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得見舊時影【8】

處處得見舊時影【8】

據涼亦說,蒼棠一生受盡寵愛,死後也是去的風光,怎麼看也不像是惹得太上皇心中生恨,該有的模樣。

神荼只覺得這件事真的是越想越想不通,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霧一般,明明可以感覺到隔得極近,但卻始終難以看清,神荼總覺得一定還有什麼是自己沒搞明白的。

太上皇那邊,一定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

正當神荼坐在銅鏡面前發獃之際,身後的采苓已然將最後一個簪子牢牢插在了她的髮髻上,隨後便放下了手,溫聲道,「公主,可以了。」

神荼這才回神,下意識的動了動腦袋,只覺得自己的頭突然重了好幾斤。

采苓梳完頭髮后,微微後退了一步,給神荼一定的空間讓她活動頸椎。

「今日是有什麼大事嗎。」神荼禁不住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只覺得這還沒多久呢,就已經有些酸了,無奈道,「為何今日梳的頭髮會這般隆重?」

「回公主,昨日扶裕殿下不是來過了嗎。」采苓微微垂首,道,「命您今日去長生宮面聖,你答應了的。」

昨天?那想必便是洛妝未失蹤之前的事。

神荼點了點頭,沒說話,見就見吧,不過是一個扶裕罷了,還能真將她怎麼樣了不成。

反正如今有攸寧在宮中,必然是不會有事的。

神荼也不知道這種安全感是從何而來,總之現在發現之時,早已是一發不可收拾。

彷彿什麼事情只要有攸寧在,就不會有多大的危險。

這可真不是什麼好想法,但她卻並不因此反感。

「那公主今日打算穿什麼衣服呢。」梳完妝,采苓打開衣櫥看了看,道,「前些日子尚衣坊送過來的那件煙青色霓裳外披您不是很喜歡嗎,今早那邊又送過來了月白玉蘭羅裙,奴婢看這似乎正好能配成一套,不如您今日再試試?」

「煙青色霓裳外披?」

神荼心知定然是自己不在的那段時間尚衣坊送過來的衣服,隨即也走到衣櫥前,看了看,道,「也行。」

采苓這才取下衣服,為她換上。

這是一件極其素雅的外披,煙青色打底,翠色滿簾,色澤濃郁卻不濃烈,外披袖口處還用月白夾着其他色的線細密的綉了點點青梅,三兩一簇,四五成群,散佈於衣襟之上,別有一番清麗之色。

內襯是月白色的羅裙,簡單的對襟樣式,腰系綢緞,只是裙擺綉了大朵大朵盛開的木蘭花,明艷卻並不明顯,唯有細看之下才能發現,給整個裙子平添了一股溫潤內斂之氣。

衣服好看歸好看,但樣式綉工着實一般,神荼看着也沒什麼太大的感覺,便也任由采苓安排。

這廂采苓並不知道神荼如何想的,只是隱約覺著公主今日興緻缺缺,故而一邊換衣服,一邊還道,「當初這衣服剛剛送來時,您可喜歡這外披了,怎麼如今竟是半點都提不起興趣,可是看膩了?」

神荼帶着笑搖了搖頭,道,「沒什麼,只是在想扶裕殿下今日見我,可是有什麼事?」

采苓聞言想了想,隨後也搖了搖頭,道,「這奴婢便不知了。」

看采苓的模樣,似乎是真的不知道,神荼微微點頭,便也沒說什麼。

從一開始神荼便知道,整個落棠殿中的所有宮人們,包括采苓,都是扶裕派過來的人,目的不過是日日監視着她,旁敲側擊的讓她不要造次,而采苓本人自從來了之後,也是該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來沒有試圖掩飾過什麼,似乎只要神荼不做些什麼出格的事,她便不會多問。

二人之間一直達成著一種微妙的和諧,也正因此,神荼雖然被監視着,但感覺也並沒有多拘謹。

想來采苓雖然是扶裕派過來的人,但終究也只是他的手下之一罷了。

對於扶裕的想法,知道的也不多,所以神荼也沒有多問,任由采苓給自己換好了衣服,簡單用過午膳,便往長生殿去了。

去長生殿,自然是由采苓領路的,一路上神荼又與她寒暄了片刻,簡單打探了她不在的這段日子裏宮中可曾發生過什麼大事,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路,直到最後到了長生殿。

門口的公公顯然是早就在此等候多時了,看到了神荼一行人後忙上前行了個禮,「公主請隨我來。」

一群人便就這般隨着公公進了長生殿。

神荼還記得自己上次來此處時,這裏尚還是一陣兵荒馬亂,來往的宮人們大都是眉頭緊鎖,步履匆匆,整個長生殿都被籠在一片緊張沉悶的氛圍之中,單是她看着便覺得心頭一陣壓抑。

今日再來,卻是一副截然不同的光景。

「公主風寒可曾好了?」領路的內侍公公一邊走一邊道。

神荼頓了頓,想到來時的路上,采苓曾與她說過前段日子偽裝她的洛妝染了風寒,因此推了扶裕和太上皇的好幾次召見。

也不知那洛妝到底是真的病了,還是偽裝生病,想藉機推了那兩尊大佛的召見。

但到了如今,縱使是沒有染過風寒,神荼也只能點了點頭,道,「好些了,謝過公公關心。」

你一言我一語之間,一行人都到了正殿門外,除了采苓以外的其他宮人們都停在了門外,正殿的門被內侍公公緩緩推開,神荼和采苓走了進去。

一進門,便見着正殿之中墊著的朱紅波斯地毯,三層台階上男子一身銀色龍袍正在伏在案上批閱奏摺,聽見了殿門被推開的聲音,他微微抬頭,便見着身後跟着采苓的神荼款款走來。

女子今日似乎特意打扮了一番,髮髻挽成溫婉的傾髻,發上戴了支碧色雲鬢花顏金步搖,耳綴青花墜,額前還不忘佩了玉質的垂露珠簾抹額,透過珠簾,能隱約看見女子眉心貼著的緋色花鈿,更襯得女子面若桃花,嬌而不媚。

一身煙青色的外披,內襯月牙白對襟羅裙,更顯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

扶裕頓了頓,有那麼一瞬間的失神,但很快便反應了過來,放下手中的朱紅筆,靜靜的看着面前款款走到面前的女子,他下意識的抿了抿唇,隨後才道,「風寒好了?」

神荼這廂剛走入走入正殿,便聽到男子的聲音,她停了停,才道,「回殿下,已無大礙。」

身後的采苓行完了禮,如今正跪在一旁,低垂著頭,從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但願你的風寒未曾讓你有什麼後遺症。」扶裕看着她,道,「朕派給你的事,你完成怎麼樣了?」

神荼就知道,扶裕叫她來定然是為了這事。

當初為了讓扶裕對自己放心,她主動提出要查明並驅除太上皇身上的魔氣。

扶裕應允了她,但也原本就說了,只給她三天的時間,按理說他早就該找她來算賬了,但又因着攸寧橫插一腳,讓扶裕生了場大病,約莫兩三周的時間都在病榻上養著,沒時間搭理她。

等好的差不多了之後,還有政務推擠如山,更是沒機會找她盤問此事。

這才將這件事生生推遲了一個半月。

她想了想,十分確定如果這時候的自己坦白自己什麼都沒查到,估計一會兒回去又會被禁足在落棠殿好幾天。

她斟酌了一番,才道,「近來風寒實在有些嚴重,耽擱了進程,還望殿下降罪。」

話落,她還十分配合的行了禮,一副真誠道歉,認真悔過的模樣。

奈何扶裕似乎並不吃這一套,但他也還不急着怪罪,只是又問了一句,「如今已有月余,你依然什麼都沒做?」

慘了。

神荼聽着他這語氣便覺得自己要涼,她覺得今日不說點什麼有用的事情,她怕是難走出這兒了。

她猶豫了一番,才道,「倒也不是什麼都沒有,只是此事事關重大,民女如今也不敢貿然行事,未免打草驚蛇,還請殿下再寬限些日子,到時機合適了,民女自會為殿下除憂。」

她自認為自己的這番陳詞已然說的極有道理了,偷偷抬眼看了看殿上的男子,面色不動,神荼心裏微微有些發怵。

早就知道扶裕這個人不好糊弄,也不知如今他到底信了沒有。

神荼覺得,當初扶裕既然答應她,讓她來負責這件事,應當也算是對她有那麼一些些的信任的吧。

哪怕不多,但也絕對不至於沒有。

如今她便是賭著這一丟丟的信任,看能不能讓自己再逃生一回。

大殿之中一度變得十分安靜,神荼微微垂首,隱約能聽見自己呼吸的聲音,殿上的男子依舊什麼都沒說,時間彷彿停滯了一般的凝固着。

神荼廣袖下的手下意識的動了動,良久,才聽得殿上的人緩緩開了口,「那好吧,朕再給你一周的時間。」

神荼只覺得心下微微鬆了一口氣,如今她還有好多事情要在皇宮之中查探,若是真的就此被扶裕禁了足,這日後怕也是極其不方便了。

心下大呼慶幸,面上卻絲毫不敢鬆懈,神荼忙行禮,謝恩,「謝殿下體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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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別慫:天尊寵妻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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