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患難見真情

第十一章 患難見真情

艾慕何一口氣衝到路愉程和苗晉東藏身的樹下,抬頭一看,樹上空無一人。

「路愉程,請回答,路愉程!」艾慕何焦急地呼叫路愉程,卻沒有回應,她不由自言自語,「人呢?怎麼能擅離職守!」

艾慕何向四周察看了一番,沒有發現,她不放心,又上到樹上,還是一無所獲,不由多了幾分焦急:「苗晉東怎麼這麼不靠譜,沒我的命令就敢撤退,回頭非得好好收拾他不可。咦,有血跡……」

在苗晉東藏身的樹榦上有一處鮮紅的血,血跡未乾,還在緩緩流動。艾慕何用手指捏了一下,微有餘溫,說明是剛剛發生的事情。

她伏在樹榦上,左看右看,好像是在查找什麼。果然,在樹榦的隱蔽處,有幾道匕首劃過的痕迹,看似雜亂無章,卻是他們之間常用的暗號。

不好,等艾慕何看清樹榦上的痕迹后,明白過來這是苗晉東在向她示警,告訴她有一個非常厲害的狙擊手藏在附近。她心中猛然升起強烈的不安,不及多想,下意識一個翻身,躲到了另一棵樹的樹榦後面。

「噗」,聲音乾脆而奪魂,是子彈穿透樹榦的聲音。隨後「砰」的一聲,槍響才傳到耳中。艾慕何立刻猜到對方的武器是美軍的M110狙擊步槍,再低頭一看,腳下的樹枝已經被打出了一個洞。

特製子彈!艾慕何心中駭然,普通子彈根本穿不透結實的木頭,雖說她所站立的樹枝並不太粗,但想要穿透也非易事。想起上次回來途中被陸大牛狙擊時見到的特製子彈,她猜測這些子彈怕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不等艾慕何有所反應,第二槍又到了,打在了第一槍的上方。兩個並排的槍洞不但向艾慕何展示了開槍之人高超的槍法,同時也在無聲地嘲弄艾慕何的無處可逃。再開兩槍,樹枝一斷,艾慕何就會從空中摔落到地上。

艾慕何清楚,對方槍法奇准,想要殺她易如反掌,之所以沒有殺她而是選擇射穿樹枝,顯然是想逗她玩,就像一隻捉住了老鼠的貓並不急於吃掉自己的獵物,而是要先擺佈一番一樣。

對方在暗處,她在明處,雖說根據彈道大概可以判斷出對方的方位,但並不完全準確。艾慕何知道不能坐以待斃,她所在的位置枝葉茂密,可以遮擋她大部分的身體。她伸手抓住頭上的樹枝,腳下用力一踩,「咔嚓」一聲,腳下的樹枝斷了。

樹枝一斷,迅速落地。與此同時,艾慕何雙手抓住的樹枝也承受不了她的重量,斷為兩截。同時失去了腳下和手上支撐的她身子一晃,和樹枝一起滾落到了地上。

無數枝葉糾纏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圓球,圓球之大,足以將兩三個人包裹其中。圓球才一落地,兩顆子彈就射入其中。對方唯恐沒有打中,緊接着又補了幾槍。相信圓球中不管有幾個人,此時都應死得不能再死了。

「陸大牛一直說艾慕何怎麼怎麼厲害,我偏不信。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女人,能有多少斤兩?我就說嘛,本想多開幾槍逗你玩兒,才三槍就摔下來了,真沒意思。」伴隨着一陣狂放的笑聲,一個老頭從林中冒了出來,他端著狙擊槍,臉上還塗着迷彩色,快步來到圓球面前,抽出匕首,朝圓球刺了幾下,忽然臉色一變,「不對,好像沒人。」

沒人就對了,匕首刺入圓球,全然沒有阻力,明顯不是刺入人體的感覺,他大驚之餘急忙後退,卻還是晚了一步。一個人影突兀地從圓球旁邊的灌木叢中閃出,快如閃電,一腳就踢飛了他手中的匕首。

他驚慌之下就勢一個翻滾,端槍瞄準,還沒來得及扣動扳機,人影再次逼近,伸手抓住槍管用力一拉,他只覺一股大力襲來,狙擊槍險些脫手。他暗暗咒罵一聲,長槍的優勢是遠距離狙殺,不足是近戰太笨重了,剛才要是用手槍,肯定已經一槍擊斃了對方。

他把槍管一橫,槍托朝外,想用槍托去砸對方的腦袋。槍管不方便握持,槍托力大,他要的就是逼對方鬆手。

可以看出,對方並不想鬆手,而是想奪下狙擊槍,奈何槍管太難抓握,無奈之下只好撒手。他心中暗喜,槍托砸出的同時右手一探,抓住了右腿上的手槍,趁對方躲閃槍托之時,手槍對準了對方的肋骨。

在他以為就要得手時,忽然右手一麻,手槍失手落地。原來對方早有防備,躲閃之餘左手一伸,一道寒光劃過了他的右手。

他看清了對方手中的寒光,赫然是一把手術刀。

「啊!」他疼得驚呼一聲,手槍脫手。對方接槍在手,幾乎沒有片刻停留,手指一動就開了一槍。

「砰!」

他被近距離擊中腹部,如同被一記重鎚砸中,沉悶而強有力的力量讓他後退一步,勉強站穩身形。他餘光一掃,正好被踢飛的匕首就在眼前,當即彎腰抓過匕首,扔掉狙擊槍,右手一伸,朝對方胸口刺去。

貼身肉搏時,匕首比狙擊槍更有殺傷力。敦老大雖然多年不曾近戰,但一身本領並沒有扔下。畢竟當年在非洲的密林中,他是讓許多人聞風喪膽的「殺手敦」。後來金盆洗手,他轉到了幕後工作——製造子彈、調校槍支以及提供各式彈藥。這一次之所以重新出山,是陸大牛對他許以重金,而他最近也正好缺錢,所以才欣然同意。當然,也有爭強好勝的心理作祟,陸大牛說,艾慕何雖然是一個姑娘,但可以打敗三個敦老大。

敦老大知道陸大牛使的是激將法,卻還是被說動了。原以為艾慕何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個小姑娘,不管是力氣還是經驗都比他差了太多,不料一交手才知道,他低估了艾慕何的實力。

艾慕何怎會讓他刺中?她當即閃身,手槍對準敦老大,開了第二槍。她知道敦老大穿了防彈衣,特意打他裸露在外的部分,比如腦袋、大腿、肩膀。

敦老大見槍口對準自己的腦袋,迅速一閃,不料他猜錯了。艾慕何瞄準他的腦袋只是虛晃一槍,開槍的時候,槍口一偏,射向了他的肩膀。

不過還是射偏了幾分,子彈擦肩而過。即使如此,敦老大也疼得一咧嘴,他怒氣大盛,怒吼一聲:「今天我要活剝了你的皮!」

艾慕何一臉冷峻:「廢話真多,趕緊動手,別光說不練,老東西。」

敦老大怒不可遏,被一個小姑娘打得幾乎沒有還手之力不說,還被罵老東西,他揮舞著匕首朝艾慕何一頓猛刺。

幾個回合之後,艾慕何打光了子彈,卻沒有一槍命中敦老大的要害。二人纏鬥多時,始終不分勝負。敦老大漸漸恢復了幾分自信,想起陸大牛,不由哈哈大笑:「艾慕何,如果三分鐘之內你再打不過我,你的小情人何遇可就沒命了。」

「什麼小情人,是男朋友好不好?」艾慕何嘴上不饒,手上也不放過,一掌打在敦老大的臉上,「你是說陸大牛吧?陸大牛不是他的對手,說不定現在陸大牛已經是一頭死牛了。」

「打人不打臉,何況我是老人家。我警告你,不許再打臉了。」敦老大一邊還手一邊說個不停,「你哪裏來的自信?何遇只是個醫生,陸大牛是誰?他是打遍索蘇剛沒有對手的第一殺手,連我都打不過他,你說何遇打得過他?別開玩笑了,除非何遇比你還厲害,否則在陸大牛面前撐不過十分鐘。」

「你以為何遇和你一樣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勝負的關鍵在智商,不全在體能。」艾慕何嘴上這麼說,心裏卻有了幾分忐忑,稍一走神就被敦老大一腳踢在了肚子上,疼得她皺眉。

敦老大喜上眉梢,他一招得手,心裏更加清楚想要戰勝艾慕何,只需要不斷地攪亂她的情緒即可,繼續說道:「有一句話叫一力降十會,你也聽說過吧?一個力氣大的人,可以戰勝十個會武藝的人,是說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一切計謀都是沒用的。」

「你胡說。」艾慕何微露驚慌之色。說實話,她是真的擔心何遇了,想起上次陸大牛的伏擊,忽然覺得何遇真的不是他的對手,不由暗暗懊惱。

敦老大見艾慕何有了幾分慌亂,不由更加得意了:「胡說?你聽聽現在還有沒有槍聲?沒有槍聲說明戰鬥已經結束了,你覺得在不開槍的情況下,何遇能有幾分把握打敗陸大牛?」

艾慕何很清楚,基本上三分都沒有,她心急如焚,恨不得馬上結束戰鬥去幫何遇,不料越急越亂,一不留神被敦老大一腳踢中大腿,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敦老大哈哈大笑:「收拾你一個女娃娃費這麼大力氣,傳了出去我敦老大的名聲就毀了。不過也沒機會傳出去了……」說話間,他將匕首刺向了艾慕何的脖子。

「何遇,你沒事就好。」艾慕何一臉驚喜地望向敦老大的背後,「快開槍,打死他!」

何見看着以巴布魯為首的叛軍包圍過來,他左手抱住徐行右手抱住夏明遠,挺直了胸膛:「你們別怕,有我在,我會保護你們。」

雖然知道何見保護不了她們,但何見的話還是讓徐行和夏明遠莫名地感到安全。

巴布魯點了點頭:「我就欣賞你這一點,何見,夠男人,有擔當,有責任感。你跟我走,我不會殺你。至於埃弗亞,他也活得差不多了,可以長眠了。」

巴布魯來到埃弗亞面前,舉起了手槍。何見衝到了他的面前,將埃弗亞擋在身後:「你不能殺他。他已經沒有反抗能力了,而且還很有可能感染了H病毒,你殺了他也沒有意義。我是醫生,不能見死不救。」

「你讓開。」巴布魯用力推開何見,「你還護着他?你不知道他殺過多少人,他就是一個惡魔。」

何見不讓開:「我不管他殺過多少人,是不是惡魔,我只知道現在他是病人,我是醫生。醫治病人是醫生的職責,救活他之後,再送他上法庭接受法律的審判。」

「趕緊讓開,再不讓開連你也殺了。」巴布魯失去了耐心,槍口對準了何見的胸口。

徐行和夏明遠對視一眼,二人同時向前一步,和何見並肩而立。徐行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和何見一起,不許你傷害埃弗亞。」

巴布魯怒極反笑:「你們腦子是不是有毛病?剛剛埃弗亞還差點殺了你們,你們為什麼要保護他?」

「如果你中槍受傷,我們也一樣會保護你,因為,我們是醫生!」夏明遠昂起小臉,目光堅定。

何見勸巴布魯:「現在不是殺人的時候,現在最需要的是救人。你們都應該跟我一起回駐地接受檢查,因為你們都有可能感染了H病毒。」

「就算是感染H病毒,也要先殺了埃弗亞再說。」巴布魯再次舉起手槍。

「等等,我有一個想法……」何見知道和巴布魯過招,只可智取,就心生一計,「不如這樣,你先留埃弗亞一條命,讓我們把他帶回駐地,反正他已經感染了H病毒,就用他來做試驗研製藥物。如果成功了,你再使用藥物就安全了。如果失敗了,他還是會死,你說呢?」

「這樣呀……」巴布魯動心了,想了想,「我還是不放心你們,去了駐地,說不定你們會聯合政府軍全殲了我們。你們跟我走,我提供地方讓你們研製藥物。還有你徐行,告訴你哥哥,讓他趕緊把物資全部運過來,否則我殺了你。」

徐行凄然一笑:「我哥已經一個人跑了,我的命在他眼裏已經不值一文了,你拿我的命威脅他,沒用了。」

「真的?」巴布魯不信,上前一步,一把撕開徐行的上衣,「如果他不答應我的條件,我就讓我的所有手下輪姦你。」

徐行驚呼一聲,退後一步,揚手打了巴布魯一個耳光:「流氓!渾蛋!」

巴布魯哈哈一笑,還要動手,何見用力一撲撞倒了巴布魯,大喊一聲:「徐行、夏醫生,你們快跑!」

周圍全是叛軍,怎麼跑?徐行和夏明遠面面相覷,心想何見是不是一時衝動變傻了。在二人愣神的工夫,一聲槍響,巴布魯身邊的一個叛軍中槍倒地。

林中閃出了一群熟悉而親切的面孔,他們呈包圍之勢將巴布魯和叛軍團團包圍,正是維和小隊。

「放下武器,立刻投降!」

維和小隊用中英兩種語言向叛軍警告,有叛軍舉槍想要還擊,槍剛一舉起就被當場擊斃。其餘叛軍見狀都沒有了鬥志,看向巴布魯。

巴布魯惱羞成怒地從地上爬起來,想要衝何見開槍時,突然身子一震,背後中了一槍。回身一看,倒在血泊中的埃弗亞掙扎著抬起頭來,手槍槍口還在冒煙,他咧嘴一笑:「巴布魯,說好一起死,我說什麼也不能丟下你。」

巴布魯張大嘴巴想要說話,卻說不出來,然後一頭栽倒在地。

何見忙沖了過去看,巴布魯是後背中槍,還好沒有擊中心臟,但擊穿了左肺。如果不立即進行手術,很快就會死亡。

叛軍見大勢已去,紛紛放下武器投降。維和小隊迅速清繳了叛軍的武器,又在何見的指揮下把埃弗亞和巴布魯抬上了汽車。這兩個人都想害死對方,最終卻躺在了一起。不過二人都昏了過去,想打架也打不起來了。

「何醫生和艾警官還沒有回來。」徐行沒有上車,她沖何見幾人揮手,「你們先走,我等他們。」

何見也想留下,被眾人勸住了。何見先回駐地,幫忙救人並且研製藥物,比留下用處大多了。為了顧全大局,他只好隨車離開。

留下了一部分維和小隊的隊員看守叛軍,還有一部分叛軍被帶回了駐地。徐行雙手抱肩站在場中,環顧四周,滿地狼藉。她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卻有深深的擔憂,不知道何遇現在怎麼樣了,他和艾慕何千萬不要出事才好。

「人呢?怎麼沒人了?」

庄能飛瘋子一樣地跑了出來,他脖子上的望遠鏡晃來晃去,很是滑稽。不知道他從哪裏弄了一頂帽子,帽子有些大,他一邊跑一邊按住帽子,手裏拎着一把手槍,後背還背着一把衝鋒槍,這身不倫不類的打扮像極了電視劇中的土匪。他一口氣跑到徐行面前:「徐妹妹,怎麼就你一人?他們人呢?對了,何帥和艾警官呢?」

徐行「撲哧」一聲樂了,笑過之後又覺得不該笑,綳著臉說道:「雲醫生、何見和夏醫生他們帶着受傷的埃弗亞和巴布魯回駐地了,何醫生和艾警官去救你和路愉程,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啊?救我和路愉程?」庄能飛張大嘴巴睜大眼睛,猛然一拍腦袋,「不好,何帥和艾警官上當了。」

「上當?上什麼當?上誰的當?」徐行驚問,她用力抓住庄能飛的胳膊,手背上泛起青筋,「快說,何醫生和艾警官怎麼樣了?」

庄能飛被抓得生疼,咧嘴說道:「你別急,聽我說,是這樣的,我和吳警官埋伏在東邊,路愉程和苗警官埋伏在西邊,我們遙遙相望之外,還可以互相通信。後來陸大牛發現了我和吳警官,中國老頭髮現了路愉程和苗警官,陸大牛和中國老頭兵分兩路來對付我們,我情急之下告訴路愉程趕緊下樹逃命……」

「然後呢?」

「然後何帥就來救我和吳警官,艾警官去救路愉程和苗警官……」庄能飛一下想起了什麼,一拍腦袋,「對,事情就是從何帥和艾警官出發后開始變得古怪,通信失靈了,怎麼呼叫都沒有聲音,我就在樹上和路愉程通過望遠鏡打手勢,約定下樹後去南方500米遠的地方匯合。本來吳警官不同意下樹,後來看到陸大牛的身影朝南邊去了,他立功心切才下了樹,在我的帶領下去追擊陸大牛。」

徐行直接略過庄能飛吹牛的部分:「有沒有殺了陸大牛?」

「殺了不就好了?」庄能飛一臉遺憾,「明明看到了人影,追過去后卻發現什麼都沒有。路愉程也是一路順利地到達匯合地點,一無所獲,連中國老頭的影子都沒看到。然後聽到這邊槍響,我們就趕緊過來增援了。」

「吳警官他們人呢?」徐行朝庄能飛身後張望。

庄能飛手指放到嘴裏,打了個馬哨,片刻之後,路愉程慌慌張張地從林中跑了出來,她的身後跟着吳平生和苗晉東。

庄能飛笑了笑,自豪地說道:「衝鋒陷陣、打前哨、探路這樣重要的任務,肯定得由我出馬,等我確定沒有危險了,才能讓他們出來。」

徐行顧不上和庄能飛亂扯,急忙衝到吳平生和苗晉東面前:「吳警官、苗警官,你們快去救救何醫生和艾警官。」

二人頓時一臉緊張,吳平生問道:「出什麼事了?」

庄能飛想插嘴,被徐行瞪了一眼,只好生生咽了回去,徐行怕他羅嗦,三兩句說清了事情始末:「估計是中了陸大牛的調虎離山之計。」

「不是估計,是肯定。」吳平生頓時鬥志高漲,「庄能飛,你和苗晉東去東邊支援何遇,我去西邊接應艾警官。」

「我呢?」路愉程剛才嚇得半死,現在又恢復了幾分力氣。

「你留下來,好好待着。」吳平生話一說完轉身就跑,轉眼便不見了蹤影。

庄能飛把手槍交到路愉程手中,舉了舉手中的衝鋒槍:「還是衝鋒槍更配我英勇的形象……」

話未說完他便被苗晉東拉了一把,只好咽下了後面的話,乖乖地跟着苗晉東走了。

路愉程獃獃地望着庄能飛離去的背影,忽然驚醒過來,拉住了徐行的胳膊:「我們上樹,站得高望得遠,說不定可以幫到他們。」

樹並不是很高,徐行戰戰兢兢地扶穩,又試了試腳下,感覺不會晃動后,才大著膽子朝遠處觀望,只一眼就看到了林中正在和陸大牛對峙的何遇,她頓時血氣上涌:「愉程,給我槍!」

「想要匕首?好呀,給你。」陸大牛倒轉匕首遞了過去,不等何遇伸手來接,他手腕一翻,匕首寒光一閃,又劃破了何遇的左臂。

雖然劃得不深,卻也讓何遇疼得倒吸一口涼氣。何遇還能笑得出來:「你應該改名叫陸小鼠,一點也不牛氣,反倒小肚雞腸。」

「隨你怎麼說,反正改變不了你被我擺佈的事實。」陸大牛嘿嘿一笑,「別怪我沒有給你機會,看在你剛才一番還算真誠的解釋上,給你五分鐘時間打倒我。我用匕首,你空手。只要你能打倒我,我就放你走,怎麼樣,還算公平吧?」

「公平……得很。」何遇連笑都笑不出來了,他兩條胳膊都受了傷,連舉手都困難,怎麼和人打?何況陸大牛是專業殺手,他只是一名醫生,就算他是特種兵,也未必是陸大牛的對手。

「說好了,公平決鬥,不許使詐。我既是為了哥嫂,也是為了徐行。」陸大牛話一說完,一拳就打在了何遇的肩膀上。

「哎喲!」何遇慘叫一聲,痛得直不起腰來,「停,暫停。怎麼又和徐行有關係了?」

「我喜歡她,發瘋地喜歡她,可是她從來沒有喜歡過我,連正眼都不瞧我一眼。直到你出現后,她總說你的好話,總是提起你,不是喜歡你又是什麼?」陸大牛眼中冒出了熊熊的妒火。

「可是……」何遇很委屈,「可是我喜歡的是艾慕何,不喜歡她。她喜歡我,和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陸大牛惡狠狠地瞪了何遇一眼,「只要你死了,她就不會喜歡你了,她不會喜歡一個死人對不對?」

何遇無語了:「你這是什麼邏輯?照你這個理論,我死一百次都不止了。」

「別人的事情我不管,我只管徐行喜歡你的事情。好了,可以開始了。」陸大牛後退一步,擺好了架勢,「我可以讓你先出手。」

「等等。」何遇一手扶腰,一手扶腿,大口喘著粗氣,「你還是直接殺了我算了,我沒有還手之力,怎麼和你打?這裏一槍就完事了,世界就清凈了。」

何遇一指胸口。

「想得美,一槍殺了你多不過癮。」陸大牛獰笑一聲,匕首抵在了何遇的胸口,「不過如果用刀慢慢地扎進你的心臟,想必也是很有趣的一件事情……」

陸大牛手上用力,匕首刺破了何遇的衣服,深入肉中半厘米深,鮮血瞬間湧出。何遇悶哼一聲,卻不反抗,嘴角滲出鮮血,還淡然一笑:「左右都是死,只要你高興,隨便你。」

「不對,你不是我認識的何遇,你怎麼一點反抗精神都沒有?」陸大牛大感無趣,停了下來,「憑你的身手,跟我打上幾個回合不成問題,為什麼要等死?」

「和你打上幾個回合是不成問題,問題是,我不想和你拼力氣。有時決定勝負的不是發達的四肢,而是頭腦。」何遇左手指了指腦袋,右手手腕一翻,拍在了陸大牛的大腿上,「就像我和你周旋了這麼久,挨了兩刀,還差點被一刀刺破心臟。你知道心臟被刺破的話死亡時間是多少?一分鐘!」

陸大牛感覺大腿一麻,低頭一看,一把閃亮的手術刀扎在腿上。他才知道上了何遇的當,如果不是近距離和何遇接觸並且被他坐以待斃的假象蒙蔽,他不至於被何遇偷襲得手。

不過……他若無其事地拔下手術刀,捏在手中看了看,哈哈一笑:「就憑一把小小的手術刀就想殺了我?何遇,這裏不是你的手術台,我也不是躺在手術台任由你擺佈的病人。」

何遇面無表情地笑了笑:「別急,我話還沒有說完。接着上面說,你要知道大腿動脈如果被割破,三分鐘之內人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動脈血管壓力很大,一旦破裂會有噴射。你可以觀察一下,你腿上的傷口不是噴射,所以不是大腿動脈,而是靜脈。不是我手下留情,而是剛才的位置夠不著,所以只好刺破了你的大腿靜脈。」

「刺破了大腿靜脈……會怎樣?」陸大牛有了一絲慌亂,不過他還是強作鎮定,「就算死,我也要先殺了你再說。」

「殺我是小事,關鍵是我死了之後,誰來救你?等下你流血的速度會越來越快,大概十分鐘后你就會感覺到頭暈,二十分鐘后失血量超過15%,你會產生暈眩、發冷等癥狀,基本上就會喪失行動能力。三十分鐘后,失血量超過25%,你會因為營養和氧氣供應不足而感覺疲倦,會越來越虛弱,頭皮發麻、意識模糊、視線模糊、耳鳴等。這個時候如果及時治療,還有存活的可能。一旦超過四十分鐘,失血量超過了40%,基本上就搶救不過來了。」何遇看了陸大牛的大腿一眼,鮮血正沿着他的大腿外側流個不停,「如果你現在立刻走人,順利的話,四十分鐘之內趕到最近的醫院縫合靜脈,就不會有生命危險。現在每耽誤一分鐘,你就離死亡近一步。」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我現在殺了你再走,也不耽誤。」陸大牛無比惱怒,一不小心着了何遇的道。他現在十分後悔,剛才一槍打死何遇,就不會有現在的麻煩。

「是不耽誤你趕到醫院,但是萬一醫院沒有專業的醫生為你動手術,你也活不了。你也知道索蘇剛最缺的就是醫生,何況縫合靜脈血管雖不是什麼複雜的手術,但也需要一定的技巧。你會相信索蘇剛當地沒有消毒設施、沒有規範操作的醫院和不夠專業的醫生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陸大牛被何遇繞糊塗了。

「很簡單,放下武器,跟我回駐地,我親手為你縫合。」何遇拍了拍陸大牛的肩膀,「我是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職責,我保證會盡最大的努力救你。」

「狗屁。你傷了我再救我,你算哪門子醫生?」陸大牛被氣笑了,「我才不會上你的當,你現在就幫我縫合,要不我殺了你。」

「拜託,現在一沒設備二不能消毒,我拿什麼給你縫合?」何遇看了陸大牛手中的手術刀一眼,「手術刀能不能還我?」

陸大牛哭笑不得,想殺了何遇,又擔心殺了他沒人為自己治療,不殺他,又氣得不行。他將手術刀還給何遇:「你們醫生都這麼變態,時刻隨身攜帶手術刀嗎?」

「也不是,湊巧我是其中一個比較特別的醫生,最主要的是,我沒有什麼禮物送給艾慕何,就特意找了一對手術刀,她一把我一把,我們當成定情信物隨身攜帶。沒想到今天還派上用場了。」何遇擦了擦手術刀上的血,收起了手術刀,又看了看陸大牛的傷口,語重心長地說道,「大牛,考慮得怎麼樣了?你的流血速度在加快,要趕緊做出決定,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陸大牛一瞬間還真動心了:「到了駐地你幫我縫合之後,會不會抓我?」

「我是救援隊的醫生,不負責治安,也沒有執法權。」何遇一臉認真,「我只希望救了你之後,你不再為非作歹,以後做個好人。」

「好人?」陸大牛冷笑一聲,「好人在索蘇剛早就死絕了,我要不是夠狠,又有一身本事,還能活到今天?」

「不說這些,你考慮好沒有?」何遇見陸大牛動搖了,就加大了勸說力度,「時間不等人。」

「好,信你一次。」陸大牛點了點頭,「不過要是你敢騙我,我不但會殺了你,還會讓國內的兄弟殺你全家。」

「走,趕緊出發。」何遇強忍疼痛,轉身要走,才邁開一步。一聲槍響,陸大牛被擊中後背,栽倒在地。

「不許開槍!」何遇回身看向槍響的方位,樹葉茂密,看不清是誰,他急得大喊,「不要開槍,千萬不要開槍!」

可惜還是晚了,也是因為離得太遠,對方聽不到他在說什麼,「砰」,又一聲槍響,沒打中陸大牛,只打在了地上。

倒在地上的陸大牛一個翻滾躲到樹后,他槍口對準何遇,氣急敗壞地喊道:「何遇,你騙我,我要殺了你!我還以為你真是治病救人的醫生,你這個滿嘴胡說八道的大騙子。要不是我穿了防彈衣,剛才就沒命了。」

何遇舉起雙手,不無沮喪地想,不怕神對手就怕豬隊友,剛才那一槍多半是庄能飛的功勞。要是他能活下來,一定得好好和庄能飛算算賬。早不開晚不開,偏偏在陸大牛被他說服后開,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了。

舉手歸舉手,何遇也知道此時此刻和陸大牛什麼道理都講不通了,他不能傻呵呵地等陸大牛開槍,當即一個翻滾想要躲進旁邊的灌木叢。不料陸大牛比他更快,一個箭步攔在了他的面前,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何遇的腦袋:「何遇,遇到我,是你最大的不幸!」

槍,是徐行開的。

路愉程以為徐行不會開槍,順手遞給她一把狙擊槍。徐行將槍接在手裏,動作規範地調整了瞄準鏡,然後扣動了扳機,第一槍就擊中了陸大牛。

「打中了,打中了,我好厲害。」徐行激動得大叫,以為一槍打死了陸大牛。

「好像沒死……」路愉程通過望遠鏡看到陸大牛就地翻滾之後躲到了樹后,「他穿了防彈衣,你沒打死他。不好了,他要殺何醫生了。都怪你,要不是你開槍,何醫生也不會死。」

「啊,何遇死了?」徐行大吃一驚,再看時,瞄準鏡中空空如也,她焦急萬分,「人呢?人哪裏去了?」

路愉程也看不到何遇和陸大牛去了哪裏,急得直跺腳:「你為什麼要開槍?你又不是神槍手,凈幫倒忙。要是何醫生真被陸大牛打死了,我跟你沒完!」

徐行眼淚都出來了:「不用你跟我沒完,我自己就會跟自己沒完。」

「咦,好像又來了一個人,像是……像是艾警官!」路愉程絕望之餘,望遠鏡中人影一閃,瞬間消失在了茂密的樹葉中。

「怎麼會是艾警官?她不是為了幫你們向西邊去了嗎?」徐行朝西邊張望,只能看見茫茫一片的樹林。

路愉程沒有看錯,剛才的人影正是艾慕何。

在和敦老大纏鬥半天之後,艾慕何擔心何遇的安危,一著不慎被敦老大踢倒在地。敦老大當即對她痛下殺手,她急中生智,用了一招聲東擊西。

按說老奸巨滑的敦老大不會上當,畢竟艾慕何使詐的手法並不高明,但偏偏敦老大下意識一回頭,身後連何遇的影子都沒有。他暗道不好,想他大風大浪這麼多年都有驚無險,今天卻栽在了一個女人的手中,一世英名就此付諸流水。

敦老大的感慨才進行到一半,他甚至連回頭都沒有來得及,艾慕何就快如閃電地出手了。她先是雙腿交錯,飛速踢出數腿,腿腿命中敦老大,將敦老大踢得橫飛出去。隨後她又飛身躍起,人在半空,一記漂亮的迴旋腿正中敦老大腦袋,敦老大連悶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就暈死過去了。

「算你走運,我現在沒空修理你。」艾慕何綁了敦老大,見他還有動靜,就又補了一腳,「老實待着,等我救了何遇再回來和你算賬。」

微一定神,艾慕何認清方向,朝東方飛奔而去。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何遇,挺住,一定要挺住。

艾慕何從未像現在一般狂奔,她感覺胸中有一團火在燃燒,一根樹枝打在臉上,掃得她雙眼疼痛難忍,但她絲毫沒有放慢腳步,不到1000米的距離,她卻感覺如同一生一樣漫長。就連一條胳膊粗細的毒蛇吐著蛇信朝她襲來,也沒有讓她停頓片刻,她輕巧地一閃就躲過了毒蛇的一擊。她心中,只有一句話在不停地迴響:何遇!你一定要等我!

幾分鐘的時間,艾慕何卻覺得如同幾十分鐘一樣難捱,她跑得渾身大汗,氣喘吁吁。前面有一根倒下的大樹橫亘眼前,她腳步不停,縱身一躍人在半空才發現樹前是一個十幾米的斜坡。來不及了,她將心一橫,屈膝抱腿,沿着斜坡翻滾而下。感覺自己彷彿被扔進了滾筒洗衣機,左右上下不停地滾動,頭、後背還有屁股被撞得生疼,她卻依然只有一個念頭:救回何遇!

好不容易止住了翻滾,艾慕何藉著下沖之勢飛身躍起,眼中餘光一掃,正好看到陸大牛手中的槍對準了何遇的腦袋。她再清楚不過,以陸大牛手中的槍的威力,只要槍響,何遇絕無活命的可能。

千鈞一髮之際,艾慕何顧不上許多,手一揚,大喊一聲:「陸大牛,住手!」

陸大牛怎麼也沒有想到艾慕何會憑空殺出,他冷冷一笑,調轉槍口對準艾慕何:「你說住手就住手?你以為你是誰!」

「砰!」陸大牛開槍了。

還好沒打中艾慕何。艾慕何落地之後,飛起一腳朝陸大牛踢來:「我是何遇的女朋友!」

陸大牛後退一步想要躲開,忽然感覺哪裏不對,剛剛還在眼前的何遇怎麼不見了?念頭剛起,身後一股大力傳來,他再也站立不穩,朝前撲倒。

正是何遇,他隨機應變閃身到了陸大牛身後,一拳打在了陸大牛的後背上。

「你們這對狗男女,配合得倒挺默契。」陸大牛大怒,身子倒地之後順勢翻滾,想要還擊,不料才一有所動作,屁股上卻挨了一腳。

艾慕何一腳得手,哈哈一笑:「什麼狗男女,這叫模範情侶,會不會說話?」

陸大牛氣得七竅生煙,只好再次打滾,想要起身,不料後背上又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記,痛得他眼前一黑,險些昏過去。

是何遇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你們兩個打一個,不公平。」陸大牛在地上滾來滾去,就是擺脫不了何遇和艾慕何的聯手壓制,他急了,「有種一對一地打。」

「對你個大頭鬼!」何遇和艾慕何異口同聲,二人同時飛腳踢中陸大牛的肚子,陸大牛疼得痛呼一聲,弓起了身子。

「綁了他,別打了。」何遇見陸大牛失去了反抗之力,就勸艾慕何住手。

艾慕何卻一腳踢在了陸大牛的臉上,陸大牛悶哼一聲暈死過去,她猶不解恨地說道:「我的男人,除了我,誰也不能碰!」

然後她又心疼地查看何遇胳膊上流血的傷口:「你怎麼這麼傻,也不知道躲開,你看看這傷口多深?一定很疼吧?這以後要是留了傷疤多不好,多不美觀。」

「別碰了,疼死了。」何遇心中一暖,被艾慕何說成是她的男人,他心中滿是驕傲,只是艾慕何的動作實在太笨拙了,弄得他更疼,「你們女孩子不是都喜歡剛毅的男人嗎?有傷疤多有男人味兒。難道你喜歡小白臉?」

「誰喜歡小白臉了?喜歡小白臉的都是女漢子,都是不溫柔沒有女人味兒的姑娘,你看我像女漢子嗎?」艾慕何才注意到何遇胸口也中了一刀,還在不停地流血,頓時眼淚都出來了,「是不是陸大牛乾的?」

何遇點頭,艾慕何馬上暴起,抽出匕首:「我要殺了他!」

何遇忙攔住她:「算了,他已經沒有反抗能力了。再說我們是救援隊,來這裏是為了救人,不是殺人。」

「可是他差點殺了你,你是我的人,除了我,誰也不能碰你!」艾慕何發瘋一樣想要殺了陸大牛,卻被何遇死死抱住。

「我也想殺了他,可是職責告訴我不允許。你的任務是保護救援隊的安全,現在救援隊安全了,你的任務也就完成了。」何遇將艾慕何攬在懷中,感受到她因為愛他而迸發的怒意,心中既感動又難過,感動的是她為了他奮不顧身,難過的是她身上臉上到處是血痕,肯定也經歷了一番苦戰,「是我不好,是我無能,讓你受苦了。」

「不關你的事,我願意。」艾慕何停止了掙扎,卻還是乘機踢了陸大牛一腳,「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非不讓我殺他?陸大牛沒有人性,留着他也是禍害,他就是一頭中山狼,醒過來還是會吃人的。」

「好了,不說他了,你剛才的話好像有問題……」何遇巧妙地轉移了話題,「你說清楚,誰是你的男人?」

「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艾慕何耍賴,將頭扭到一邊,「你是問誰是我男朋友吧?太多了,我都不敢承認,因為承認了這個,那個不高興,承認了那個,這個不高興。沒辦法,就是這麼受歡迎。」

見艾慕何嘴硬,何遇暗暗一笑:「陸大牛的幫手是誰?」

「一個老頭,被我打暈綁了起來。」艾慕何推開何遇,「別抱我,不讓我殺陸大牛,我生氣了。」嘴上說着生氣,身體卻誠實地圍着何遇轉了一圈,上看看下看看,左摸摸右捏捏,確認何遇沒有更多的傷才鬆了一口氣。

「還好都是一些皮外傷,身體的各個零件完好。要是有什麼殘缺,我就不要你了,反正備胎有好幾個。」艾慕何故意氣何遇。

何遇喘著粗氣坐到地上:「我完全理解你的決定,換了我也一樣。」

「那不行,只許我不要你,不許你不要我。」艾慕何也累得不輕,坐在了何遇的旁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是你先喜歡的我,所以要放手也只能是我先放手,不許你先。誰開頭,誰就得堅持到最後。」

「好吧,我認。」何遇抱住了艾慕何的肩膀,「我開的頭,流着淚也要堅持到最後。不過也許我們以後的路沒有想像中那麼長,如果我們真的都感染了H病毒,我希望我們至少可以死在一起。」

「死在一起可以,但我要比你先死一分鐘,你要等我死了之後再死。」

「為什麼?」

「聽說黃泉路上有好多壞人,我要衝鋒在前,替你打敗壞人。省得跟剛才一樣,讓你差點死在壞人手裏。」

「都已經死了,還會怕死嗎?」

「誰知道呢?反正我要先死一步,不能再讓你受委屈了,誰讓你那麼笨又那麼心軟……」艾慕何抱住了何遇的胳膊,「答應我,以後別那麼傻了好不好?你再這樣跟小孩一樣讓我操心,我會很累的。」

艾慕何的聲音漸漸微弱下去,竟然靠在他肩膀上睡著了。此時正值中午,陽光大好,樹葉斑駁的影子落在她的臉上,細細的絨毛、近乎透明的耳朵和長長的睫毛,無一處不襯托她的嫻靜和美好。

何遇朝她的臉頰輕輕一吻,低聲說道:「你是一場遲來的春風,是一個開滿鮮花的美夢,希望我們兜兜轉轉地經歷這麼多磨難之後能永遠在一起。」

何遇困意襲來,他太累了,卻不敢睡,怕一睡不醒,只好強撐著。不知過了多久,他感覺實在撐不住了,上下眼皮打架,意識開始恍惚。忽然,他聽到了「咔嚓」的清脆聲響。

何遇瞬間驚醒,抓住了手槍:「誰?」

沒人回答。

不對,分明有聲音,他側耳聆聽片刻,更加堅定了自己的判斷:「出來!再不出來我就開槍了!」

「別開槍,別開槍。」庄能飛從灌木叢中沖了出來,雙手高高舉過頭頂,「何帥,別開槍,是我。」

何遇哭笑不得:「你鬼鬼祟祟地躲在後面幹什麼?」

「不幹什麼,是不想打擾你和艾警官溫馨甜美的二人時光。」庄能飛嘿嘿一笑,狡黠而曖昧,「剛才的場面太感人了,我都差點兒哭了。」

「行了,少來。」何遇才不信庄能飛的表演,朝他身後看了看,「還有誰?都出來吧,離近點兒看比較方便。」

話一說完,呼啦啦出來一群人,吳平生、苗晉東、路愉程,還有徐行。

「你們這是來了多久了?都看到什麼了?」何遇算是明白了,這幫人躲在後面偷看他和艾慕何半天了。幸好他和艾慕何只是依偎在一起,沒做什麼不雅的舉動。

路愉程和庄能飛脖子上掛着望遠鏡,吳平生和苗晉東手裏拿的狙擊槍上有瞄準鏡,四個人都是全副武裝,只有徐行一人什麼都沒有帶。何遇感慨萬千地說道:「還是徐妹妹好,不像你們,離這麼近還用望遠鏡、瞄準鏡偷看。」

「撲哧……」庄能飛忍不住大笑,「何帥你可是看走眼了,剛才徐行嫌看得不夠清楚,爬到一棵樹上居高臨下地看戲呢。」

夜色降臨。

駐地中燈火通明,一片忙亂。所有人都在跑來跑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緊張和不安,到處瀰漫着如臨大敵的氣氛。

大敵不是叛軍,是H病毒。

早在徐圖第一撥人回來之後,李不言、陳小也以及駐地的其他醫生就迅速投入到了戰鬥中——比起戰場上的戰鬥,對抗H病毒的戰鬥雖然沒有刀光劍影,但更加驚心動魄,分秒必爭。

就連顧不厭也上陣了,她負責疏導病人的心理。

從來不慌不忙氣定神閑的徐圖再也沒有了往常的鎮靜,一到駐地就急不可耐地讓醫生幫他檢查,緊張、擔心以及害怕寫在臉上。在H病毒面前,他卸下了所有的偽裝,露出了貪生怕死的一面。

在抽血后等待的間隙,徐圖追問了不下幾十遍他有沒有感染H病毒。雲錦書回來時,結果正好出來,雲錦書決定親自告訴徐圖結果。

徐圖正焦躁地在房間中等待,他一會兒坐下,一會兒又站起走來走去,一會兒又拿出手機翻看。門一響,他如驚弓之鳥一樣跳了起來:「怎麼樣?我是不是沒有感染H病毒?」

等他看清來人是雲錦書時,面露喜色,又微有幾分不安,隨即一把抓住雲錦書的胳膊:「錦書,我的檢查結果是什麼?快告訴我。」

雲錦書不躲不閃,淡淡一笑:「徐總,你不怕我感染了H病毒會傳染給你?」

徐圖忙縮回雙手:「雲醫生,你也別怪我,H病毒太可怕了,感染上后,生不如死。當然了,我也不是為了我自己。只有確定了我到底有沒有感染H病毒,我才能決定接下來怎麼做,你要理解我。」

「我理解你,百分百理解你。」雲錦書雙手插在兜里,右手緊捏著徐圖的檢查結果,「你這麼優秀的一個人,體貼、周到、細心,處處為他人着想,不管你怎麼做,肯定都有不得已的苦衷和為了大局着想的出發點,對不對?」

「對,對。」徐圖連連點頭,忽然覺得哪裏不對,雲錦書的話明明是諷刺,他尷尬一笑,「錦書,你真的誤解我了。我這麼做真的是為了大家,為了救援隊,為了所有人。你不知道我在米萊市的地位有多重要,如果傳出了我感染H病毒的消息,米萊市會大亂的。到時候不但我名下的許多產業會被人哄搶,就連我送給救援隊的物資也會被人拿走。米萊市一亂,我保護不了我的家人,也保護不了救援隊。所以為了整個米萊市的安危和救援隊的安全,我只能第一時間逃離現場,回到駐地接受檢查。」

雲錦書不再相信徐圖的鬼話,故意試探他:「如果你真的感染了H病毒,你會怎麼辦?」

徐圖臉色變了變,又努力恢復了平靜,一臉沉重地說道:「如果我真的感染了H病毒,我會在病毒發作之前處理完所有的遺留問題。首先,保證物資全部交付到救援隊手中。其次,我會讓所有的手下聽從徐行的命令,將一切生意交給徐行管理。最後,我還會和米萊市政府說明,以後我的生意還會繼續和米萊市政府合作,前提是要他們支持徐行,而且還要盡最大努力保證中國救援隊在索蘇剛的安全。」

雲錦書眨了眨眼睛:「聽上去很高尚,而且跟真的一樣。好吧,我再問你,如果你沒有感染H病毒,你又會怎麼辦?」

徐圖眼睛亮了亮,很想立刻知道答案,不過他還是忍住了:「如果沒有感染,首先還是會保證物資全部交付到救援隊手中;其次會徹底和埃弗亞、巴布魯劃清界限,幫助米萊市政府軍圍剿叛軍,協助警方通緝陸大牛;最後我會逐漸變賣在索蘇剛的生意,爭取在救援隊完成任務的時候和救援隊一起回國。經歷了這麼多事情,我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我寧願不要那麼多錢,也要生活在和平安寧的中國。在這太可怕了,每天都要經歷生死考驗,誰受得了呀。再說,和最愛的人在一起,哪怕只是平凡的生活,也是可以握在手中的幸福。」

雲錦書再次被徐圖眼中的光亮擊中,她心跳加快,躲避徐圖炙熱的目光:「你真的想回國?」

徐圖沒有正面回答雲錦書:「你到底是喜歡何遇、何見還是我?」

雲錦書低下頭,神情有幾分慌亂:「我不知道。」

「你總該知道我的檢查結果到底是什麼吧?」徐圖及時拋出了他最關心的話題。

「你自己看。」雲錦書遞上了檢查結果,心裏卻想,為什麼她恨死了徐圖,卻總是被他的三言兩語打敗?她到底喜歡他什麼?

徐圖其實從雲錦書的態度中猜到了結果,不過畢竟事關生死,他還是無比緊張地打開了檢查結果,各項指標顯示他一切正常!

徐圖長出了一口氣,心中一塊巨石落地,他激動地一把抱住雲錦書:「錦書,謝謝你。我就知道我們的愛情才剛剛開始,不會這麼輕易結束。太好了,我要和你一起回國,共建更美好的未來。」

雲錦書卻冷冷地推開徐圖:「徐圖,你高興得太早了。你是沒有感染H病毒,但我的檢查結果還沒有出來,我感染的可能性高達80%。」

「啊!」徐圖頓時一驚,忙後退幾步,想起當時雲錦書幾人在木屋中曾經近距離接觸H病毒感染者,心中恐懼大增,「錦書,你、你不會感染的,你肯定不會感染的,相信我。」

「相信你有什麼用?」雲錦書漠然地搖頭,「你又不是H病毒,想感染誰不想感染誰,你說了可不算。我就想問你一句話,你口口聲聲說喜歡我,如果我感染了H病毒,你還會喜歡我嗎?」

「喜……歡。」徐圖咽了一口唾沫,下意識地後退了幾步,「就算感染了H病毒,你還是獨一無二的雲錦書。」

「漂亮話誰都會說……」雲錦書冷笑道,「我可以告訴你,H病毒的主要傳播途徑是血液和其他體液,包括唾液。徐圖,我給你一個吻我的機會,你敢嗎?」

說完,雲錦書微微閉上雙眼,噘起嬌艷的紅唇,一副任君採擷的模樣。

徐圖遲疑着向前,彷彿下定了決心,眼神中有躲閃和逃避,卻又有一絲堅毅。他想賭一把,雲錦書應該已經確定沒有感染H病毒,如果她感染了H病毒,就不會這麼淡定地和他聊天。萬一她真的感染了H病毒,就是在故意試探他,他的一吻,豈不是索命一吻?

以他對雲錦書的了解,雲錦書這麼做的目的十有八九是想知道他對她有沒有真心,徐圖只猶豫了三秒鐘就將心一橫,俯身吻了下去。

就在他的嘴唇即將碰到雲錦書嘴唇時,門被人推開了,一個人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大聲嚷道:「雲醫生,18床病人進入感染二期。啊?徐圖,你這個畜生,不許欺負雲醫生!」

來人正是何見。

何見衝上前去,一拳打在了徐圖的眼睛上,徐圖瞬間變成了熊貓眼。

「我、我沒有。」徐圖捂着眼睛退後幾步,「何見,有話好好說,我和雲醫生是正常的戀愛關係,是你情我願。」

「何見,你別怪他,是我的原因。」雲錦書拉住何見,幽怨地看了徐圖一眼,心中充滿了柔情。剛才徐圖的捨命一吻讓她對他的好感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一個男人可以不顧一切地愛她,她一定要珍惜。

何見疑惑地看了看雲錦書,雲錦書沒有解釋什麼,只是沖徐圖點了點頭:「我也沒有感染H病毒。」說完,和何見轉身出去了。

徐圖待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如果說雲錦書是第一撥回來的救援隊成員,那麼何見、夏明遠一行就是第二撥了。何見等人回來的時候,不但帶回了埃弗亞和巴布魯,還有大量受傷的叛軍。

如此多的傷員和疑似H病毒感染者,中國救援隊的人手明顯不夠用了,他們只好求助其他國家的救援隊。一番慌亂之後,在夜幕降臨時分,總算告一段落。

埃弗亞和巴布魯的傷很重,李不言親自出馬為二人做了手術。在還沒有確定二人有沒有感染H病毒的前提下為二人手術,風險極高,很容易讓李不言也感染H病毒。

李不言頂住了壓力,經過近兩小時的搶救,總算保住了二人的生命。

接下來開始檢查二人有沒有感染H病毒。雖說如果感染了H病毒。

經過一番檢查,很幸運的是,埃弗亞和巴布魯都沒有感染H病毒。

既然二人沒有感染H病毒,李不言感染H病毒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李不言沒有休息,接緊著又投入到了救治傷員以及檢查H病毒感染者的工作當中。幸運的是,第一撥回來的雲錦書和第二撥回來的何見、夏明遠等人都沒有感染H病毒,這讓李不言在疲憊之餘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天亮的時候,在所有人的期盼之中,何遇、艾慕何、庄能飛和吳平生等人回來了。

隨同何遇等人一起回來的,還有陸大牛。而敦老大在艾慕何等人回去尋找時就不見了蹤影。

何遇受傷的消息迅速傳遍了駐地。所有的醫生和維和小隊成員都出動了,如同迎接英雄一般歡迎何遇等人的回歸。在先回來的隊員的宣傳下,何遇身為醫生卻又無比英勇的事迹傳到了每一個人的耳中,不但何遇的同事對他刮目相看,就連維和小隊的每一個隊員也對何遇肅然起敬!

一個冒着被感染H病毒的危險搶救病人的醫生固然讓人敬佩,但卻是職責所在。而一個冒着生命危險衝鋒在前不顧一切救人的醫生,他的所作所為並非只限於職責,是一個男人的無上榮光!

身為士兵,最敬重敢作敢為的漢子。身為女人,最仰慕錚錚鐵骨的男人。何遇在艾慕何和吳平生的攙扶下穿過由維和小隊和醫療隊分列兩旁的通道,心中涌動着激情和溫暖。他想起了當年年華奮不顧身捨命相救的一瞬,想起了和艾慕何並肩作戰拚死對敵的慘烈情景,想起了和陸大牛的殊死搏鬥,忽然有一種前所未有的自豪和安然。他不是一個人在戰鬥,他的背後有一群人在支撐,還有一個強大的祖國做後盾。

醫療隊的醫生和護士熱烈鼓掌,維和小隊的隊員集體敬禮向他致意!

從門口到駐地的道路很長,中國救援隊只排了三分之一的路程,其他國家的救援隊聽到動靜后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紛紛前來圍觀。在得知了何遇和艾慕何的事迹后,都向二人豎起了大拇指。也不知是誰帶頭,他們也分成兩列接上了中國救援隊的隊伍。

到最後,幾乎每一個國家的救援隊都有一兩個人加入,形成了一道國際救援隊的歡迎通道。有人鼓掌,有人敬禮,有人稱讚何遇和艾慕何了不起,有人誇獎中國偉大。

何遇的眼中湧出了感動的淚水,他扭頭看了艾慕何一眼,見艾慕何臉上也滿是興奮的光彩,用力抱了抱艾慕何的肩膀,小聲說道:「是不是感覺和我相遇,何其有幸?」

「沒有,別自戀,少臭美。」艾慕何翻了一個白眼給何遇,「你也不算算我前前後後救你幾次?要不是我,你早死了,應該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和運氣,才有幸和我相遇。」

庄能飛跟在二人後面,從未享受過如此隆重歡迎的他高興得幾乎要跳腳了。他興高采烈地沖每一個人打招呼,發現一個金髮碧眼的美女,還挑了挑眉毛。

聽到何遇和艾慕何的對話,庄能飛悄悄一拉徐行的胳膊:「徐妹妹,萬眾矚目的感覺是不是很驕傲?是不是很光榮?在這樣的時刻,如果何帥向艾警官求婚,肯定會成功。」

徐行拉住了躍躍欲試的庄能飛:「別搗亂,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你不懂……」庄能飛狡黠地笑了笑,「君子有成人之美,更何況成全何帥和艾警官,也是成全我自己。」

「不行,現在真不是時候……」徐行心中焦急,想要制止庄能飛卻晚了一步,只見庄能飛大步向前,高高舉起了右手。

「你們肯定不知道何醫生出生入死,現在凱旋而回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或者說,他現在最想完成的心愿是什麼。」庄能飛的聲音足夠大,大到每一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我能猜到,肯定是想親吻這位女士……」一位漂亮的德國女醫生開心地回道。

徐圖和雲錦書並肩站在人群後面,二人目光複雜地望着何遇和艾慕何。

「親她,親她,親她!」外國救援隊頓時熱情高漲,齊聲高呼。

艾慕何漲紅了臉,用力一擰何遇:「丟人丟到國外了,親嘴這樣的事情也能鬧成國際事件。何遇,我跟你沒完。」

何遇痛得一咧嘴:「又不關我的事,不是我起的頭……」隨即他的臉色黯淡了下來,小聲說了一句,「慕何,不管我做出什麼決定,答應我,你一定不要怪我,好不好?」

「不好。」艾慕何以為何遇真要當眾親她,低下了頭,並沒有注意到何遇眼中一閃而過的悲傷,「你要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親我,我就敢當着這麼多人的面給你一個過肩摔。」

「其實我真想你給我一個過肩摔!」何遇在心中默默地說道,他拍了拍艾慕何的肩膀,輕輕推開艾慕何,強忍疼痛站直了身子,聲音低沉,「我很想親吻身邊這位美麗勇敢的姑娘,她和我一起出生入死,幾次救了我的命,不管怎樣都無法報答她為我所做的一切。今天當着這麼多人的面,我想說的是,慕何,遇到你,愛上你,是我一生最大的幸運,我從不後悔以前所做的決定。」

艾慕何本來低着頭不敢正視何遇,忽然感覺哪裏不對,愕然望向何遇。她見何遇目光堅決,神色肅然,心中忽然閃過一絲不安和擔憂。

「但是今天,我不想親你,更不想求婚。我想對你說的是,你的救命之恩我會銘記在心,但我們在一起並不合適,所以從現在起,你是你,我是我,我們退回到剛認識時的關係,不遠不近,不愛不恨。希望我們分手之後,不會憎恨彼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何遇說完抬頭望天,不讓艾慕何和別人看到他眼中強忍的淚水。

艾慕何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獃獃地望着何遇,感覺眼前的何遇又恢復了初見時的冰冷。她嘴唇蠕動幾下,想說什麼卻又咽了回去,愣了片刻,只說了一個字就轉身離去。

「好!」

所有人都驚呆了!

庄能飛也震驚得張大了嘴巴,這是什麼情況?發生什麼了?何帥腦子進水了還是被驢踢了,明知道艾慕何是一個驕傲的女孩還當眾跟她提出分手,她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同意。

對,肯定是了,何帥就是故意的,故意讓艾慕何難堪,當眾下不來台,逼得艾慕何連迴轉的餘地都沒有……他到底是吃錯藥了還是傻了?庄能飛氣得用力一推何遇:「何帥,你這是幹什麼?」

何遇回身冷冷地看了庄能飛一眼:「幹什麼還要向你彙報?廢話真多。」

「你!」庄能飛氣得一腳踢在一塊石頭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行,你有種,你是英雄。以後我再也不多管你的事情了,再多管的話我就是傻冒!」

庄能飛氣呼呼地轉身走了。

徐行上前一步,輕輕一拉何遇的胳膊:「何醫生,快追上去,還有挽回的可能。」

何遇用力甩開徐行的手:「我追不追上去,關你屁事?」

徐行沒想到何遇的態度會變得如此冰冷,她愕然愣住:「何醫生,你怎麼這麼絕情?」

「要說絕情,我還是比不上你哥。」何遇極其冷漠地回道,他目光越過人群,正好看到立在人群外的徐圖,冷笑一聲,「你哥居然還有臉來圍觀,也不知道他怎麼這麼心大,也不想想在整個事件中他都做了什麼。還有你,徐行,救援隊救了你,你不但不知恩圖報,反倒幫助你哥,充當他的間諜。你留在救援隊的唯一目的就是幫你哥刺探情報。」

「何醫生,你誤會我了,我……」

何遇不聽徐行的解釋,擺了擺手:「什麼都不用說了,接受檢查之後,如果沒有感染H病毒,請你馬上離開救援隊,我不想再見到你。」

徐行緊咬嘴唇,愣了愣,轉身走了。

何遇的身邊只剩下了吳平生一人,他漫不經心地看了吳平生一眼:「艾慕何都跑了,你怎麼還不走?」

吳平生氣呼呼地說道:「於私而言,我早就想扔下你不管了。但於公來說,你是功臣,保護你是我的職責。別以為我不想走,我是身不由己!」

「我沒事,不用你照顧,你想走就趕緊走。」何遇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還推了吳平生一把,「要你有個屁用?在我和陸大牛拚死搏鬥的時候,你在哪裏?在艾慕何差點被敦老大打死時,你又在哪裏?你就是一個廢物!」

吳平生氣得渾身發抖,高高舉起拳頭。何遇昂首挺胸,冷笑一聲:「想打我?打呀。你打不過敵人卻打得過自己人,真有出息!」

吳平生脖子上青筋暴起,一拳打在旁邊的一棵樹上:「何遇,還記得上次在北京我們的約定嗎?」

「記得,不就是打一架嗎?」何遇斜着眼睛看吳平生,「你是想現在打,還是?」

「現在你受傷了,和你打勝之不武,等你好了。」吳平生狠狠地瞪了何遇一眼,「你最好好好養傷,我會替艾警官好好教訓你一頓。」

「到時誰教訓誰還不一定呢。」何遇看也不多看吳平生一眼。

吳平生回了何遇一個冷冷的眼神,轉身離去。

場中就只剩下了何遇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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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命擔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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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患難見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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