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3、全人類的戰爭

人道洪流的輝光之下局勢幾乎瞬間反轉。

神王進攻了那麼久，終於開始挨打了，說是挨打，可真正能夠打到他的並不多，能夠給神王造成傷勢的更少。

即便是李新德，也只能看看能否更多的牽制神王，給李和拉開空間。

人道洪流的輝光給人們加持，讓他們無懼於神王的控制，卻也沒有辦法讓他們的攻擊附帶變得多麼特殊。

所以。

局勢看似神王在左支右絀，在飽受毒打，實際上神王並沒有太大的損失，反而人類這邊維持這種局面是消耗著歷代聖王所積攢的偉力。

「僅此而已嗎？」

神王應對了一陣，心裏有了計較，便看着李和冷笑的嘲諷道。

如何李和沒有底牌，那就該他來動手了。

在人道洪流之下，李和胸前的河圖的演化又開始了，神王怎麼也不願等其演化到洛書，讓李和踏入光明境，從而多出底牌來。

李和不答，繼續尋找著進攻的機會。

神王冷哼一聲，他將已經損毀的八卦陰陽鏡隨手一拋，張嘴吞下，在龍首之上，雙目之間，便陡然睜開了一隻天眼！

能夠看到那隻天眼充滿了血絲，似乎那就是鏡面原本的裂紋……

天眼受損，但不代表不能用，天眼所視之處，人道洪流遍佈其身的光輝便如潮水般消退，唯有避開天眼的注視，在大陣當中才能重新身披輝光。

所幸可能鏡子受損，所以天眼必須直視才有效。

但這已經夠了，沒有人道洪流的輝光，除了李新德以外，沒有人擋得住神王，然而鏡子已經吸收，神王又解放了一臂，戰鬥力再次提升，李新德也無法一次性阻攔三臂，李和依舊被窮追不捨。

才進攻不久，又變成了他們被迫防禦。

這讓眾人心中一沉，奮萬世之餘烈的人道洪流並沒有想像中的效果……

不過，看李和了。

天眼的注視對李和並沒有效果，手持青萍劍的李和自然是萬法不侵的，河圖的演化已經進行了一半了，再有一分半鐘，就能夠化為洛書。

神王見進展不夠。

無字無名書便燃燒了起來，解放一隻手之餘，神王開口便是天憲，他喝令道：「止！」

河圖演化的速度瞬間慢了百倍，這樣下去非得兩三個小時才能演化為洛書不可，他言出法隨的真言能力更是恐怖，給眾人增加恐怖的壓力。

似乎見李和依舊沒有出招，只是在苦熬，神王想了下，便繼續增加砝碼。

金烏十鳥杖猛地頓地，十隻金烏陡然活化飛出，那鳥根本就沒有實體，不會被任何東西阻攔，但若是觸碰到它，便會被瞬間焚毀。

而剩下的杖身竟然化作金色的雷霆長槍，神王拉臂如弓，長槍尚未投擲，所有人都升起一種感覺，那就是——必中！

那是超越因果時空的必中！

「去！」

神王毫不猶豫的朝李和投擲而去，金色的雷霆長槍便陡然消失，再出現時竟然洞穿了李和的胸膛，將他狠狠扎在一根光柱之上，十隻金烏受到感召，也瞬間從李和體內爆發肆虐，幾乎就這一槍，就要徹底擊殺李和！

然而。

李和手中的青萍劍一亮，似乎出現了李和斬劈雷霆的虛影，再一看時，虛影凝為現實，而現實化為虛影消失……

那一槍，並沒有刺中李和，而是被李和斬開了！

「青萍劍！！」

神王有些憤怒，那劍太過賴皮了，正天地之法，讓一切能力都失效，也就是李和是它的主人，用起來能夠如此順手，換成李新德都沒有辦法躲過這一槍。

金槍重新回到神王手中，金烏重新紛飛。

神王這一次朝李新德投擲而去，投完之後看都不看，因為就算命中了，也殺不死李新德，但這一槍也能夠讓李新德無暇他顧了。

此時，神王手中的生肖轉玉輪旋轉到極限，然後投入無情無欲燈當中。

似乎是兩物相撞引起了爆炸，炸裂之後火焰將燈籠燒毀，可在燒毀之後，結界內的所有人，但凡有心之物，都升起了火焰灼燒全身。

在此黑焰之下，不僅燃燒着心力，同時焚燒着形體。

即便有人道光輝護體，沒有被燒死，但那可怕的負面效果卻如同附骨之蛆，在這火焰升騰的同時，人們聽到了重響的心跳。

原來，那是神王的心跳，他的心跳不停，這火焰就會燃燒眾生……

神王底牌之多，簡直令人頭皮發麻。

此時便已經恢復到了人道洪流釋放前的局面，而且壓力更大，即便是李新德、李和都在艱難支撐，而周瑞那邊因為將人皇冠冕充作了陣眼，神王反而沒有理會他，有人道洪流的光輝庇護，反倒是最清閑，能夠觀戰全場，卻也做不了什麼。

都已經釋放了七件法寶，神王也懶得藏捏，便將最後的四象五行璽也解放。

瞬間一座陣法展開，四根青銅巨柱升起，盤踞著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四象為柱，五行生剋運轉，在陣法之內，神王如浴甘霖，他所有的傷勢都可以瞬間恢復。

只是，他並沒有受傷……

八件法寶全部解放，八隻手臂全面出擊，幾乎瞬間，人類的防線就要全面崩潰，李新德也被四臂拿住，金槍貫穿了胸膛，十隻金烏齊齊肆虐。

李和那邊被兩隻手臂封住了一切退路，金槍再次投出，真言「破」字定論。

他雖揮劍斬破萬法，但卻只能在兩手間艱難掙扎，空間越來越小……

「結束了。」

終於，神王的手捉住了李和，將他牢牢擒住，他居高臨下的看着這個人，眼中有勝利的輕鬆，但也有一絲遺憾。

終究不是雙方以巔峰力量的決戰，即便勝了，也沒有那麼多喜悅。

勝利者的餘裕，神王並不急着殺李和，反而問道：「在臨死之前，有什麼遺言嗎？」

李和掙扎不得，青萍劍也無法消除神王的手臂，這太極之力的手臂，只能正面硬撼，此時被擒拿住又無法發力，似乎真的已經到了窮途末路。

「遺言……」

「放他們出去吧，僅剩我們兩人，如何？」

神王沉默了一下，應允了，劫雲籠罩的結界放開了一個口子，他向結界內的眾人說道：「去吧，我跟李和最後談談，你們且為我準備獻上人皇冠冕的儀式。」

群情激憤而絕望，並不願意走，寧願戰死在這。

但一直觀戰的周瑞忽然說道：「走吧。」

眾人驀然，他們看向被放開的李新德，一身「火燒火燎」的李新德咳了咳黑煙緩和了下后看向周瑞，兩人對視一會，他選擇了相信周瑞，也說道：「走吧。」

就這樣，結界內的人都離開了。

偌大的結界，便只剩下李和與神王兩人，他居高臨下的看着自己的獵物，龍眼微眯，問道：「你還有什麼把戲，用出來吧。」

李和幽幽一嘆。

說道：「任俠將輪迴的理論告知於世的時候，將原初之火傳給我的時候，其實我就已經知道該怎麼覺醒了。」

「只是一直以來，不太願意而已。」

「兩世為人，總有些彆扭。」

神王的手下意識攥緊了兩分，彷彿要忍不住將李和捏死，隨後他才冷靜下來，無論如何，他也不該恐懼。

李和就算恢復了前世的力量又如何，他如今已經太極境了，真打起來，也不虛李和。

「你就算恢復記憶，屍體已斬，哪裏還有力量？」

神王不論怎麼，都不願相信的。

李和沉默了下，問道：「你可知何為攖寧？」

「殺生者不死，生生者不生。其為物，無不將也，無不迎也；無不毀也，無不成也。其名為攖寧。攖寧也者，攖而後成者也。」

「所有的力量，都只是表象而已。」

李和說着閉上了眼睛，神王頓了一下，還是沒有放任李和的勇氣，頓時爆發力量，想要將李和捏死，可他無論怎麼用力，始終有一股「柔和」的力量在抗拒，讓他有種無處着落的感覺……

那原初之火燃燒着，恢復了它本來的面目。

這是攖寧的力量。

伴隨着這股力量的蔓延和湧起，李和雖未光明，但已見性，那耀眼的先天元炁當中似乎有某個種子被打開，信息被放出……

那信息沒有任何力量，但卻宛如最好的養分，李和體內的原初之火瘋狂暴漲。

神王再也握不住李和，那浩然無匹的甚至將他的手猛然彈開，天地之間，令人矚目的再也不是神王那佇立天地的高大身軀，而是李和。

或者說，他本就是天地的中心。

在李和重新睜開眼睛的那一刻，神王不由升起了一絲恐懼，然後開始興奮，不同於之前，這一刻，他終於找到了決戰的興奮感。

但他剛要說什麼，看着那雙陌生的眼睛，忽然沉默了。

呢喃道：「怪不得你不願意用這招。」

那眼睛沒有任何感情，根本就不是李和覺醒了前世記憶那麼簡單……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攖寧比天道還高，這一世的李和根本承受不住。

先天元炁上的緣數已經洗凈，只是單純收納了業果為種子，存入阿賴耶識當中。

李和能夠解放前世的種子，攖寧僅因為信息就可以復原，因為那是攖寧，但李和並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入靜功夫……

如果李和已經到達了光明境，可能還有說法。

但他沒有。

攖寧已經開始壓制一切了，包括李和的意識，他駕馭不了的力量正在反噬他，哪怕他恢復了前世的記憶也不行，而且他胸前的河圖正在「倒流」！

對此。

神王忽然有些憐憫的說道：「何必呢，你就算殺了我，也會被攖寧吞噬，且不說你會不會變成新的怪物，沒有你來抑制，無量量劫爆發，人類依舊要滅亡。」

李和沒有說話，但對神王抬起了劍。

這一次，神王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顫抖，是害怕，也是興奮，因為他知曉，他要與人類戰力的天花板對決了。

從古至今，所有的所有。

這位以純粹力量封獲人皇之位的至高戰力……

……

結界之外。

因為神王將注意力放在李和身上的緣故，外面重新恢復了平靜，全世界所有人都關注著結界，關注著那被黑幕與光柱環繞的泰山。

李新德向周瑞問道：「李和究竟要做什麼？」

周瑞深深的看着結界，低沉的說道：「他要解放前世的力量。」

老元帥不解，問道：「他不是斬掉了前世的屍體嗎？」

周瑞點點頭，說道：「一般的力量，的確會消失，但李和的力量都源於他攖寧的境界，只要釋放前世的記憶，攖寧瞬間就會恢復。」

「但李和沒有駕馭攖寧的功夫了，所以他才要我們都出來。」

「他會被力量所控制。」

老元帥張大了嘴巴，李新德立刻反身，他狠狠的撞著結界，似乎想要進去幫李和，但結界之牢固，遠不是他能夠打開的。

徒勞的試了幾下之後，他回過身來，搖晃着周瑞急聲道：「老周！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不能再這樣了。」

「一次，兩次，真不能再這樣了。」

「我們還要考慮人類覺悟的問題不是嗎？這樣再一次贏下，不過是苟活而已，所有的問題依舊沒有解決！！」

周瑞在搖晃中摘下了眼鏡，擦了擦，低頭呢喃道：「的確，不能再這樣了。」

重新帶回眼鏡。

他看向李新德，亦是看向世人說道：「從來沒有什麼神仙皇帝，也沒有什麼救世主，李和也救不了我們。」

「如果不能齊心協力獲得這場勝利，李和即便殺了神王，無量量劫也沒人擋得住。」

「人皇冠冕丟在結界裏了，我也不是人皇，你們也沒有任何退路了。」

「努力吧。」

「向著文明覺悟的方向努力，為李和踏入光明境提供力量，在他的河圖被攖寧壓制回到先天之前，貢獻出我們的力量。」

「只要讓河圖轉到洛書，李和就能夠恢復對力量的控制。」

「攖寧+光明，還有文明之證，人皇冠冕就在那裏。」

「他可以斬殺神王，消滅無量量劫。」

「讓人類文明走向真正的光明未來！！！」

「這不是一個人的戰爭，是全人類的戰爭，這一次，誰也無法再逃避了，誰也無法再坐享其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