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靈氣互拼

「徐兄，別來無恙?本以為清水一別，就算能再見也是數年之後，想不到短短半年就又能再睹徐兄風采，豈不是你我有緣？」仲孫無忌臉上掛着淡淡的笑容，如同久別重逢的好友般。如果還是在清水縣的那個徐暮風，此時見到仲孫無忌的笑容，說不定真會以為他是吃一塹長一智，不復以往的毒辣陰狠。但這幾個月的經歷卻讓他明白，世上很多東西變幻無常，但人的秉性卻難以改變，尤其像仲孫無忌這種人更是如此。因此，這時的徐暮風，竟是寧願仲孫無忌一臉狠厲，也不願見他一臉和善，因為這說明經過清水縣的挫敗后，仲孫無忌變得越發深沉，不會再將心中所想輕易顯露在臉上，而這種敵人豈非更加可怕，更加難以對付？不過，無論仲孫無忌怎麼表現，徐暮風卻是不屑擠出那一絲根本不存在的笑容，因此只是淡淡說道：「在下也想不到能這麼快就見到仲孫公子，可見世事無常。但更想不到的卻是仲孫公子這麼快就恢復了自由，這更是天意難料。」彷彿沒有聽到語氣中的譏諷，仲孫無忌仍是笑容不改：「呵呵，托徐兄的福而已。」邊說邊緩緩伸出右手，卻是要和徐暮風握手見禮。徐暮風目光一凝，已明白仲孫無忌的意思。握手見禮本是凡世武者見面時常有的禮節，既可表示親切也可趁機較量。修仙之人靈氣收發由心，皆可外放於體外，無須身體接觸就可以相互試探虛實。但這時除了兩人之外，還有多人在場，若兩人靈氣虛空交盪難免會殃及旁人，雖然以兩人的修為斷斷不會給旁人帶來什麼損傷，但終究不妥。因此，握手就成了一個不錯的選擇。想通這點后，徐暮風心中冷笑，雖然仲孫無忌臉上青氣若隱若現，一望可知必是修鍊了某種陰毒功法才能將修為提升在短時間內從引氣巔峰期提升到聚靈後期，但徐暮風的旋冰靈氣也絕非普通五行靈氣可比，再加上修為稍勝半籌，自然不懼仲孫無忌。微微掃了周圍一圈，只見沐華黎、吳元面色沉靜，顯然是早已看出仲孫無忌的修為比起自己尚遜半籌，因而毫不擔心。其他張旭、沐清、莊家寒等人則都露出緊張之色。隊伍中間的馬車裏仍然如往常般無聲無息，但不知為何，直覺里徐暮風卻彷彿感覺到那神秘、美麗兼而有之的女子也正滿心緊張的注視着自己。徐暮風心中驀地湧起一股豪情，不願讓心愛之人擔心，更是要給眼前這可惡之人一個下馬威，哈哈一笑，也向仲孫無忌伸出手去：「不管托的誰的福，總之是要恭喜仲孫公子了！」兩隻手握在一起，仲孫無忌呵呵一笑，正要再說話，卻猛然覺得一陣極寒靈氣順着右手心勞宮穴狂涌而入，所過之處經脈瞬間凍結，內視之下，發現就連靈脈中也出現了微微的薄霜，靈氣運轉隨之變得凝滯起來。仲孫無忌大吃一驚，雖然剛一見面時就很意外的發現自己居然看不透徐暮風的修為，但他只以為是徐暮風佩戴了什麼法器靈石或者修鍊了什麼奇特功法的緣故，絕對想不到徐暮風的修為居然已經勝過自己。只不過經過清水縣之事後，他的心性收斂了不少，如果沒有百分百把握之前仍不願直接出手，因此才想到通過握手見禮的方式確定徐暮風的修為，本以為憑藉着陰晦靈氣，可以毫不費勁地將徐暮風渾身經脈摧毀殆盡，哪想到會出現現在這種情況。一想到若任由徐暮風的靈氣長驅直入，搞不好自己就會變成一塑冰雕，由不得仲孫無忌不驚駭欲絕。雖然心性較之從前大有收斂，但畢竟城府尚淺，大驚之下，一直刻意保持的笑容立刻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滿布額頭的道道青筋。不過，《地藏心經》畢竟也是魔門八宗之鬼王宗三大鎮宗魔功之一，每殺一人靈氣就可前進一步，傳說練到第七層後足可使修為突破到宗師境界，且可吸取天下幽冥之氣為幾用，堪稱陰毒無比。雖然仲孫家祖輩無意中得到的只是一本殘卷，但威力仍然非同小可。此時，仲孫無忌再無保留，《地藏心經》第一層心法全力運轉，陰晦靈氣狂涌而出，本來只是朦朦朧朧、若隱若現的青氣立刻大亮起來，而且從臉部擴展到全身，將其整個身形牢牢裹在其中，遠遠看去就如一個巨大的青色蠶蛹。而在陰晦靈氣的拚死抵抗下，本已深入仲孫無忌體內的旋冰靈氣也停止了前進步伐，且有一步步被擠出之勢。這倒不是說旋冰靈氣不如陰晦靈氣。相反，旋冰靈氣是由水系靈氣和寒冰靈氣融合而成，而寒冰靈氣是傳承自上古時代的至純至寒之靈氣，即使是水系靈氣，經過《雲水決》的煉化后也是天下間最純凈的水系靈氣，因此論質量，旋冰靈氣天下間少有出其右者，雖然由於目前徐暮風不會寒氣的修鍊之法，導致旋冰靈氣中水系靈氣所佔比例偏大，導致其質量略有下降，但仍強於陰晦靈氣；而論數量，徐暮風的修為高於仲孫無忌，其靈氣數量也當然勝過仲孫無忌。只不過，此時徐暮風攻入仲孫無忌體內的旋冰靈氣畢竟只是其自身所有靈氣的一部分，而仲孫無忌用於防守的靈氣則已接近自身所有的全部，因此才會出現旋冰靈氣被一步步擠出的現象。徐暮風微微一笑，隨之加強《雲水決》的運轉，旋冰靈氣立刻穩住後退之勢，在仲孫無忌右手臂曲澤穴附近與陰晦靈氣對峙起來。兩人手掌相握之處，晶藍色光芒和青光交相輝映，顯出一片夢幻之色。徐暮風身後不遠處，商隊中間靜靜停著一輛馬車。從外表上看，馬車絲毫沒有特別之處，裝飾也不奢華，拉車的馬更是瘦骨嶙峋、膚色暗淡，身體兩側甚至各有一道兩尺來長的傷口，看起來就是一輛再普通不過的馬車和一匹賣不出價錢的劣等馬。但如果你本身修為夠高的話，就會發現馬車周圍有淡淡靈氣流轉，而車前那看起來一扯就爛的車簾中間更隱隱可見一個玄龜圖案忽隱忽現，正是兼具飛行和防禦功能的經典陣法——龜行天下，飛行速度足可媲美入玄期高手，防禦力更是可以抵擋入玄期高手全力一擊而不損分毫。如果你見識再廣一點的話，更可以發現那匹要死不活的劣等馬眼中不時掠過一道道神光，身側兩道傷口處靈氣流轉，居然是魔獸——天馬！那看起來是傷口的地方正是其隱藏雙翼之處，而從其可以自由隱藏雙翼來看，至少已經進化到地階初級。這些都還只是表面，如果你能有幸進到馬車內部，則會發現，從外面隔着門簾往裏看什麼都看不到，但從里往外看，那條門簾就像一道水幕般，馬車前方的景象歷歷在目，這之中當然也就包括了正用靈氣比拼的徐暮風和仲孫無忌。端木綰一身鵝黃色長衫，樸素無華，青絲如瀑，光可鑒人，用一根五色錦帶鬆鬆束住，慵懶中自由一股清爽，樸素中別蘊一種高貴。身邊的葉靈身着青衫，氣度如冰雪一般淡漠冰寒，雖只是坐着卻已令人望而生畏。兩人均在注視前方不遠處徐暮風和仲孫無忌的靈氣之爭，不同的是端木綰神色淡然中夾帶一絲關心，葉靈則是完全的漠然，只在徐暮風和仲孫無忌突然加劇靈氣時才忍不住輕「咦」了一聲，聲音很輕卻足以讓端木綰捕捉到。「怎麼啦，靈姨？」端木綰輕輕問道。「沒什麼，只是這兩人的靈氣都很少見，一次見到兩個倒也難得。」葉靈淡淡地說道，聲音卻仍聽得出驚訝之情。見端木綰仍望着自己，眼睛中露出好奇之色，想了想，接着說道：「那仲孫無忌的靈氣陰毒晦澀，想必是某種魔道功法。而看他此時渾身上下青氣繚繞，隱隱可聞鬼哭之聲，顯然是用了某些歹毒之法強行提升功力。而那徐暮風的靈氣則寒意極重，雖然限於其自身修為太差還不足以傷到我，但潛力極大，若和同等修為的其他五行靈氣相比則大佔上風。而且其中還有種我說不出來的氣息，總之及其少見。」「哦。」端木綰點了點頭，心裏卻不知為何感到一絲欣喜，但轉瞬就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靈姨既然說仲孫無忌所練功法陰毒，更是通過歹毒手段強行提升功力，那接下來的一路上倒要小心提防了。」「這個倒無需擔心，他的修為比起徐暮風來尚有不如，當不會對我們造成什麼威脅。倒是那光明殿，本來就是魔門光明宗余脈，魔門行事一向陰毒，不分善惡，這仲孫無忌倒是找對了師門，日後恐怕還真是個禍患。」「呵呵，這有何妨，等我們見到父王，自可將此事告知，由父王定奪，只希望接下去一路平安才好。」說到這，端木綰忍不住露出擔憂之色。葉靈見狀，有心開導，說道：「綰兒放心，這半個月來平平安安，五人發現我們行蹤，看來你這一招魚目混珠已然奏效。那些追殺之人料定我們會御空而行，一路上空中肯定多有埋伏、監視，但卻絕想不到我們居然選擇了最慢的行路方式。更何況，絲綢走廊上來往客商極多，那些人又不能明目張膽的沿路搜查，想找到我們，恐怕是大海撈針。」端木綰聞言微微一笑，道：「但願如此吧。」心裏卻不減憂慮，只因她這一招雖然能成功騙過追殺之人，但對方也不是傻子，就算一時不查，這會兒也差不多該反應過來了。雖然他們確實只能暗中尋找，不能明目張膽地搜查每個過往行人，但即使如此，以他們的修為想找到自己二人也並不是太困難的事。只是她雖明知如此，卻也沒有更好辦法可想，一時竟有些聽天由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