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處得見舊時影【9】

處處得見舊時影【9】

采苓這一番話說的極多,但也並非泛泛之談。

想來也是在皇宮浸淫多年得出的經驗,神荼聞言后默默點了點頭,默默在心裏記下了。

采苓的本意是想提醒提醒蒼棠平日裏切莫太過隨和,但如今看了蒼棠默默點頭的樣子,似乎隱約又覺得自己方才說話的方式似乎有些不太妥當。

「奴婢本意是想提醒提醒主子,並非有意指責您做的不好。」采苓俯身請罪道,「若是有哪處兒惹得公主您不快,您便說出來,奴婢回去了便去領罰。」

神荼自然知道這些,采苓這姑娘性子極好,如今說這番話也是擔心了她平日裏被那些宮人們欺負了去,故而也只是笑了笑,道,「沒事沒事。」

隨後又扶起采苓寬慰了幾句,等到采苓姑娘放鬆了些,兩人這才往永壽宮附近的花園去。

據采苓說,這個是扶裕殿下斥巨資專門為當今太上皇修建的,距離永壽宮極近,說是為了能讓太上皇在永壽宮附近便可賞盡世間群芳,扶裕殿下還一度移植來了不少西域的花卉,專門命人專門好生照料著。

配置規格絲毫不遜於御花園。

蒼棠對於這些倒並沒有覺得很感興趣,只是隨着采苓簡單在此處走了走,中途又聊了些有的沒的,很快便將時間耗到了下午。

晚宴的時間似乎是在申時,神荼估摸著時間差不多后,這才叫着采苓一同回了永壽宮。

也不知是她們回的晚了些,還是這些赴宴的王宮大臣們來的早了,反正神荼剛一過來,便見着原本空空如也的賓客席上,如今已經來坐滿了大半賓客。

殿門的內侍公公見了神荼,用尖銳的嗓子喊道,「永寧公主到——」

隨後神荼便看到殿中有不少人刷刷的看向了自己。

神荼短暫的愣了愣,一時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多虧了一旁候着的永壽宮宮女,見了神荼與采苓進來后,忙迎過來,將二人引到了席位上坐下。

每個賓客面前都擺了一個檀木製四腳低矮案幾,案上放了一盞泡好的清茶,青花白玉為杯,右上角處置巴掌大的香爐。

神荼因着身份,坐在距離太上皇最近的左邊第一列,也不知是不是錯覺,神荼總覺得自自己踏入此處的第一秒起,周遭就有許多人在看着自己,還夾雜着一些時不時的交頭接耳。

弄得神荼更是不自在。

她戳了戳一旁的采苓,低聲道,「是我的錯覺嗎,為什麼總覺得周圍的這些人都在打量我?」

采苓低垂着眼睛,面色不動,卻是低低的回了一句,「您如今是太上皇失而復得的蒼棠公主,前朝還有許多人未曾見過您,自然見了您會好奇些。」

說白了也就是好奇,她這個假冒的傢伙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竟能忽悠住太上皇。

神荼撇了撇嘴,只覺得這種被當做賞玩之物任人打量的感覺着實是有幾分不爽,她抿了抿唇,隨後低低道,「有什麼好好奇的,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張嘴。」

采苓聞言沒說話,只是笑了笑。

正當神荼尚在抱怨之際,再次聽得門口的內侍聲音又起——

「神醫到——」

神荼挑了挑眉,旋即便往門口看去。

男子照舊是一襲玄衣,不過如今的衣上綉了青竹,看着愈發清俊雅緻,步履從容,一派大家風範。

神荼早就知道,攸寧因著名義上救了扶裕一命,所以頗受扶裕的器重,再加之他本人似乎也顯露過一定的才華,博得了扶裕的信任,連帶着在皇宮中的地位也水漲船高。

儘管明面上只是個神醫,但其實誰都知道他如今正是扶裕殿下跟前的紅人。

神荼估計著太上皇應該也是聽了些風聲,故而這也請了攸寧赴宴。

宮女帶着攸寧走到客席上,說來也巧,攸寧的位置就在神荼的旁邊,也就是左側的第二排,神荼只要微微一側頭,便能看到他。

「公主。」最先開口打招呼的是攸寧,他俯身作揖,明面上一派恭敬之色,說的話也煞有其事,「敢問您這幾日的頭疼之症可好些了?」

若不是心知這幾日的頭疼都是借口,連神荼都險些相信了他的鬼話。

面上笑了笑說聲好些了,眾目睽睽之下兩人也不能多說些什麼,隨後簡單的客套了幾句,便各自坐在席位上不再說話。

申時三刻,晚宴正式開始。

神荼對於堂上那群如花似玉的舞娘們完全沒有半點興趣,故而只是一個勁兒的低頭吃菜,想着能混多久就混多久。

好在太上皇似乎也把注意力放在了其他事情上,對於神荼並沒有多注意,神荼也樂得自在,在一旁該做什麼做什麼。

神荼對面的座位是空着的,白民國以右為尊,能坐在太上皇晚宴上右側第一位的人,當然是當年聖上扶裕殿下。

但據說扶裕似乎因為什麼事耽擱了,趕不來,於是那邊的位置也只能空着。

神荼撐著下巴若有所思。

若她沒記錯,扶裕之前好像說過再給她一周的時間,讓她把太上皇身上的魔氣給弄明白了。

如今查那黑衣人的來歷正好遇上瓶頸不得突破,而太上皇這邊……

神荼不經意的抬頭看了看殿上飲的正酣的太上皇,雖然一把年紀了但酒量依舊好的驚人。

但說來也是奇怪,如今的太上皇行為舉止都與常人無異,且周身也沒有什麼魔氣縈繞,若非扶裕承認,她恐怕還真的要以為之前的一切都是她的錯覺。

這件事還真不是一般的蹊蹺。

……

與此同時,永壽宮偏院廚房。

剛一進廚房,便可見五六個灶台,灶台邊上掛了些許串成了串的辣椒,一旁站了不少廚子正在忙碌著,因着這是永壽宮的晚宴,流水般的菜肴要源源不斷的端上桌面,似乎是為了敢進度,中間穿插了不少負責打雜的三等宮人,清一色的灰布衣裳,清洗著不同的食材。

負責傳菜的趙嬤嬤在門外站着,她的身後站了一群碧色粗紗宮裝的宮女們。

約莫十來位宮女們整齊的站成兩列,雙手置於腹前,各個都微微垂首,怎麼看都是安靜謙卑的模樣。

只有趙嬤嬤蹙著眉,時不時看看不遠處的院門,再看看如今的時辰,似乎在等着什麼人。

身為永壽宮專門負責管理宮女的總管,一會兒歌舞結束,自然要由她來領着宮女們前去正廳為達官貴人們添酒換菜。

但如今眼看着歌舞將近,她該帶人去了,但原定與她一同去的十六個人中,如今有一個不知道去了何處。

若是旁人也就算了,再尋個人代替便是,但沒辦法的是如今不知何處去的那個是她的侄女,亦是在這宮中唯一的親人。

周遭的宮女們沒有一個人說話,眼觀鼻鼻觀心。

良久,趙嬤嬤似乎終於是等不及了,很是不悅道,「如今都什麼時辰了?晚香怎麼還沒來?」

位於她身後的兩個宮女相互看了看,似乎有些猶豫,隨後才道,「方才晚香姑娘說,她有東西落在屋子裏了,便跑了回去,說是馬上便來。」

「真是胡鬧!」趙嬤嬤忍不住斥了一聲,一旁開口的宮女連忙噤了聲,不敢在說話。

「如今都什麼時候了,她竟還敢亂跑?」趙嬤嬤一邊說着,一邊指了指一旁的另一個宮女道,「你,去後殿那邊調個人過來。」

如今時辰早已不早,定然是不能再耗下去了的。

一旁站着的宮女領了命,隨後便小跑着打算去偏殿。

不想就在這時,一道嬌小的身影踉踉蹌蹌的跑了進來。

「嬤嬤!」小姑娘小跑到趙嬤嬤面前,撐著膝蓋喘了兩口氣才道,「晚香來遲,嬤嬤恕罪。」

儘管二人有着親緣關係,但在人前,二人依舊以宮中職稱相稱。

趙嬤嬤蹙了蹙眉,看着面前的小姑娘,見她額頭沁出了點點的汗,小臉也跑的煞白,原本熊熊燃燒的怒火一時也熄了大半。

在狠狠的瞪過小姑娘一眼后,她終於開口道,「晚宴后自己去領罰,現在擦擦汗,與我一同去前廳。」

晚香行了禮,飛快的擦了擦自己的汗,整理了自己的衣服后,便站回了隊伍中。

最後一人來齊,趙嬤嬤最後清點了一下人,於是這才領着十六個宮女們端好了酒水,款款向正廳走去。

正廳的晚宴如今已然進展到了一半,是王宮大臣們三杯下肚,略有微醺,就著歌舞侃侃而談的時候,趙嬤嬤領着宮女們自兩側緩緩進殿,隨後擺了擺手,宮女們各自散開,前往不同的席位為賓客換酒。

雖然深居宮中,但因着太上皇時常召開晚宴的緣故,正廳中的大多數面孔趙嬤嬤都是認得的,簡單的瞥過一圈后,她出乎意料的在如今的賓客中發現了個極為熟悉的面孔。

女子宮錦長裙,眸光澄明,五官精緻恍如上好的珠寶,一頭墨發如雲,其間點綴各色珠釵,微微斂眉之際,可見纖長濃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在眼瞼下投下細密的陰影。

作為在皇宮中呆了這麼久的人,她自然認得,那張臉,真真是像極了當年的蒼棠公主。

有那麼一瞬間,她微微晃了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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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別慫:天尊寵妻上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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