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羌氐之戎

看着嬴虔與嬴疾都贊同伐魏，以固守河西，秦君駟的心志並沒有為之動搖。

「公伯、疾弟，你們知道寡人是怎麼想的嗎？」

「請君上明言。」

秦君駟淡淡的道：「魏國，於我大秦而言，的確是心腹大患。然則烏氏、羌、氐、義渠這些周圍的戎狄，於我大秦來說，又何嘗不是肘腋之疾？」

「大患遠在函谷關以東，肘腋之疾，就在卧榻之側。你們說，寡人何以自處？」

「這……」

公子虔與嬴疾都對視了一眼，十分詫異。

公子虔不得不硬著頭皮道：「君上，戎狄的確為我大秦的肘腋之疾。但是，君上倘若放任魏軍攻取河西而不顧，恐釀成大禍矣！」

「公伯所言極是。」嬴疾亦是一臉贊同的道：「君上，河西為我大秦東出的橋頭堡，魏國之河東，更是我大秦東出的鎖喉！秦國應當將目光放在更為富庶的東方，而不是窮鄉僻壤，多出桀驁不馴之戎的西陲！」

「公伯、疾弟，你們說的這些，寡人都很清楚。」

秦君駟老神自在的道：「只不過，我大秦意欲東出，這些戎狄部落終為禍害，一再阻撓也。攘外必先安內，而今朝野上下，非議甚多，人心不定，於外者，又有魏國與西陲之戎狄犯境。」

「寡人幾經思慮，秦國當如何化解如何困局？是為平息河西之戰事，是為杜絕戎狄之邊患也。」

「君上可有對策？」

秦君駟自然是有對策的。

自從商君之亂后，秦國的朝野上下，人心浮躁，眾說紛紜，不少的官吏都掛印而去。

導致秦君駟不得不再次啟用太師老甘龍站出來，啟用老世族出身的官吏。

這種情況，類似於後世某國碰上疫情，碰上通貨膨脹，碰上經濟衰退的時候，最常用的手段，就是對外發動戰事，以轉移國內民眾的視線。

對於現在的秦國來說，這種辦法也是很不錯的。

對外發動戰爭的話，在秦國這種幾乎全民皆兵的體制下，秦國的臣民必將摒棄所有的雜念，冰釋前嫌，都不得不齊心協力，共同抗擊外來入侵。

這是秦國「更上一層樓」的一大契機，也是秦君駟進一步鞏固權力的一大契機！

「公伯、疾弟，寡人是這麼想的。魏軍犯我疆界，不可不顧，戎狄於我大秦卧榻之側，虎視眈眈，也不能坐視不管。然則，以我大秦現有之軍力，不可兩線作戰。」

秦君駟沉聲道：「是故，寡人慾對魏國用兵戈，欲對西陲之戎狄用財帛也。寡人當遣步騎五萬，趕往河西抗擊魏軍，不知道你二人可有合適的主將人選？」

聞言，嬴虔緩緩的起身，作揖道：「君上，老臣願意率軍支援河西。」

「公伯不可。」

秦君駟擺了擺手道：「公伯為大良造，德高望重，當坐鎮咸陽，統籌兼顧，不可出征在外也。」

「這……君上，不然以嬴疾為將如何？」

聽到這話，秦君駟看了一眼嬴疾，後者亦是十分振奮，道：「君上，臣弟一定堅守河西，好好教訓一下不知死活的魏人！」

「疾弟也不可。」

秦君駟搖搖頭道：「寡人知道，疾弟素有韜略，有統兵作戰之能，但疾弟畢竟年輕，無甚軍事經驗，不能服眾。」

嬴虔點了點頭道：「君上所言極是。若是如此的話，老臣倒是有一人可以舉薦。」

「何人？」

「老白山君上知道嗎？」

「白山？」

嬴虔嘆道：「白山曾是老臣一手提拔起來的軍中大將。後來，因老臣遭刑而對先君和衛鞅頗為不滿，頗有微詞，故而辭去咸陽將軍之職。老白山歸於桑梓，近來老臣也探望過他。」

「白山老當益壯也，為將二十多年，勇猛善戰，曉暢軍事。若只是固守河西，抗擊魏軍入侵的話，君上可用白山為將。」

「善。」秦君駟也不知道老白山能不能用，先應承下來。

嬴疾還太年輕，不能服眾。

秦君駟也清楚嬴疾是一個文武兼備的人，上馬能統兵作戰，下馬可以治國安邦。出將入相，對於嬴疾來說問題不大。

只不過，名將的誕生，總需要一個過程。

任用嬴疾這樣一個沒有什麼軍事經驗的人為大將，別說秦君駟心裏打鼓，就連群臣都必然會反對的。

而嬴虔呢？

嬴虔早年便已經入伍作戰，軍事經驗十分豐富，是赫赫有名的常勝將軍。

只不過嬴虔現在是大良造，秦君駟需要他幫助自己坐鎮咸陽，震懾老甘龍、杜摯這些的宵小。

當然了，現在老世族已經翻不起什麼浪花了。

只是秦君駟要防微杜漸才行。

不然，自己以及自己的心腹都跑出去了，咸陽無人可用的情況下，反倒是給了老甘龍他們的可乘之機！

這可不是秦君駟願意看見的！

「戎狄呢？諸如烏氏、義渠、羌、氐這些戎狄，不知道君上打算如何對付？」

聞言，秦君駟將雙手合攏在袖子裏，微微一笑，道：「咱們秦國的北面，大抵是義渠人、烏氏人、朐衍人，南面，大抵是羌人和氐人。一一掃滅，自然是不可能的，是故，寡人慾以財帛動其人心，再以兵戈瓦解其勢力。」

「請君上明示！」

「羌人、氐人皆是部落，未成國家。大者數萬人，小者不足千人。是故，若是讓寡人選擇一個征討的對象，必是西南邊陲的羌氐！」

嬴虔蹙眉道：「君上欲對羌人與氐人用兵？」

「不錯。」

秦君駟微微頷首道：「不過，對待羌人、氐人的戰事，可不能簡單。咱們要先禮後兵！羌氐大大小小几百個部落，呈現犬牙交錯之勢，互為仇敵者亦是不少。」

「疾弟！」

「臣在！」

秦君駟看着垂手的嬴疾，眯着眼睛道：「就由你負責出使羌氐各個部落之事，人手不夠，可自行差遣。寡人的要求不高，你們可備上一份厚禮，如財帛、米粟、布匹、鹽巴、綢緞等物，就說，寡人慾同其會盟。」

「會盟的地點，就選在綿諸吧。」

「這……」嬴疾一臉狐疑之色，道：「君上，我秦國雖寬裕，但是羌氐部落可不少，送出去這麼多財物，恐怕國庫虧空，又白白便宜了這些戎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