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翡翠王

第十四章 翡翠王

聽說又出了翡翠,還在附近的劉元平等人又圍了過來,見朱笑東真的解出了翡翠,劉元平又想以八萬塊錢把大的那塊買下,說到底,就是欺侮朱笑東不懂行。

朱笑東也不計較,八萬就八萬好了,交貨拿了錢,給了黃師傅一個紅包。一轉頭,又找了塊三角形的沙皮,標價五萬五,還是找黃師傅切石。這次,黃師傅小心了些,朱笑東做了記號,黃師傅也沒按他的記號切,他也是為朱笑東好,免得像上一塊一樣,本來值二三十萬的翡翠,一刀下去,就賣了八萬。

朱笑東不好拒絕黃師傅的好意,笑着看黃師傅解石,黃師傅一連切了三刀,第四刀,平滑的石料上露出一抹綠色,淡淡的,細看可以肯定裏面有翡翠,這是切到翡翠邊緣了。

看到這兒,劉元平又開始動腦筋,扯著朱笑東想用八萬買下這塊原石。大家都開始厭惡劉元平了,這人就是見不得人家賺錢,總想從人家嘴裏奪口肉。

好在朱笑東不在乎,出手可以,但是要十五萬,少一分都不成。東西你可得看好,是賺是虧,是生是死,別事後來罵我。

劉元平猶豫了半晌,又趴在原石上仔細研究了許久,胖子都要發火了,才要了。朱笑東又去看原石,這次一下子買了一大一小兩塊,一共花了二十萬,大的十七萬,足球大小,小的也有碗口大小,三萬。

陸林琛好意提醒朱笑東,大的那塊已經在這裏擺了三個月了,無數人看過,都沒興趣,小的這塊倒是新進的,只是怎麼看都不像是好東西。

朱笑東笑着說:「反正都是賺來的,輸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陸林琛點頭,說,就憑朱笑東這份淡然,自己就望塵莫及。

劉元平剛買過去的那塊原石,黃師傅三兩刀就切完了,一來已經知道了翡翠的位置,下手就沒多少顧忌了,二來黃師傅不齒劉元平的為人,切起來也是草草了事。

劉元平捧著解出來的翡翠,大略估算了一下,花了十五萬,應該可以賣二十萬左右。做朱笑東兩筆生意,轉眼七八萬到手了。

朱笑東那塊十七萬的原石沒出翡翠,朱笑東無所謂,倒是劉元平有點兒失落。黃師傅問朱笑東要不要把那塊小的解出來。朱笑東咬着牙想了想,說先別慌,這麼小一塊,估計也解不出什麼來,先放一會兒,免得又解不出來,壞了心情。

說得黃師傅跟幾個工作人員直笑。

朱笑東也不去理會,拉着劉元平說:「劉老哥,看你也是做大生意的,要不,咱們合夥做筆大的。」

劉元平哪裏肯答應,跟朱笑東合夥,就得承擔一半風險,自己雖然厚著臉皮掏人牙縫,卻半點風險也不擔,當下推辭了幾句。

朱笑東再三勸說,劉元平有些煩了,說要上趟廁所,轉身離開了,朱笑東這才作罷。如此一來,黃師傅和周圍的人都憤憤不平,勸說朱笑東,劉元平不是好人,別跟他做生意。

胖子大罵劉元平不是東西,有賺頭的時候,這傢伙像只趕不走的蒼蠅,東哥虧了十七萬,老不死的連一句安慰的話也沒有。

朱笑東笑了笑,也不計較,看看貨架上大大小小十來塊原石,好的壞的都有,總價在一千萬左右,看了一會兒,也懶得挑了,在眾人瞠目結舌下付了賬,一股腦兒讓工作人員裝在推車上,送到黃師傅的解石台解石。

這時,去「上廁所」的劉元平回來了,見朱笑東一下子買了這麼多原石,又聽朱笑東根本就沒選,隨手就把一貨架都買了,暗自慶幸,幸好沒答應跟他合夥,要不然自己那點家產一下子就敗光了。

朱笑東隨手指了一塊原石,讓人搬上機台,幾刀切下來,成了一堆廢料,什麼也沒有。再指一塊,依舊是一堆廢料。兩塊原石,近三百萬打了水漂。

別人都沒說什麼,偏偏劉元平裝出一副關心的模樣,勸朱笑東把剩下的原石低價處理掉算了,後面那十幾塊的成色還不如先前切開那兩塊廢料呢,肯定沒希望了。

朱笑東笑着問他給多少錢,劉元平扳著指頭算了算,說:「我也不能給得太低,一萬塊錢一塊的話,我可以要八塊……」

圍觀的幾個人都氣壞了,八萬塊,人家一千多萬花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差你那八萬塊?何況,你那八萬塊還是從人家嘴裏掏出來的。

連一向溫文爾雅的陸林琛都忍不住想給劉元平兩個耳刮子,人家讓你吃點殘羹剩飯,那是人家大度,你以為你什麼東西!

胖子火冒三丈,要不是朱笑東攔著,肯定上前揍人了,朱笑東掏出錢來能砸死你,你竟然想拿八萬騙人,真當我們都是傻子!

劉元平見犯了眾怒,一時間不敢再作聲了,但是又不願意離開,對眾人的冷嘲熱諷只當耳邊風。

解石的黃師傅也被氣得夠嗆,一心想開出塊翡翠打劉元平的臉。黃師傅親自從十幾塊原石中挑了一塊放上解石台,也不用朱笑東交代,使出看家本領,兩刀下去,就切出一片綠來,淡淡的,不算很好。有了大概的位置,黃師傅精細地計算了一番,手起刀落,一塊巴掌大小,厚約寸余的水清地翡翠顯露出來。

在眾人的叫好聲中,劉元平使勁擠上前,想跟朱笑東談談。沒想到大家一起使勁,生生把他擠出去了,連朱笑東的邊都沒摸著。

朱笑東站在圈子中間,拱手向四周作了一個長揖,連聲感謝大家捧場,至於這塊翡翠,如果有人有意,可以低價奉送,以答謝諸位的支持。

一聽朱笑東願意低價脫手,劉元平第一個忍不住了,在幾人背後,跳着腳高喊:「朱老弟,我要了,我出價……一……一百萬……」

不知道是誰偷偷踢了劉元平一腳,劉元平跳起來剛落地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嗷」一聲慘叫。周圍眾人一陣鬨笑,都感覺非常解氣。

「那可是上千萬的東西,你好意思給一百萬?你那張臉皮真是你身上最神奇的部分,可大可小,可厚可薄,甚至可有可無啊。」不知道誰陰陽怪氣地說了一句。

眾人笑得更大聲了。

鬨笑怒罵間,賭石場里比先前姓嚴的開出綠時還熱鬧。

朱笑東笑着給大家作了個長揖:「各位兄弟,他也是混口飯吃,就不要見怪了。為求公平,在場的人只要對這塊翡翠有意思,都可以出價,不限高低,隨意就好。」

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鼓起了掌。朱笑東這話說得漂亮,當即就有人出價五百萬,加價的人更是踴躍,雖然人數比先前少了三分之一,但是熱情卻高了許多。

最後,這塊巴掌大小的水清地翡翠居然以八百七十萬成交。

接下來,朱笑東繼續解石。眾人也不管什麼看漲不看跌,一塊原石切下來,無論裏面有沒有翡翠,都會發出一片呼聲,不為別的,就為圖個開心,給朱笑東捧個場。

不知不覺間,朱笑東除了成本,居然還賺了兩千多萬。忙上忙下的黃師傅和兩個工作人員,好幾次從朱笑東手裏接過紅包,個個都很賣力。

解到倒數第四塊原石,朱笑東的電話響了,摸出來一看,是楊薇打來的,說有要緊事,得趕快回去。

正好陸林琛的司機回來了,黃師傅和工作人員幫忙將剩下的四塊原石打包,放進陸林琛車裏。

坐在車裏,胖子早就忘了自己一口氣賭輸了幾百萬的懊喪,笑呵呵地說:「東哥賺了兩千萬,沿山打獵見者有份,這樣算下來,我也能分六百多萬,這可是一筆意外之財。」

陸林琛哈哈大笑,順着胖子的話說了下去:「本來只想去應酬一下,沒想到順手牽羊,發了一筆小財。」

朱笑東見陸林琛一個億萬富翁,還為能分個六百萬而得意洋洋,心裏着實好笑。別說陸林琛了,就是胖子的身家,也不會在乎這六百萬,大家不過是圖個樂呵,解石解得高興罷了。

「朱老弟心胸寬廣,非一般人能比,這一點我承認。但老弟也絕不是任人欺壓,逆來順受的主兒,怎麼會如此容忍劉元平這種人?」陸林琛大有深意地問道。

見陸林琛已經看破了,朱笑東抿嘴偷笑,手裏把玩著臨走之前,順手從廢石料堆里撿出來的,老楊頭被騙之後扔掉的那塊剩料。

「賭石場也是賭場,小賺一點是可以的,像我們這種沒來頭沒身份的人,要是贏得過分了,再有規矩的賭場也會變得沒規矩,會招來禍端的。」

胖子細細品味朱笑東的話,感覺對,又好像不對。

「不至於吧!」陸林琛笑道,「兩千萬而已,哪家賭石場一天的流水不得上億,何況你買他們的原石,已經交了錢,他們該賺的錢已經賺了。」

朱笑東笑着搖搖頭,沒說什麼。

陸林琛想了想,又問:「對了,記得姓嚴的現場拍賣時,我問過你,如果是你出價的話,你能出多少。當時你伸出一根指頭,但是我沒聽清你出多少。說說,你當時心裏打算出什麼價位?」

陸林琛是老狐狸,想瞞他着實不易,朱笑東只得老老實實地回答:「那個時候,我想出一個億!」

「一個億?」事情都過去好幾個小時了,胖子一聽朱笑東當時準備出一個億,心還是「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自己一百萬三塊石頭,一個水花都沒見着就沒了。沒想到朱笑東準備扔一個億。

陸林琛一臉驚訝,還以為朱笑東當時最多給一百萬,或者一萬。驚訝過後,陸林琛自嘲著道:「我還真看不明白了,看來是我老眼昏花了。」

陸林琛看着朱笑東自從上車之後就沒離過手的那塊廢料,怎麼看都覺得不對勁兒。從姓嚴的解石,老楊頭被騙,一氣之下扔了這塊廢料,到朱笑東臨走之前編的那個蹩腳的借口:說想要這塊廢料做個紀念,提醒自己以後切不可沉迷賭石。

當時所有人都把這塊剩料當成廢料,所以誰都沒在意。但是陸林琛太了解朱笑東了,朱笑東根本不可能沉迷賭石,他從頭到尾都非常冷靜。

「要是我現在想要,你賣多少錢?」陸林琛突然問道。

朱笑東看着似笑非笑的陸林琛,心裏暗嘆:老狐狸就是老狐狸,還是被你看破了。朱笑東淡淡地答道:「本來是準備回去剖開之後,看能不能還上欠陸大哥的債。既然陸大哥想要,反正遲早都是陸大哥的,陸大哥拿去就是,說什麼錢不錢的。」

朱笑東一臉肉痛地將一直捧在手裏那塊剩料送到陸林琛手邊。

「既然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陸林琛眼前一亮,看着朱笑東的表情,他什麼都明白了,「這塊料給了我,那我們兩人之間的賬就一筆勾銷了,要不然,你就是送我,我也拿不動。」

朱笑東欠陸林琛幾十件雕件,總價格不低於一個億,胖子是知道的。此時見陸林琛只要這塊廢料,一個億就不要了,胖子大吃一驚:「這塊一連被兩個人拋棄,最後被東哥從廢料堆里揀出來的玩意兒,值一個億?」

「最少一個億。」陸林琛盯着一臉懊惱的朱笑東猛看,心裏樂壞了,能在朱笑東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實在太難得了。

「我的媽呀!」胖子一激動,忘了自己還坐在車裏,一個高躥起來,腦袋撞到車頂,一屁股又坐到車座上,還好上面有一層軟布裝飾,不然胖子腦袋上非撞出一個大包不可。

朱笑東不理胖子捂著腦袋叫痛,問陸林琛:「陸大哥,那個劉元平是什麼來頭?那個人很討厭,這玩意兒到了你手裏,恐怕他少不了要搬弄是非!」

「那個劉元平啊,我們也沒多少交情。他也是做古玩典當的,據說,他跟他師兄本來在同一家古玩行做事,他師兄打了一次眼,連累了他,兩人欠了一屁股債,還要還高利貸。至今沒人再聘請他做古玩行了。」陸林琛把自己知道的都說了。

胖子順口問道:「他師兄是誰?劉老頭又奸又滑,讓人討厭,別是他害了他師兄吧?」

「到底是師兄連累了師弟,還是師弟連累師兄,我也不清楚。他師兄叫李三眼……」

陸林琛話還沒說完,朱笑東跟胖子齊聲叫了起來「李三眼?」

胖子拍著胸口,大叫:「哎喲,我的娘誒,這還真是一個雷接一個雷啊,我這都快要得心臟病了。」

「怎麼回事?」陸林琛笑問,「莫非,你們認識李三眼?」

朱笑東沉吟不語,胖子搶著說:「李三眼是我們柜上的一個掌眼,他……他都這麼有名了?我們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

要知道,一個掌眼打了眼,被人趕走是小事。但要是被人趕走了,還欠下一屁股債,他這輩子就算是斷了掌眼這條路了。按陸林琛所說,李三眼打了眼,還欠下了不少債,這樣的人讓他掌店,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嗎。

誰欠一屁股債不急着還,那可是能逼死人的高利貸啊!他們店裏的東西還不得被李三眼倒騰光嘍!

陸林琛一聽李三眼是朱笑東柜上的掌眼,頓時啞然。

朱笑東咳了一聲:「或許是同名同姓,巧合吧,再說……再說,不是有二叔么!」

「別自欺欺人了,東哥……」胖子尖著嗓門,要說別人同名同姓還說得過去,但是古玩行的掌眼,有幾個李三眼?有這樣的巧合么?

「可是,這麼大的事,連陸大哥都知道,王……你老丈人怎麼會不知道?他可從來沒提起過這茬兒。」朱笑東看着一臉不屑的胖子。

李三眼的事,王長江確實沒對任何人提起過,如果屬實,王長江多半也不知情。

到了市區,幾人徑直去了王長江的店,那裏有小型切割工具。王長江見陸林琛來了,立馬泡了好茶,聽幾人說要在店裏解石,立刻讓店裏的夥計幫忙搭好工作枱。

喝完茶,朱笑東拿着那塊一直沒離身的剩料端詳了很久,這才放到工作枱上,動手解石。王長江把店裏的夥計都打發走了,就留下他和胖子還有陸林琛圍着朱笑東,看他解石。

籃球大小的一塊石頭,朱笑東根本沒敢切,而是用金剛石砂輪片一點點擦。足足花了十幾分鐘,石料上擦出指頭寬的一道門子。門子一現,還沒等朱笑東把門子上的塵屑清洗乾淨,陸林琛、王長江、胖子就「啊」一聲,驚叫着跳了起來。

從門子上看,整個籃球般大小的石料,厚處不到一公分,薄的地方不足五厘,就這樣薄薄一層石料,包裹着一塊個頭比石料小不了多少,白色透明的冰種翡翠!白色透明的翡翠,只有基本的元素矽酸鹽鋁鈉,不含其他成色元素。

這塊翡翠的個頭之大,品質之高,不要說陸林琛,就算是朱笑東都有些吃驚。在傳統觀念中,人們普遍認為翡翠中綠色最美,綠色翡翠一度成為翡翠中唯一的成交品類,但隨着綠色翡翠價格連年攀升,逐漸超出大部分消費者的消費能力,一塊好的白色冰種翡翠已經不亞於頂級玻璃種翡翠了,而無色玻璃種翡翠遠遠超過同等克拉的鑽石的價格!

胖子腦袋裏「嗡」的一聲,一片空白。朱笑東在姓嚴的現場拍賣時,準備出價一億,現在看來,就算是出兩億,都低了。

這塊翡翠,已經不能用錢來衡量了。陸林琛喃喃說道:「姓嚴的和楊老頭都是有眼不識金鑲玉啊!」

朱笑東淡淡地說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數,當時姓嚴的要是再堅持一下,楊老頭要是多切一刀,這塊名副其實的『翠王』豈會被扔進廢料堆。」

「你是怎麼知道的?」陸林琛眯着眼睛問朱笑東,「後悔把它送我了吧?」

朱笑東咧嘴笑笑:「我就是有種感覺,當時就感覺這塊石頭裏有翡翠,呵呵……」

「說我不後悔,那是假話,但只是我說過的話要我反悔,我會更後悔!」朱笑東說得坦誠。

這塊「翠王」一定要用金錢衡量的話,不會低於十五億,十五億是什麼概念?用來抵陸林琛的債務,十分之一都用不了。

「這樣吧。」陸林琛鬆了口氣,「朱老弟,這東西拿在我手裏也是要出手的。這樣,我再補你五個億。你我兄弟,你也不必推辭,老哥我佔了便宜,我心裏明白!」

朱笑東笑了笑,沒多說,拒絕陸林琛既多餘,又顯得小家子氣,給就給吧,大家都安心。

胖子緩過神來,眼睛裏還有一層霧,問:「東哥,我不怎麼明白,一般人喜歡的都是綠色的翡翠,這白色透明的真那麼值錢?」

朱笑東還沒說話,剛得了寶貝,心裏樂開了花的陸林琛先開口了:「翡翠中這種晶瑩通透的冰種,無色,質地細膩,屬於翡翠中的極品。這類翡翠不存在顏色比較,隨着翡翠受歡迎度日漸提升,無色玻璃種翡翠的價格也隨之上漲。這塊翡翠有較好的透明度,裏面一點兒雜質都沒有,雖然沒有綠翡翠那麼艷麗招搖,但純潔似水,低調奢華。」

陸林琛感嘆完,匆忙給朱笑東打了錢,連朱笑東留他吃飯都不吃了,興沖沖捧著那塊包裝好的「翠王」就往外走。

陸林琛剛走到門口,竟然迎面撞上了劉元平。劉元平火急火燎地往裏沖,差點跟陸林琛撞個滿懷。

陸林琛驚訝中帶着戒備:「你怎麼追到這兒來了?」

一看是陸林琛,劉元平趕緊拉住他,神秘兮兮地說:「陸老哥,有件事情,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陸林琛原本比劉元平還小几歲,劉元平竟然對陸林琛以「老哥」相稱,自己心甘情願做了小弟,可見是有求於陸林琛。

陸林琛打心眼兒里不喜歡劉元平:「什麼事?我忙着呢。」說着把手裏用報紙包得嚴嚴實實的「翠王」放進車裏。

劉元平看了一眼送陸林琛到門口的朱笑東,吞吞吐吐地說:「這件事……這件事,本來對大家都有益處,只是這裏……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全聚德,我辦一桌,我們邊吃邊談。」

「吃飯就不必了,有話直說,我真的很忙!」陸林琛有些不耐煩,對於劉元平的人品,陸林琛實在不敢恭維,只是出於禮貌,才沒甩袖子走人。

見陸林琛要走,劉元平拉着不放,謙卑地說:「那位朱小哥,先前說要跟我合夥做一筆買賣,我想通了,過來找他。」

真會找理由!陸林琛沒好氣地想,嘴上卻說:「這事兒啊,不是已經過去了嗎?再說,這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啊。你要跟他合作,你自己跟他談不就是了。我估計這事沒戲,小朱兄弟什麼身份。」

陸林琛沒明說,論身份論地位,你劉元平給朱笑東提鞋都不配。

劉元平訕訕地笑道:「我這不是跟他不熟嗎?陸老哥跟他是兄弟,我就想求陸老哥幫我在朱小哥面前美言幾句。」

陸林琛回頭,見朱笑東已經返身進店裏去了,多半也是不想見這個人,剛想走人,突然想起這傢伙是李三眼的師弟,朱笑東想知道李三眼的事,與其費神費力去打聽,不如當面問個清楚。

陸林琛強忍着厭煩,說道:「這樣啊,既然已經到了門口了,我就陪你進去一趟。不過成與不成,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我可不敢打包票。」

聽陸林琛這樣說,劉元平差點兒給陸林琛跪下,連聲說,要是事情成了,肯定忘不了陸老哥的恩德,將來得了好處,絕對不會虧待陸林琛。

朱笑東見陸林琛帶着劉元平進來,依然滿面笑意地招呼陸林琛,對劉元平卻沒有在市場那麼客氣。

陸林琛單刀直入,一句話就說出了帶劉元平進來的目的:「他想要找你合夥做生意,我也想知道一些事。」最後加了一句,「小朱,你自己看着辦吧!」

劉元平紅著臉,弓著身子,一雙手像沒放處似的,不住在衣服上蹭。

朱笑東淡然地問道:「說罷,有什麼計劃?」

既然是合作,肯定得有計劃。朱笑東明知道劉元平是剛從賭石場出來的,就算有計劃,也不可能詳盡周密,這麼問,其實就是想讓劉元平着急,慌亂之下,主動走人。

劉元平略一思索,張嘴就說道:「小朱老弟對賭石有着常人難及企及的觀察力,小朱老弟最高明的地方是心性淡定,無論是誰,無論解出來有沒有翡翠,值錢不值錢,都會把持不住,一旦亂了方寸,就會浪費許多機會……」

朱笑東擺手打斷他的話:「對不起,對於賭石,我沒有任何興趣。就算今天賭了一把,也是興之所至。你也看到了,我真沒想用這個賺錢。如果是這方面的合作,就算有天大的利潤,我也不會做!」

「你真不再考慮一下?小朱老弟,以你的能力,加上我的操作……」劉元平急切地說道。

他的話還沒說完,朱笑東突然問道:「據說你和李三眼是同門師兄弟,能不能說說你們先前是怎麼回事?」

說到這事,本以為劉元平會遮遮掩掩,沒想到他一臉悲憤:「想來,朱兄弟也聽說過我和李三眼的事了。我們確實是同門,一同共事,不過,我們倆幾個月前栽了個大跟頭……」

聽劉元平的意思,沒有推諉責任,連打眼栽跟頭都說是跟李三眼一起,還算有點義氣。

那天,店裏去了個「土扒子」,說是有剛出土的物件兒,要賣給店裏,當時是劉元平接手經辦的。

「土扒子」拿出來的是一個白玉如意,尺許長,雕工還算精細,只是玉質稍差,太白了些,成了死白,是白而不潤的蔥白,雕工有些唐風,龍鳳造型,圓雕鏤雕為主,造型別緻,繼承了「漢八刀」的雙溝碾法,有遊絲毛雕的簡潔明快。

剔除玉石質地不談,這玉如意的雕工形態確實是剛出土的古物,按說是有收藏價值的,要是賣的話,應該是有賺頭的。

當時,李三眼和劉元平出價十萬,「土扒子」見實在給不了高價,只好出手。交接之後,這件事就算完了。不料,恰好老闆帶了個客人過來,見到這玉如意,一張口給了一千萬,非要買走。

一轉手賺了這麼大一筆,老闆、劉元平、李三眼自然喜不自勝,高興之餘擺酒慶賀。誰知樂極生悲,第二天,那客人拿了玉如意過來,說李三眼和劉元平坑他,說到火起,差點砸了店,還索賠五百萬。

那客人是有來頭的,李三眼和劉元平惹不起,本想忍氣吞聲,和李三眼各拿兩百萬了事,誰知道老闆為了討好客人,跟客人一起,拿劉元平跟李三眼出氣,不但當場解僱了兩人,還跟着索賠!老闆和客人都有背景,跟他們講理,那是自找苦吃。

劉元平說到這裏,眼淚差點流下來。兩人丟了工作,賠了幾百萬都是小事,但是受不了這份冤枉。拿着那個玉如意,去請教同行,得出的結論讓兩人十分吃驚。

他們請教了四五個富有盛名的玉器專家,居然得出了幾個不同的結論!有的說很值錢,一千萬是少的,有的說一萬塊錢都不值,有的根本說不出價錢。究其根本原因,因為這個玉如意有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

朱笑東一臉好奇:「什麼不合常理?」

有一個專家說這玉如意是現代贗品,一般的玉如意,取的是「事事如意」的象徵意,多半在一頭雕了柿子,或者雲紋,作用跟現在的痒痒撓差不多。但是這個玉如意雕的是龍鳳呈祥紋飾,雕龍鳳呈祥紋飾也就罷了,那龍還不是普通百姓所用的三爪,而是五爪!

五爪龍在封建社會是皇家的象徵,普通百姓家裏發現此物,會被視為犯上造反,弄不好會禍及九族。

既然是皇家人拿來撓痒痒的東西,自然是稀世之寶,怎會弄這麼一塊死白死白的破玉?這隻能說明,這是一個現代人的作品,而且,做假的人連最基本的封建社會等級觀念都弄不清楚。至於玉如意看起來年代久遠,專家說多半是造假人做出來的。

劉元平反駁說,既然人家做假能做到把年代設計得無法分辨,怎麼會犯下不清楚封建社會等級這樣的低級錯誤。

那專家也解釋不明白,最後只好說這是件孤品,沒有旁證,最後不了了之。

朱笑東沉默了許久,才說:「你和李三眼到有多大損失?」

劉元平毫不掩飾地說,客人和老闆一共詐取了他和李三眼一千七百萬。劉元平身家厚實一點,家財去了一半。可憐李三眼,全部家當搭進去不說,還欠了三百多萬高利貸。據說現在找了個好老闆,勉強還能撐下去。

朱笑東笑了笑,沒說李三眼就在自己手下:「偏巧我對玉器還有些研究,要是不嫌棄的話,能不能拿來我看看?」

劉元平對那玉如意本已不抱任何希望,聽朱笑東這麼說,只道是個好的開始,跟人合作,總不能馬上讓人拿錢投資。

不管是以什麼樣的方式開始,只要有了開始,就有希望。劉元平當下就答應,說明天一準兒送過來。

隨後閑談了幾句,朱笑東就送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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