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狗屁的仁義
秦君駟跟老白山聊了很久。
談論的，無非是一些戰陣之道，以及老白山過去的往事。
雖歸隱多年，但老白山還是養成了習武，並強身健體的習慣。不時的還會看看兵書，做一下註釋，打發一下時間什麼的。
說真的，兵書上的內容，早就烙印在老白山的腦海中，難以磨滅了。
似他這樣的沙場宿將，的確難得！
當了晌午，便有人送來膳食。
老白山當着秦君駟與嬴虔的面，吃了差不多一斗米和七八斤肉，又吩咐下人準備甲胄與馬匹，表示自己要在秦君駟面前「露一手」。
秦君駟連忙阻止了。
剛剛吃飽飯，還沒來得及消化呢，這樣折騰，豈不是作死？
不過，老白山的所作所為，倒是讓秦君駟想起了歷史上的一個典故，倍感哭笑不得。
話說趙悼襄王繼位后，廉頗因受排擠，於是離趙投奔魏國。
在魏國，廉頗雖衣食無憂，卻始終得不到信任和重用。後來趙王想重任用廉頗，於是派使臣去探望他。
然而，郭開卻用重金賄賂使者，讓他詆毀廉頗。
廉頗見到使者后，當他的面吃了一斗米、十斤肉，又披上鐵甲上馬，以表示自己還能被任用。
使者回去卻向趙王報告說：「廉將軍即使已老，飯量還很不錯，可是陪我坐着時，一會兒就去了三次茅廁。」趙王認為廉頗老了，就沒有任用他。
這就是廉頗老矣尚能飯否典故！
由此可見，老白山還是很嚮往征戰沙場，為國效力的事情的。
「老將軍，如今魏人犯我秦國之河西，來勢洶洶，寡人慾擊之，拜老將軍為大將，出戰河西，抗擊魏軍，不知道老將軍願意嗎？」
聞言，老白山頓時眼前一亮，當即拜道：「君上，老臣一定不負君上之重託。不敗魏軍，誓不還家！」
「老將軍言重了。」
秦君駟將老白山攙扶起來，笑了笑道：「寡人不要你擊敗魏軍，只需要擊退便可。當然了，若能趁機佔下魏國的幾座城邑就更好了。」
「嗨！」
就在秦君駟探望老白山，並委以重任的時候，嬴疾與蘇秦都已經出了咸陽，作為使者奔赴蠻夷之地。
嬴疾要前往羌氐的一些大部落，進行遊說，周期是最長的，也是最為辛苦，危機重重的。
蘇秦的話，便是作為秦國的使臣，奔赴烏氏，與烏氏君探討聯姻結盟，抗擊朐衍之事。
嬴疾來到的第一個部落，是羌人部落，名「丹」，部落首領叫做丹朱。
這個部落大概有兩三萬人，地盤也不小，跟秦國的郿縣差不多大，全民皆兵。
饒是如此，丹朱或者說整個「丹」部落都挺狂妄的，小小一個部落，居然敢稱王！
好吧，蠻夷都是如此，反正一向以天朝上國自居的華夏人，是根本不會將他們放在眼裏的。
嬴疾沒過多久，便帶着禮物，在一座石頭堆砌的房屋內見到了丹朱。
丹朱坐在草席上面，兩側皆是虎背熊腰的大漢，以及手持青銅長矛，穿着獸皮衣裳的族人。
嬴疾拍了拍手，就有隨從將禮物送上來。
「儷皮五十張，綢緞十匹，鹽巴一石，布一百匹！丹朱王，這是我秦君獻於你的見面禮，請丹朱王笑納。」嬴疾彬彬有禮的道。
看着底下陳列的儷皮、布匹、綢緞與鹽巴，丹朱王以及兩側的「貴族」們眼睛都發直了，不由得露出了貪婪的綠光。
「哈哈哈哈！早就聽說秦國富足，今日一見，果真是名不虛傳啊！貴國的君上，更是出手大方，出手闊綽。既然是秦君的美意，我就笑納了！」
隨即就有幾個羌人將禮物都抬下去。
丹朱又笑眯眯的道：「嬴疾先生，秦君向我進獻這樣的厚禮，想必是有事相求吧？」
嬴疾淡淡的笑道：「不錯。丹朱王，我國君上悉聞丹朱王以及不少羌人部落，欲犯我秦國之疆界，不願起刀兵，故而欲同丹朱王及所屬之部落會於綿諸，與君上訂立盟約。屆時，以我君上之慷慨，當再進獻美女十名，美酒百壇于丹朱王。豈不美哉？」
「美，甚美！」
丹朱笑得合不攏嘴。
「這秦國的美女可都是細皮嫩肉的啊！」
「是啊。我都想搶幾個回來呢，只可惜秦人不太好惹，咱們一來，他們就都躲到城池裏面去，堅壁清野的，咱們奈何不了秦人啊！」
「嘿嘿，秦國的美酒更加好喝啊。我已經很多年沒喝過了呢。」
底下的羌人貴族們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着，似乎已經沉醉於嬴疾為他們編織的美夢中，美女、美酒都是唾手可得的東西一樣。
不過，丹朱倒是有點花花腸子，隨即又狐疑起來，道：「嬴疾先生，秦君的美意，我都一一笑納了。只不過，秦君如此盛情，如此慷慨，僅僅是為了消弭戰亂嗎？據我所知，你們秦國可是兵強馬壯的啊，難道還怕了我們丹部落，怕了我們羌人？」
「丹朱王有所不知。」
嬴疾搖搖頭道：「我秦國君上，是為新君也，繼位不足一年，主少國疑，難以服眾。眼下秦國東面有一大國犯境，西南又為爾等羌氐部族虎視眈眈，君上恐戰亂四起，又欲以仁義服從羌氐，故而送丹朱王如此厚禮，以結盟互好。」
這個理由，倒是說得過去。
不過，丹朱還是忍不住輕蔑的笑了笑，道：「嬴疾先生，你們的秦君還真是一個膽小鬼啊。若是我為秦君，就絕不會向我們這些部落低頭的！哼哼。」
嬴疾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這種樣子，在丹朱以及部落里的貴族們看來，更像是默認的。
仁義？
狗屁的仁義！
看來秦國的這位新君不僅年輕，不僅膽小怕事，還自詡「仁義」，想要用仁義和財帛來感化他們這些戎狄啊！
只可惜，他是打錯了如意算盤！
在說服丹朱及其臣服的幾個部落，參加秦君駟主導的綿諸會盟之後，嬴疾又繼續南下，說服其餘幾個大的部落，又跟氐人部落會談。
位於秦國的西南部，羌氐部族大大小小的部落幾百個，但是一些小的部落總會依附於強大的部落，所以嬴疾只要說服那些大部落的首領即可。
他一個人，是不可能獨自跑完整個部落的，不然得活活累死的！
再者說，這一回嬴疾是派出幾十個使者出來的。
嬴疾的主要任務，還是負責跟那些大部落的酋長會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