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天真哥也講過這話,小哥只是對我負責,換個人照樣。」我不以為然道。
「天真懂個什麼,他傻不愣登的,自己光棍幾十年,我眼睛毒,看東西很少看走眼,我說有那肯定有。」
胖子胸有成竹,天真怒道
「大家都沒婆娘,你看不起誰!」
我一看這架勢吵起來要沒完沒了,忙岔開話題道
「胖哥你說的也太肯定了,我跟小哥處這麼久我還不知道嗎,他就是人好。」
「你別拿打發天真那套打發我,今個兒我不把你侃服了算我輸,回去館子隨你挑,其它的我不扯,我就說小哥生氣那回,他對你好是他負責任,那他對你有情緒算啥,人到中年突然變態?」
胖子一來勁,九頭牛都拉不回去,我有點腦殼疼,後悔自己幹嘛要招惹他,事已至此,我只能接話道。
「你不能這麼說,我問過小哥,他只有二十年的記憶,人家現在是個青春小伙。」
「什麼?他只記得這麼點東西,我就說日常處著不太對勁,感情他一大半記憶全沒了。」天真驚訝道。
胖子揮手讓天真別打岔,他道
「小哥的性格跟他年齡沒關係,他就是只有四歲都比人四十歲的大爺深沉,他這樣一個人,能為你亂了方寸,你他娘還尋思啥呢。」
我也有點火了,大聲道
「怎麼就亂了方寸,你舉例子啊,別什麼話張嘴就來,我難道不想他喜歡我嗎,但這事就是很扯淡啊。」
「你知不知道前頭地下河,你給那孫子扯下水的時候,小哥慌成什麼樣,我他娘從來沒看過他表情那麼驚慌失措。」
「你傻了吧,我是他對象,我要是死了,他肯定得難受一下子啊。」
胖子氣的想抽我
「你跟誰學的這麼犟,那剛剛我說的那事,小哥發現你偷偷放血,他臉是不是黑了,是不是不開心了,這還不算亂了方寸,你什麼時候見過張起靈發脾氣,還是為這麼點小事,他又不是吳邪!」
我剛要反駁,天真打斷我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妹子你在逃避,你心裏其實都有數,但是你不敢相信,不敢面對,你覺得小哥心裏不可能有你,所以他做什麼,別人說什麼都沒用,為什麼?」
我頓時語塞,不知道怎麼回答。
天真是有點東西的,因為我竟然隱隱覺得,他說的對。
我在逃避什麼,這不是我最想看到的結果嗎,可是為什麼,我不敢相信呢。
我陷入沉思,空氣寂靜,我重新審視自己的內心,找不到問題的答案,我在糾結和疑惑中反覆掙扎。
一直以來,我自詡拎得清看的透,在跟小哥的這場局裏,我覺得自己遊刃有餘,哪怕後來感情失控,我也自認為可以處理好這份愛意,他俯身一顧,我固然歡喜,他轉身離開,我也不會失望。
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
我茫然的看着他們,天真看我的種種反應,想到了問題的關竅。
他嘆口氣,輕輕道
「你已經很好了。」
我揉揉眼睛,心中酸澀的好像噎了一顆青梅。
胖子明白過來,他不知道怎麼安慰我,冥思苦想半天,才道
「我這人不會說煽情的話,但是我覺得小哥跟你在一起很不一樣,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形容,就以前你不老覺得他仙氣飄飄嗎,你們倆湊一塊,他就……很像個人。」
說完胖子自己都覺得怪異,自言自語道
「怎麼感覺在罵人。」
我緩緩調整心態,隨口扯個問題道。
「你們為什麼這麼認同我,就因為我是你們的朋友?」
「我這人雖然護犢子,但做事也不扒瞎,你對小哥那份心意,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就算是一開始你糊弄他的時候,你對他也是用心的,那時我跟胖子就合計過要撮合一下你們,悶油瓶配話癆,剛好。」
我哭笑不得,都不知道天真再誇我還是損我,胖子拍拍我的肩膀
「小哥老闆著個臉,就該找個話多的治治他,你好好加油,儘快把他拿下,等他想起來就不會跟咱們計較了。」
我想甩鍋,胖子立馬道
「這事兒人人有份,你們誰也別想摘乾淨。」
聊天聊的忘了時間,我低頭一看錶,二十分鐘過去,天真也覺得不能再耽擱,招呼我們起身收拾行李,出發前天真問我道
「放血那事兒,你不告訴小哥也就算了,為什麼連我們也瞞着。」
我忙着清點裝備,頭也不抬道
「小哥是對象,你們是兄弟,有啥區別,都是一家人,既然你們管我叫嫂子,罩着點小叔子不是應該的嗎。」
「本來挺感人的話,你說出來怎麼就這麼欠。」天真無語道。
「胖哥教得好,哎,我匕首丟了,你們誰給我一把?」
「不給,找小哥要去。」
……
我們邊拌嘴邊走向井道的深處,這條井道似乎乾涸不久,四處生長著青蘚,有些地方還有濕潤的水汽,跟以往走過的井道大相徑庭,趁著有空,我們將遭遇的事情梳理一遍,天真道
「我們遇過的青鱂,估計都是六須鯰的口糧,六須鯰是食肉魚,這裏的青鱂讓它們吃的一乾二淨,不知道餓了多少年,咱們就跟送上門的外賣一樣,難怪它們急眼。」
「也合該李老五的人命不該絕,碰上小哥這尊活菩薩,要是換成我,理他們都傻。」胖子道。
提到李老五,天真就有些納悶。
「你們說,這斗里這麼兇險,他只帶這麼點人,到底是為什麼,我他娘想來想去都想不通。」
「可能一把年紀不服老,想顯擺一回,結果不湊巧啃了塊硬骨頭。」胖子聳聳肩。
「拉倒吧,你以為他是你,他那種人,面子和明器,選一百次都是明器,誰還會跟錢過不去。」
我想到什麼,又覺得不靠譜,猶豫該不該說,天真察覺到我的躊躇,大手一揮讓我儘管講,他肯定不笑話我。
我理順邏輯,組織好語言,道
「他會不會早知道這裏危險重重,覺得多帶人手也是白搭,所以只帶了幾個有用的夥計進來,畢竟三叔也是單槍匹馬下的斗。」
天真摸摸下巴
「你這話有點意思。」
「我仔細想了想,除去後勤的十幾個人,謝東是心腹,阿獻會看風水,其餘的人,要不身手卓越,要不體力絕佳,每個人都有各自的用處,乍一看人員很雜,但是認真分析,好像沒有一個多餘的人,這不是很奇怪嗎。」我若有所思道。
胖子附和:「確實不符合常理,那老東西謹慎狡詐,有外人在,他不想着多帶幫手提防我們,還他娘的省上了,總不能是他一下子覺悟提高,響應國家號召,打算開源節流吧。」
「要是能弄清楚三叔的動機就好了,咱們現在就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亂轉,叔侄二十幾年,他就不能對我坦誠點。」天真忍不住抱怨。
我心說攤上這麼個叔叔也是夠嗆,走着走着,我背上忽然一涼,好像有水珠從頭頂滴落,我伸手一抹,掌心綠油油一片,辛辣直鑽鼻腔。
這不是水煞的血嗎?!
天真和胖子沒見識過這東西的厲害,都是一臉疑惑,我三言兩語說完,綠色的液體滲透的愈發多,我們捂著腦袋向前跑,到後面,綠血如雨,淋漓不止。
好在這血接觸皮膚似乎沒有毒性,只是落在身上,黏糊糊的很難受。
「怎麼回事,水煞不是遇水才能活嗎。」
天真滿臉都是綠水,看着像個綠毛怪。
胖子臉色發白,一手摸在裝備帶上,神情古怪道
「水可能要來了。」
說着他抬腳,我看到他踩到的石塊凹下去一截,心裏咯噔一下,石塊崩落轟隆隆的聲音響徹井道,我們拔腿就跑,水流捲成一道旋風,傾瀉而下,將我們團團裹住,夾雜着碎石打在身上,我感覺被人揍了幾十下。
水流橫衝直撞,短短几十秒的功夫,我骨架撞的生疼,胖子抽出工兵鏟,在混亂中一把釘進牆壁,我眼疾手快的抓住他的腳踝,我們倒掛着固定在一邊,天真死死扒著一塊岩角不撒手。
激流不過片刻便逐漸平緩,井道迅速蓄水,我這才明白這條井道為什麼與眾不同,這是一個陷阱,井口可以封閉,等水位線到達一個高度,水煞就會出來作祟。
我心中懊惱不已,我是第一個進入井道的人,為什麼沒有事先檢查過井口,如果有小哥在,這種事情一定不會發生,我們三個有時還是太冒失了。
胖子拔出工兵鏟,積水已經到腰間,不知道機關的閾值,現在必須爭分奪秒,逆流而上更為費力,我們咬牙飛速向前遊動。
人在危機時刻潛力真是無窮無盡,腎上腺素飆升,我完全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和虛弱,一下子回到全盛狀態,我憋著一股勁,緊緊跟着天真的水花。
不能停,一停就沒力氣了,好在老天還算眷顧我們,百米過後我們游到井道盡頭,出水口位於牆壁的兩側,原本的出口,因為機關的緣故,封著一塊厚厚的青石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