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新版「護衛軍」

我剛往上爬了幾步，突然聽到說話的聲音。仔細一聽，不像是上面那些傢伙的，而是很陌生的聲音。這荒山野嶺的，又是一片茫茫沙漠，怎麼會有別的人出現？

估計不是龍三少的人，就是護衛軍的隊長劉賀又帶着人馬殺回來了。說話的聲音越來越近，上面的人似乎在往這邊走。我左右看了看，見斜坡側面有一塊巨石，連忙躲在了巨石後面。

剛躲好，就聽見那兩個聲音來到了坡頂，兩人說的是漢語，看來是中國人。那兩個人本來嘴裏還絮絮叨叨地說着話，但是在坡頂看見下面死掉的波兒象和躺在那兒的蜥螈王，發出一陣驚呼，然後就順着斜坡一點一點下去了。

看着他們往下走，我也一點一點地變換位置，生怕讓他們發現。不過，這樣一來，我就正好背對斜坡了。要是再從斜坡上下來一撥人，把我夾在中間，到時候我想跑都跑不掉了。

我一邊時不時地回頭往斜坡上望去，一邊小心地觀察著下斜坡的兩個人。這兩個人看背影年紀都不大，穿着沙漠迷彩服，腳上穿着白色旅遊鞋，也沒見背沙漠背包，手上拿着兩桿槍—一桿是小口徑的步槍，一桿是雙管獵槍。

他們這身打扮給人一種不倫不類的感覺，像是剪徑的毛賊。要是給他們穿一身破衣爛衫，再加上兩支漢陽造的話，和解放前的土匪一模一樣。

兩個人小心翼翼地走到坡下面，看了看被扯成幾塊的蟲屍，然後他們發現蜥螈王還活着，端著槍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見蜥螈王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才放下心來，又看了看波兒象的屍體。

我躲在巨石後面不敢動，想上去看看那幾個傢伙是什麼情況，但這往上一走，萬一被下面的人看見，我就暴露了。

底下的兩個人先是研究了一下那三個生物的物種，估計沒見識，也沒研究出個名堂，以為是沙漠裏的平常物種，然後又在那兒研究起剛才的戰鬥，似乎是發生了爭執，一個看好波兒象，一個看好蜥螈王。兩個人恨不得把那兩隻神獸復活一下，再來斗一場。

兩個人又在那邊扯了好半天才結束爭執。那個拿雙管獵槍的見蜥螈王喘了半天，就是不咽下最後一口氣，有些替它着急，於是抽出匕首走過去，想了結蜥螈王。

匕首劃了好幾刀，都沒劃開蜥螈王的咽喉。看他那動作，我都替他干著急。獵槍男沒我這麼好的見識，見划不破就着急了，乾脆從蜥螈王裂開的肚皮上插進去，這下估計是真的要了蜥螈王的老命，它用盡全力掙扎了片刻，然後就不動了。

兩個人站起來往斜坡上走，我連忙又躲在巨石後面。就在兩個人從岩石後面走過的時候，我突然發現岩石下面有個洞，如狗洞般大小，被一塊石頭擋住了。我移開岩石，裏面一股腥味傳來，往裏瞅了一眼，差點兒把魂都嚇出來了。

原來這岩石底下是空的，在我們到達白玉宮的門前，出現的那條黑色小蛇，此刻卻窩在裏面，而且不是一條，是一窩，大大小小的糾纏在一起。好傢夥，這是挖到蛇窩了！一看到這黑蛇，我就想到那個面色發黑被蛇毒毒死的護衛軍殘部，不禁頭皮又發麻了。

我趁著那些黑蛇糾纏在一起，還沒反應過來的工夫，連忙又搬起石頭把那個洞口堵住，這才抹了把汗。

再往上望去，那兩人已經走到了斜坡上面。等到他們的腳步聲遠去，我這才悄悄地趴在了斜坡上。

我小心地探出頭往下看。在石堆下的沙地上停著幾輛越野車，七八個穿着沙漠迷彩服的人抱着各種槍站在沙地上，曹爺、老林、淘金佬幾人被逼着跪在地上，只有喬大少因為剛做了手術，所以還躺着。霍青嬨攬著恐龍專家坐在老林身邊，似乎是在不斷安撫受到驚嚇的恐龍專家。

這時，我才注意到跪着的人里沒有龍大少。再一看，在山的側面，有半截沒被水衝垮的山牆，山牆下就是停越野車的地方。越野車那邊站着幾個人，領頭的樣子有些眼熟，仔細地看了看，這貨雖然換了身新衣服，但身上的壞味隔着老遠我都聞到了，不是別人，正是逃跑的劉賀。

看到他，我是真鬱悶。龍大少也被抓到了車前，兩個背着五六式半自動步槍的人揪著龍大少的頭髮，把他摁在地上。龍大少仰著頭，滿臉都是血。

劉賀這傢伙看來是早有後手。原來在這沙漠裏一直有這麼一隊人馬。我說怎麼我們都進來這麼多天了，也沒和外界聯繫過，留守在七角井的人卻沒有一點兒着急的意思，也沒個搜救隊來救我們，合著這些人都是他那邊的。我估計現在除了有限的幾個人，再沒有人知道我們進沙漠了。

見斜坡上兩個人走下來，底下的護衛軍高喊。喊什麼沒聽清，似乎是在問山上有沒有情況，那兩人邊走邊擺手。

我看着兩人下去，在曹爺、老林幾人身邊停留了一會兒，又繼續往前走，去了越野車附近。這邊只留下兩個拿着看不出牌子的霰彈槍的護衛軍，一前一後地看着老林幾個人。這槍厲害，噴出去就是一片鋼珠子，即使打不死人，也絕對能讓你躺在地上動彈不得。要是不幸被噴到臉上，即使取出來，以後也是一臉大麻子。具體有多大？每個麻子大概和指甲蓋兒差不多吧。

那兩個人一前一後，面對面地站着，絲毫不給跪着的人一點兒可乘之機。對於曹爺這個危險分子，那個站在前面的人也給予了他「特殊照顧」，時不時地照着曹爺腿上的傷口踹一腳。

曹爺倒是有心反抗，但這槍一打出去就是一大片，幹掉了前面的還有後面的，就算自己敏捷地躲過去了，旁邊跪着的老林可是快五十歲的人了，若他躲閃不及，可就和懷裏的歪歪一起成馬蜂窩了。

三輛越野車正好停在山牆下，剩下的七八個人圍着龍大少，在審問什麼。看龍大少的樣子，似乎有點兒威武不屈，一副今天就是被你們打死也不招的架勢。

我突然發現幾個問題，龍大少面前的地上還扔著兩個背包，裏面的東西撒了一地，一個是霍青嬨的，一個是淘金佬的，怎麼沒見龍大少的那個？不用想了，劉賀也一定是在追問龍大少，進白玉宮到底帶出來什麼，又或是在打探那個山洞的秘密。

龍大少的背包呢？磨盤還在那個背包里裝着呢，要是落在護衛軍的手裏，龍大少可就是雞飛蛋打了。不過這和我沒關係。如果護衛軍的人收了磨盤能放過我們，搞不好我會很配合地把磨盤交出來。

但看樣子，就算是給了他們磨盤，我們也逃不了被滅口的下場。我現在趴的地方，就是最開始老林他們趴着的地方，只不過我現在趴在斜坡這邊，他們趴在斜坡那邊。

我冒着被斜坡下的兩個傢伙看見的危險，探出頭尋找。你別說，還真發現了龍大少的背包。這小子居然把包藏在一堆亂石頭裏，這貨隱藏得太好了，剛才那兩個傢伙從旁邊走過居然沒有發現。要不是我看見背包帶子露出一點兒，還真不知道這堆亂石底下居然有個背包。

看見背包，我證實了心中的一個判斷：之前他們幾個一直在山頂看斜坡下的神獸對決，突然發現遠處的護衛軍來了，但既沒地方躲藏，也不能貿然衝下來，又看見人家那邊都是槍，所以只好乖乖地束手就擒，不過龍大少多長了個心眼，把裝着磨盤的背包藏在亂石堆底下了。那時，底下的三隻神獸正斗得不可開交，我都沒注意到上面的情況。等神獸的戰鬥結束，護衛軍派出的搜索人員也已經到了斜坡上。

想到這兒，我心裏暗道：「好險啊！要是蜥螈王再掙扎一會兒，我站在光禿禿的斜坡底下，只能挨槍子了。」

我一點一點地拽動那個背包，同時還要小心地看着底下的那兩個傢伙。這背包太顯眼了，拽出來我也就被發現了。就在我一籌莫展的時候，底下的曹爺似乎又不安分起來。

他這邊手一放下來，那邊的兩個人就圍了上去，用拳頭和鞋尖告訴曹爺一個自古不變的道理：識時務者為俊傑。

我一看那倆傢伙一致地背對着我，連忙使勁將背包從亂石堆里拽了出來，拖到了斜坡這邊。

後來聽老林說，他們看見那兩個搜索斜坡的人耽誤好半天後，空着手下來，還以為是把我殺了，幾乎都嚇哭了。當然，一旦脫險，老林嘴裏的話可不是這個味道，這是我過濾他的原話后，自己總結出來的。

我靠在斜坡上，打開背包。其實還沒打開，我就看見曹爺的工兵鏟斜插在背包里，露出鏟柄。曹爺這傢伙一定是捨不得自己的工兵鏟落在別人手裏，所以才和龍大少的背包埋在了一起。其實斜坡下的人，尤其是越野車那邊的人，不一定能看清曹爺當時在幹啥。

我掏出工兵鏟和磨盤，這龍大少還用兩件衣服包裹着磨盤，裹得怪嚴實的。背包里剩下的除了一個筆記本和那顆被老林收起來的寶石男頭上的寶石，其他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沒有什麼用途。筆記本里記的都是阿爾金山、昆崙山還有我們腳下這片沙漠的資料。

我又探出頭去，見曹爺已經趴在地上了。看樣子光挨打不還手，連曹爺這樣的牛人都吃不消。

光靠我，我實在是想不出怎麼去救人，把我愁的啊，比伍子胥過昭關還鬱悶。這時，我瞥了眼越野車邊上的那堵山牆，一個想法突然跳了出來。

我一手提着已經被我掏空的背包，一手提着工兵鏟，往斜坡下走去……

一個小時后，我又轉了回來。依然是提着背包，拿着工兵鏟，不過裏面裝着我自己弄回來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剛才我在亂石堆里連滾帶爬地往越野車所在的那堵山牆處走。從被水衝垮的石堆里走，位置隱蔽，誰也看不見。不過從我趴的那個斜坡到那堵山牆，中間的距離還真不近。這邊是迷宮的出口，也就是我們被蜥螈王趕下地道的地方，山牆的位置是在空哥的墓室那邊，這中間的距離是魔音洞加白玉宮再加水潭的那個大山洞的直線距離。

這段路我記得我們當時走了一兩天，現在山塌了，我在亂石堆中穿行，直線距離也不近，我繞了個圈子，小跑了大概半個小時，才到了山牆底下。

一路上也沒有看見白玉宮裏的那些玉石，應該被深埋在石堆底下了。當下四處無人，還能隱隱約約聽到一點兒從越野車那邊傳來的聲音。我不敢怠慢，單肩挎著背包，找了個容易往上爬的地方，手腳並用地往石牆上爬。

好在這石牆已經被水沖得殘破不堪，四處都能下手。我爬了好半天，終於爬到了石牆頂上。我唯一擔心的就是在那邊看着的老林、曹爺兩人，他們的位置和越野車那邊的人不一樣，越野車那邊的人看不到石牆頂上的情況，他倆卻可以看到。

這裏說是石牆，倒不如說是一座石山。以前這裏是那個有水潭的山洞的外牆，有三四米厚。那個山洞的位置，應該是白玉宮裏最低的點，被深埋在黃沙之下，只有上面的一部分是凸出地面的。現在山倒了，四面石山倒下去，把那個水潭給填滿了，露在外面的石牆也是四五米高。石牆上也有些高低凸起的岩石，都稜角分明，還露出新石頭碴兒。我就利用這些凸起的岩石，來回躲避那邊的傢伙偶爾抬起頭看過來的視線。

底下越野車附近的人說話的聲音也能聽得清清楚楚。正是劉賀的聲音。

「龍源，說出那個山洞的位置，我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劉賀說道。我探出頭往山下看去，只見劉賀手上戴着那個狼牙拳套，鋒利的狼牙從龍大少臉頰附近劃過。

龍大少的眼神里充滿了憤怒：「我是不會說的，說了也是死，不說也是死，你們要殺就殺吧！」

劉賀見龍大少死咬着牙不開口，便蹲下來，狼牙拳套從龍大少的咽喉處虛劃過。「那我再問你，你們千辛萬苦地到這片沙漠裏來，到底和那個山洞有什麼關係？」說着一拳砸到了龍大少的臉上。

龍大少還真硬氣，他吐掉嘴裏的血沫，瞪了劉賀一眼，不再說話。

劉賀被龍大少這不配合的態度激怒了，站起身對着他胸口又是一腳。旁邊站着的一群護衛軍撲上去，對着龍大少一頓拳打腳踢。

打完之後，龍大少躺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了。

有個護衛軍問道：「老大，現在怎麼辦？」

劉賀叉著腰想了想才說道：「去把那個和龍源關係好的瘸子拉過來，他一定知道。」

兩個人小跑着過去，架起躺在地上的喬大少過來了。老林和曹爺一看，還以為要槍斃喬大少，便想上去阻攔，結果讓人用槍頂着腦門，還吃了兩槍托。

喬大少被拖到越野車邊上，劉賀比畫着狼牙拳套問道：「你們在這個山洞裏發現了什麼？老實說出來，我就放你回家。」

喬大少坐在地上，摳了摳腦袋，一副無辜的模樣，「發現了好多寶貝，羊脂玉啊，黑寶石啊，多了去了，裝了幾大包。不過遇上了發洪水，沒帶出來，全埋在那邊的石堆下面了，你們要是去挖，保管一挖一個準。」接着這貨又開始胡扯了，「你們沒看見啊，拳頭一樣大的黑寶石，一個人那麼高的玉觀音，全是羊脂玉，底座的花紋還帶着翡翠綠……還有個玉的太上老君，旁邊站着四大天王、五百羅漢……」

這席話，說得那幾個護衛軍眼睛都直了，這些東西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啊！不過喬大少的話還沒說完，劉賀就上前一腳踹翻喬大少，「你在這兒胡說八道什麼呢，還冒出來太上老君？」

喬大少從地上爬起來，眼睛轉了轉，又說道：「你們沒聽過太上老君騎青牛、過函谷，不知所蹤的故事嗎？」說着他還裝模作樣地解釋起來，「其實啊，太上老君過了函谷關后呢，就輾轉來到了西域，在這樓蘭落地生根，娶妻生子，這樓蘭人其實都是太上老君的子孫……」

劉賀衝上去揪著喬大少的衣領把他拎起來，怒目圓睜：「你他媽的在這兒凈瞎扯，好好給我說，你們到底在山洞裏找到了什麼？你知不知道阿爾金山裏的那個山洞在哪兒？」

「什麼山洞？我們這一路走來就鑽過一次山洞，這不剛出來就遇見你們了嗎？」你別說，喬大少要是給你裝瘋賣傻起來，你還真不好說他，平時說話就瘋瘋癲癲的，要是再裝瘋賣傻，也不容易拆穿。

「我們在山洞裏真的發現寶石了，有一個人那麼高的翡翠樹，比慈禧太后那個牛多了，就是沒帶出來。我們的東西你們都搜過了，真的什麼都沒有。」喬大少這貨繼續開始吹。

劉賀一聽喬大少的話就來氣，從腰間抽出手槍，頂着喬大少的下巴，對地上躺着的龍大少說道：「我知道你們倆關係好，你不說，我就打死他。」

說着他又轉頭看了看喬大少：「同樣，你不說的話，我就打死他。」這回，他指着地上的龍大少。

我心道，龍大少為了那個山洞，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更別說別人的命了。

喬大少則是個二杆子，那股勁兒要是上來了，你就是把他弄死他也不會說。果不其然，喬大少還在生龍大少的氣，頭一扭，就當沒看見龍大少。

龍大少也閉上了眼，兩邊似乎都不在乎劉賀剛才說的話。

這下可把劉賀氣壞了，他掐著喬大少的脖子，一把將他的腦袋按在發動機蓋上，用槍頂着他的後腦勺：「你說還是不說？」

喬大少這貨的犟脾氣也上來了，咬着牙就是不說話。我一看時候差不多了，再玩下去就該出人命了，於是轉身將背包拽了過來。

劉賀見喬大少這邊什麼都不說，將喬大少一腳踢翻，又把目光轉到了躺在地上的龍大少身上。他從地上扯起龍大少，又用槍將龍大少的腦袋頂在了發動機蓋上。

趁這機會，我也打開了背包，一股腥味撲面而來。這裏面可是我的秘密武器，反敗為勝的關鍵都在這兒。一團黑蛇窩在背包里，猛然見到亮光，最上面的幾條蛇居然抬起頭，嚇得我連忙將背包又合上了。

為了弄這半包黑蛇我費了老大的勁兒，這要是擱平時，再借我倆膽，我都不敢去打這些「爺爺」的主意，這不是被逼得沒辦法了嘛。再說，我發現這些黑蛇糾纏在一起，估計是在產卵，可能沒空管我。這才拿工兵鏟當挖耳勺用，一點一點地給它們換個談戀愛的環境。

不過這樣做也是有風險的，這包東西要是往下一倒，那可是大面積無差別攻擊，搞不好喬大少和龍大少也要跟着倒霉。但這兩個傢伙也是見過大世面的，都在白玉宮門口目睹過那個倒霉的護衛軍是怎麼死的，見到這東西最起碼有一定的防範意識。

我提着背包往下看了一眼，見劉賀依然用槍把龍大少頂在發動機蓋上，旁邊一側是喬大少，另一側是六七個護衛軍。

算準了距離之後，我提着背包突然從石堆上站起來。我這一出現把下面的人嚇了一跳，都抬頭望着我，連槍都忘了端了。我哪管這些啊，現在要是和他們一起發愣的話，下一秒鐘被亂槍打死的就是我了。

趁底下那幾個正牌護衛軍還沒反應過來，我提着背包劈頭蓋臉地把一包黑蛇全倒了下去。

此刻我眼角的餘光看見劉賀已經將槍口對準了我，我連忙一個翻身，就地躺下。槍響了，底下一片混亂。

我翻了個身背靠一塊岩石，往下看去，才發現剛才那一槍不是劉賀開的，因為劉賀已肩頭中彈，正靠在越野車上。

再往遠處看，卻沒看見人，不過槍聲又響起來了，幾發子彈打在岩石壁上，有一發擊中了底下的一個倒霉蛋。再往下看，這底下是真熱鬧啊，黑蛇全落在了那些護衛軍的頭頂，運氣好點兒的只落在身體周圍，運氣不好的，身上、頭上都纏了好幾條。

「啪啪—啪啪啪—」槍聲再次響起，子彈打在越野車上，濺起火花。聽到這槍聲，我想到了龍三少，原來這貨也帶着雇傭兵到了。只是這些人是沙漠作戰的老手，在茫茫沙海里，我根本就看不出來他們躲在哪兒。

那些亂了套四處狂奔的護衛軍此刻就像是無頭蒼蠅，本來遇到這樣的槍手襲擊，應該躲在越野車後面，不過此刻越野車後面已經滿是黑蛇。這些慌亂的人四處奔跑，結果成了那些雇傭兵的活靶子。

劉賀也顧不得他的傷口了，他用槍頂着龍大少，將身體躲在龍大少的身後，對其他人說道：「上車！」順便將地上的喬大少也拉起來，一起塞進了越野車裏。

越野車發動起來，那邊看着老林、曹爺的兩個拿霰彈槍的護衛軍也發現了這邊的情況。他們也顧不得老林幾個人，撒開腿往後跑。兩輛越野車已經發動了，劉賀他們用龍大少和喬大少做擋箭牌，雇傭兵也沒辦法。

但對於那兩個正跑過來的傢伙，雇傭兵可沒什麼情面好講。那兩個傢伙剛靠近越野車，就被打爆了腦袋。劉賀見兩人已死，踩着油門，把方向盤掉了個頭，絕塵而去。臨走時，他從車窗里向我喊道：「姓李的，想要救他們的命，帶着你們從這山裏找到的寶貝，去阿爾金山找我……」

就在兩輛越野車掉頭的同時，百米外的沙漠裏站着幾個人，正是那三個雇傭兵。

遠處起伏的沙丘後面，開出來一輛皮卡車，失蹤了許久的龍三少和龍二少，還有三個雇傭兵終於出現了。

我從石牆上下來，繞開那些黑蛇。曹爺和老林幾人也跑了過來，見我沒事，這才都放下心來。不過看着那些雇傭兵從遠處走過來，用黑洞洞的槍口對準我們，我的心又緊張起來。

那個叫「常哥」的雇傭兵走到我面前，「我們一直在找你們的蹤跡，直到跟着那些傢伙才找到你們。」他接着說道，「不過，你行動得太早了，要是能等到我們潛伏在離他們五十米的地方，他們今天一個都跑不了……」

我點點頭：「也許吧，可惜我並不知道你們也在……」

皮卡車開了過來，龍三少那邪惡的笑容出現在我面前。皮卡車的後座上反綁着一個人，是龍二少，這貨的臉上依然帶着阿信用槍托砸的血跡。看來，這幾天這位二少爺的日子過得並不怎麼舒心。

「李隊長，我們現在可是合作的關係了。」龍三少將車停穩后，開門見山地說道。

我實在懶得和這樣的人說話：「現在你們手上有槍，你說了算。」

「剛才我在沙丘那邊已經用望遠鏡看到了，被抓走的不單有我哥，也有喬鑫那傢伙。我想我們可以合作，救出他們。」龍三少接着說道。

我雖然不齒他的為人，但聽了他的建議不免心動。是啊，有他們幫忙，最起碼下次火併的時候不會吃虧。

於是我點了點頭，算是定下了合作的事情。十分鐘后，我們已經坐上了車，斜坡上的磨盤、寶石那些東西又裝進了背包。一輛越野車，一輛皮卡車，我們的隊伍又壯大了一點兒，加上恐龍專家和被捆成粽子的龍二少，一共十一個人。

上車后，我們一路順着劉賀的兩輛車留下的蹤跡追趕着。但沒過一會兒，天突然暗下來。我將頭探出車窗，背後的天空涇渭分明，一邊是藍色的，一邊是土黃色的，而且土黃色的天空正在不斷地吞噬著藍色的天空。

「沙暴來了！」我驚呼道。兩輛車連忙拐到了一處沙丘下躲避。沙暴過後，我們繼續上路，卻再也找不到劉賀車隊的蹤跡，只好往阿爾金山的方向駛去。

當用肉眼能看見那巍峨的山峰時，我們已經到了沙漠的邊緣。我回頭望向那片沙漠，心中默念：再見了，庫木塔格，我這輩子再也不想踏進這裏一步，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