來，丁墨則逆流而上，向樓上飛跑。一個大媽在兒子的挽扶下向下緩慢地跑着，一見丁墨往樓上跑，好心地喊道：「小夥子，十二層都快被煙封住了，別上去了，危險！等消防隊來吧！」

「謝謝大媽，我就是消防員！」丁墨一邊說着，一邊健步如飛地向上跑去。

七層、八層……

就算是丁墨，跑得這麼急也有些氣喘了。

他終於跑到了十二層，十二層有一戶人家門戶洞開，火舌從門中噴吐出來，濃煙瀰漫了整層樓道。

「還有人嗎？還有人嗎？」丁墨用一隻手拉起衣襟遮住口鼻，挨家挨門地拍打着門戶。他從這頭跑到那頭，又從那頭跑回來，一邊來回跑，一邊側耳傾聽着可能的聲音。

經過一戶人家時，忽然聽到「咚」的一聲，丁墨馬上站住腳步，側耳傾聽，然後大聲喊道：「裏邊有人嗎？有人嗎？」

「涼涼夜色為你思念成河化作春泥呵護着我，淺淺歲月拂滿愛人袖片片芳菲入水流……」

牆內側，洗手間的淋浴間里，無線小音箱播放着歌聲，林雪一邊淋浴，一邊忘我地聽着歌，一邊洗著頭髮，還跟着唱了起來，胳膊在牆上拐了一下，肘部都紅了，也不在意，只是往裏挪了一下。水流衝下，把肌膚上的泡沫沖得沿着她姣好動人的身子流暢而處，露出曲線動人的胴體。

「砰！砰！砰！」牆外邊，丁墨找到了消防斧沖回來，揮動消防斧奮力劈砍著，三兩下劈爛門鎖，沖了進去：「有人嗎？有人嗎？」丁墨掃了眼房子，明顯的一室一廳，一目了然，只有洗手間的門關着。

「淺淺歲月拂滿愛人袖，片片芳菲入水流~~~啊！」林雪正唱得投入，洗手間的門突然被人用力推開了。幸虧那淋浴位置在門后，這一開門，掩住了大半，林雪下意識地往門后一躲，摘下耳機，尖叫道：「是誰？」

「真有人啊！你是死人啊！這麼大的火，你都沒察覺？」丁墨口不饒人的說着，但是已經聽見是女人的聲音，也知道在洗澡，一見盥洗台上放着一條大浴巾，一把拿起來便遞向門后：「快！快裹上」

「你誰啊？有毛病啊！我要報警！我要……」

「你什麼都別要！再要下去火都燒進來了！」

就這片刻功夫，滾滾濃煙破門而入，已經席捲進來，林雪在門后也察覺了，不禁驚叫道：「起火了！」

丁墨急急晃着手裏的浴巾：「快快快，快點！」

林雪忙不迭接過大浴巾，將身子裹了個嚴實：「你快出去啊，我換衣服！」

「換什麼換，再換命都沒了！快！跟我走！」丁墨一把攥住林雪的手腕，把她從門后拽了出來。林雪此時披頭散髮的，曲線動人的小腿，鎖骨精緻的削肩都露在外面，一臉窘色。

丁墨此前在靜海洗滌用品廠火災時疏散群眾時，可沒注意人群中的她，林雪也沒認出他來。

「哎！」步子一大，林雪身上的大浴巾登時有掙開之勢，林雪又急又怕，急忙伸手拉住。

「真麻煩！」丁墨已經感覺到了濃煙的嗆鼻氣味，情知不能拖延，一轉身，不等林雪反對，就把她扛上了自已的肩膀，跟肩上搭了一條麻袋似的，大步往外跑去。

「放開我，我不要這樣子出去……」林雪用力的掙扎，丁墨根本不理她，扛着她，屏住呼吸，矮身衝到安全通道，便一手扶著樓梯，一手托著林雪的身子，向樓下奔去。

「這混蛋，摸哪兒」林雪也知道人家扛着她下樓，又是在如此情勢下，扶著大腿或者托著屁股在所難免，可畢竟是個姑娘家，依舊羞憤難當。

兩輛消防車飛快地趕到公寓樓下，消防官兵迅速拉開架子開始救火，而此時丁墨已經扛着林雪，從樓里沖了出來。一見他們這副模樣，一中隊副中隊長魏凱以為是從樓里逃出的住戶，所以並未在意，只是指揮戰士們迅速開始救火。

丁墨跑到樓下，把林雪往地上一放，便彎著腰呼呼地喘起了粗氣。林雪裹着條大浴巾，上邊露出香肩，下邊露出小腿，一雙腳還是赤著的，往那兒一站，兩隻手根本不敢離開浴巾，那模樣可真夠瞧的，旁邊登時圍過來一群人。

「呼~，我的媽呀，你怎麼這麼胖！」

「誰胖？扛着百十斤下樓，換誰不累啊？」

林雪氣哼哼地搶白，丁墨不滿地瞪着她：「你也知道我累啊，連個謝字都沒有，現在的人真是太不懂得感恩了。」

「呃……」林雪猶豫了一下，還是訕訕地說了一句：「謝謝啊！」

林雪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不管怎麼說，確實是人家救了自已。丁墨哼了一聲，這時消防中隊副中隊長魏凱拿了一條毯子走過來，順手披在林雪肩上，對丁墨道：「同志，你們兩位是最後出來的，我想向你們了解一下裏邊的情況。」

「火點在十二樓，幾乎正對着樓道的位置，不過現在已經串火了！」丁墨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每家每戶的門我都拍過了，就只發現她一個，跟個傻子似的在裏邊自娛自樂呢。不過也不排除還有別人。」

「明白了，謝謝你，同志！」魏凱向他敬了個禮，快步趕了回去。

「你說誰跟傻子似的！」林雪氣鼓鼓的，但丁墨一摸肩膀，忽地「哎喲」一聲：「我的包！」丁墨想起了自已隨手拋下的包，登時焦急起來，一溜煙兒就往路邊跑去。

「哎！你別跑啊……」林雪急了，她是記者，前幾天報道城郊日用化學品廠失火案，她另闢蹊徑，把報道重點放在了消防隊員的不文明行為上，果然大為吸睛，反響強烈啊。

這一次失火事件，她自已就是當事人，完全可以用點心思，把它發揮成一篇很生動的報道！可惜！那個有點痞帥的小子已經跑了，本來可以拉着他做更詳細的採訪的。

算了，本姑娘一支筆就可以妙筆生花，消防隊員跟香港警匪片里的那些警察似的，總是在大案結束之後才姍姍來遲，最終要靠一個路人英雄救美……，這個角度很能挑動民眾情緒啊。

林雪想着，又不禁眉飛色舞起來，要不是手正緊緊攏著浴巾，真想打一個漂亮的響指。但是旋即她的漂亮臉蛋兒就又皺了起來：「哎呀！我的電腦！我的面霜！還有我剛買的鞋子啊……」

丁墨可沒聽見林雪的慘叫，他一溜煙兒跑到路邊，登時放了心，那少婦和小女孩正在幫他看着背包呢，丁墨上前道謝不止。聽說他是去救火，還從火場救了個人，那少婦對他也態度大改，客氣地交還了背包，這才牽着女兒的手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