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處理感情

第46章 處理感情

第46章處理感情

她知道司馬逸軒不捨得她離開,可是,叢惜艾是她必須面對的一個人,她不可能要求司馬逸軒去處理這個問題。

到了叢府的時候,房子已經拆了大半,在陽光下,一片狼藉,視線卻豁然開朗了許多!叢意兒走下馬車,站在陽光下,看着面沉如水的叢惜艾和面帶猶豫之色的叢夫人,靜靜而立。

「你終於來了。」叢惜艾直視着叢意兒,叢意兒一身淡淡的紫衣,想來定是司馬逸軒府上準備的,料子極好,垂順的很,風一吹,裊娜的身姿令人着迷,青絲挽一碧玉的簪,涼涼的味道,卻更加襯托出叢意兒溫柔的眼神,縱然是面對她,叢意兒的眼神依然清澈如水,溫柔和靜,「我以為你會一直躲在軒王府里不出來!」

看着拆得亂七八糟的房子,叢意兒輕輕一笑,這樣,或許九泉之下的叢意兒的父母終於可以不必再日日被人念叨,可以安睡了。其實,料定叢意兒的母親是個淡然的女子,所以,早已放下,放不下的只是叢夫人,逝者已去,徒留生者自尋煩惱。「惜艾,為了能夠見到我,如此辛苦,何必。」

叢惜艾突然淡淡的一笑,聲音溫柔,輕聲說:「能夠見到你,本就是一件辛苦的事情,你終究不會再是叢府里的人,這些屬於你的東西拆掉也不算是過份之舉,免得你對這兒還有任何不舍之意。姐姐是心疼你,如果有了選擇,能夠忘記的前塵舊事,能夠忘掉最好!」

叢意兒輕輕一笑,也溫和的說:「惜艾,你講得清楚,也說得明白,不錯,如果你肯忘卻應該忘卻的,那才最好。這兒本就是舊時回憶,放在這兒也是真的不妥,惹得大伯和大娘心裏不痛快,也惹得你時時想起意兒,拆了最好。小青,再去多找些人,把這兒夷為平地!」

叢惜艾身影一動,靜靜的站到叢意兒的面前,從叢意兒的眼睛裏看着自己,用只有她們二人可以聽到的聲音,冷冷的說:「叢意兒,你為何不繼續愚蠢下去,那樣你可以嫁給你一直喜歡的二太子,何必招惹軒王爺。你根本不可能帶給軒王爺幸福,是你逼我如此,逼我對付你們二人!等到二太子成為皇上的那一日,我可以讓你親眼目睹軒王爺如何因為你的緣故失去王爺之位,死在二太子權力之下,你,仍然無法避免成為二太子女人的下場!」

叢意兒心裏一震,面上卻平靜如水,用同樣輕輕的聲音,慢慢的說:「叢惜艾,你,太小瞧叢意兒了,大家同樣生活在叢府里,同樣由父母生養,而且我的父母還優秀於你的父母,你有此心計對付我,難道就不擔心我會同樣用心計對付你嗎?如果你肯用心喜愛二太子,或許能夠獲得幸福的未來;如若你只是利用二太子,你首先要對付的應該不是現實是存在的軒王爺和我,而是司馬溶心中『叢意兒』的存在,並且是得不到的遺憾,你,何不為自己着想。」

「我恨你!」叢惜艾直直的盯着叢意兒,「從我十歲那年在皇上打獵后宴請百官的宴席上,一次看到軒王爺的時候,我就許了自己的一生一世,從那時起,我的心中就再也沒有任何人的痕迹,就只有那個素衣如雪,談笑風生,桀驁不馴的軒王爺,那個時候,他原本可以成為新的皇上的,但他放棄了,也許正因為他的放棄,如今才有可能讓我更有可能得到他,因為,你,才是未來皇後娘娘的人選,你命中注定要嫁給二太子,而我,卻可以嫁給任何人。軒王爺是絕對不會做皇上的,他,厭倦這些爾虞吾詐的東西!」

叢意兒覺得胸口有一件硬的物件頂着,低頭看了看,叢惜艾的劍橫擱在她的胸前,叢惜艾並沒用劍刃對付她,用得是內力,堵得她胸口發悶,覺得喘不過氣來。她安靜的站立着,淡淡的說:「叢惜艾,如果此時我受了任何的傷,你信不信,司馬逸軒會剷平整個叢府!不要說做什麼二太子妃,司馬溶會容你如此?而且,叢惜艾,你以為你真的可以殺了我嗎?!」

「我若劍遞前一式,你必死無疑!」叢惜艾冷冷的說,「叢意兒,在你還不知道你是個人的時候,我就在習練武藝,這大興王朝可以在我劍下過得了十招的難尋幾人,如何殺不死你?!不錯,你的親生母親是江湖上人人懼怕的魔女,但你,不過是個讓人可憐的孤女,又能如何?」

叢意兒的手輕輕的壓在叢惜艾的身上,微笑着,淡淡的說:「你出劍需要一秒,我卻可以在半秒之內讓你立刻閉命,若是不信,可以賭上一賭,只是,這輸贏你卻無法得知。」

叢惜艾覺得自己的死穴上被一股力道輕輕壓着,她武藝不錯,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只是,叢意兒怎麼可能有此本領,難道是軒王爺教她的不成?可是,就算是軒王爺親自教習,叢意兒也不可能如此短時間內成為一個動了手卻讓自己完全不能設防的武林高手!

「好啦,好啦。」叢克輝上前拉開叢惜艾,半真半假的說,「惜艾,你一個當姐姐的,怎麼和叢意兒計較起來了?她是妹妹,比你小一些,你應該讓着她的。喂,惜艾,你要做什麼?!」

叢惜艾劍招反遞,一劍壓在叢克輝胸前,冷冷的說:「大哥,你幫她做什麼?她不可能是叢意兒,真正的叢意兒根本就是白痴一個,只知道跟在二太子後面糾纏,叢意兒不會武藝,但,她卻懂得武藝,她一定是假冒的叢意兒!」

叢克輝一愣,往後退了一步,躲開叢惜艾的劍,疑惑的說:「惜艾,你亂講什麼呀,她就是叢意兒呀。叢意兒,你會武藝嗎?怎麼一直不知道?很厲害嗎,惜艾,你的武藝在大興王朝已經是數得着的了,怎麼叢意兒的武藝還能夠讓你提及?叢意兒,你是什麼時候學的武藝,不會是你那死去的父母的鬼魂教的吧?」

叢意兒輕輕一笑,淡淡的說:「你真聰明。」

叢克輝看着微笑的叢意兒,半天沒說出話來,盯着那張微笑的乾淨的面容,無法懷疑叢意兒話的真實性。

叢意兒看着叢克輝一臉不知所措的表情,想到初次見到他時他的張狂跋扈,忍不住笑了笑,那笑容如陽光般,讓叢克輝呆立在當地說不出任何話來。

「立刻將房子拆得乾乾淨淨!」叢惜艾的聲音聽來極具威懾力,彷彿是一種命令,告訴所有人,聽從是唯一的出路。

叢意兒輕輕一笑,接着說:「不錯,聽我姐姐的話,這兒,將不再有我父母任何的痕迹,只是,姐姐,你和大伯大娘可以拆得掉心中的『痕迹』嗎?除非你們生命中止,否則,我的父母將永遠都在。」

叢夫人走了過來,臉上有着最溫和親切的微笑,看着叢意兒,微笑着說:「意兒,又耍小孩子脾氣了,你們姐妹二人也是的,好好的鬧什麼彆扭。意兒,來,隨為娘——噢,如果你不肯再這樣稱呼我,你可以稱呼我為大娘,我帶你們到別處呆會,這兒人多,看起來亂鬨哄的,不如找個清靜之處呆會。」

叢意兒隱約覺得那笑容後面有着令她心寒的東西,但是,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輕聲說:「也是的,這兒亂鬨哄的,我們還是別處呆會的好。」

叢惜艾剛要表示反對,叢夫人卻輕輕拉了拉她的袖子,輕聲說:「惜艾,不要這樣,為娘有事情要和你們姐妹二人說說。聽為娘的話,隨為娘一起來。——克輝,你在這兒照看着,不許任何人打擾我們三人。來,我們別處坐坐!」

叢惜艾極不情願的跟在叢夫人身後慢慢的向外面走,叢意兒輕輕走過小青的身邊,一個聲音似有似無的飄進小青的耳朵中,「若是半個時辰不見我回來,定是有意外發生,但記得,不論我如何,我必定仍在這叢府里。」

小青一臉擔憂的看着叢意兒從她身邊走過,跟着叢夫人和叢惜艾一起消失在她的視線中。

叢夫人和叢老爺自己居住的房子前有個獨立的小花園,不是很大,但收拾的很精緻,亭台樓閣的一應俱全,稍顯擁擠但也算是上綠意滿眼,惹人喜愛。

「我們到那亭台里坐坐,說說話。」叢夫人溫柔的一笑,率先自己坐下,然後招呼叢意兒和叢惜艾二人,「來,都坐下吧。」

叢意兒剛剛坐下,身子還沒有坐穩,就覺得身子一沉,眼前突地一黑,一股陰冷潮濕的寒意撲面襲來,隱約聽得到有聲音自遙遠的地方傳來,「叢意兒,你應該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有你存在,對我和惜艾來說,就是一個惡夢!放心,我會安排一個人代替你活在這個世上,你會如願的嫁給二太子,那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嫁的男子嗎?而我的惜艾,會得到她想要得到一切!」

叢意兒不用想就明白,這亭子下面是個陷阱,而她,就落在這個她無法逃離開的陷阱里。叢夫人會用一個女子易容成她的模樣,去軒王府,而司馬逸軒絕對不會愛上假冒的叢意兒,他只會認為,叢意兒只是利用他來獲得司馬溶的在意,然後嫁給司馬溶而恨她,將假冒的叢意兒驅趕出軒王府,再然後,假冒的叢意兒會嫁給二太子司馬溶,一切,就會變成她來之前的情形,『叢意兒』依然是張狂惹人討厭,依然是沒人在意沒人愛的女子,然後悄沒聲息的消失掉!

叢夫人恨她至此,而她卻疏忽了。

「母親,您比女兒理智。」叢惜艾眼看着叢意兒在自己眼前消失,輕聲說,「此時只需要找一個合適的女子假冒她就可以,反正只要外觀像就可以。」

叢夫人點了點頭,輕聲說:「現在立刻安排人假冒她回軒王府,很快軒王爺就會覺得叢意兒是個討厭的女子把她攆出軒王府。在發現她讓司馬溶亂了心緒那一刻開始,為娘就一直在計劃這件事。」

叢惜艾輕輕說:「女兒得不到軒王爺,也不會讓任何女人得到他!」

「你想也不要這樣想!」叢夫人冷靜的說,「為娘如此,不是為了替你奪回軒王爺,而是為了讓你能夠順利的成為未來的皇後娘娘,那是你應該得的,應該過得日子。軒王爺不是一個好相公,如果他不愛你,他會比天下所有的男人都冷酷無情,所以,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嫁給二太子,成為大興王朝未來的皇後娘娘!」

叢惜艾搖了搖頭,輕聲但堅決的說:「女兒做不到,如果女兒不能愛他一生一世,那麼,女兒就會用一生一世的時間來恨他。如果有可能,女兒一定要讓他活在痛苦中,為他加在女兒身上的痛苦,加倍的讓他償還!」

叢夫人輕輕嘆了口氣,或許天意就是如此,哪裏有十全十美的事!沉默了一會,叢夫人開口說:「我得安排人假冒叢意兒回軒王府了,如果叢意兒在這兒呆得久了,軒王府肯定會懷疑她會不會出事的,此時讓『她』離開,最合適。」

站在那兒,小青真是提心弔膽,會怎麼樣?小姐會不會出事情?房子拆得很順利,轟隆聲中看到叢夫人、叢惜艾和叢意兒遠遠的走來。小青悄悄鬆了口氣,看樣子,小姐她沒有事。但是,小青心裏頓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而且,叢意兒換了衣服,是以前在叢府里穿的舊時衣服。

「小姐,您沒事吧?」小青看着叢意兒微微有些蒼白的臉色,擔心的問。

叢意兒搖了搖頭,不耐煩的說:「剛剛不小心跌了一腳,弄髒了衣服,我想回軒王府,準備馬車。」

小青點了點頭,說:「小姐,您來時的馬車還等著您,要不要小青陪您回去?」

叢意兒搖了搖頭,說:「罷啦,我自個回去就好。」

軒王府,司馬逸軒坐在庭院裏看着桌上叢意兒臨走時隨手弄亂的棋盤,不捨得動一子,只是看着,似乎可以看到那一步一步落子,叢意兒,就好像這兒安靜的空氣,無法用強烈的詞語來形容她,只覺得,有她在,彷彿一切都風清雲淡。

突然,司馬逸軒覺得胸口一疼,一時之間突然心亂如麻,不曉得為什麼,身體下意識的貼到了桌上,整個人慌亂到無法控制的地步。從來沒有這樣過,司馬逸軒努力讓自己恢復,但是,那胸口的鬱悶之氣卻死死的糾纏住他,讓他整個人害怕到茫然。害怕!這對他來說是多麼陌生的詞語,卻為何此時突然襲擊了他。好半天,好半天,他才慢慢的恢復了平靜,只是心頭的慌亂卻怎麼也驅散不去。

「甘南,意兒她回來了沒有?」司馬逸軒輕聲問。

甘南輕輕搖了搖頭,「還沒有,主人不必擔心,此時想必在路上了,送叢姑娘去的人也是府里頂尖的人物,沒有人會傷害到叢姑娘。」

司馬逸軒輕輕嘆了口氣,淡淡的說:「甘南,他們在暗,意兒一直在明,就算是再怎麼小心,他們也會發現可乘之機,本王心中突然不安,只怕是有些我們不可預知的事情發生——甘南,你們仔細些,等馬車回來的時候,立刻通知本王。」

甘南點頭,立刻退了出去。

司馬逸軒眉頭微皺,看着桌上的殘棋,眼前是叢意兒微笑的面容,表情總是淡淡的,看不出如何的令人注目,不論容顏或者舉止,都是淡淡的,在眾人視線之外,和以前的叢意兒截然相反,他其實也懷疑,中間一定發生了什麼,但是,不論發生了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此時的叢意兒是他深愛的,他舍了性命也要保護的女子,肯花一生一世的時間好好疼惜的女子。為了叢意兒,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如果天意註定叢意兒一定要嫁給未來的皇上,就算僅僅是為了成全天意,他也會僅僅為此去做這大興王朝的皇上!

「主人,叢姑娘回來了。」甘北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語氣中有淡淡的猶豫,「可是,——主人,屬下覺得,有些莫名的奇怪。」

司馬逸軒回頭看着甘北問:「如何奇怪?」

「屬下也不知如何解釋,剛剛看着叢姑娘回到府里,說是要回自己房裏歇息,屬下莫名的覺得,雖然屬下看到了叢姑娘,卻就好像沒有看到一般。」甘北微皺眉頭,有些遲疑的說,「真是奇怪,明明是看到了,為什麼就是覺得沒有看到呢?」

「她直接回房內歇息?」司馬逸軒輕聲問,「沒有說要來這兒嗎?她有沒有提起本王?」

甘北搖了搖頭,輕聲說:「剛剛甘南也覺得奇怪,原以為叢姑娘回來後會直接來這兒,但是,她卻說有些累了,要回房去休息,屬下覺得,叢姑娘好像很緊張,非常的緊張,她好像很害怕來這兒,臉色非常蒼白,車夫說,叢姑娘上馬車的時候就有些慌張,到了這兒下了馬車,就更是緊張慌亂,難道在叢府里,叢姑娘遇到了什麼事情不成?屬下覺得奇怪的很。」

司馬逸軒沉吟一下,輕聲說:「本王去看看她。」

甘北沒有說話,他不知道要如何說出他的疑惑,他覺得很奇怪,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叢意兒的時候,他覺得非常陌生,就好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叢意兒身上那種淡然的氣韻似乎一下子消失不見,確切的講,此時的叢意兒更接近他以前見過的那個張狂任性的叢意兒,雖然妝容清淡,眉眼熟悉。卻不知為何,感覺相當的奇怪!

快到叢意兒住的地方,迎面碰上了伺候叢意兒的丫頭,看到司馬逸軒,立刻恭身施禮:「王爺好。」

「意兒她在哪兒?」司馬逸軒立刻問。

奴婢猶豫了一下,輕聲說:「姑娘已經回房休息了。「

司馬逸軒盯着奴婢,冷冷的問:「你好像有些疑問,不必放在心裏,說給本王聽聽!「

奴婢偷偷撫了撫自己的胸口,遲疑的說:「奴婢只是覺得叢姑娘有些奇怪。「

甘北愣了愣,看着低垂著頭的奴婢,難道別人也發現了叢意兒的不妥?!

「繼續說!」司馬逸軒簡潔的問,心頭的擔憂如同池水中的漣漪般一點一點的擴大,讓他整個人覺得緊張,整個人綳的緊緊的,呼吸都變得凝重沉緩。

奴婢低頭輕聲說:「奴婢只是覺得奇怪,叢姑娘她,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回哪兒休息。剛剛府門處的丫頭帶着叢姑娘過來碰到奴婢,竟然不認得奴婢,初時奴婢以為叢姑娘沒有看到奴婢,立刻施禮問候,叢姑娘她,她竟然問奴婢,可知她住在何處?奴婢看她臉色蒼白,似乎緊張的很,就帶她回去休息,可,可,叢姑娘她——主人,奴婢只是覺得,只是覺得,叢姑娘她好像是一次來這軒王府,可是,明明叢姑娘在府里住了些日子,對這兒熟悉的很。」

司馬逸軒抬腿走進叢意兒所住居所的庭院,吩咐跟在身後的甘北,「去通知意兒,就說本王來了,讓她出來迎接一下。」

甘北先是猶豫了一下,這似乎不是司馬逸軒平常來看望叢意兒的方式,但是,仍是走到門前,輕聲但清晰的說:「叢姑娘,王爺來看您了,請您出來迎接一下。」

甘南悄悄的站到司馬逸軒的身後,輕聲說:「主人,剛剛屬下去找了小青姑娘,小青姑娘說,叢姑娘離開前,曾經和叢夫人、叢惜艾一同離開過一會,回來的時候,臉色有些蒼白,還換了衣服,說是不小心跌了一腳,小青姑娘偷偷去打聽過,好像是,她們三人去了叢夫人所住的地方,並沒有去過別的地方,後來就回來了。屬下擔心,叢姑娘和叢夫人、叢惜艾離開的時間發生了一些事情。」

正說着,叢意兒從房裏走了出來,看到司馬逸軒,低下頭,恭敬的施禮,輕聲說:「叢意兒見過軒王爺。」

司馬逸軒淡淡的說:「抬起頭和本王說話。」

「叢意兒不敢。」叢意兒溫柔的說,但聲音中卻有着隱約的顫抖之意,於語氣間表露無疑,她害怕!

「本王讓你抬起頭你就抬起頭來。」司馬逸軒的聲音突然冷漠起來,似乎是有了惱怒之意,「哪裏有什麼敢或者不敢!」

叢意兒身體微微哆嗦了一下,立刻抬起頭來,眼睛卻不敢看司馬逸軒,似乎在躲避什麼,雙手悄悄的握在了一起。

司馬逸軒靜靜的打量著叢意兒,空氣在此刻凝固成停止,所有的人都安靜無語,連陽光在此時也變得有些涼意。

「你不是意兒。」司馬逸軒安靜而冷漠的說。

叢意兒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身子變得僵硬,抬起頭來,眼睛看着司馬逸軒,很努力的保持着自己的冷靜,面前的司馬逸軒,眼神冷漠的可以殺人,卻仍然影響不了他英俊灑脫的氣質,「我是叢意兒,只是,我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您,如何解釋我心中的矛盾。」

很意外,司馬逸軒笑了笑,卻笑得全場人的心都顫抖了一下。「好啊,慢慢的說理由讓本王聽聽。甘南,備車,本王要親自去趟叢府,去接意兒回來!甘北,請這位姑娘同行,路上聽聽她的解釋,免得路上無趣。」

甘南和甘北都愣了一下,司馬逸軒,他是深恨叢府的,從未到過叢府,現在卻要親自去叢府,難道面前的女子真的不是叢意兒?如果不是的話,真正的叢意兒在哪兒呢?是否仍然留在叢府?如果叢夫人真這樣做,真的是不異於自取滅亡!

「軒王爺,您不要着急,請聽叢意兒解釋。」叢意兒輕聲說,似乎底氣越來越足,她跟在司馬逸軒的身後,用溫柔的聲音,努力不讓聲音中帶有顫抖的意味,慢慢的說,「軒王爺,叢意兒這次回府,母親教訓了許久,為着叢意兒的任性和大膽,叢意兒覺得母親教訓的是,所以,這一次回來,神情有些恍惚,不知如何向您解釋。叢意兒只能很抱歉的說,叢意兒不該利用您來引起二太子的注意,原本只是想讓二太子注意到叢意兒的存在,卻不想,竟給軒王爺惹來麻煩,所以叢意兒心中覺得愧疚,不知如何贖罪,請軒王爺原諒叢意兒的無知。」

司馬逸軒回頭看了一眼叢意兒,漠然的說:「本王說過,你不是意兒,這叢意兒三個字也不是你張口閉口道來的名字!」

「軒王爺——」叢意兒輕喚一聲。

「甘北,陪這位姑娘坐車跟隨着。」司馬逸軒上了前面一輛馬車,吩咐甘北帶着叢意兒坐後面的馬車。

甘南看了一眼甘北,緊隨在司馬逸軒身後坐在前一輛馬車車夫身邊,吩咐馬車立刻趕去叢府。

「軒王爺為何要說我不是叢意兒。」叢意兒面帶委屈之色,不甘心的說,「只是我心中有內疚之意,神情有些恍惚,到了這兒,難免心中覺得愧疚而害怕,怎麼反而成了不是?!」

甘北看了看叢意兒,冷冷的說:「主人不會說錯,若他說你不是叢姑娘那你肯定就不是叢姑娘,而且屬下也覺得你不太像叢姑娘。」

叢意兒愕然的看着甘北,想要說話,卻被甘北用漠然的神情拒絕,甘北冷冷的看着車窗外,街道上行人來往,陽光在行人間流動。

叢夫人正安靜的坐在桌前喝茶,神情間有些許擔憂,但是,仍然用溫柔的表情掩飾著,叢克輝一旁偷偷看着她,心裏真是奇怪,母親是怎麼了,而且,還有惜艾,明明看着她和母親一起送叢意兒出來的,怎麼突然間就不見了呢?真是奇怪,為什麼要那麼匆忙的送叢意兒走?以母親和惜艾的打算,應該是讓叢意兒看着她母親居住的地方在她眼前消失才解恨的,為何,卻匆匆讓她離開?

不知為何,他心中替叢意兒擔起心來,他雖然不全知母親的打算,可,他卻知,母親是個計劃周全的人,她一直不喜歡叢意兒,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了,母親才可能表現的如此不安,茶杯端了半天都沒有喝一口,這可不是母親素日的行徑。

「夫人,軒王爺來了。」一個奴僕匆匆走了進來,神情慌張的說,「他們此時就在廳外,夫人,您,您怎麼了?」

叢夫人手中的茶杯掉在了地上,啪的一聲,在客廳里異常清楚的響了起來,嚇了叢克輝一跳,脫口說:「母親,您怎麼了?軒王爺他怎麼會來我們府上?他可是從來不涉足叢王府一步的?母親,您做了什麼?您不會傻到招惹軒王爺吧?!」

叢夫人輕吐了口氣,司馬逸軒竟然到了叢王府!她,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這個錯誤足以要了她的命!她突然發現自己可能低估了叢意兒在司馬逸軒心目中的份量!

「意兒呢?」司馬逸軒的聲音聽來平靜,卻讓聽者心頭一震,那聲音中的惱怒和冷酷如同利刃般讓她的心一直狂跳不止,她看着跟在司馬逸軒身後的叢意兒,以最快的速度調整自己的情緒。

「軒王爺,意兒她不是好好的跟在您身後嗎?」叢夫人的聲音聽來依然溫柔細膩,「是不是她又惹您生氣了?她來的時候,臣妻已經好好的訓過她了,這孩子也是,太不懂事了,竟然想到利用您來吸引二太子的注意,真真是臣妻素日教導的不夠,您可千萬不要生氣,意兒她也絕非是有意,只是一時興了這麼個念頭,想要讓二太子注意到她的存在,您且饒了她吧。」

司馬逸軒冷冷一笑,站在叢夫人的對面,冷冷的說:「叢夫人,你確實有些小聰明,可惜你卻低估了意兒在本王心目中的位置,以為不過是本王一時新鮮,選擇意兒接近本王只是為了吸引司馬溶的注意做為理由,並以為僅僅這個理由就可以讓本王惱恨於意兒,遷怒於真正的意兒。叢夫人,本王沒有興趣與你理論,在本王動手前交出意兒。」

叢夫人溫柔而卑微的說:「軒王爺,意兒她此時就在您身後,您讓臣妻去哪裏再找一個叢意兒出來?」

「那就再找一個叢惜艾出來!」司馬逸軒冷冷的說,「你若是能夠立刻叫出叢惜艾來,本王就信她是真正的意兒!」

「惜艾她,去了二太子府。」叢夫人微微頓了一下,輕聲說。

「二太子前日感了風寒,此時正在休養,皇上讓御醫傳旨,任何人不得近身。」甘南沉聲說,「二太子在芋善齋休養,那兒不得女色入內,這事,您應該知道的。」

叢夫人一愣,盯着甘南,心中惱怒,一個區區軒王府的奴才也有如此思量和口才,到真真是疏忽了,當時真不該由著惜艾的性子讓她偷偷替了叢意兒入了軒王府!原本要變成叢意兒的丫頭短時間內成了叢惜艾,逃過眾人眼睛后就恢復了容顏,早知如此,應該讓那丫頭再堅持些時間就好了。

「軒王爺,您不要難為臣妻,臣妻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叢夫人溫柔哀怨的說,「臣事這就吩咐人去找惜艾回來,您身後的意兒她確確實實是意兒,您怎麼會如此想呢?」

「如果你致意不肯交,本王就只好封了叢府,挖地三尺也要找到意兒,到那時,本王就會收拾這叢府上上下下人等,叢夫人覺得如何?」司馬逸軒冷冷的說,「本王可是說到做到!」

「可她,她確確實實是叢意兒呀。」叢夫人聲音顫抖,委屈的說,「如果是易容,她臉上應該有層皮,可她臉上可能找的到?軒王爺可去試上一試,如果取得下皮來,臣妻定不再嘴硬。」

「叢惜艾在烏蒙國獃著的時候,曾經在蕊公主眼皮底下逃開,她有烏蒙國的一種葯,這葯可以讓人在一定時間內更改容顏,需要改回真實容顏的時候,只需要用專門的藥水洗過就可以。叢惜艾,本王說得可對?」司馬逸軒轉回身看着身後的叢意兒,冷冷的說,「這葯極是珍貴,你不惜動用自己的魅力從烏蒙國皇宮一位皇親手中得到這種葯,這種葯,連蕊公主也是難得一見,本王可說漏些什麼!」

「這些事,應該去問我姐姐,叢意兒不知道您講得這些事。」叢意兒看着司馬逸軒,平靜的回答,「軒王爺,您惱恨叢意兒的任性和自私可以,卻不必懷疑叢意兒的真實,我姐姐她心底善良,哪裏有您這些想法,而且,她只是在烏蒙國養傷,有二太子派出的人照顧,怎麼有可能做出您說得這些事情。您何必因着叢意兒污辱叢意兒的姐姐?母親剛剛已經說過,您若是不信,可讓母親此時親自去找叢意兒的姐姐過來,與您對質。」

司馬逸軒冷冷一笑,說:「好,叢惜艾,本王倒是佩服你的膽量。甘北,帶人去意兒在叢府所呆的最後一處瞧瞧,那兒應該是叢夫人的居所吧。仔細些,叢夫人如此精明的人,斷不會把人放在面上!若是找不到,就派人將這叢府挖上一遍,定可以找得到意兒的蹤影!」

「是的,主人。」甘北答應着,轉身離開。

「軒王爺——」叢克輝一愣,脫口喊了一聲,看了一眼自己的母親和面前的『叢意兒』,心中暗自喊糟,母親真是膽大的可以,如果面前的人真的不是叢意兒,那麼也就是說,叢意兒一定被自己的母親悄悄處理掉了,這麼短的時間,一定不可能弄出叢王府,如果依著軒王爺的脾氣,真的會將叢王府搞個天翻地覆,到時如果找得出叢意兒,叢王府就休想在大興王朝有再存在下去的理由!「您不要生氣,一定是誤會,請王爺允許在下和叢意兒聊聊,問清楚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再給您一個交待。」

「本王需要的是意兒立刻出現在本王面前,本王不想聽任何解釋和理由。」司馬逸軒冷冷的說。

站在一旁的叢意兒一直沒有說話,她只是死死的盯着司馬逸軒,眼睛裏全是絕望和悲哀,彷彿一切讓她心灰意冷,她突然上前一步,一把抽出站在司馬逸軒身邊的甘南的劍,悲傷的說:「叢意兒知道您恨著叢意兒,叢意兒不知如何向您謝罪,就一死謝罪,請軒王爺不要懲罰叢王府上下人等。」說着,劍往頸上一送,竟然一心尋死!

「惜——希望軒王爺放過意兒,她,她只是一時糊塗,並無意傷害您!」叢夫人臉色蒼白,一下子撲到叢意兒身邊,奪下叢意兒手中的劍,劍上有血滴下,叢意兒臉色蒼白,身子軟軟的倒在叢夫人懷中,眼睛裏竟然流出淚來。

司馬逸軒冷冷的看着昏迷過去的叢意兒,冷冷的說:「你以為意兒有如此好的身手嗎?可以不被甘南察覺的拔走佩劍?叢惜艾,真是難為你了。不要在本王面前演戲,以叢惜艾的身手,她只是划傷了自己,絕對不會有生命之憂!」

「軒王爺,您,您何必如此!」叢夫人哭着說,「就算是意兒她利用了您吸引二太子的注意,也不應當如此被您記恨,怎麼您一定要認定她是惜艾呢?她確實是叢意兒。快來人,去宮裏請二太子過來,就說意兒得罪了軒王爺,只因着她一時糊塗利用軒王爺想要引起二太子的注意,所以,請二太子前來替意兒說句好話,若是再這樣下去,意兒她定會送了性命的!」

司馬逸軒面無表情的說:「是你們自取其辱,本王現在就要將這叢府查個徹底,若是找不到意兒,本王絕不會罷休。甘南,本王命你在十招之內殺死叢克輝,叢夫人,本王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也就是說只有十招的機會,否則,叢克輝必死無疑!」

甘南揀起叢夫人從叢意兒手中奪回來丟在地上的劍,走到叢克輝跟前,禮貌的說:「叢少爺,承讓!請先出招。」

叢夫人的臉色刷得一下變得蒼白,身子晃動着,抱着昏迷的叢意兒,滿眼的慌張,司馬逸軒的冷漠無情實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她開始擔心,害怕,如果叢意兒真出了意外,司馬逸軒會如何血洗叢王府!

「一招。」甘南輕聲說。

叢克輝整個人呆愣愣的不知如何是好,但甘南劍橫在他們二人之間,縱然他不想出招,似乎也不能解決問題,他知道甘南是司馬逸軒身邊極為出色的侍衛,剛才叢意兒抽走甘南佩劍的時候,他就一眼認出,面前叢意兒所用的招式是叢惜艾的武藝,天,母親真是聰明到愚笨,竟然和軒王爺玩這種心眼,真是活膩了!難道眼前的人真的不是叢意兒,而是叢惜艾裝扮?母親和妹妹真是活得夠了!

叢克輝勉強出招,甘南劍輕輕一遞,劍尖直指他的咽喉,卻在離他咽喉一寸的時候恰好的停住,叢克輝只覺得咽喉處一陣涼意,唬得他出了一身的冷汗!甘南此招並無意殺他,只是戲弄,只是倒數,警告他的母親。叢克輝真是有苦說不出。

「叢少爺,承讓,請出二招。」甘南禮貌的說。

「軒王爺,您,您請放過臣妻唯一的兒子吧。」叢夫人淚落下來,此時,她失了主張,若是承認懷中的人不是叢意兒,司馬逸軒不會放過她們母女,若是不承認懷中的人不是叢意兒,司馬逸軒絕對不會放過叢克輝,那可是叢家唯一的血脈!

司馬逸軒漠然的站在當地,面無表情,卻冷得讓觀者心寒。

叢夫人獃獃的看着甘南招招致叢克輝死地,卻並不真的殺死他,她知道,以叢克輝的武藝絕對不是甘南的對手,但是,她該如何才好?額上的汗一滴滴的落在面色蒼白的叢意兒的臉上,叢意兒的呼吸之氣越來越弱,似乎已經不支。

「叢少爺,九招,請接好。」甘南禮貌的聲音聽在叢夫人耳朵中真是如同驚雷般,炸得她心跳如鼓!

「二太子到——」外面傳來一個聲音。

叢夫人聽到這一聲,就如同久旱逢甘霖,整個人一下子軟了下來,不論怎樣,二太子此時出現,實在是好事!

「皇叔!」二太子的聲音中還有疲憊之意,一步跨進廳內,一眼看到躺在地上的叢意兒,聲音失措的衝上前,「意兒,你怎麼了?叢夫人,意兒她怎麼了,怎麼會流這麼多的血?這兒的奴才到宮裏請求見我,說是意兒出了事情,得罪了皇叔,只因為意兒想要引起我的注意,利用了皇叔。是不是真的?」

叢夫人絕望的看着司馬溶,他來了,有可能解決面前的問題,可是,他來的理由竟然只是擔心叢意兒,這局面要如何收拾?!

「第十招。」甘南微笑着說,「叢少爺,不可以再讓在下了。」

「二太子,救救克輝!」叢夫人聲音都變了調,因為司馬溶已經從她懷中接過了躺在她懷中的叢意兒,她此時立刻努力站起來,一下子衝到叢克輝跟前,擋在自己的兒子和甘南中間。

司馬溶抱着叢意兒,冷冷的看着司馬逸軒,說:「皇叔,就算是意兒她利用了您,也只能怪侄兒當時忽略了她,您若是抱怨,自可以來找侄兒,何必到這叢府里來弄出這許多的事情來。叢夫人,你莫怕,如今我們最要緊的事情是趕快帶意兒到宮裏救治,來人,帶叢夫人和叢克輝隨我回宮。皇叔,您若是還生氣,就自己在這兒獃著好了,侄兒要救意兒,無暇與您理論,有事,請您到宮裏來找侄兒!」

司馬逸軒面無表情,看着甘南的劍從叢夫人肩膀穿過直接刺入叢克輝的胸前,冷冷的說:「叢夫人,意兒在哪兒!?甘南的劍再遞前一寸,叢克輝必死無疑,你可考慮好了!」

「皇叔,您到底在做什麼?!」司馬溶既氣惱又不解的問。

司馬逸軒看也不看他,就好像司馬溶根本不存在一般!

叢夫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司馬逸軒根本不是一個按理出牌的人,他根本不是她能對付得了的,她只能絕望的看着劍上的血一滴一滴的落下來,欲哭無淚,甚至對可能發生的事情無能為力,喃喃地說:「臣妻所住之處花園內小亭的下面,正南的石凳可以移動,下面是個密室,她,她在裏面。」

她的聲音很低,低到除了司馬逸軒沒有人可以聽到。司馬逸軒身影一晃,已經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甘南刷得一下收回劍,緊跟在司馬逸軒的身後出了大廳。大廳里一下子冷落下來,所有的人都茫然而立,一時如同在夢中般。

「母親——」叢克輝用手捂著自己胸前的傷口,血從指縫間不停的流出來,他無奈的看着叢夫人,輕聲說,「您怎麼會傻到和軒王爺耍這種心計?!您要如何收場?如何向二太子解釋,他懷中之人是叢惜艾假扮而非真正的叢意兒。」

叢克輝的聲音也很低,低到只有叢夫人一個人可以聽到,司馬溶並沒有注意他們之間的交談,他此時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懷中面色蒼白,眼角落淚的『叢意兒』身上。看她如此脆弱無助,他真是心疼的很。「意兒,我一定會娶你為妻,你這就隨我回宮,我這就向父王稟明,我要風風光光的娶你入二太子府,給你幸福。」

叢夫人眼前一黑,昏迷過去,一切,亂了套,叢意兒究竟有怎樣的魔力,短短時間內讓兩個男人動了心,許了終生?!惜艾要如何才好?

「來人,立刻帶叢夫人和叢克輝隨我回宮。」司馬溶沉聲吩咐,抱着懷中的女子急匆匆的離開了大廳,帶着眾人離開叢府回宮。

趕到後面叢夫人所住之處,甘北正在花園中吩咐隨行的人處理亭內石桌石椅,看到司馬逸軒和甘南快速趕來,甘北立刻說:「主人,這兒下面應該是個空的密室,叢姑娘有可能被藏匿在下面。」

司馬逸軒沉聲說:「挪動正南的石凳,意兒就在下面。」

有兩個人挪開正南的石凳,下面是個透着涼氣的只可容納一人上下的洞口,人站在旁邊,就能感覺到一股一股的陰冷之氣不停的冒上來,令人不禁。

「果然狠毒,不僅封了透氣之處,而且裏面全是陰冷之氣,主人,在下這就下去,帶叢姑娘上來。」甘北惱恨的說。

「不必,本王要親自下去!」司馬逸軒心中着急,沉聲吩咐,「拿根繩子捆在本王的腰上,送本王下去,如果有什麼事情,本王會通過繩索和你們聯繫。」

「主人——」甘南和甘北同時說,「這太危險,使不得,在下下去就好,一樣可以馬上帶叢姑娘回來。」

「快點準備!」司馬逸軒怒聲說,完全沒有聽從之意。

甘南和甘北相互望一眼,迅速拿來繩索,系在司馬逸軒的腰上。看着司馬逸軒從洞口進入密室,很快的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此時,誰也不知下面是怎樣的情形,叢姑娘有沒有在裏面?此時是否還活着?希望主人和叢姑娘都不會有事!

從洞口往下開始,就感覺到刺骨的寒意,司馬逸軒注意到,這兒的周遭全是用冰砌成的,根本沒有落腳點,如果人掉在裏面,根本不可能爬上來,也就是說,如果叢意兒被叢夫人關在裏面的話,她此時應該仍在密室里!

「意兒,你在嗎?」雙腳落在堅實的土地上,司馬逸軒盡量平靜溫和的呼喚,「如果你在,請回答我,意兒,我很害怕,告訴我你在,好嗎?」

並沒有任何回答傳來,司馬逸軒覺得心跳在這一刻要停止了般。

過了好一會,才有虛弱的聲音傳來,「我在,可是我的腳踝扭傷了,沒辦法挪動。」

司馬逸軒迅速取出一顆夜明珠照亮他視線所及之處,看到就在他落腳處不遠的地方,叢意兒靠在冰牆上,臉色蒼白,室內很冷,可她額頭上仍然有汗意,嘴唇輕抿著,似乎在努力忍受着疼痛。

司馬逸軒一下子衝過去,將叢意兒攬在懷中,他可以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從來沒有過,什麼事情可以讓他如此緊張,甚至是害怕,是的,他害怕,害怕再也見不到叢意兒!「意兒,不要怕,有我在,所有事情我來解決,是我的疏忽,再也不會有同樣的事情發生。」他伸手握住叢意兒的腳踝,輕輕揉動,然後微一用力,叢意兒只覺得腳踝處一股暖流傳來,感覺上輕鬆了許多。

「我很害怕。」叢意兒輕輕吁了口氣,輕聲說,「這不是我可以想像的事情,已經很小心,卻仍然發現,這大興王朝總有不可預知的狀況發生。」

司馬逸軒沒有說話,只是緊緊的把叢意兒攬在懷中,藉助自己身體的溫度給叢意兒帶來足夠的暖意,拉了拉繩子,讓上面的人帶自己上去。

叢意兒覺得疲憊至極,閉上眼睛,她是醫生,知道在那般黑暗的環境中呆了許久,眼睛不可以突然的接觸明亮的光線,她也是想要通過這種方式掩飾內心中的起伏。落入那個密室,在全部的冰冷環境裏,不知道下一步會怎樣,唯一的可能就是等死,落下來的時候,她摔傷了腳踝,甚至挪動不了半步,而且她知道,所有的牆壁是真實存在的,沒有什麼機關的,這只是一個類似冰窯的洞,叢夫人不知道自己會武藝,所以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如何特意的對付她,以為只要把她關在一個冰窯里,在缺氧的情況下隨時可以窒息死掉!

「意兒,什麼也不要想,我在,你需要好好的休息,在有陽光的地方,我陪着你,聞花香,吹着暖暖的風。」司馬逸軒輕聲說,此時,他真的是說不出任何話來,包括安慰的話,他知道,在那樣一個冰冷黑暗的環境裏,叢意兒一定很害怕,現在任何的安慰都是蒼白的,他只能夠懷着一心的內疚,讓叢意兒呆在溫暖的陽光下,讓風溫柔的吹過,讓陽光燦爛的照在她身上,讓花香在她的周圍慢慢飄蕩。

叢意兒坐在微微晃動的搖椅里,曬著太陽,聞着花香,微閉着眼睛,睫毛輕顫,好半天好半天沒有說話。

「意兒,好些了嗎?」司馬逸軒輕輕的聲音問。

叢意兒仍然不說話,她仍然覺得冷,似乎仍然呆在冰冷黑暗的冰窯里,她不知道叢夫人怎麼會恨她至此,竟然恨到要令她在一個無人知曉的地方窒息而死。她是醫生,知道那種窒息是種怎樣的痛苦經歷,在叢夫人心中,對她,只有仇恨!

「她恨我至此。」叢意兒突然輕聲的說,「恨到視我的性命如草芥,逸軒,大興王朝並沒有我看到的那麼美好。」

司馬逸軒撫摸著叢意兒的頭髮,看着花叢間飛舞的蝴蝶,輕輕的說:「是我疏忽,讓你面對了這許多的事情。」

叢意兒輕嘆了口氣,淡淡的說:「原來叢惜艾愛你如此之深。」

司馬逸軒輕聲說:「可我喜歡的不是她。」

叢意兒再次閉上眼睛,難怪葉凡寧願隱姓埋名,難怪司馬銳會捨棄九五至尊的帝王之位,都只為,在這為權力而存在的競爭中,永遠溫情不得。「她只是在不合適的時候愛了不該愛的人。」

二太子府里,李山和劉河忙成一團,太醫緊皺眉頭的開出藥方,所有的人都因着司馬溶的臉色而忙成一團,卻不敢有任何聲音發出來。司馬溶面上帶着擔憂的表情,叢意兒出事了,叢府里傳來這個消息,他,突然發現,為了叢意兒,他可以做任何事情,那一刻,沒有選擇,只有一個念頭,叢意兒是她的!

「李山,我要立刻去見父王。」司馬溶說,「以我此時的力量無法有足夠的能力對付皇叔,為了保護意兒,只有我立刻娶了她,如果她此時成了二太子妃,皇叔就只能放棄他的念頭。」

「可是叢姑娘現在正在昏迷當中,這樣如何讓她成為二太子妃?」李山猶豫的說,「您是二太子,大婚是需要重大儀式的。」

「現在這一切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如何保護好意兒,而且我覺得對於意兒來說,她根本不會在乎這所謂的形式,以前是我虧欠了她,如今我一定要盡最大的力量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任何的傷害。」司馬溶沉聲說,「吩咐人好好的照顧意兒,以及叢夫人和受傷的叢克輝,皇叔還不會鬧到這兒來。」

李山沒敢再提出異議,只得跟着司馬溶去了皇上那兒。

軒王府,一派安靜,沒有任何人走漏叢意兒呆在這兒的消息,而且知道叢意兒呆在這兒的,也只有軒王爺近旁最可靠的幾個人,他們都是懂得嚴守秘密的人,軒王府封鎖了所有對外的消息。

「主人,剛剛從皇宮得到消息,說是皇上准許二太子立刻娶『叢意兒』為妻,想必,此時,二太子仍然不知道二太子府中的叢姑娘其實是叢惜艾假扮的。」甘南輕聲說,「皇上下旨,一切從簡,待『叢意兒』身體恢復之後再舉行儀式。」

司馬逸軒淡淡一笑,說:「很熱鬧。」

甘南輕聲說:「叢惜艾此時正在昏迷之中,那一劍雖然不至於要了她的性命,但是也可以使她昏迷較長一段時間,如果沒有解藥,沒有人可以使她恢復原來的容顏,而就目前情況來說,實在是沒有足夠的理由讓叢惜艾出現。」

叢意兒在花園裏散步,看着飛來飛去的蝴蝶,一場雨即將來臨,整個花園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清冷味道。

此時,是二太子司馬溶娶了『叢意兒』的時辰,這個決定下得非常突然,皇上臨時下了旨意,就讓司馬溶收了『叢意兒』為妃,叢意兒知道,此時二太子府里的『叢意兒』還在昏迷中,叢夫人忙於照顧同樣受了傷的叢克輝,無法接近『叢意兒』,確切的講,是叢夫人還沒有得到消息,如果不是司馬逸軒的身份和地位,自己也不可能知道的這麼快。叢意兒不知道,如果司馬溶發現,其實他娶得是叢惜艾,縱然是他一直喜愛着叢惜艾,會如何?!

二太子府內,大紅的燈籠一一的懸掛上,鮮紅的顏色滿目飄蕩,透著興高采烈的味道。司馬溶微笑着看着奴僕們忙來忙去,擺放着瓜果花草,進進出出。太醫剛剛說過,叢意兒沒什麼大礙,只是失了些血,受了些皮肉之傷,已經上了葯,好好歇息幾日就會好的。

「李山,去接叢夫人過來,估計叢克輝已經無事。」司馬溶微笑着說,「此時意兒正睡着,就不要驚動她了,過了今夜,她就是我的太子妃,任誰也傷害不了她了。對啦,記得問一下叢夫人,為何到現在我都沒有看到惜艾。」

李山走進叢夫人和叢克輝居住的庭院,叢夫人正一臉愁容的坐在房子裏發獃,出神到竟然沒有發覺李山的出現。

叢克輝躺在床上,臉色看起來不再那麼的蒼白,其實,甘南手下有着分寸,只是讓他受了傷,卻不會要他的命,但是,軒王爺說得不錯,雖然現在看來他只是受了些傷,失了些血,休養些日子就不會有事,可是當時要是自己的母親不說出叢意兒的下落,甘南的劍只要再微微向前遞一分,就可以隨時刺穿他的心臟令他一命嗚呼!真是不知道母親是怎麼想的,知道軒王爺喜歡上了叢意兒,怎麼還去招惹叢意!

看到李山走了進來,母親卻毫無反應,叢克輝強自想要起來,口中說:「李公公好,快請坐。」

他的一聲招呼驚醒了叢夫人,叢夫人抬眼看到李山一臉笑嘻嘻的模樣,心驚的差點背過氣去,但是,看他的模樣,惜艾應該是沒什麼大礙了,但是,為何,看到這藏着恭維和巴結的微笑,卻讓自己心裏慌亂成如此模樣?!「李公公,抱歉,沒有看到你進來,快請坐。」

「謝啦,叢夫人,您不用客氣,奴才沒事,只是得了主子的吩咐,特意來請您過去,若是叢少爺身體允許,也可以同時過去,若是身體不適,就不必太過勉強,主子也囑咐過,如今只是為了替叢姑娘着想,也是應急的,待叢姑娘身體恢復后,一定會好好的迎娶的。」李山微笑着,恭敬的說,「劉河已經去請叢王爺,叢夫人可要再梳洗一下?待會可能會見到朝里的幾位王爺和夫人們,如今夫人為了叢姑娘和叢少爺的事情操心費力的,精神上一定很疲憊。」

叢夫人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毫無血色,傻傻的看着李山,茫然的說:「二太子,他,他要娶叢意兒?!」

「是的,主子已經準備妥當,特意請皇上和皇後娘娘過來觀禮,雖然不是一個很隆重的形式,但是有皇上親口允准,也算是一件值得欣慰的事情。」李山笑着說,「畢竟此時叢姑娘還在歇息,身體還沒有恢復,也不能行什麼大禮,可是,奴才倒是很替叢姑娘開心,能夠得到主子此番真心實意的疼惜。」

叢夫人身子晃了晃,用手扶著桌沿,不讓自己摔倒在地上,臉色越來越蒼白,天,若是二太子發現,他娶的不是叢意兒而是假扮成叢意兒的叢惜艾,會有怎樣的情形發生?「謝謝李公公,我梳洗一下就過去,克輝他身體不適,就罷啦吧。」

李山微笑着說:「您隨意,奴才這就去告訴主子一聲,臨走前,奴才可得好好的恭喜一下您,不僅有個大興王朝數一數二的女兒,還教導出一個如此出色的叢姑娘,真是有福氣。對啦,來的時候,主子還囑咐過奴才,要奴才問詢一下夫人您,怎麼沒見到叢姑娘的姐姐?今晚能夠到二太子府里來一趟嗎?」

叢夫人勉強笑了笑,說:「真是不湊巧,惜艾她這幾日身體不適,我送去她一處地方靜養,這些日子府里有些亂,怕打擾她休息,再傷了身體的康復,如果二太子希望她去的話,我會安排她儘快趕回來,但是,今晚好像是趕不回來了。」

李山有些遺憾的點了點頭,說:「既然如此,就不必打擾了,奴才回去會和主子稟報一下,主子應該會諒解的。」

「那就麻煩李公公費心了。」叢夫人努力堅持到李山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然後一下子癱倒在椅子上,額上的汗一滴滴的落了下來,心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母親,您要如何應付現在的局面,難道要妹妹一生一世的頂着叢意兒的面容活着?」叢克輝茫然的問,「如今只怕是軒王爺已經找到了叢意兒,否則他哪裏肯放過您,就算是你躲到皇宮,他也不會放過您的。此時二太子一時認不出來叢意兒是惜艾假扮,可,時間一長,惜艾總不露面,他難道不會懷疑?如果知道一切是您一手操縱,他還不滅了叢府?他畢竟是當朝的二太子,可是您隨意戲弄的?」

「我知道。」叢夫人軟弱無力的說,「可是事已至此,我又能如何?最要命的是,你妹妹她此時尚且不知目前狀況。」

「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叢克輝嘆了口氣,說,「不論怎樣,也得應付過今日,或許妹妹想得出辦法來。畢竟二太子知道她受了傷,應該不會在今晚強要了她。」

看着躺在床上的叢惜艾,叢夫人心疼得幾乎站立不穩,那時眼看着女兒一劍在自己頸上劃過,那一刻她的魂差點丟了,後來發現,女兒在一劍劃過去的時候用了巧勁,只是弄傷了頸部的皮膚卻並不會要了女兒的命,才悄悄鬆了口氣。但,此時,站在女兒床前,看着已經有奴婢替她換好了乾淨鮮艷的衣服,縱然是不舉行大的儀式,可是也看得出來二太子是用了心的。

叢惜艾根本就沒有睡着,叢夫人更加心疼的發現,惜艾的眼角有淚,努力忍着不流出來,胸口強壓着起伏,努力維持的平靜,卻無一不顯露出她的脆弱和無助,她已經知道所有,知道自己將要以叢意兒的身份嫁給二太子,知道如果稍有不慎就會跌入地獄!

「女兒。」叢夫人不敢直呼叢惜艾的名字,只得用這個模糊的稱呼,輕聲說,「為娘害了你,如今要如何是好?」

叢惜艾半天沒有吭聲,彷彿睡得很香,睫毛卻輕輕一顫,一顆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了下來,掛在腮邊,卻不肯開口說話。

「為娘估計,軒王爺他已經找到了她,否則,就如你哥哥所言,他豈肯饒了我們。」叢夫人輕聲說,明知道這些話會刺痛叢惜艾的心,但是,不說,這許多的局面要如何應對,如果今晚二太子請了軒王爺,而軒王爺偏偏帶來了叢意兒,她們母女要如何面對?「如果今晚他們二人出現,二太子肯定會暴怒至極的。」

「他也變了心。」叢惜艾突然睜開眼睛,靜靜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心灰意冷的說,「他真的以為我是叢意兒,竟然對我說,為了叢意兒可以放棄叢惜艾,他說,叢惜艾是個好姑娘,可是,叢意兒突然受傷,讓他發現,他離不開叢意兒,他能夠做的就是,只要叢意兒安全就是他最大的幸福!他,曾經視我為唯一,如今,卻輕易將我放棄!母親,我恨他,我會親自告訴他,我是叢惜艾,我不是叢意兒,我喜歡的不是他,我只喜歡軒王爺一個人!」

「女兒。」叢夫人一臉的惶恐,「你瘋了?!」

「是的,我瘋了!」叢惜艾冷冷的說,「我要攪亂這朝綱,我要讓這大興王朝從此不再存在,我恨這兒所有的人!」

「女兒——」叢夫人哀嘆了一聲,「你不要這樣作踐自己。」

叢惜艾面無表情的說:「我要讓司馬溶用全部身心來對付司馬逸軒,我要讓他們叔侄二人反目成仇。我要他們二人斗得兩敗俱傷,然後我看着他們誰也得不到叢意兒!」

叢夫人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女兒眼中的仇恨,突然,一心的涼意,是不是自己做錯了?這仇恨就這樣交給了自己的女兒!如果當時自己放下仇恨,或許此時,女兒幸福的很,叢意兒不過是傷害過她的女人的女兒,血液中還流着自己最愛的男人的血,如果當時肯饒過叢意兒,是不是現在命運也可饒她們母女二人?!

司馬溶走了進來,故意放輕的腳步,惟恐驚醒了躺在床上的人兒,看到叢夫人在,他微笑着輕聲說:「你來了,意兒她還好吧?」

這一聲『意兒她還好吧?』聽得叢夫人心裏一驚,她以前知道司馬溶是極愛叢惜艾,至少大家是這樣相信的,因為,一直以來,司馬溶身邊除了叢惜艾,就沒出現過別的女子,可是,就算是如此,也不曾得到過他如此貼心的問候,這一聲問候中,有着太多的疼惜和眷戀。他是什麼時候如此深切的愛上了叢意兒?「她還好,只是睡著了,身體有些虛弱,過些時候就沒事了。」

「嗯。」司馬溶點點頭,輕聲說,「真是難為她了,為了我要利用皇叔,出了這許多事情,我一定會好好保護她的,如今她成了我的太子妃,皇叔一定不會難為她的。」

叢夫人茫然的點頭,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兒,看着女兒偽裝成叢意兒的面容,心裏頭真是難受,女兒要如何承擔這一切?一直以來,她相信司馬溶只在乎她,雖然有可能很早以前就已經不愛司馬溶了,或者說,她從來沒有愛過司馬溶,但是,突然知道以為一直愛自己的人卻愛上了別的女人,而且愛得極深,深到可以放棄自己,他的心中不再有自己,只有那個根本不可能被他愛上的人!她,怎麼可能心裏平衡呢?縱然不愛,也不會允許這種情況出現!

「對啦,怎麼沒有看到惜艾,聽李山說,她現在去了別處休養,出了什麼狀況,要她一定要離開京城去別處休養,難道是又回烏蒙國啦?」司馬溶漫不經心的問,他的目光轉向躺在床上的女子,「如果可以,我會從烏蒙國請大夫來替意兒治療,因為,說實話,在醫藥上,烏蒙國確實有獨特之處。」

叢夫人愣了愣,不知道要回答哪一個問題更好,只得不做聲。

躺在床上的叢惜艾突然睜開了眼睛,安靜的看着司馬溶,平靜而漠然的說:「二太子,請原諒,我不能嫁給您。」

司馬溶微笑着說:「你怎麼又這樣說了,如果不是為了想要嫁給我,何必要利用皇叔來吸引我的注意?傻丫頭,我會好好對你的,放心,在你能夠接受惜艾之前,我不會讓她進入二太子府的,如果你一直不能接受,我也會考慮一直堅持下去,而且,以惜艾的容貌和才學,可以獲得更好的夫君。原來分心喜愛一個人也是辛苦的事。」

叢惜艾的眼睛冷冷的盯着司馬溶,眼神里全是絕望,她冷冷的說:「二太子,您搞錯了,我是叢惜艾,不是您想要娶的叢意兒。母親,去把解藥拿來。」

司馬溶愣愣的看着他眼中的叢意兒,實際上的叢惜艾從床上坐了起來,吩咐叢夫人去拿解藥,準備清水,很冷靜的在他面前,從清秀的叢意兒變成了嬌艷的叢惜艾。其實,就是短短的一瞬間,可是,司馬溶卻覺得有一百年那麼長。

叢惜艾的面容清晰的展現在司馬溶面前,精緻的眉眼,嫵媚的表情,睛神里卻有着嘲諷的味道,甚至完全不加掩飾。「二太子,您沒有想到吧,您所說的話,竟然被一個不應該聽到的人聽到了。叢意兒此時仍然呆在軒王府里,你仍然是沒有得到她!」

司馬溶面無表情的看着叢惜艾,沒有說話。

「很抱歉,讓您看到了您不願意看到的面容。」叢惜艾冷冷的說,看着司馬溶獃滯的表情,「真是不好意思,讓您如此失望。」

司馬溶還是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站着。

叢夫人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二太子,惜艾知道您心中很失望也很惱火,可是,這種狀況實在不是惜艾想要您面對的,是您自己一定要面對的!」叢惜艾冷冷的說,「惜艾心中只有一個人,是為了他,才寧願如此。但,那絕對不是您,您要恨,就請恨吧!」

「惜艾——」叢夫人絕望的喊,整個人都快要僵硬了。

「立刻重新變成意兒!」司馬溶突然僵硬的說,「不要考驗我的忍受力,不論中間出了什麼狀況,我今天要娶的是意兒,你就必須是意兒,如果可能,叢惜艾,你就得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直到真正的意兒嫁給我,你才可以出現!」

「惜艾不能答應。」叢惜艾冷冷說,「惜艾就是惜艾,不能變成叢意兒,而且此時真正的叢意兒就呆在軒王府,您要是想要娶她,就去那兒找她,何必要一個假的。」

「立刻再變成意兒,否則,我立刻滅了整個叢府!」司馬溶冷漠的說,聲音里透著極度的憤怒。

「二太子,她,她只是惜艾——」叢夫人低聲說。

「我知道!」司馬溶大聲說,「閉嘴!——但是,現在她就只能是意兒,我要娶的是意兒,不論她呆在哪兒,她都是我的,不是任何人的,就算她此時呆在皇叔那兒,天下人都知道是我娶了意兒,他就不能再把意兒收為己有!馬上去做,我要叢惜艾立刻在我眼前消失,我只要意兒她站在我面前!」

叢惜艾站着,沒有任何的反應。

司馬溶逼近叢惜艾,一個字一個字的說:「叢惜艾,你給我聽好了,你今日必須以意兒的身份嫁給我,明天,我就會同時收了你,你就老老實實的呆在二太子府,別存任何念頭!」

叢惜艾輕聲說:「二太子,若是我就是不答應呢?你不要以為你就可以威脅得了我,如果你今天真是硬要我以叢意兒的身份嫁給你,我也可以答應,但是,你不要以為你可以對抗軒王爺,你,永遠都不是他的對手,你,與他比起來,實在不堪一提!」

司馬溶的呼吸撲在叢惜艾的臉上,他的聲音像針一樣扎在叢惜艾的心上:「那是本太子的事情,與你無關,可是,有一點我卻可以做得到,皇叔他只是王爺,我卻是未來的皇上!」

叢惜艾看着面前的司馬溶,靜靜的說:「此時,你才有些帝王的氣勢,以前的你,終究太過溫和,成不了大事,現在的你,或許真會成為大興王朝的皇上,令大興王朝繼續下去!」

「啪!——」司馬溶一巴掌打在叢惜艾的臉上,鮮血從叢惜艾的嘴角流下來,「今天,只有意兒,沒有任何外人。這就是你要做的!」

看着司馬溶從房間里離開,那背影中有着太多的憤怒,叢惜艾的心輕輕顫抖了一下,男人!怎麼可以如此的寡情薄義?!明明以前是那麼的在乎自己的人,曾經為了自己食不知味,寢不知安,為了讓自己能夠坐到未來皇後娘娘的位置上,不惜答應娶一個他最為討厭的女子的男子,怎麼突然間變成了如此模樣?如此的厭惡的表情!

「惜艾——」叢克輝的聲音在門外響了起來,因為受了重傷的緣故,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沒有血色,聲音悲哀的說,「妹妹,你為何要如此的傻,做到這一步?」

「你都聽到了?」叢惜艾重新回到床上坐下,靠在被子上,倦倦的表情,散漫的表情,「已經如此,到省得再偽裝下去,我早已經不再喜歡他,而且,我也從來沒有愛過他,這樣的結果反而好,如果不捅破這層窗戶紙,只怕我還要偽裝一輩子。」

「你這樣,只會令二太子恨你一輩子,真的是毫無利益可得。」叢夫人無奈的說,「你怎麼會喜歡那個軒王爺呢?他太完美了,完美的不像真實存在的人,他的心思和處事,都不是你我可以了解的,和這樣一個男子生活在一起,會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情,除非你能夠和他不相上下。但是,惜艾,為娘覺得,你,只怕是無法了解軒王爺。」

「他是怎麼發現我不是叢意兒的?」叢惜艾疲憊的聲音中透著無法掩飾的茫然,她此時的注意力,仍然在此事上,其他的,似乎完全影響不到她,「我已經做得很好,為什麼他還是可以一眼認出我不是叢意兒來?」

「因為,他愛的不是你。」叢克輝悲傷的說,「惜艾,哥哥是個男子,知道有些東西是絕對隱藏不了的,就如同你費盡心思假扮叢意兒,卻無法逃得過愛她的人的眼睛。姑且不論軒王爺是如何出色的人,能夠在大興王朝為所欲為,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就算是當今的皇上,也沒有這種權利!就只說他對叢意兒的感情,你就無法偽裝。」

「是嗎?」叢惜艾冷冷的說,「我們不是看到二太子也一樣很喜歡叢意兒嗎?為什麼他就沒有看出來我是假冒的?我和叢意兒在一起生活了許多年,從小我們就認識,模仿她,對於我來說,應該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怪只怪我太小瞧軒王爺啦。」

「你模仿的只是以前的叢意兒,而非現在的叢意兒。」叢克輝輕聲說,「惜艾,如今的叢意兒變化太大了,你無法體會出她的魅力,任何一個小小的細節都會葬送了你。軒王爺站在你面前的時候,你說話的表情就泄露了你的真實身份不是叢意兒。你太卑微,表現的太奴才模樣,如果叢意兒在軒王爺面前真是如此模樣,你以為軒王爺會喜歡嗎?」

叢惜艾閉上眼睛,似乎是在休息,又似乎是在想什麼問題,過了好一會,才輕聲說:「好啦,目前已經這樣,我要好好收拾一下,在眾人面前假扮叢意兒了,如果我們大家想要活下去,這是我們唯一可以做的,也就是說,從現在開始,世上暫時只有叢意兒,不再有叢惜艾,如果一切順利,或許我可以早些回到叢府,如果不順利,你們就要相信我已經不存在了。」

叢克輝輕嘆了口氣,低聲說:「打住吧,不要再做任何和叢意兒有牽連的事情,軒王爺真不是一個可以和平共處的王爺。」

「我知道。」叢惜艾看着鏡中越來越陌生的模樣,真的很厭惡變成叢意兒的模樣。

看着司馬逸軒面色平靜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司馬溶沒有說話,他以為司馬逸軒不會來,正在想着要如何的把司馬逸軒請來,他需要司馬逸軒來主持這個儀式,令天下人都知道,他,司馬溶的太子妃,是叢王府的叢意兒,從此後,叢意兒將永遠只屬於他一個人。「皇叔,您來得可真是早,真給侄兒面子,可惜,意兒她此時身體不好,否則,侄兒到真希望可以好好的請皇叔喝上一杯。」

司馬逸軒淡淡一笑,面色平靜,什麼也沒說。

司馬溶面帶微笑的繼續說:「侄兒希望可以請皇叔來為侄兒主持一個簡單的儀式,雖然因為意兒的身體不太好而不能舉行盛大的婚禮,但是,我還是希望皇叔可以替侄兒主持一個簡單的儀式,讓天下知道意兒的存在,如何?」

司馬逸軒眉毛輕輕一挑,微笑着說:「本王是你的長輩,自然是要用心替你主持。」

叢惜艾看着鏡中陌生的自己,眼神中全無表情,叢意兒,這個從不曾放在眼中的女子,此時竟然可以如此顛倒乾坤!她將要以叢意兒的身份出現在婚禮的儀式上,成為司馬溶的太子妃。這真是相當滑稽的事情,什麼時候自己變得如此卑微?

「惜艾,你,可好?」叢夫人輕聲問,似乎怕聲音大了,驚擾了叢惜艾,眼看着自己的女兒如此情形,叢夫人的心絞痛難忍,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女兒,如果當時——有些事,真的是毫無道理可講,她恨那個女人,所以恨那個女人的女兒,恨這個和她所恨的女子容顏相似的丫頭的一切,縱然這個可惡的丫頭體內流着她深愛的男子的血,也不能夠讓她可以忽略。

叢惜艾有些疲憊的點了點頭,輕聲說:「母親,我,很好,您不必擔心,這些事情女兒還應付得了。母親,叢意兒真的不是一個醜丫頭,為了裝扮成她,我不得不仔細的回想她的容顏細節,叢意兒,確實是個很有味道的女子,只是素日裏我們忽略了而已。她的母親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女子,能夠讓你到此時仍然惱恨在心頭?」

叢夫人有些恍惚,半晌才慢慢的說:「那是一個為娘一輩子也不可能忘掉的女子。她是個讓人不能忘記的女子,不管你是恨她還是愛她,只要遇到她,這一生,她就永遠如影相隨。惜艾,我們現在放手吧,不要再繼續下去了,或許現在還來得及。」

叢惜艾輕輕吐了口氣,無奈說:「母親,女兒不得不繼續下去,走一步算一步。女兒若是此時放棄,會害了整個叢府,女兒不能讓叢府毀在女兒一人手中。」

司馬逸軒始終面帶微笑,似乎什麼事情也不放在心上,司馬溶眼睛看着,心裏頭疑惑重重,皇叔究竟是怎麼想的,他似乎是看出了自己的打算,卻並沒有任何的舉動。

皇上走了進來,皇後跟在身後,二人臉上帶着微笑,司馬溶要娶叢府的千金叢意兒為妻,這雖然不是皇上滿意的結果,但是,既然兒子致意如此,就答應他好了,何必為了一個女子惹得父子二人反目成仇。

「原來皇弟也在。」皇上笑着說。

司馬逸軒微笑着點了點頭,「今日是侄兒的大喜之日,我自然是要來討杯喜酒的,而且,司馬溶還希望我可以替他主持今天的儀式,我怎麼可以不出現呢。」

「是啊,孩兒確實希望可以由皇叔替孩兒主持今日的儀式,能夠和意兒結為連理,對孩兒來說,實在是值得慶幸的一件事,所以,孩兒希望可以由一個眾人信服的人替孩兒主持一切。」司馬溶眼睛看着司馬逸軒,透著幾分冷漠。

皇上嘆了口氣,說:「真是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放着好好的惜艾不娶,非要娶一個蠻橫任性的叢意兒,不過,既然這是你的選擇,父王也左右不得,只要你開心就好。叢意兒呢,怎麼沒見她在?」

「她在後面更衣,因為這兩日一直不太舒服,所以體力有些不支,做事情會慢一些,請父王諒解。」司馬溶輕聲說。

皇上沒有再說什麼。

漸漸夜色漸重,二太子府里有了喧嘩之聲,許多前來賀喜的人各自和熟悉的人輕聲攀談,每個人都面帶着恭維的笑容。

「難得大家今日有興緻。」皇上落座,微笑着看着下面的臣子,說,「今日是溶兒的大喜之日,只是即將入府的叢姑娘這幾日身體不舒服,所以,暫時不舉行隆重的儀式。皇弟,既然溶兒希望由你主持儀式,皇兄就不湊熱鬧了。」

司馬逸軒微笑着,看着面前眾人,「既然如此,本王就不再客氣,今日是司馬溶和叢惜艾大喜之日,司馬溶和叢惜艾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如今,雖然不能舉行隆重的儀式,可有情人可以走到一起,也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皇上和皇后一愣,下意識的看向司馬溶,司馬溶不是說要和叢意兒成親的嗎?怎麼突然又變成了叢惜艾?卻看到司馬溶面無表情的坐在那兒,看着聽着發生的一切。皇上看了看皇后,輕聲說:「是不是朕記錯了?怎麼好像朕記得溶兒去找朕的時候,一再說的是他要娶叢意兒,怎麼此時突然成了叢惜艾?是皇弟口誤還是朕聽錯了。」

叢雪薇微微皺了下眉頭,輕聲說:「妾身也不曉得是怎麼一回事?好像二太子說得是叢意兒,但看來,卻好像是叢惜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不解的說。

司馬溶茫然的坐在椅子上,心裏頭真是惱恨到極點,他,怎麼忘了自己要面對的是大興王朝最不按理出牌的司馬逸軒,明知道有可能司馬逸軒有計謀在,卻以為自己十拿九穩,司馬逸軒奈何不得他!但,此時,他卻有苦說不出,司馬逸軒點了他的穴位,讓他動彈不得,只能夠這樣傻乎乎的坐着。

但是,出來的不會是叢惜艾,而是『叢意兒』,司馬逸軒又會有怎樣的辦法來應對?!

「來,請叢大人帶他的千金出來。」司馬逸軒平靜的說,語氣里依然是大家習慣的他對叢府的厭惡之意,「恭喜叢府又出了一位入住皇宮的女子,可以讓叢府榮耀一時。」

叢雪薇的臉色微微一變,微低下頭,對這個小叔子,她,始終有着一份說不出的懼意。

看到走出來的女子,司馬溶臉色一變,他不是命令過叢惜艾再次更改成叢意兒的模樣嗎?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出現的還是叢惜艾?她有如此膽量違抗自己的命令嗎?

「不是我。」叢惜艾的聲音聽起來很小,她站在司馬溶身旁,用只有他可以聽到的聲音說,「軒王爺和烏蒙國的私交甚好,而且還有一位蕊公主,我所用的葯,除了我可以解開外,蕊公主也可以解開!軒王爺事先讓人點了我的穴位,然後讓我出現,陪在我身旁的人是軒王府的奴婢,我被點了穴位,如同廢人一個!」

司馬溶唯有苦笑,他,始終太過青澀!

皇上看着出現的叢惜艾,脫口說:「咦,不是說今天是叢意兒要嫁——」

「是的,皇兄說得不錯,今日我也有一件喜事要和皇兄說一聲,也就是皇兄剛剛提到的叢意兒,本來要和皇兄說一聲,我要娶意兒為軒王妃,但是,今日是司馬溶大喜的日子,就過了今日再提吧。」司馬逸軒微笑着說,「今日大家都在,我就暫且和大家提一聲,在茫茫人海中,難得可以遇到自己心儀的女子,意兒就是,所以,從此時起,叢意兒就將是大興王朝唯一的軒王妃。」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上有些意外,「朕怎麼越來越不明白了。」

「叢大人今日是雙喜臨門,同時嫁了府中兩位千金,是不是呀,叢大人?」司馬逸軒淡淡的說,「你不僅有個女兒成了二太子妃,而且你的侄女還成了本王最心愛的女人,本王覺得,叢大人真是幸運的可以,有個可以力挽狂瀾的好侄女。」

他的話聽來不經意,卻聽得叢王爺心頭一陣陣的發冷,司馬逸軒完全不加掩飾的告訴他,如果不是因為有叢意兒在,叢府一定不知如何下場!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過了此時,一定要好好的問問自己的夫人,這些日子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二弟和令千金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早就應該締結連理,雖然說因為叢姑娘的身體不適,不能夠舉行大婚,但,有父王親自參加,並有皇叔親自出面主持儀式,也就等同於大婚。只等著叢姑娘身體康復后,就可以熱熱鬧鬧的舉行一場大婚。」大太子司馬澈微笑着,站在司馬溶的旁邊,和氣的說。

勛王妃蘇婭嫻捂著自己的肚子,站在那兒,有些頭暈,這屋子裏人太多,身為孕婦的她有些不太適應,尤其是這房間里有着太多說不出來的東西,令她覺得壓抑,但是,因為皇上和皇后在,她真的不好意思離開,見大太子說話,猶豫一下,轉頭看了一眼站在軒王爺旁邊的自己的丈夫勛王爺,再看看面無表情的叢惜艾,也微笑着說:「妹妹真是好服氣,能夠這樣被二太子珍重,雖然一時不能舉行大婚,想來姨父絕對不會在意。」這話說完,卻看到叢惜艾眼中閃過一絲恨意,嚇了她一跳。

司馬逸軒淡淡一笑,說:「叢姑娘是有福氣的人,將來會是大興王朝的皇後娘娘,也算是叢府的運氣,本王挂念府中的意兒,就不在這兒多做停留,而且今日還是司馬溶大喜的日子,各位討杯喜酒喝了就散了吧,免得讓他們二人心中焦急。」

不解內中原由的來客們笑了笑,說:「哪裏會耽誤他們小兩口的好事,只是不知道軒王爺何時肯賞杯喜酒喝喝?」

司馬逸軒微笑着,不看司馬溶眼中幾乎可以殺人的惱怒,和叢惜艾一眼的恨意,對其他人說:「自然會請,得遇可愛之人,乃人生一大幸事,自然要與眾位分享心中暢快之意。各位閑坐,本王告辭。皇兄,我先走了,你隨意吧。」

皇上目送司馬逸軒頭也不回的離開,轉頭看着司馬溶,不解的說:「溶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是不是要和父王解釋一下?各位,惜艾她身體不適,時間也不早了,都散了吧。」

眾人彼此看看,心中奇怪,這儀式怎麼如此短,甚至還沒有來得及討上一杯喜酒,皇上就送客了?但是,面前是皇上,大家也不敢問,也不敢再做停留,都紛紛向司馬溶和叢惜艾道喜然後離開。很快,房間里就只剩下皇上皇后和司馬溶、叢惜艾四人,叢王爺也沒敢再做停留,他着急向自己的夫人詢問原由。

叢雪薇看着自己的侄女,輕聲問:「惜艾,這是怎麼一回事?二太子說他和你商量過,要先娶了意兒,再娶你為妻,怎麼今日是你先嫁,而意兒她卻成了軒王爺的王妃?」

叢惜艾嘗試一下,還是徒勞,司馬逸軒點了她的穴位,她根本解不開,只怕得到了時辰才成,還好,司馬逸軒只是點了她的穴位讓她不能亂動,但並沒有阻礙她說話,因為司馬逸軒知道,她絕對沒有理由和膽量亂說,她能夠當着眾人的面,包括皇上和皇后的面毀了自己嗎?她還不敢!她也沒有辦法讓眾人相信,她此時應該是叢意兒而不是自己!

叢惜艾微垂下頭,輕聲說:「皇後娘娘,惜艾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原本二太子是和惜艾商量過,要先娶了意兒妹妹的,但是,惜艾也不曉得出了什麼狀況,意兒妹妹她突然成了軒王爺的王妃。讓皇上和皇後娘娘擔心了,真是惜艾的不是。」

皇上憐惜的說:「不必內疚,這事定與你無關,溶兒他太不懂事,明明和你是青梅竹馬,自小就最和得來,你也是命中注定的二太子妃,他卻偏偏迷上了你那個瘋瘋顛顛的表妹,身為江湖魔女的骨肉,怎麼可能走上正道?如今你已經嫁了,那叢意兒願意如何就隨她去吧。皇弟本就是一個不按常理活着的人,朕雖是他的兄長,卻也奈何不了他,就由他們二人去吧。溶兒,惜艾她是個好姑娘,為人溫和,待人知理,你要好好珍惜。」

司馬溶面無表情,說不出話來,也動彈不得,就那麼坐着,聽着,眼睛中全是惱恨之意!

「皇上。」叢雪薇看到司馬溶眼神中似乎有些不太耐煩,猜想這其中定有一些皇上和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微笑着說,「您就不要再打擾他們二人了,相親相愛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可以單獨呆在一起共度良宵,您還是陪為妻回正陽宮說說話吧。」

皇上笑了笑,說:「到也是,朕也太不知趣了,你們二人好好相處,不許鬧出事情讓別人看笑話,朕雖然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也不知道你到底看上了叢意兒哪一點,但此時,你已經娶了惜艾,那叢意兒也已經成了你皇叔的王妃,你就認了吧。」

叢雪薇微笑着,半拉半拽的把皇上帶出了二太子府。

司馬溶覺得身體的血脈沒有剛剛那麼難受了,嘗試活動一下,雖然不能大幅度的動,做些簡單的事情卻已經可以,他站起來,看了一眼房內的眾人,冷漠的說:「時辰不早了,都下吧!」

李山和劉河立刻帶着各位奴才悄悄退了下去,李山覺得心跳得像鼓在敲,可憐的二太子,他腦海里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卻嚇了自己一跳,怎麼敢想,二太子是可憐的?叢惜艾是大興王朝的出色女子,哪一點比不上那個瘋瘋顛顛的叢意兒,當然,此時的叢意兒,好像完全變了個人,按理說,能夠娶叢惜艾,應該不比娶叢意兒差吧?但是,伺候二太子這麼久了,他不是傻瓜,一眼就看出來,二太子此時一點也不高興,甚至沒有拿正眼看叢惜艾。

問題是,二太子帶回府的明明是叢意兒,怎麼突然間變成了叢惜艾?什麼時候叢意兒去了軒王府?

司馬溶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冷漠的說,「叢惜艾,本太子以前錯看了意兒和你,你們二人的印象應該是交換了再看。」

叢惜艾還是沒辦法自由活動,陪在她身邊的軒王府的丫頭此時也不曉得去了哪裏,連個影也看不到,她甚至不曉得那丫頭是什麼時候離開的。「惜艾知道您心中恨透了惜艾,可,不幸的是,惜艾偏偏莫名其妙成了您的太子妃,您就算看着再難受,也得為您自己的前途着想,您此時若是折磨惜艾,惜艾也得認,可,您的父王會認嗎?」

司馬溶啪的一聲把茶杯摔在了地上,冷冷的說:「本太子不想看到叢惜艾,也就是說,在本太子的面前,沒有人的時候,你只能是意兒,我的床上只能有意兒的位置,絕不會有你容身之處!你立刻去換成意兒的模樣,那樣,本太子還可以和氣些,溫柔些對你!」

「您這是自欺其人。」叢惜艾冷冷的說,「有本事您去軒王府把叢意兒搶回來!何必要難為惜艾假扮一個惜艾並不喜歡的女子。」

「你不必拿話激我,這兒是二太子府,是我可以隨意而為的地方,你如果真的激怒了本太子,我一樣可以令你生不如死。」司馬溶冷冷的說。「本太子心中此時正是一心的惱火,如果超過我的容忍度,我會立刻令你無顏苟活在人世間!」

叢惜艾輕聲說:「惜艾斷不會傻到因為自己的委屈,害了整個從王府,您想讓惜艾做什麼,惜艾就替您做什麼,若是您真的想要自欺其人,惜艾可以為您把自己變成叢意兒的模樣!」

「少說這些無用的廢話,立刻讓意兒出現在我的面前。」司馬溶冷冷的說,「從此時起,叢惜艾最好不要出現在我們二人相對之時!」

叢惜艾轉身向裏面的房間走,眼淚在眼角悄然滑落。

對着鏡子,叢惜艾坐下,僵硬的看着鏡中的自己,抬起手來,一點一點的把自己從叢惜艾變成叢意兒,每做一步,都彷彿用刀尖划傷自己。她和叢意兒是堂姐妹,容顏上其實本就有相似之處,只不過相對來說,她的容顏更加精緻些,而叢意兒容顏更加清麗些而已,可此時,不論是她自己的容顏還是叢意兒的容顏,對她來說,都是陌生而充滿諷刺意味的。

忽然,聽到窗外的雨聲,大興王朝又進入了多雨的時節,這種季節是叢意兒最喜歡的,叢惜艾突然想到,只有在這種時候,張揚的叢意兒才會突然的安靜下來,常常一個人獃獃的坐在窗前,像個傻瓜一樣的不吭不聲。

「意兒。」司馬溶的聲音在耳邊突然響起,嚇了叢惜艾一大跳,「你看起來真是好看。」

司馬溶的聲音溫柔細膩,不再是剛才冷冰冰的感覺,甚至,在鏡中映出的模樣來看,他有着一臉開心的笑容,但是笑容中卻有着讓叢惜艾心寒的冰冷之意,叢惜艾下意識的哆嗦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緊張。

「二太子。」叢惜艾硬著頭皮用叢意兒的聲音說,這一刻,她突然恨透了自己,也恨透了叢意兒,為什麼,叢意兒會如此的成為司馬逸軒和司馬溶的重心?!

司馬溶聲音一收,有些冷冰冰的說:「叢惜艾,不要破壞意兒的形象,她,從來不會用如此恭維的聲音稱呼我,只有你,用這種所謂的賢淑和恭維的聲音與我說話,聽起來似乎是卑微的,實則是一心的不情不願,只怕是口裏稱呼着我,心裏頭卻想着皇叔吧!」

叢惜艾一窒,真想一刀捅了司馬溶,他是故意的是不是!她不冷不熱的說:「二太子,您還真是有意思,惜艾敬著您,您卻覺得惜艾是虛假的,意兒得罪您,您卻覺得意兒是可愛的。不錯,惜艾是喜歡軒王爺,因為惜艾覺得軒王爺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敢作敢為,最起碼,他喜歡意兒,他就敢去獲得,而且他也有這個能力。您呢,雖然是當朝的二太子,未來的大興王朝的皇上,可是,您此時不是也不得不把您喜愛的意兒讓了出去嗎?此時,只怕是,軒王爺早就美人抱滿懷,而您,也只能對月空嘆。」

「閉嘴!」司馬溶冷冷的說,「叢惜艾,真是可惜了意兒的容顏,本以為,你可以知趣的扮演好意兒的角色,看來,你們二人是真的不同,早知你是如此的一個人兒,何必當初猶豫不能舍了你,讓皇叔笑話,叢惜艾,如今想來,司馬溶真是愧疚,也實在是沒有能力保護好意兒,但是,只要我在一天,意兒終究一天會屬於我的,就算她此時成了軒王妃,等我可以左右天下的時候,我一樣可以讓她回到我身邊!」

叢惜艾一愣,唇被咬出血來。

「叢惜艾,本太子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招惹我,就算我此時不能左右天下,可這二太子府卻是我的天下,我可以為所欲為!」司馬溶冷冷的說,看着叢惜艾,冷漠和不屑的表情完全不加掩飾,「你一直以來不是在用三從四德的做法,男女授受不親的態度避讓我嗎?今夜可是我們二人良辰,你可要好好遵從婦道,盡好自己的本分。」

叢惜艾人幾乎是僵硬的,司馬溶臉上的不屑表情深深刺傷了她,這種表情,她以前見過,這種表情,司馬溶是用來對待以前的叢意兒的,每次看到叢意兒的時候,他都是這種此時看來欠扁的表情!

軒王府,叢意兒靜靜聽着雨聲敲落在房頂的聲音,雨打在窗前的花朵和葉片上,讓花朵和葉片輕輕的顫抖,看着,心生憐惜之意。風漸漸有些寒意不禁,叢意兒微微攏了攏身上的衣,燭火讓她的身影在牆上隨着風吹動而輕微的晃動。

「姑娘,夜深了,您歇息吧。」伺候她的丫頭儀雪是自打叢意兒一次到軒王府開始就跟着伺候的丫頭,人長得乾淨清秀。

「軒王爺呢?」叢意兒有些奇怪,從司馬逸軒去二太子府開始到現在,她就沒有見過司馬逸軒,她以為,他參加完司馬溶和叢惜艾的婚禮就會立刻回來的,他也是這麼說的,等他處理完那邊的事情,不必讓二太子府里的事情再煩她,他就會回來的。難道是事情處理的不順利,可是,已經是這個時候,難道司馬溶知道要娶的是叢惜艾不肯同意了嗎?

儀雪微笑着,輕聲說:「姑娘不必擔心,主人只是有些事情還沒有處理妥當,所以回來遲一些,不過,主人已經讓甘南捎回口信來,等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就會立刻趕回府里來,還囑咐甘南吩咐奴婢早些伺候姑娘休息,說您的身體還有些虛弱,要多休息的。」

叢意兒輕輕笑了笑,說:「是啊,時候是不早了,我去休息了,你也早點休息吧。」

儀雪立刻微笑着說:「姑娘心疼奴婢,奴婢真是感激。」

「罷啦,你不要老是把奴婢二字掛在嘴邊,自己稱呼自己的名字吧。」叢意兒微笑着,從窗口走開,簡單的梳洗,躺到床上休息,舒服的床,舒服的被褥,叢意兒輕輕吁了口氣,閉上眼睛,現在是軒王府,是大興王朝比皇宮還要安全的地方,這幾日的休息已經讓她從冰窯的惡夢中漸漸的恢復過來,軒王府總是給她一種安全和舒服的感覺。

深夜的客棧,只有兩個客人還在對飲,整個客棧只有幾個人,所有的房間都被一個人買了下來,不會有任何人打擾這正在對飲的二人,包括這客棧的老闆,此時,也知趣的退了出去,打雜的店夥計也不在,只有兩個著外族服裝的奴僕模樣的面朝外,距離對飲二人有些距離的站着,另外有一個勁裝打扮的男子在門口一張桌前坐着,靜靜的看着下雨的窗外。

「軒王爺,謝謝您肯賞這個臉,蕊兒也算是沒有白白在京城呆這起日子,總算是有所補償。」蕊公主的聲音聽來溫柔,甚至有小小的不加掩飾的驚喜。

司馬逸軒淡淡的說:「本王有求於你,自然是要好好謝謝你,這也是本王該盡的地主之誼。」

蕊公主輕輕一笑,說:「看來這個叢意兒對王爺來說真的是非常的重要,竟然可以讓您屈尊前來請蕊兒幫這個忙,真是讓蕊兒既意外又嫉妒。其實,如果有時間,您完全可以派人從烏蒙國取來解藥處理目前的事情,不過有個時間差而已,讓二太子晚些知道他所珍愛的叢意兒只是叢惜艾假冒的,也不失為一件有趣的事情,可您竟然這麼着急的找來蕊兒幫忙,難道就等不得這幾日?若是您派人通知蕊兒的父皇,父皇也一樣會立刻派人送來這種只有我們皇室才有的葯的解藥。」

司馬逸軒淡淡的說:「本王此時不想議論意兒的事情,既然大家為了解藥的事有了協議,本王自然會遵守,你不必擔心。今日既然答應陪你飲酒閑聊,本王就一定會做到。」

「可是您的態度讓蕊兒覺得失望。」蕊公主微笑着,有些撒嬌的說,「蕊兒現在不介意您喜歡叢意兒,蕊兒知道,您心中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可以長久的停留,不論是叢惜艾還是叢意兒,甚至包括蕊兒自己在其中,或許都是您眼中的過客,蕊兒只想求您在蕊兒面前的時候,心中只想着蕊兒就好,這就是蕊兒唯一的要求。」

司馬逸軒依然語氣淡淡的說:「本王不能預測以後會如何,也不能肯定本王和意兒就一定會白頭到老,長相廝守,但是,此時本王心中只有意兒一個,所以,本王無法答應你,因為本王心中再也沒有別的女子的位置。」

蕊公主有些悵然的說:「您的話聽來真是令蕊兒傷心,也罷,只要您此時是在蕊兒面前的,蕊兒就知足了,最起碼,您今夜是在蕊兒面前的,不是在叢意兒面前,也不是在蝶潤面前的。想到,您曾經夜夜流戀在蝶潤那丫頭的身邊,蕊兒真是心痛,蕊兒寧願是她,可以日日見到您。」

司馬逸軒只是飲酒,不再說話。

蕊公主輕輕起身坐到司馬逸軒的身邊,軟軟的聲音中,透出幾分淡淡的醉意,她喝多了,從司馬逸軒到這兒開始,她就一杯接一杯的飲酒,雖然酒是上好的,她喝的這種和司馬逸軒的不同,味道是淡淡的,但是,喝多了一樣會醉人的,可是,醉了更好,最起碼可以借酒讓自己沉醉些。「軒王爺,您是蕊兒心中的唯一,您會娶蕊兒嗎?世人都說您對大興王朝已經仙逝的兩位皇后最是尊重,蕊兒也聽說,您喜歡蕊兒是因為蕊兒長得很像您尊重的某位皇后,您會不會因此而娶了蕊兒呢?」

「你們確實是有些相像,但是,只是眉眼的相似,若論起感覺來,你卻差了許多,倒是意兒更接近些。」司馬逸軒淡淡的笑了笑,語氣不容置疑的說,「回到你自己的位子上,本王只是答應和你今夜飲酒,以償還你贈送解藥之誼,並無他意,而且,本王此時除了對意兒有念頭外,對任何女子都沒有任何念頭,你不必借酒意做些讓本王覺得厭煩的事情。」

蕊公主醉意已經湧進了眼神里,她懶懶的用手支著頭,歪著頭看着司馬逸軒,痴痴的說:「她有什麼好?那個叢意兒,她到底哪兒好?不過是一個大興王朝的普通女子,蕊兒聽說那只是一個任性嬌縱的千金小姐。怎麼能夠吸引您,讓您動了心呢?我,有什麼不好,蕊兒是烏蒙國的一美女,多少年輕男子想要娶我為妻,蕊兒全不把他們放在眼裏,只對您一個人心中所屬,您卻不把蕊兒放在心裏,您來找蕊兒也只是為了那個叢意兒,為了可以讓她不必被人假冒,想一想,蕊兒在你心中竟然只是如此用處,真是難過。可是,蕊兒知足,只要您可以在需要的時候想起蕊兒,蕊兒就心滿意足。蕊兒知足,蕊兒不會和天下女子爭奪您,但蕊兒會用一生一世的時間來等您,等您肯回眸注意到蕊兒的存在。來,來,我們喝酒,不醉不休——」

司馬逸軒舉了舉手中的杯子,一飲而下。

蕊公主傻笑着,也一杯一飲而盡,然後再倒了一杯,一口灌入口中,仰頭看着房頂,笑着,喝着。

喝得醉了,蕊公主趴在桌上睡著了,司馬逸軒吩咐蕊公主的手下送蕊公主回房休息,以手抵著額頭,休息了一下,對一直守在門口的甘北說:「吩咐馬車,本王要回王府。」

甘北立刻照辦。司馬逸軒扶桌站了起來,這個蕊公主,竟然在酒中下了葯,幸虧事先想到過會有這種情形發生,預先服下了解藥,但是,仍然是覺得有些暈眩,看來,烏蒙國的葯又精進了不少,當然,也是今夜的酒烈,他幾乎一口飯菜沒吃,所以有些幾分淺淺的醉意,雖然是和蕊公主在一起喝酒,但,司馬逸軒幾乎就沒有正視過這個人的存在,他的心和念頭全都在王府里的意兒身上,只要想到意兒在,他就覺得一切是安心和踏實的。為了意兒,如何都好!

「您要和叢姑娘解釋一下嗎?」回到府中首先就遇到了甘南,輕聲的和司馬逸軒說,「聽儀雪講,叢姑娘等您到了很晚才睡,只怕是也是擔心的,才歇息不久,您是不是過去和叢姑娘解釋一下,免得她心中疑慮?」

司馬逸軒微微皺了一下眉頭,輕聲說:「本王不是特意讓你回來吩咐儀雪伺候意兒早些休息的嗎?怎麼到了這個時候才睡下,這點事情也做不好,難道讓意兒休息是這般困難的事情嗎?她的身體仍然有些虛弱,而且經歷了冰窯的事情,精神一直有些緊張和恍惚,你們也是太不知輕重了。」

甘南低下頭,輕聲說:「儀雪說,叢姑娘也沒說什麼,只是一直一個人靜靜的獃著,也不說話,只是聽雨,昨晚一夜睡得還好,也沒做惡夢,想必是已經漸漸淡忘了。屬下只是擔心主人您,您為了叢姑娘做了這許多的事情,如果不能讓叢姑娘知道,反而讓叢姑娘漸漸生了誤會,那就太——」甘南不知道如何說下去,只得咽回下面的話,其實,他只是擔心,蕊公主和蝶潤的存在,會不會給自己的主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蝶潤是個心思縝密的女子,這幾日的安靜就是不祥的預兆,而蕊公主更是一個被人嬌寵慣了的公主,若是她們一同生事,主人又不解釋的話,一定會給主人惹了誤會。

「意兒不是小心眼的女子。」司馬逸軒淡淡一笑,說,「本王知道你擔心什麼,不過,就算是本王想要解釋,她此時也已經歇息了,只要她能夠好好的,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本王都可以接受。時辰不早了,你們也去歇息吧,本王也有些累了。」

「是。」甘南輕聲答應。

司馬逸軒覺得好像是剛剛躺下,就有人在外面敲門,請他起來,聽聲音好像是甘南,「主人,皇上和皇後娘娘來了,說是來看看您和新王妃的。」

司馬逸軒眉頭一皺,這個時候,自己的哥哥來這兒做什麼?按常理來說,這個時候,他們應該在宮裏等著司馬溶和叢惜艾前去上茶的才對,為何跑來這兒?

「知道了,讓他先喝杯茶,本王很快就過去。告訴他們,依然是以前的規矩,不許叢府的人踏進半步,所以,請皇后在門外候着。差人去看看意兒醒了沒有,若是沒醒,就不要驚動她,告訴儀雪,若是意兒還睡着,就不要告訴意兒皇上來這兒的事情。」

外面的人答應着離開,伺候司馬逸軒的奴婢立刻進來幫他更衣,司馬逸軒換好衣服,有些不耐煩的走出房門,問甘南:「他們什麼時候過來的?真是有趣,難得有此心意。」

「主人,好像是皇上不僅帶了皇後過來,還有二太子和二太子妃一同前來,剛剛屬下看到二太子妃好像有些不太舒服的樣子。」

「讓她在外面候着,本王不想看到她。」司馬逸軒沒有任何商量餘地的說,「這樣的話,就算意兒醒來了,也不要告訴她這些人過來的事,若是生出什麼事端,本王自然會解決。」

甘南點點頭,輕聲說:「屬下這就去辦。」

司馬逸軒到了前廳,人還沒有進門,就聽到皇上的聲音在裏面傳了出來,好像還是蠻開心的,中氣充沛。「皇弟,果然是擁得美人眠,不肯早起呀。呵呵,咦,怎麼沒看到弟媳呀?」

司馬逸軒微微一笑,淡淡的說:「皇兄真是用心,這麼大清早的跑來這兒,就是為了要查查我是不是象往常般早起?真是讓皇兄失望了,我原本就沒有很早起來的習慣。至於意兒,她此時仍是我府中的客人,自由的很,她想如何,我可是干涉不得。」

司馬溶一旁微笑着,很禮貌的說:「今日侄兒和惜艾去宮裏給父王上茶,父王說皇叔最疼愛侄兒,特意讓侄兒過來給皇叔和未來的嬸嬸敬杯茶,可惜因着皇叔府里的規矩,侄兒的太子妃不能踏入府內半步,所以只能做罷。」

司馬逸軒看着面前的司馬溶,「罷啦,本王不是一個喜歡遵照規矩行事的人,這茶不飲也罷,況且早上空腹飲茶,對身體並不好,還是謝了。本王替意兒道聲謝,待見到她,定會轉告。」

司馬溶微笑着說:「既然皇叔不喜歡,那就不再要這些繁文縟節,而且侄兒和惜艾只是舉行了一個簡單的儀式,還未舉行大婚,此時敬茶也不太合適,希望以後有機會能夠有皇叔滿意的侄媳婦前來替您侄懷茶,得您一心的歡喜。」

司馬逸軒輕輕一笑,說:「侄兒真是有禮數,選個太子妃也要挑本王喜愛的,可惜,本王只喜歡一個人,而這人偏偏是你的嬸嬸,真是遺憾。只要侄兒喜歡,這茶是誰敬並不重要。」

皇上突然插口說:「你們叔侄二人不要再站着相互恭維了,來,來,我們坐下說話。皇弟,這軒王府可是有些日子沒來了,真是越變越漂亮了,看得朕都想呆在這兒不離開了,這兒,可真是不差於皇宮,難怪皇弟不喜歡坐皇上,這兒,可是連皇宮也比不上的地方呀。」

司馬逸軒一笑,說:「我這兒只是一個隨意之所,哪裏比得上你的皇宮,我只是覺得自己是個懶散之人,不願意操心,否則,哪裏輪得到你做什麼皇上。哈哈——」

皇上也哈哈大笑幾聲,卻沒有再說什麼。

司馬逸軒懶洋洋的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兄長,多年的皇宮生涯讓原本平庸的兄長也漸漸有了心機,有一天,司馬溶也會變成這樣的皇上嗎?突然,司馬逸軒忍不住哈哈一笑,可憐的兄長,竟然為了這虛名耗費了如此多的青春,他還真以為,他能夠左右大興王朝的天下嗎?有時候,人,總是為盛名所累!

皇上似乎沒有看到司馬逸軒的表情,只是笑着說:「皇弟真是一個率性的人,你自然是不喜歡這皇宮的束縛,否則當時你就會選擇朕如今的位置了,哈哈,我們本是親兄弟,這位置朕坐你坐都一樣。溶兒,來,難得父王今日有時間,又有心情,朕要在你皇叔這兒好好的喝上一杯,你皇叔這兒,好東西要比父王那兒都多,只怕是這皇上的位置他坐或者不坐並無貳樣。」

司馬逸軒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朕的弟媳婦呢?」皇上似乎是不經意的問,「她也確實是太任性了一些,怎麼可以朕來了,她連個面都不露呢?就算是和溶兒曾經有婚約在身,也不能夠這樣避著朕呀。」

司馬逸軒微笑着,不冷不熱的說:「皇兄,你這話說得怎麼聽着如此不順耳,這兒是軒王府,是我的家,我想如何就可以如何,你何必在這兒說這些不中聽的事情,讓我說出我懷疑你們來這兒的真正目的,就顯得我太不夠寬容啦。」

皇上微笑着,也不冷不熱的說:「皇弟,朕這個要求似乎並不過份,只不過是想要見見朕的弟媳婦,這兒也算是大興王朝的地方,難道朕在這兒隨意些也不成嗎?好歹朕也是大興王朝的皇上,朕已經很遷就你,不讓朕的皇后和溶兒的太子妃進來,難道還不可以嗎?」

「當然可以。」一個溫和的聲音在門口輕輕響起,聲音里有着禮貌和絲絲無法捉摸的距離,聲音悅耳,卻讓人心中一凜,「大興王朝的皇上想要見見他的弟媳婦,這理由聽來很好呀。」

叢意兒安靜的站在門口,一件淺粉的衣,顏色淺淺的近似素白,隨風輕擺,優雅中透著隨意,來自現代的她,有着這個朝代的女子沒有的坦然和率性,笑容中有着說不出的純凈。清晨中微微有些濕意的晨色中,她的皮膚如同凝脂般,清秀的眉,清秀的眼,清秀的鼻,清秀的唇,清秀的笑意,說不出的乾淨和舒服。

「意兒——」司馬溶脫口喊了出來,此時見到叢意兒,有說不出來的激動,甚至忽略了他們之間的身份。

「意兒是你未來的嬸嬸,這名字可不是你可以稱呼的。」司馬逸軒身影似乎是老早就等在那兒,雖然剛剛他還是坐在椅子上的,但轉眼間就站在叢意兒的身旁,微笑着,和叢意兒並肩而立,「意兒,昨晚睡得可好?」

叢意兒側頭看了看司馬逸軒,嗔怪著:「你昨晚回來的很晚,不知去了哪裏,害得我今早晚起了些,沒想到皇上會親自來這兒看望叢意兒,真是失禮。叢意兒見過皇上,還有二太子。」

司馬溶微垂下頭,心頭一片茫然,彷彿最珍愛的東西突然間消失了,好像什麼東西放到了嘴裏,卻發現全無了滋味,那種感覺真是說不出的難受,眼淚在心頭卻流不出來。

叢意兒和司馬逸軒一起走到桌旁,坐下,微笑着說:「二太子,我姐姐可好?無論如何,她如今是你的妻,請用一顆寬容的心對待她,可好?不論怎樣,她都要陪你一生一世。」

「弟媳婦,你做了溶兒的嬸嬸,應當好好的教訓教訓他才好。」皇上微笑着,看着叢意兒,心裏頭真是惱火,也說不出來是因着什麼,就是覺得在這個女子面前,有着說不出的挫敗感,她總讓他覺得,他無法控制這個女子,就好像他無法控制司馬逸軒一樣,縱然知道司馬逸軒是他的親弟弟,不會與他爭權奪利,但司馬逸軒的存在對他來說卻永遠是個惡夢!「惜艾是個好姑娘,為人賢淑,穩重大方,哪裏不好,他卻偏偏不放在心上,硬是要糾纏着原本不屬於他的東西。」

叢意兒一笑,心中嘀咕,真是奇怪的大興王朝,怎麼可以如此昌盛下來,似乎每一個出現的皇帝都是平庸無奇的,尤其是現在這個,如此心胸狹窄,如何治理一個已經存在了百多年的大興王朝?建立一個國家容易,守一個國家卻不容易,就是這樣一個皇上。是如何被先皇選為皇上的,又是如何治理國家的?「皇上說話真是風趣,二太子如何輪得到叢意兒教訓?惜艾自然是個好姑娘,如果不好,二太子哪裏肯娶,他們二人的私事,外人何必去理會,說不定,今時吵了,明時就如漆似膠,皇上,您說叢意兒說得可對?」

皇上一窒,有些強笑,說:「也不怕弟媳婦笑話,朕這個兒子對你有些迷戀,所以,朕有些惱火。」

叢意兒笑了笑,說:「皇上擔憂了,您和叢意兒伯父之間的戲語如何可以當真,惜艾是他們最疼愛的女兒,哪裏捨得讓她與人分享一個男子?叢意兒不過是一個過客,莫要當真,反而無趣。」

有人從外面匆匆走了進來,腳步卻輕輕的,並不倉促,站在門外的甘南立刻迎上前,那是軒王府守在大門的侍衛,二人低聲交談了幾句,甘南示意他先回去,然後自己走到廳門前,聲不高但清晰的說:「主人,前面的人過來傳話說,二太子妃突然昏倒了,想請問一下二太子要如何處理?」

司馬溶眉頭一皺,冷冷的說:「何時變得如此嬌弱,動不動就昏倒!讓她在轎內歇息一會就好了。」

叢意兒心中一寒,這種語氣,這種神態,這種漠然,太像她剛剛來到大興王朝的時候,他對待『叢意兒』的態度,她愣在那兒,想起他們的初見面,陽光下,一個帥氣的年輕男子,卻心存鄙視之意的捉弄她,視她如同草芥,甚至還更加不堪!真是想不明白那時的叢意兒為什麼會喜愛這樣一個男子,難道僅僅為着那一次的誤會,一次誤以為的救命之恩?「二太子,您應該去看看惜艾。」

「她那樣對你,你竟然還可以原諒她?她不過是因為得不到皇叔的愛,才不惜用你替她嫁給我!」司馬溶恨恨的說。

「溶兒,亂講什麼!」皇上有些生氣的說,「惜艾她是你的太子妃,是未來的大興王朝的皇后,你怎麼可以在這兒亂講一通,她若是如你所說,怎麼會嫁給你,怎麼會事事替你考慮,若她有意於你皇叔,何必等到此時,就以她的容顏和聰慧,怎麼可以一直引不起你皇叔的注意,定是有人——」說到這兒,他狠狠瞪了一眼叢意兒,繼續說,「在一邊胡說八道,自古紅顏是禍水,真是不錯半分!」

叢意兒不由自主的笑了笑,這個罪名,皇上可是給得不小。

司馬溶立刻說:「這事與意兒無關,是孩兒自己的錯,是孩兒自己錯失了意兒。」他看着外面的雨意,突然想起一次到軒王府來尋叢意兒的情景,叢意兒專註於一隻飛翔的蝴蝶,清麗脫俗的模樣,苦笑了一下,輕聲說,「意兒,真是我不懂得珍惜,如果當時不把你送到醉花樓,你不會遇到皇叔,不會引起皇叔的注意,其實,當我在皇宮遇到你的時候,你就引起了我的注意,那個時候,已經是上天給我機會,我卻恭手把你讓給了皇叔!如果沒有我的那次行為,哪裏會促成你們這段姻緣?!」

「去看看惜艾吧。」叢意兒輕聲說,「她此時心中一定是很苦,若你肯好好對她,或許是份好姻緣。不論怎樣,她畢竟是你的妻。」

司馬溶並不動容,心中冷冷的聲音滑過,他怎麼可能對一個一直對他存欺瞞之心的女子有憐憫之意,況且,她一直喜愛的是司馬逸軒,並不是自己,何必為她心憂!「她不會有事的。」

叢意兒輕嘆了口氣,側頭對司馬逸軒說:「我想去看看惜艾,她是這個朝代的女子,若她嫁了,定會死心守着這個男子,縱然她心中有太多的前塵舊事抹不去,縱然她恨她不甘,她也會做好她此時的身份,不知她昨晚經歷了如何的難堪,司馬溶此時的態度我再熟悉不過,所以,憐惜惜艾,她,此時如何?」

司馬逸軒輕聲說:「此時你去看她,她會更難過更恨你,你只能當做並未聽到並不知道才好,有你姑姑在,她不會有事。」

叢意兒愣了一下,想了想,司馬逸軒的話確實有道理,只得放棄了去看望叢惜艾的念頭。

皇上看了看自己的兒子,責備的說:「惜艾如今身體不適,你應當去看看她,若落下話柄,反而誤了前程。」

司馬溶不情願的看着自己的父親,他懂得父親的意思,如今,叢王府也算是權力的代表之一,而且是最支持他們這一支的大臣,不僅有一位做了皇后,一位做了勛王妃,現在還有叢惜艾嫁了自己,叢意兒成了軒王妃,可以說,是他唯一可以依靠的最強大的力量,他,就算再不情願,也不得不承認,這是事實。

司馬逸軒淡淡一笑,輕輕的說:「司馬溶,若想達成目的,你就得學會舍,就算你再不情願,有些事情,你得用心去做。正如意兒所說,如今叢惜艾是你的妻,不論前塵舊事如何,如果你想保持現狀,你就得接受面對,其實,叢惜艾心思縝密,當是你最好的夥伴。」

皇上突然對司馬溶說:「這大興王朝總是要有些規矩的,是不是?溶兒!」

叢意兒心中一驚,皇上的話不是隨意說來,他,定是心中恨著司馬逸軒完全不把他放在眼裏的狂傲,所以才會如此向司馬逸軒表明,他,才是這大興王朝的皇上,才是大興王朝唯一說了算的人,縱然司馬逸軒如何的無人可及,卻也只是個王爺,在大興王朝,也應該低姿態些!雖然他的話看似說給司馬溶,實則是說於司馬逸軒來聽。

「皇弟,朕說得對不對?」皇上接着問了一句。

司馬逸軒漫不經心的說:「那不是我的事情,是你做皇上該考慮的事情,何必來問我。」

門外甘南的聲音再次響起,清晰的傳了進來;「主人,皇後娘娘剛剛讓人過來傳話,請皇上和二太子過去一下,二太子妃的情形好像不算好,皇後娘娘擔心她會出意外,想請皇上立刻帶她們二人回宮宣太醫診治。」

皇上愣了一下,對司馬溶說:「朕得過去看看,她畢竟是朕的兒媳婦,比不得某些人有人照看。」

叢意兒以手托腮,目送著皇上和司馬溶匆匆離開,有些不解的說:「大興王朝真是奇怪,怎麼會想到好好的要把江山交給這樣一個不夠成熟的皇上管理,也真是有趣,就是這樣一個皇上,竟然還可以把大興王朝治理的如此昌盛安寧!果然是有些意思。」

司馬逸軒哈哈一笑,說:「你真以為——時辰不早了,我們去吃飯吧,他們這一來,竟然耽誤了我們的早飯,真是無趣。」

門前,宮裏的馬車安靜的獃著,寬大的馬車裏,叢惜艾靜靜的躺着,臉色異常的蒼白,完全的沒有血色,連嘴唇的顏色都淺到令人不安。叢雪薇守在一邊,一臉的焦急之色,真是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情。怎麼突然間,好像叢惜艾和叢意兒換了身份般,以前大家都討厭的叢意兒此時竟然成了人人爭奪的人,反而是以前大家一直都喜愛的叢惜艾,變成了人人討厭的女子,司馬溶原本是最喜愛她的,為何如今是如此的冷淡?!難道,司馬溶真的喜歡上叢意兒?但就算是如此,也不至於要如此對待叢惜艾呀?

「皇上,您可算來了,惜艾嚇死為妻了,她,她突然間就暈了過去,也不曉得是因為什麼。」從雪薇看到皇上和司馬溶趕了回來,語氣焦慮的說。

司馬溶冷冷的看着昏迷的叢惜艾,她在軒王府門前昏迷,擺明了就是觸景傷情,她喜歡司馬逸軒,卻嫁給了自己,在自己所愛的人的府門前,自然是要傷心的!他冷冷的說:「皇后,您不必擔心,她只是一時感觸而已,不必理會,過會就好了,可惜皇叔不肯允許她進到軒王府,否則,她早就嬌艷如花了!」

「溶兒,不得胡言亂語!」皇上有些惱怒的說,「惜艾她如今正在昏迷中,你卻在那兒說些不知哪裏聽來的胡言亂語,真是讓父王傷心,你是未來的皇上人選,怎麼可以糾纏在這些個兒女情長中,你怎麼可以和你皇叔相比,他是個沒有遠大志向的人,你卻是未來的皇上,怎麼能夠如此不夠理智成熟!」

叢雪薇有些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皇上和司馬溶,她是知道司馬逸軒和司馬溶之間因為叢意兒有了疏遠,但是,卻不知叢惜艾哪兒不妥得罪了司馬溶,什麼叫,『可惜皇叔不肯允許她進到軒王府,否則,她早就嬌艷如花了!』叢惜艾不舒服和司馬逸軒有什麼關係?!

司馬溶冷冷的說:「父王請原諒孩兒,孩兒無法去關愛一個不把孩兒放在心中的女子!」

叢雪薇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看着司馬溶,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叢惜艾和司馬溶不是一直都很恩愛的嗎?怎麼成了親反而鬧成這個樣子?今早看他們二人同去正陽宮的時候就覺得有些怪異,當時猜測是二人剛剛結為夫妻,有些不太好意思,再加上當晚簡單的儀式上有些意外的事情發生,所以才會如此,但看目前這種情形,一定不是那麼簡單的事,難道,叢惜艾和司馬逸軒之間還有什麼事情不成?

「溶兒,不得任性,朕覺得那隻叢意兒在一旁胡說八道,你卻聽信了,也不知道你是怎麼了,竟然會迷上哪樣一個不堪的女子,她,只是一個野種,一個不知道父母到底是何人的野丫頭,如果不是叢夫人心善照顧,她此時早不知葬身何處,你竟然為了她這樣神魂顛倒!真是可恨!」皇上有些惱怒的說,「惜艾哪裏不好,你竟然相信那野丫頭說出來的話,相信她和你皇叔有染!朕只看到她對你皇叔一直尊敬有加,沒有半點兒女私情!」

叢雪微越聽越糊塗,但,聽到皇上如此說到叢意兒的時候,她卻有些生氣,二嫂根本就不是大家以為的那種人,意兒也絕對是二哥二嫂的骨肉,二嫂那樣一個驕傲的女子根本不屑於向身旁的人證明什麼,其實,此時的叢意兒就很像她的母親,看來平常,卻隱藏着智慧,因為,只有本身出色的女子才有可能吸引出色男子的注意力,縱然這女子在其他人眼中是如何的不出色,也不能掩其風采!叢意兒就是這樣一個女子,能夠讓大興王朝最驕傲的男子司馬逸軒動心的女子,怎麼可能是平常人呢?而且,也讓一向不把叢意兒放在眼中的司馬溶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若不出色,怎麼可能!尤其是前面還有一個大家公認的出色女子叢惜艾。

「皇上,請不要如此說到意兒,意兒她也是一個好女子,只是您沒有太多的接觸她而已,一定是什麼地方出了狀況,否則不會有今日情景,在沒有清楚事情原由之前,請皇上暫且不要太多猜測。」叢雪薇低聲說,「意兒她畢竟是為妻二哥二嫂唯一的血脈,為妻不忍看她被人誤會,尤其是,——您也算是她的姑夫,請疼惜些好嗎?」

皇上一愣,真是邪門,到底是怎麼了,叢意兒到底有什麼好的,怎麼每個人都在幫着她說話?!真是可惡,他惱怒的說:「朕在說話的時候不要亂講話,真是頭髮長見識短,難道惜艾不是你的侄女,難道朕不同樣是她的姑夫不成?!」

叢雪薇一愣,不知道皇上哪裏來的如此大的火,只得收住口。

「哼,一個小小野丫頭,竟然敢和朕直視,竟然敢無視朕的存在,難道她以為她嫁了朕的皇弟就可以為所欲為了不成,哼,若不是朕念着他是朕的同胞兄弟,早就——竟然真的不把朕放在眼中,就算再怎麼着,叢意兒那丫頭也是溶兒的人,怎麼就可以說要就要了,真是太不把朕放在眼中了,縱然朕不喜歡叢意兒,可是朕的兒子喜歡的人他就不應該打主意,竟然敢對抗朕,敢當着朕的面搶走朕兒子的女人,真是!可!惡!」皇上惱怒的聲音中完全不掩飾心中的火氣,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許多,在馬車裏慢慢的回蕩。

叢惜艾的身體微微顫抖了一下,眼淚順着眼角悄悄滑落,在這個時候,能夠聽到一聲支持的聲音,那種安慰和幸福真是無法形容,難怪,那個小青會說,讓叢意兒喜歡上司馬溶的僅僅是因為司馬溶的一個微笑,一件外衣。在決定選擇叢意兒先替自己嫁給司馬溶之前,她用藥迷昏了小青,從小青嘴裏得知了叢意兒與司馬溶之間的故事,知道了在那次差點送掉叢意兒性命的冬日裏,瀕臨死亡的叢意兒遇到了正好外出隨自己父親狩獵的司馬溶,在絕望的時候,看到了司馬溶,並且從司馬溶手中獲得了一件披風和一個微笑,就這樣簡單,叢意兒從此愛上了司馬溶。她覺得這很好笑,但是,此時,她突然昏迷,絕非裝假的情形,卻發現,能夠聽到一聲溫暖的話語竟是如此的讓人覺得心酸,雖然她覺得皇上並不是完全的因為想要幫她,可是,仍然是覺得心裏頭非常的安慰。

司馬溶冷冷的說:「父王,她是怎樣的女子,孩兒清楚的很,孩兒沒有辦法再如以前那樣喜愛她,而且一想到以前,就覺得是一種恥辱,她竟然敢欺騙我,讓我在她面前像一個傻瓜一樣!父王,她如今是孩兒的太子妃,孩兒想要如何對她,有孩兒的自由。有件事,孩兒想和父王說一聲,孩兒突然覺得,二太子府只有一位太子妃很寂寞,孩兒想再娶一位,您覺得如何?」

皇上一愣,下意識的說:「你不會是想着再和你皇叔爭奪叢意兒那丫頭吧,你也看出來了,她根本沒有把你放在心裏,她現在是你皇叔的人,朕暫時不想招惹你皇叔,他可不是一個可以用正常思維考慮的人,你還是斷了這個念頭吧。」

司馬溶冷冷一笑,說:「父王真是會開玩笑,孩兒不傻,不會這個時候去爭奪意兒,但她終究會是孩兒的人,這是不會有錯的!但是,目前,孩兒想要娶的卻不是意兒,而是蘇婭惠!」

「不行,那是叢克輝的未婚妻。」叢雪薇脫口說,「他們二人也是自幼訂下的親事,而且,離他們成親的日子已經很近了,再有半年的時間就到了。」

「哼,為什麼不行!」司馬溶冷笑着說,「在她沒有進入叢府之前,她可以嫁任何人,本太子現在就是想要娶她,為何不可?!你在嫁給我父王之前,不也是許了人家的嗎?」

叢雪薇臉色一變,低下頭,沒有吭聲。

「溶兒,你胡說八道什麼!」皇上惱怒的說,「她是朕的皇后,也等同於你的母親,你竟然用這種口氣和她說話,是不是不把朕放在眼裏?自從你喜愛上那個瘋瘋顛顛的叢意兒開始,你就完全變了一個人,真是讓朕失望!」

司馬溶面無表情的說:「父王,孩兒只是覺得二太子府太過寂寞冷清,想要多個人多些熱鬧,難道不可以嗎?而且您也希望孩兒可以好好的對待叢惜艾,那蘇婭惠本是叢惜艾的表姐,為人賢淑,性格溫和,又是勛王妃的親妹妹,定不會差到哪兒去的,難道她和叢克輝有些關係就不可以嫁入二太子府嗎?更何況,不過是一個區區叢府,難道也要我時刻讓著不成?」

皇上一窒,心中惱火,但又說不出來,看着司馬溶的表情,心裏思忖,如今他正在不高興的時候,雖然那個叢意兒自己看着不濟,但是在司馬溶眼中或許不同,那個蘇婭惠到確實是個賢淑溫和的女子,叢克輝娶不了她完全可以再娶另外一個女子,沒什麼大不了,如果娶了蘇婭惠,司馬溶可以收斂些的話,到不失為一件好事。猶豫了一下,皇上點了點頭,有些無奈的說:「好吧,如果你一定要如此的話,朕就答應你,再另外為叢克輝選個女人。」

司馬溶唇畔一笑,看着躺在馬車上閉着雙眼的叢惜艾,靜靜的說:「叢惜艾,父王讓我好好對你,你看,我怕你寂寞,讓你的表姐來陪你如何?是不是想得很周道?」

叢惜艾心裏一陣發緊,司馬溶這是故意的,他恨她,恨她的所作所為,他這是故意在令她難堪。蘇婭惠是自己哥哥的未婚事,再有半年就要成親,他卻要這個時候讓蘇婭惠嫁入二太子府,這不是擺明了要耍叢府嗎?但是,她現在能夠如何?除了一心的恨意,她無能為力!

「父王,孩兒看,這軒王府也不要再呆了,如今皇叔正是高興的時候,一定不會希望有人打擾,他現在也是大興王朝數一數二的人物,父王也是對他有忍讓之意,我們何必呆在此處,還是回宮裏去吧。」司馬溶微笑着,語氣卻很是冷漠的說,「孩兒看皇後娘娘的臉色也不太好,聽太醫們講,這些日子,皇後娘娘的身體一直不太好,好像需要好好休息。還是回去吧。」

皇上看了自己的皇后一眼,再看看躺在馬車上到現在還沒有任何反應的叢惜艾,有些無奈的說:「好吧,那我們離開吧。」

三日後。軒王府。

遠遠的看到司馬逸軒走了過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好像既覺得可笑,又有些疑慮,叢意兒迎上前,微笑着說:「你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奇怪,是不是又出什麼有趣的事情了?」

司馬逸軒淡淡的說:「也不算什麼有趣的事,只是,司馬溶又娶了一位太子妃。」

叢意兒一愣,「他娶了哪位姑娘?」

「蘇婭惠,你的表姐,你大哥叢克輝的未婚妻。」

叢意兒微微一愣,司馬溶和蘇婭惠,她突然想起她一次在宮裏遇到司馬溶時的情景,司馬溶就好像是沒有看到自己,溫柔的和跟在後面的蘇婭惠打招呼,而且蘇婭惠對司馬溶的表情也很溫順,她當時還以為蘇婭惠和司馬溶有些故事,後來才聽說蘇婭惠是自己哥哥的未婚妻,而司馬溶也一心喜歡著叢惜艾,也就把這事放在一邊了,今天突然聽到這消息,雖然很意外,到覺得並不怎麼不能接受,只是,司馬溶對蘇婭惠是真心的嗎?還是僅僅只是為了報復叢惜艾?

「我剛剛過去喝了杯喜酒,這件事應該還沒有通知你哥哥,他如今還在司馬溶的一處行苑裡養傷,不過,你放心,他現在其實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只是需要休息一下。」司馬逸軒平靜的說,「而且,要說起來,你表姐和司馬溶關係也一直不錯,你表姐其實也喜歡著司馬溶,只是因為自己是叢克輝的未婚妻,所以把感情放在了心裏,這次能夠嫁給司馬溶,對她來說,似乎不算是一件壞事,只是,不知司馬溶對她是真心還是單純的利用她來報復叢惜艾。」

叢意兒輕輕嘆了口氣,輕聲說:「如果我沒有出現,司馬溶和叢惜艾,叢克輝和蘇婭惠,甚至你,都不會有這些起伏,逸軒,我覺得,我的出現好像是個錯誤,我攪亂了這兒的一切。」

司馬逸軒走過去,看着叢意兒的眼睛,輕聲說:「意兒,如果是天意,就算你不出現,一切也一樣會發生,你,是天意,是我等了這麼久的一份天意,就算是痛苦,在我,也是一種欣慰,因為有你,一切不同,如果沒有你,我縱然一生平穩,也是無趣,生無意思。意兒,不論發生什麼,你都要記得,你,是我的唯一,失去你,就等於是我不再存在,意兒,你必須為我好好活着。」

叢意兒看向窗外,她喜歡這兒乾淨溫潤的環境,已經有了初秋的味道,但仍然是有着濃郁的綠色,雨意朦朧中,有着說不出的清爽之意。呆在軒王府里,司馬逸軒給了她最安寧的環境,但是,她的出現,卻給司馬逸軒帶來了許多麻煩,攪亂了他原有的閑適懶散的生活,她知道,為了順應天意,順應她必定要嫁給大興王朝帝后的天意,司馬逸軒一定會為她去爭奪這份他根本不放在眼中的權勢,以他的能力,只是時間早晚,可是,當他真的成為大興王朝帝王的時候,他還能夠如此閑散隨意嗎?他還會是她愛慕的軒王爺嗎?

「蘇婭惠和叢惜艾如今同嫁了一個男子,會不會是個悲劇?」叢意兒輕聲說,「雖然知道,就算我不出現,或許也會有另外一個人出現讓這一切發生,只是時間早晚不同,可是,心中總是不安,叢惜艾她是因為愛着你惹惱了司馬溶,可是,蘇婭惠卻最是無辜,就算是她喜愛着司馬溶,我到寧願她嫁的是叢克輝,或許簡單些。」

司馬逸軒輕撫叢意兒的長發,淡淡的說:「意兒,這軒王府可以給你一份安靜的環境,但是,有些事情卻是不能夠避免的,蘇婭惠只是司馬溶的一步,他不僅恨我奪走了他以為應該屬於他的你,而且還惱怒著叢惜艾的背叛,所以,他會報復叢府,會讓叢府的人因為叢惜艾的背叛食不知味寢不得安。司馬溶,生在帝王家,這,是不可避免的,在四個太子中,能夠成為未來皇上的人選,在權勢中,他為了生存,這所有的變化都是正常的,人,到了某個位置的時候就會變成某個樣子。」

叢意兒輕輕嘆了口氣,說:「逸軒,若我不是叢意兒,只是一個過客,你會奇怪嗎?有時候,我真的覺得,我根本就不是叢意兒,彷彿突然間睜開眼睛,就一切不同了,以前,現在,未來,我無從控制,或許我此時這個模樣,下一刻會成為另外一個模樣。」

「意兒,你對我來說,是全新的,或許,正如你所說,你畢竟是你父母的女兒,你骨子裏的東西是絕不會改變的,我一直懷疑,你以前的某些行為是不是有原因的。」司馬逸軒輕聲說,「叢夫人擅長用毒,你母親在後來懷了你的時候,從來沒有用過武藝,這件事情,令我師父相當的懷疑,後來,師父才發現,你母親是為了保護腹中的你,叢夫人在她的茶水中下毒,但是你母親察覺了,為了讓叢夫人相信她喝下了茶葉,從懷上你開始,你母親就再也沒有用過武藝,因為她發現那葯就是為了讓她失掉武藝的一種毒藥。意兒,你父母為了你,捨棄了許多,你絕對不可以隨意的放棄你的生命。還記得在醉花樓遇到你的時候,你一心求死的事嗎?那眼神里的無助和茫然讓我心中很難受,就從那一刻開始,我就發誓,不論怎樣,我都一定要讓你好好的活着,縱然你是叢府里的人,我也不會讓你再受任何委屈。意兒,當你決定放棄你的生命的時候,或許才是真實的你,你的眼神清澈乾淨而堅決,原來,一個眼神一句話語,真的可以感動一生。」

叢意兒看着司馬逸軒,沒有說話,心中卻知道,所有的一切,其實都是為了眼前這個男人,在醉花樓遇到他,心中就再也沒有失落之意,千般理由,萬種想法,不過是為了可以找個借口說服自己留在大興王朝。從開始忘了浩民開始,從淡了對司馬溶的記憶起,她的生命就只為眼前這個男人存在。天意如何,就算是司馬溶成了帝王又當如何,那只是他人眼中的帝王,不是她心中的帝王,在她心中,或許大興王朝的帝王永遠只有司馬希晨、司馬銳,和此時站自己眼前的司馬逸軒,一個帝王,或許可以隱於世,但永遠可以左右天下。她相信自己的感覺,這個大興王朝絕對不是由當前這個皇上左右的,背後一定有秘密。司馬逸軒不說,她也不會問。

蘇婭惠安靜的跟在司馬溶的身後,淺絳紅的衣裙襯着她溫柔細膩的容顏,突然成了司馬溶的妃子,完全在她意料之外,可是,這是命,她除了順從,沒有別的辦法。

在簡單的儀式上,已經做了勛王妃的姐姐努力隱藏着眼中含着的淚意祝福她:「妹妹,姐姐最後喊你一聲,自此後,你就是勛王爺侄子的妃子,姐姐希望天意善待你,希望你可以過得開心幸福些。你素日裏和惜艾的關係不錯,她如今——你好好照顧自己,二太子他人很好,只是因着意兒——算啦,有些事情,你不知道更好些。姐姐只是囑咐你,一定要時時小心。」

她悄悄看了一眼自己身側不足一步的叢惜艾,到底發生了什麼?怎麼讓那般美麗的叢惜艾變成這個模樣?

「你就留在府里吧。」司馬溶冷冷的說,話是說給叢惜艾聽,但卻根本不看她一眼,「讓婭惠陪着我出去就可以。」

他的語氣里充滿了厭惡之意,神情里也是,看得蘇婭惠心驚肉跳,這種神情,在她看來,實在是太熟悉了,以前,只要是看到叢意兒的時候,司馬溶必定是這個表情。但他對叢惜艾一直是疼惜寵愛的,這是大興王朝所有女子都知道的事情,可是,為什麼突然成了這個樣子?怎麼好像叢惜艾和叢意兒換了似的?

「陪我去一個地方轉轉。」司馬溶對蘇婭惠說,語氣略微和氣了一些,「免得在這個府里覺得憋悶!」

蘇婭惠輕聲應允,沒敢問要去哪兒。雖然看着馬車載着他們到了一個她絕對想不到的地方,所有的疑問被她硬生生的堵在嗓子裏。

「和我談談意兒。」司馬溶溫和的說,「說說那次到宮裏來的情形,就是那次你陪意兒來宮裏,我把意兒推進荷花池的那次,你們來之前之後的所有事情。」

蘇婭惠微微一愣,有些愕然的看着司馬溶,不知如何說才好。

「不用擔心,我要聽所有的事情,包括當時意兒的態度,好的和壞了,我都要聽。」司馬溶溫和的說,心中淡淡的想:就是從那一刻開始,意兒她成了我心中一個抹不去的痕迹。「我不要你用任何語言粉飾過程,意兒她的言行我心中有數,我只要真實的情形。」

「意兒她,她——」蘇婭惠輕聲的有些猶豫的說,「她只是有些任性,並無他意,她只是在醒來的時候,說她想要放棄與您的婚約,其實,您也知道,您與意兒之間的婚約本就是姨父和姨母刻意而成,皇上只是口頭隨口一說,您當時實在無意於意兒,所以她才會有此念頭,您莫要怪她。」

司馬溶點了點頭,淡淡的說:「這我知道,我與意兒之間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婚約,當時所謂的婚約只是為了保證叢惜艾的身份,如今她已經成了我的太子妃,有些事情也不必再隱瞞下去,當時父王根本就不同意讓意兒嫁入二太子府。——罷啦,有些事情不提也罷,說了反而心中惶恐,她,避開我也是最正常的行為,我怨不得她。」

蘇婭惠心中微微一酸,司馬溶,原本不是最討厭叢意兒的嗎?怎麼突然間這樣眷戀起她來?那眼神中的溫柔看得她心中隱隱做痛。

司馬溶依然微笑着,面帶回憶之色的帶着蘇婭惠向大牢走去,口中淡淡的說:「我依然時時可以在回憶中看到她站立在荷花池中倔強的看着我毫不害怕的說出放棄與我之間的婚約的神情神態,那清澈的眼神,將會是我一輩子的痛!若我肯用心的看她一眼,也許,所有的一切都會改變。她有和你說起過我嗎?」

蘇婭惠不解的跟在司馬溶的身後,昨天嫁進了二太子府,二太子在當晚的洞房中醉意朦朧,抱着自己,卻喊著『意兒』的名字,她一心的不解,如今,司馬溶這樣和她談著叢意兒的時候,她才隱約覺得,有些事情是不對的,但不對在哪兒,她卻不知。他帶自己來這兒做什麼?難道是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不成?這兒可是關押宮中出了錯事的皇親國戚的地方,二太子為什麼要帶她來這兒?「倒是常聽意兒提起您,其實,她最常說起的就是您。」

司馬溶心中一痛,長長嘆了口氣。

陸秀芬看見司馬溶來到這兒,立刻迎上前,恭身施禮。

「意兒她住過的地方照顧的可好?」司馬溶輕聲問,遠遠的已經看到那間叢意兒住過的牢房,司馬溶的心竟然跳的無法自控。

陸秀芬低着頭,輕聲說:「軒王爺已經吩咐過,要好生看管,不放任何人進入,牢門已經鎖好,除了每日要做的打掃外,並不曾有任何進入過。二太子,您有什麼吩咐嗎?」

司馬溶苦笑了一下,輕聲說:「哪裏能有什麼吩咐,皇叔他事事做在我的前面,難怪意兒對他動了心,打開牢門,我要進去呆會。」

陸秀芬沒有反對,取了鑰匙,前面去開了門,口中輕聲說:「軒王爺吩咐過,說是可能這些日子二太子您會來這兒瞧瞧,囑咐過對您不必拒絕,說您自會小心不損壞一絲一毫。只是軒王爺也囑咐過,莫讓二太子呆的時間太久,有些事情,錯過了也只得錯過了,總是放不開,只會害了無辜的人。」

司馬溶沒有說話,踏入牢房,看着一牆的繽紛,竟然落下淚來,意兒,意兒,他心中一聲聲喚,有什麼人可以和我談談你?現在能夠從別人口中聽到你曾經的話語也是一份安慰。

「婭惠,過來坐坐。」司馬溶淡淡的聲音,說,「意兒她都是如何談起我?我現在很想知道,你只管慢慢說來,我不會煩。」

蘇婭惠有些不知如何開口,司馬溶到底是怎麼了,怎麼突然間這樣看重他一直不放在眼中的叢意兒?

「她,隨時會談起您,只是她見您的機會不多,每一次見面都會被意兒無數次的提起,一遍遍的講給身邊的人聽。」蘇婭惠輕輕的聲音中透出一絲猶豫,努力想讓自己的講話不那麼不自信,她實在是猜不透司馬溶到底是怎樣想的,只怕說錯了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聽得最多的是您和她一次相遇的情景。她說那個時候她還只是一個十歲的女孩子,什麼也不懂,那一年她生了病,一個人迷路在外,不知道如何回到叢王府,那個時候,您和您父親以及軒王爺一起出外打獵,您送了她一件外衣救了她一命,而且,您還對她微笑,她說那個微笑是她今生見過的最溫和的微笑,讓她突然間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的美好——」

司馬溶突然有些走神,蘇婭惠的話讓他突然間想起一些已經模糊的舊事,有些細節已經淡忘的一段完全不在記憶中的記憶。

那一年的冬天,他是曾經陪着父王和皇叔一起外出打獵,那麼茫茫的大雪中,沒有任何人看到那個雪地中的小姑娘,她的衣服本就素淡,再放在大雪中,就更加沒了蹤跡,但是,皇叔卻一眼看到了大雪中那個小姑娘烏黑的長發在風中飄動,也看到了一隻飢餓的野狼突然出現在那個小姑娘的身後,就一箭射去救了那個小姑娘一命。自己當時去查看被射中的野狼,才發現那兒有一個小姑娘,回來還和自己的皇叔說起,但是,他當時對那個小姑娘微笑,並不是如何的關心,只是覺得有些奇怪,怎麼那樣寒冷的野外竟然還有一個活人?!

那個小姑娘竟然就是如今的叢意兒?!他那時完全無心的一個微笑,竟然讓叢意兒痴痴愛了他這麼久!他的心中突然有些莫名的感動,人也有些痴傻起來。只是,叢意兒知道真正救了她的是司馬逸軒而非他嗎?她知道,當時他送的衣服是司馬逸軒的嗎?還有,她知道當時她昏迷后,是司馬逸軒派人救了她,將她送到了獵場附近皇家的一處廟宇內,讓廟內的人點火為她取暖,並讓人照看直到她再次醒來?

那個時候,他還笑皇叔無事找事,救那樣一個小丫頭,只記得皇叔隨口說了一句,「很奇怪,從心裏覺得,若是我不救她,定會後悔一輩子。不過是舉手之勞,既然可做就做,何妨。」

司馬逸軒,救了他準備共度一生的人,而自己,卻將叢意兒恭手讓出!司馬溶此時除了苦笑,真的別無他法。

「二太子,您怎麼了?」蘇婭惠說着說着,發現司馬溶一臉的茫然獃獃的看着牢房的牆壁,有些擔心,停下話頭,輕聲問,她真是好奇,這兒明明是牢房,為何弄成這個模樣,花團錦簇?

司馬溶愣了愣,突然間醒來,看着蘇婭惠,有半天的時間沒有說話,過了好一會,才慢慢的說:「沒事,只是突然有些走神,你說到哪兒了?除了說到我們一次見面的事情外,她難道沒有說過別的什麼?從那次見面到如今已經有了幾年的時間,難道這幾年她只談這個嗎?說點別的事情給我聽。」

蘇婭惠猶豫一下,輕聲說:「平常我也不太常見到意兒,她出現在眾人面前的時間其實仔細想想並不算多,意兒她素日裏看着咋咋呼呼,其實私下裏她害羞的很,有時候說話還會臉紅。」說到這兒,蘇婭惠突然微笑着說,「這樣說,聽來有些不太可能,可是,有一次她生病了,我去探望她,她當時躺在床上,與我聊起你,說着說着,竟然羞紅了臉,那模樣在我看來真是很陌生。——我想起件事來,就在我們二人來皇宮,也就是你把意兒推入荷花池的那一次,在來前的晚上意兒突然把我找了去,也不說什麼,只是邀我喝酒,意兒的酒量並不算好,喝了些酒,就只是無聲的落淚,問她什麼她也不說,那一夜其實她應該很開心才對,因為皇上終於應允她嫁入二太子府,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情,可是,我卻覺得她很不開心,不曉得為什麼,後來她睡了,我就離開了,二天覺得不放心,趕去看她,她突然說她不想嫁給您了,我一直不太明白,中間到底出了什麼事情?」

司馬溶微愣一下,輕聲說:「或許是她覺得委屈吧,雖然很高興可以嫁給我,卻突然覺得我愛她不夠深,所以覺得委屈,會喝酒會難過吧?很奇怪,以前一直不在乎的一個人,卻突然間打動了我的心,原來,有時候愛一個人真的是很簡單,甚至不需要理由,她就那樣眼神清亮的看着我,彷彿看透了我的心,就那樣,無聲無息的進入了我心中,再也抹不去。」

蘇婭惠微微低下頭,輕聲說:「原來您一直不曾喜歡過意兒,只是那一次她說她不想嫁您了,您才注意到她?」

司馬溶微微一笑,說:「是的,在那之前,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的存在在當時只有讓我頭疼的份,哪裏談得上愛,在那之前,我真是恨不得可以立刻把她從視線中徹底的抹掉,但是當時為了——但,那就那樣一臉無懼的看着我,完全不把我放在眼中,毫不遲疑的說她不想嫁我了,甚至求死的時候,我卻突然喜歡上了她,而且再也放不下,這樣說,聽着一定很奇怪,但卻是我內心當中真實的想法。愛一個人,原來如此簡單,如此沒有道理!想來,皇叔他喜歡上意兒,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因為她那樣真實自然,是一個獨立的人,她的微笑可以讓人忘卻所有,意兒她看來簡單,其實,正因為她不簡單所以看來反而簡單。你可懂得我的意思?」

蘇婭惠輕輕搖了搖頭,有些困惑的看着司馬溶。

「她看來簡單,是因為我們自己覺得自己很複雜,凡事通透,實際上,她看得更明白,她只是在做看客,她根本不想介入其中,也許在那一刻她就放棄了再愛我,所以反而坦然!」司馬溶輕聲說,「這大興王朝能夠讓皇叔動心的女子她是唯一的一個,似乎愛她愛得沒有理由,此時想來,他愛她,只是愛她這個人,不是她的某一方面,可惜我想通太晚。就好像這兒,當時皇叔關她在這兒,換了別的女子,早就尋死覓活,最起碼也要哭得死去活來,但,意兒她卻可以在這兒獲得樂趣,她根本不把我們眾人放在眼中,甚至不把大興王朝放在眼中,她只是一個率性而活的女子。我們看她痴傻,但是,若是心中雜念紛亂,可有心情描繪出如此美麗的圖畫?可以在這種寂寞到令人恐懼的地方如此樂在其中?」

蘇婭惠看着司馬溶,有些失落的站着,不知如何才好。

「我一定要成為大興王朝的皇上,不論用怎樣的辦法,我也要從皇叔手中將意兒奪回來!」司馬溶輕聲但不容置疑的說,完全忘卻了面前的女子是他剛剛娶入府中的太子妃,是一個要陪他一生一世的女子,他的心中眼中只有叢意兒的影子,只有她的一顰一笑。

司馬逸軒安靜的看着面前的長者,長者背對着他,背影傳達着一份刻骨的冷靜,和一份無從掩飾的疲憊!脊背雖然挺得筆直,卻明顯的表達出一種心力憔悴。錦服襯托出一種凜然的王者之氣,聲音也渾厚,微微有幾分嘶啞。

「病了不過半月,竟然冒出如此多的事情,如果不是蝶潤那丫頭冒死前來通知,不曉得好好的一個大興王朝要變成如何模樣!」長者回過頭來,目光炯炯的看着司馬逸軒,帶着責備之意,「你哥哥他不過庸才一個,若不是你母親當時致意懇求,你又不肯委屈自己,此時哪裏輪得到他!為父又如何到如今還要如此辛苦!念着他是朕的骨肉也就罷啦,反正不過一個虛名,他喜歡就由他去吧,為一個叢雪薇爭這虛名,冷宮裏讓結髮的妻子鬱鬱郁寡歡而亡,奪了他人已經到了門前的女子,朕都可以容忍。但是,偏偏你,也如此不成氣候,和一個小輩爭奪一個叢家的女子,這叢家何時可以安生!如果不是因着那個叢意兒的父親對大興王朝有功,叢意兒的母親是大興王朝皇族血統,朕早就除掉這叢府了!那叢意兒是否就是與你同來的女子?你竟然帶她來這故去的祖先的舊居打擾,她對你,有如此重要嗎?竟然可以讓一向鐵石心腸的你柔情似水!」

司馬逸軒安靜的看着長者,目光中卻有着怒火,似乎穿越了長者的身體如刀劍般落在長者身後安靜而立的蝶潤身上。這丫頭膽子是越來越大,竟然敢偷偷來這地方,找到自己的父王,說出這許多事情!他的聲音穿過空氣,落入蝶潤耳中,聲聲冷漠刺心。

「你是如何找來這兒的!竟然敢背着本王做出這定決定,你以為找到本王的父親就可以左右本王嗎!蝶潤,休怪本王心狠,本王最恨你這種自作主張的奴才,一個青樓女子,真是糟蹋了醉花樓三個字,醉花樓何曾出過你這樣的花魁!」司馬逸軒的表情依然平靜,但,聲音中卻有着起伏的情緒,「立刻從醉花樓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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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難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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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處理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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