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珍惜生命里的每一份感動

當初，我拒絕他的理由是他無法讓我安居，不能在舟橋擁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他也曾經調侃，沒想到房子會主宰他的命運。可是，房子真能夠給我帶來安全感嗎？

對於一個死過一次的女人來說，彷彿領悟了世間許多道理，一個脆弱的生命一旦消失了，任何的身外之物都是過眼雲煙。

我回歸最切合實際的現實，「國棟，我也想出去做事。」

「不行。」

「為啥不行？我的身體沒事了。」

「傻丫頭，再過幾天，春節就到了。哪有招工的？」

「你不是正干著嗎？我去碼頭工作也行。」

「我乾的是體力活。你一個女孩湊什麼熱鬧？」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感覺自己任何目的都沒有達到，也沒有幫助他分擔任何事情。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抬起另一隻手端着我的下巴，柔聲勸慰道：「你要好好的，等過了春節，我領你去五指山玩。」

我立即搖頭，「不，我哪也不去，就想工作。」

他思忖良久，「這裏沒有適合你的工作，等咱倆回舟橋吧。你可以回原公司上班。」

我心潮澎湃，回想當初離開公司的情形，人家以為我活不長了，才假心假意給了我那樣的承諾。我真的還能回去嗎？我不禁意識到在公司的那幾年真是活的有滋有味。對了，還有國棟對我的追求，當時沒有珍惜，如今回味起來，真的無比幸福。難道流逝過的東西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嗎？

當我得知自己服用了一種可以餓著腫瘤的特效藥，並感覺身體狀況正向好的方向發展時，不僅對產生了過去生活的留戀，也對未來的充滿的憧憬。

除夕那一天，國棟還要去碼頭干半天活，讓我留下賓館等他，那一天風很大，我聽從他的勸告，並沒有出去，坐在房間里看電視，嘴裏享受着零食，並不時瞥一眼堆放在櫃櫥上的琳琅滿目的食品（那是我倆的年貨），憧憬着他回來后的一場饕餮大餐。

可是，已經過了中午，還聽不見他開門的聲音。我有些沉不住氣了，撥通了他的電話。

「語嫣，我出了一點意外，正在醫院打點滴呢。你只能獨自過除夕了。」

他的話震撼了我，我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就發瘋似的跑出了房間。

當我匆匆來到醫院的觀察室時，他一個人孤零零躺在一張病床上，頭上纏上了繃帶，孤零零的病房裏只有他一個人，雖然還打着吊瓶，卻不見任何醫護人員的蹤影。

「國棟···你怎麼樣了？」

他一看我還是來了，不由苦笑道：「我只是不小心蹭破一點頭皮，消消炎就沒事了。你咋還跑來了？」

我望着他憔悴的面孔，感覺無比心痛，幾乎撲倒在他的身上，「國棟···你嚇死我···還疼嗎？」

「傻丫頭還哭鼻子了。我一點都不疼了。」

「這裏咋沒有大夫和護士？」

「唉，這大過年的，這裏只有一個值班的，我給人家添亂了。」

我抬頭望了一眼頭上的吊瓶，安慰道：「你安心養傷，我陪你。」

「語嫣，地下挺冷的。這裏不是有值班大夫嘛，你還是回賓館吧。」

「不，那裏沒有你，更顯得清冷。」

「你可以貓在被窩裏呀。」

我低頭看了看他覆蓋的被子，含羞道：「我如果冷了，也可以鑽這裏取暖呀。」

他的臉騰地紅了，沒有在驅逐我，沉寂了半晌，才問道：「語嫣，你吃東西了嗎？」

我頓時後悔不迭，「糟糕，我來的匆忙，沒顧上帶點好吃的。」

他側頭瞥一眼窗外，「外面應該還有開門的超市。」

我立即往外走，「我出去買點吃的。」

一個小時后，我倆在這間急診觀察室里吃了一頓特別的年夜飯。他的傷並不重，但需要連續輸幾瓶藥液，這需要很長一段時間。看樣子，只能在這裏度過除夕夜了。我靠在床邊坐着，陪他聊著天，時光一點一點熬過去。夜深人靜時，我冷了，也困了，便脫鞋上床，躺在他的身邊。這時的我像他真正的戀人，腦袋枕在他的肩膀上，一隻胳膊和腿都搭在他的身上，儼然與他抱團取暖。

他用那隻空閑的胳膊輕輕摟住我，眼神里噙滿了莫名的淚水。

我無意發覺了，不由驚訝道：「國棟，很疼嗎？」

「不，不疼。」

「你咋哭了？」

「傻丫頭，就算真疼，還能疼哭我嗎？我是有點感動。」

「感動？」

「我在受傷的時候，能夠有你陪伴，尤其是在這個特殊的時刻。」

我也禁不住流淚了，「國棟，只要你不嫌棄我，我會一直陪着你。」

「傻丫頭，我怎麼會嫌棄你呢？」

我把自己深深埋在他的身上，不再考慮他有女朋友。起碼，他現在屬於我的。從那一刻起，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照顧自己所愛的人遠比自己被照顧幸福得多。

第二天春節，他出院了，我倆回到賓館里，此時的賓館已經沒有其他客人了，也只剩下一個值班的工作人員。這裏，就像我倆的家，度過一個幾乎是二人世界的新春佳節。

他後來有些懊惱，「這裏太冷清了。我本來打算帶你去五指山旅遊的。」

我嫣然一笑，「國棟，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就不感到冷清。」

他先是一怔，隨即激動地與我相擁。

我倆繼續依戀那片海灘，望着潮起潮落的大海，彷彿就是一片愛琴海。我學會了珍惜生命中的每一天每一刻。

我在幸福與憧憬中迎來了春暖花開，國棟要帶我回舟橋了。我雖然對這塊令我重生的地方難以割捨，但能回到夢開始的地方，還是令我神往。我已經服了五個多月的特效藥了，感覺渾身都充滿了活力，與春色盎然的舟橋相得益彰。我真的脫胎換骨了嗎？

閨蜜來看我了，一看我的氣色，不由驚嘆道：「語嫣，你真的好了，簡直創造了生命的奇迹。」

我聽得渾身熱血沸騰，動情回一句，「我的生命如果有奇迹，也是國棟創造的。」

閨蜜拉住我的手，「語嫣，好好珍惜他吧。他雖然沒車沒房，但他對你的愛就是他身上最寶貴的東西，也是你真正需要的。」

我含淚點點頭，體會到了一點，只有經歷無數苦難的人，才能夠把幸福讀懂。

國棟因為我服藥的半年療程將近，要帶我去醫院做了一次詳細檢查。

我有些緊張了，推脫不去。他看出我的心理，耐心勸慰道：「語嫣，你是一個堅強的姑娘，就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有什麼不能面對的？無論現實是啥樣的，你都不要逃避。無論是什麼樣的結果，都由我為你撐著呢。」

我不禁哭泣道：「我當初想死···是因為這個世界沒有在乎我的人···現在我···不想死了···捨不得離開你···」

他把我緊緊抱在懷裏，哽咽的語氣表白，「我更捨不得離開你···就算遇到更殘酷的現實···也要讓你好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