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謠言之惑
剛過八點,施了濃妝的司徒淳特意選了件頗具「風塵特色」的玫粉色露肩超短裙,毫無遺漏地凸顯出她胸部曲線和近日又減了一寸的細腰。她沒穿絲襪,短裙遮不住的修長雙腿被一雙玫粉色的細高跟涼鞋烘托得更加誘人。
她的捲髮鬆鬆挽起,余了一縷垂在臉側,慵懶中透著幾分嫵媚。好在Gucci最新款的深紫色墨鏡擋住她的眼,讓人無法窺見她脈脈含情的媚眼,認不出她是誰。
這樣一身經典的風塵女子的打扮,就連料理店的服務生都沒有看出她就是那個一向端莊的女警。
「小姐,請問您有沒有預約?」她一進門,服務生便熱絡地迎上來,眼光有意無意往她裸露的香肩上瞟。
「222包廂空着嗎?」
「已經有人了,不如我帶您看看322,那個房間也能看見對面公園的風景……」
「有人?」她想了想,問:「是不是一個穿着黑色夾克的男人?」
服務生馬上會意,答道:「是的,他等您很久了,請跟我來。」
「謝謝!我知道怎麼走。」
走到包房門口,她特意看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才去拉房間的拉門。
門剛開到一半,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她驚呼一聲,還沒來得及反應,對方已經把她抱進去,無比熟悉的男性氣息吞噬了她的剩下的驚叫。
「你也不看清楚了再親,你就不怕親錯了?」
他的唇移到她的耳後,貪戀地吻着她溫潤的肌膚:「不會錯,你變成什麼樣我都認得出……」
「眼力不錯啊!」
「我看你從來不用眼睛。」
「那用什麼?」
「感覺!」他摘下她的墨鏡,攬着她纖腰的手猛一用力,她貼得更近。
他聞聞她的氣息,臉上是無比享受的笑意:「能讓我有心跳的感覺,就一定是你……」
「真的?」她摟着他的肩膀,笑得嘴角彎起。「那你見不到我,豈不是成了活死人?」
「見不到你,我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男人的甜言蜜語,是女人的罌粟,明知有毒,還是欲罷不能。
她笑着,用食指點點他的唇:「你這張嘴啊……就是禍國殃民。」
「我對你,絕對是心口如一!」
「那你告訴我,你的心現在在想什麼?」
「我在想……」他摟着她的纖腰,唇一路吻下去:「司徒警官,你今天上午把我搜得那麼徹底,現在是不是該禮尚往來一下!」
「下流,無恥……」一陣麻癢讓她笑得渾身輕顫,在他懷中不安地扭動,躲避着他貪婪的吻。「沒辦法,我偏偏就是喜歡你……」
儘管她已經完全被他蠱惑,空無的身體渴望着他的添滿,可她盡全力控制着自己。因為這裏畢竟是飯店,很快就會有服務生過來招呼他們。
安以風似乎也意識到這一點,拉好她的衣服,平復一下凌亂的呼吸,扶着她坐起來。
「看不出來,你自制力挺好的。」她一邊說,一邊玩着他的領口。
「還湊合吧。」
安以風的自控能力真是驚人,到什麼時候都不會完全喪失理智。
或許也正是這種超於常人的自制力,才能讓他在物慾橫流的夜總會,堅守住他獨有的愛情觀。
單憑這一點,就可以證明他是個可以託付終身的好男人——假如不是殺人如麻,十惡不赦!
「一會兒想去哪?」他清清乾澀的喉嚨,問。
「隨你。」她坐在他懷裏,一隻手摟着他頸項,一隻手插進他濃密的發,享受着那順滑的觸感。
他很認真地思考着:「去酒店,好像有點太低俗。」
「……」
好像一般的情侶都會選擇酒店,她覺得蠻高雅的。
「夜總會……太招搖!」
「你走到哪裏都很招搖。」她摸着他光滑的俊臉,笑得有種醉了的錯覺。
「海濱浴館……」他滿眼緋色地打量她的身材。「怎麼樣?」
「不要……」那幕天席地的海濱,水簾洞天的世界,光是想着都會讓她面紅耳赤,太激情了。
「那裏很有情調,我保證你永生難忘。」
「我不去!」她坐在他的腿上大聲抗議。
「小淳,乖乖聽話……」
「……」
「我們別吃料理了,一會兒到浴場我請你吃最好的……」見她點頭,安以風再也按耐不住,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門一拉開,安以風震驚地站住。
她好奇地向前一步,正看見門口站着一個同樣驚呆的男人,男人看上去五十幾歲,挺拔的身軀在劇烈地顫抖,濃密的雙眉之間的皺紋突顯,額頭上的血管漲得快要爆裂。
這人的身後還站着另一個警服筆挺,面色鐵青的男人——程裴然。
「你們……」男人看一眼走廊,快步走進門。
他身後的程裴然跟着進來后,快速關上門。
司徒淳不安地向下扯扯自己的裙子,咬咬下唇,低喚了一聲:「爸爸!」
安以風臉色驟變,觸電般放開牽着她的手。
「我在門口聽見你的聲音,我還以為是我聽錯了,沒想到…….」司徒橈的聲音不大,但不穩的語調顯示著滿腔怒火夾雜着極度的失望和悲傷。
「你看看你……」他指着她身上的衣服,痛斥:「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她低頭,沒有回答,也無從回答。
「你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他指指安以風,每個字都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他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他的罪行夠槍斃一百次!」
她回頭看安以風,他轉過身,避過她的視線。
「我知道。」她緩緩屈膝,跪在司徒橈的面前:「可我愛他,真心地愛他。」
「我從來沒這麼不顧一切地愛過一個人,以後也不會……」
程裴然轉過身,拉開門,慢慢走出去。
司徒橈見此情景,更是悲憤,揚起手,手卻在空中顫抖,對着不避不閃的女兒,怎麼也打下去,只得扯着她的手臂說:「走,跟我回家。」
她又看看身後,安以風還是沒有看她,她莫名地開始心慌,恐懼,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
她明白,她若是真的走了,安以風以後都不會再見她!
「不,我不走!」她掙脫,急切地表明自己的立場:「爸爸,我知道自己不能嫁給他,我就是單純地愛他也不行嗎?我不會讓您蒙羞,當着外人的面,我死也不會承認我和他的感情,你就讓我們在沒人能看見的黑夜,用沒人認出的樣子見見面吧。」
司徒橈極力壓下怒火,壓低聲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我以後跟他約會一定會小心,我們可以盡量少見面,多少都行,哪怕一年見一次……爸爸,我求你,我不能不見他……」
「你!」
「我知道自己做錯了。」她吸了口氣,擦去眼眶中的水霧,跪着抱住司徒橈的腿:「我還年輕,未來的路還很長。您就當我是一時情迷,我可能很快就會不愛他,或者他不愛我,到那個時候我無怨也無悔,可是現在,您讓活生生割捨這段感情,我做不到……就算做到了,我也一定會抱憾終身。」
「淳淳……」司徒橈長嘆一聲,語氣緩和一些:「跟我回家,我們回家好好談談。」
「那您能不能給我十分鐘時間,我有幾句話想跟他說。」
司徒橈看了一眼一直沉默的安以風,無奈地點頭:「我在車裏等你。」
幾分鐘前還火熱的房間,冷得像冰窖一樣,他們的笑聲回蕩已成為久遠的歷史。
司徒淳戰慄著爬起來,從安以風的身後拉起他的手,握在自己冰涼的手心裏,他卻抽出去。
「我現在終於明白你為什麼說我們不是一個世界。」他苦笑:「原來……他是你爸爸。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她明白他的意思,她爸爸就職的那天,她和安以風剛好在電視上看見。那天他還說了句極度諷刺的話,讓她至今記憶猶新。
「說了又能改變什麼?你就能不愛我了嗎?」
「警察署長的女兒和幫會頭號罪犯偷情,你知不知道這種事傳出去是多麼驚天的醜聞?」
「知道。」她靜靜地說:「所以一遍遍對自己說,這個男人我不可以愛,不能愛……可是,我掙扎過,沒用……」
「……」
「對你,我就是執迷不悔!」
「你以為我們的事能瞞得住嗎?早晚會東窗事發,你爸爸可能會因此被革職查辦,到時候你打算怎麼辦?」
她靠在他肩上,幽幽嘆息:「別問我,我不知道,我連想都不敢想!」
「你現在說分手,我不會怪你,我能體諒……」
她急切地抓住他的手。「你不想要我了?」
他轉身看着她,眼底都是鮮紅的血色:「你想我怎麼回答?是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想要你,還是告訴你,我是為了你好!」
「我希望你什麼都別說。既然選擇了在一起,就這麼走下去。」她抓緊他的手,無力地依偎在他胸前:「安以風,沒到你不愛我的時候,就別說分手這麼違心的話。若真有一天你不愛我,更不要違心地跟我在一起,明明白白地告訴我……我一樣希望你好好活着,活的越風光越好,讓我想你的時候,可以看見你意氣風發的笑……」
「小淳!」
她在他懷裏搖了搖頭,說:「你說,我們是哪錯了呢?我們不要名分,不要承諾,不要長相廝守……我們就為了能見面,什麼都不在乎了,這樣都不行嗎?是不是非要我們躲在彼此看不見的地方,相互思念,折磨自己……才算我們做對了?!」
她抱緊他,努力汲取着他的氣息與溫度:「我們只是相愛,我們沒錯!」
「沒錯!」他摸着她的頭髮,輕拍着她半裸的香肩,故意用很輕鬆的語氣說:「哪條法律也管不着我們相愛!反正你是警察,我是罪犯,就憑我們兩個的天賦和經驗,想要偷情,保證能偷得神不知鬼不覺。」
她悄悄擦擦眼淚,笑着推開他:「討厭死了!一口一個偷字,你未娶,我未嫁,你情我願,我們偷誰的了!」
「好,不是偷情!我們這是光明正大的——愛情,別說法律管不著,玉皇大帝也管不著!」
「管得着我也不聽。我就要愛你,我偏要把一生的愛都給你!」
他笑着擁她入懷。「我這輩子算是毀你手裏了!」
「誰讓你先糾纏我……」她踮起腳吻吻他的唇,把最燦爛的笑容留給他:「我該走了!」
「好!方便的時候給我打電話。」
她極美的背影在他眼前消失后,安以風一拳砸在牆壁上,鮮血染紅一片雪白的牆壁。
「這個世界上好女人那麼多,我為什麼偏就遇上你……」
司徒淳用了整整一個星期,說得嗓子都啞了,去世的媽媽,哥哥,連爺爺奶奶都一起拿出來說,哭了整整一公升的眼淚,最後總算逼得從來都不說肉麻話的司徒橈苦口婆心地說:「淳淳,你是爸爸唯一的親人了,爸爸怎麼會不疼你……爸爸是想你幸福,希望你找一個可以託付終身的男人,過着無憂無慮的生活……你不愛裴然沒關係,爸爸給你找個比安以風帥,比他對你更好的……你跟他斷了吧。」
見司徒橈態度如此堅決,她只好使出傳說中最有用的,「一哭二鬧三上吊」這一必殺技,弄得司徒橈實在沒辦法,丟下一句:「你愛怎麼樣怎麼樣吧,反正從小到大你就沒一件事聽過我的話。我也老了,養了你這麼個不懂事的女兒我也認了,大不了我辭了職去澳洲,找你程伯伯去釣魚!」
聽到這樣的話,她馬上丟了手裏的水果刀,簡單給手腕上的傷口止血包紮一下,跑進廚房為她幾天沒好好吃東西的老爸燉了一碗雞湯,並對天發誓:「爸爸,您老了,我一定盡心儘力孝敬你,伺候您!天天給您燉雞湯喝!」
弄得年過半百的司徒橈差點老淚縱橫。
周一,休假一周的司徒淳穿上她的警裝,和往常一樣去警局上班。剛進警局坐穩,她就聽見了一個舉世震驚的「新聞」。
「安以風真正愛的人是……韓濯晨。」
她當時正在喝咖啡,嗆得滿鼻腔刺痛,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烈咳嗽。
也不知為什麼,她們區那個八卦女警,把這「新聞」說的還煞有其事。那女警說:韓濯晨和安以風之間的兄弟之情盡人皆知,那叫一個情深意重,同生共死。
司徒淳倒是深有感觸。
女警還說,兩個外表都那麼出眾的帥哥終日在一起,生死與共,肝膽相照,還無話不說……日子久了,自然會彼此傾慕,暗生情愫。但兩人都把感情藏在心裏,不敢表露,所以韓濯晨身邊的女人一個接着一個地換,安以風見着女人連看都懶得看……
她聽着合情合理。
女警還說:他們兩個人的感情終於壓抑不住,偷偷在一起,又擔心被人發現。為了掩人耳目,韓濯晨找了個固定的女人,安以風也裝作對某個女人情有獨鍾……
實際上,韓濯晨對女朋友不冷不熱,若即若離,大家有目共睹,安以風追求「某女」更是沒影兒的事,誰也沒看見實質的進展,不過是閑來無事耍耍嘴皮子罷了……
司徒淳聽見這番話的時候,差點吐血,一心想打個電話問問安以風:這演的哪一幕感人肺腑的愛情劇?!
可是她不能打,只能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下,硬撐著看了一個上午的卷宗,跟大家「興高采烈」聊著天吃了頓午飯,下午又跟着新派的特警討論了一個新任務的部署問題,總算是筋疲力盡地熬到下班。
一回家,她就鎖好門窗,給安以風打電話。
安以風接了電話,還是先用不正經的口吻調侃說:「親愛的,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出來?」她什麼時候「進去」過?
「我還以為你爸爸為了不讓你見我,用手銬把你銬在家裏了。」
「都什麼年代了,你當我祝英台啊?」
「就算你是祝英台,我也不會像梁山伯那麼笨,我肯定救你出來,帶着你偷渡去菲律賓,再買個假護照去土耳其,再去澳洲找個荒無人煙的地方,蓋個房子……」
她笑着躺在床上,幾日來鬱悶的心情霍然開朗:「你計劃得還挺周密。」
「我連路費都準備好了,就等着你向我求救呢。」
「私奔這個事先不着急,你能不能先告訴我,你和韓濯晨到底怎麼回事?你該不是移情別戀了吧?」
「喔,那個事……純屬江湖傳聞,你別信。」
「哦,我還以為你飢不擇食呢。」
「我就是飢不擇食也不擇他啊!身材太差,要胸沒胸,要腰沒腰,能有什麼手感……」她正笑着,聽見電話里一聲低沉的吼聲:「安以風,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身材好?!你脫了衣服讓我看看……」
「你們在一起?」
「最近無聊嘛,在酒店喝喝酒聊聊天!」
她翻了個身,用枕頭壓住劇痛的胸口,用輕鬆的口吻說着:「哦!我終於明白此傳聞何來。」
安以風從來不會在她面前表現出痛苦,但她明白,韓濯晨會天天陪着他,不可能僅僅是因為他無聊。他不說,她也只能裝作看不出。
但她不了解,此傳聞盛傳還有安以風的另一番用心良苦。
事情要從司徒淳回家后說起。當安以風知道司徒淳的家世背景,才深刻體會到她那句:「不能嫁給你」,是怎樣的無奈。
一個女人不要名份,不要承諾,不顧一切跟他在一起,需要多大的勇氣,需要忍受多少凄楚,而她總是笑着面對他,從不曾對他說過一句她心裏的苦。
她對他,究竟是怎樣一種深情?
安以風越想越難受,又跑去夜總會借酒澆愁。
他的手下榮貴見他一瓶一瓶地用酒摧殘自己,實在不忍心看下去,冒着生命危險坐到他身邊,苦口婆心勸他:「風哥,那個女警也不比別的女人多什麼,你何苦為她折磨自己?」
「誰說我是為她?」
他的手下們面面相覷,雖然都沒說話,表情也在告訴他:全世界的人都知道!
安以風心中一寒,隱隱有些擔憂。
他放下手裏的酒瓶,一把將榮貴抓過來:「你是不是覺得我很愛司徒淳?」
榮貴很肯定地點頭。
「你是不是以為我借酒澆愁也是為了她?」
「不是嗎?」
「不是!」他大聲說:「我是罪犯,她是警察,我能喜歡她?我跟她就是玩玩!你們都給我聽清楚,我愛的人根本不是她!」
眾人沉默。全都是一副「他喝醉了」的表情。
「你們不信!」安以風因為有幾分醉意,頭腦有些混亂,一時衝動,將酒瓶摔在地上。當很多人對他投來好奇的目光時,他站起來對所有人宣告。「今天我就告訴你們實話,我真正愛的人是……他!」
本來不太大的大廳因為他的吼聲變得鴉雀無聲,DJ連音樂都關了。
所有人都被驚得定格,包括他對面剛匆匆趕來的韓濯晨,和手指僵在半空的安以風。
安以風看着自己的手指,明明指的是對面沙發上坐着的那個女人,怎麼讓韓濯晨擋住了。
韓濯晨最先反應過來,上前一步扶住半醉的安以風。「風,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我沒醉!」安以風搓了搓臉,錯就錯吧,乾脆將錯就錯。「我就是愛你了,能怎麼樣?」
「開什麼玩笑?」
「韓濯晨,你給我聽清楚,我糾纏司徒淳根本不是因為我喜歡她,我不過是為了掩飾我對你……」安以風努力了很多次,還是沒法面對韓濯晨的臉說出「感情」兩個字。他索性扯著韓濯晨的手臂,用所有人都能聽見的聲音說:「走……」
「去哪?」
「去酒店,開房!」
完全沒搞清楚狀況的韓濯晨就這麼被他扯出去。
進了酒店,開了房間,韓濯晨走進房間艱難地問了一句:「風,你不是來真的吧?」
安以風一頭栽倒在床上,苦笑搖頭:「晨哥,你知道嗎?她爸爸是警察署長!」
「哦!」韓濯晨略有所悟,鬆了口氣坐在沙發上。
「我們之間的感情……見不得光,連被人非議都不行……我寧可讓人以為我愛的是一個男人,也不能讓人知道我愛她。晨哥,我不想有天東窗事發,她後悔愛上我……」
「你再愛她,也不能毀我的一世清白。」
「靠!你還清白?」
「……」
安以風坐起來,看看周圍:「有酒嗎?我要在這喝到天亮。」
「你不是打算讓我在這陪你喝吧?」
「是!」
「安以風,你真他媽講義氣!」
……
第二天中午,安以風半夢半醒間接到手下打來的電話。他們一句重點沒有,沒事找事地閑扯了半個小時不掛電話。安以風實在沒了耐心,故意用很大的聲音說:「晨哥,都幾點了,你還沒睡醒。」
韓濯晨眼睛都沒睜,從床頭柜上隨手摸了個酒瓶扔向他。
安以風在清脆的破碎聲里一陣狂笑,電話里的手下立刻說:「風哥,我沒事了,你忙你的!」
後果可想而知。
有些事越是不可能越是讓人去揣測,以前再正常不過的練拳,喝酒,說笑,都成為大家猜疑的東西,再加上安以風那天生不怕事大的破性格,偏愛在別人側目的時候,軟骨頭一樣往韓濯晨身上一靠,把「姦情」演得淋漓盡致!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時候,除了韓濯晨,沒人看見他笑得快抽筋的欠扁樣。
就這樣,韓濯晨和安以風的感情成為了這個區最有爭議的話題。
……
真正的愛情,並不是享不盡的風花雪月,耳鬢廝磨。而是你讀得到我的需要,默默為我做,我聽得懂你的心事,靜靜聽你說……
不必天長地久,海枯石爛的誓言,只為我快樂的時候,也能聽見你快樂的笑聲……
安以風和司徒淳的電話聊了一個小時,安以風的話像永遠說不完一樣,她靜靜地聽着,毫不吝嗇地讓他聽見自己的笑聲。
「對了,我忘了跟你說個有意思的事。」一個話題結束,他又提起另一個:「昨天我遇到一個算命的,他說我氣宇不凡,生得帝王之相。」
「你?他多大歲數,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他還說我能活到八十歲,享不盡的榮華富貴,過着帝王般的生活。」
「那你有沒有問他,你是不是有後宮佳麗三千?」
「你真了解我,這麼重要的事我哪能不問。他說我情根太深,即便是萬千美女在懷,也會心念一人,就像當年的順治皇帝一樣,三千寵愛繫於一身,傾盡一切,只為博紅顏一笑……嗯……」他頓了頓,大聲問:「晨哥,那老頭那句話怎麼說來着?」
電話里傳來韓濯晨有些模糊的聲音:「縱是志比天高,終是一怒衝冠,只為紅顏。」
她笑得半天才喘過氣。「誇得你暈頭轉向了吧?」
「可不,我不但把錢包里的錢都給他,還送了他倆美女。」
「你可夠大方的。」
「沒想到他最後來一句:可是你馬上就有一場血光之災,這一劫若是過不去,可能性命不保。」
「不是吧?這套話是個大街上算命的都會背!他是想騙你錢。」
「就是,以為我白痴!」
「算了,人家也是為了混口飯吃。」
「混飯吃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我要不是看他年紀大了,早讓人把他打出去!」
她搖搖頭,理解地笑笑。安以風這個人表面上看起來很男人,很霸氣。實際上他有一顆細膩善良的心,他不會放過得罪過他的人,但他永遠不會傷害那些弱者。
「小淳……」安以風終究沒有按捺住,問:「我去你家找你吧?」
她看看手腕上纏着的繃帶,「好」字到了嘴邊,沒說出口:「我今天身體不舒服,改天吧。」
「我看看你就行。」
她掙扎了好久,還是忍下心裏的渴望。「還是不要了,萬一讓人看見……不如,周末我們去深圳約會,怎麼樣?」
他靜默了一會兒:「明天晚上我和崎野的人約了談判,談完了之後,我想見你。」
「談判?」她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為什麼?」
「沒事!我是去跟他們喝茶聊天,把話說清楚。」
儘管他說話的語氣毫不在意,她抓着電話的手心裏都是冷汗,各種各樣可怕的可能性都在她的腦子裏冒出來。「安以風,你答應我,不管發生什麼事都要忍,別跟他們再起衝突。」
「你放心,我分得清輕重。就算他們打斷我的腿,我都不會還手。」
「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那我說點吉利的。」他又換回不正經的口吻:「小淳,去海濱浴館那個事還有沒有下文了?有人在熱切地期盼著呢。」
「……」
她一頭躺回床上,這個話題的確很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