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第二節 夫妻偷情 婆媳過招

林嘯風和水漣漪終於來到了柴桑，找到自己的茅舍。

這一路上，兩個人心無挂念，走走停停，遊山玩水，因此趕到柴桑時，林家人已經在這兒住了一個多月了。

林嘯風見家裏人安好，父親的病也有了起色，自是非常高興。但是林夫人眉宇間卻有許多的惆悵。

「娘，你不用發愁，以後咱們安安心心的住在這裏，再不理外面的那些紛爭，有多自在？」林嘯風安慰著母親。

「自在？自在能當飯吃嗎？」林夫人終於說出了自己的心思。

「咱們帶來的細軟可以維持村一段時間，過幾天我再把北邊的莊園以及田產賣掉，就可以維持我們的生活了！」林嘯風想得很切實，現在兵荒馬亂的，那些田產還是賣掉的好。

「你就讓這麼多人都窩在這幾間窩棚中嗎？我可是從來沒有住過這樣的房子！」林夫人出身貴族，一直養尊處優，住了幾天茅屋，還真是很不習慣。

「娘，慢慢習慣了就好了！」林嘯風只好耐心的勸說她。

林若谷已經能夠坐起來了，向著林嘯風擺擺手，說：「風兒，你娘總覺得自己受委屈了，你開導開導她倒是可以，千萬別再興建什麼山莊了，樹大招風，我們以後只求平安！」

「哼！」林夫人不滿的瞟了林若谷一眼，「咱們這樣一大家子人擠在幾間茅屋裏，這日子怎麼過？」

水漣漪正好端著茶水走進來，「伯父伯母，我有個建議！」

「哦？什麼建議？」林若谷饒有興趣的問道。

「我們現在用不着這麼多的下人了，不如就給他們些銀兩，讓他們各回各家吧！」話沒說話，林夫人啪的一聲，把手中的茶碗重重的放到桌子上，「你真以為你是林家的人啦？能替林家做主了么？可也是，你們這樣的平頭百姓自然過不慣使奴喚婢的日子，但是我們林家跟你們一樣么？」

水漣漪被這莫名其妙的斥責驚得一愣，但馬上介面道：「伯母，我只是提個建議而已，你用不着這麼生氣吧？我們平頭百姓一樣可以過的開開心心的，無可厚非啊!」

林夫人的臉沉下來，「你懂不懂規矩？可以這樣和長輩講話么？誰教你的？」

水漣漪臉漲的通紅，正要反駁，林嘯風連擁帶抱的把她弄到門外，「我帶你出去玩兒，娘今天心情不好！」

水漣漪盡量隱忍着林夫人的冷言冷語，不和她發生正面的衝突，因為畢竟她是林嘯風的母親。

不過水漣漪的建議還是被林若谷認可了，願意回家的奴僕們領了銀錢告辭而去，這裏連丫鬟帶廚子還有雜役只剩下了六個下人。不過，對於水漣漪來說，這些人也是多餘的，每個人都有手有腳，幹嘛非得讓人伺候着？但是看了林夫人的臉色，水漣漪只好閉口不語了。

這一天，水漣漪和林嘯風到林若谷的房裏陪他說話，林若谷嘆道：「看來我是不能像往常一樣出去打獵了，過了這麼長的時間，還是不能走動，肯定要老死在床上了！」

水漣漪笑了，「伯父，您就放心好了，不出半年，你一定能下床走動，然後再有半年的時間，你就和以前一樣能健步如飛了！」

「是么？那可好！其實也不用健步如飛，只要我能自己下床就行了！」林若谷很喜歡水漣漪的預言。

「您這種病在我們那兒不算什麼！不過就是腦血栓，若是在我們那兒每天輸液打針治療，好的會更快一些！有許多人幾個月的時間就完全康復了！現在您每天吃草藥，雖然療程長一些，但療效一定很好！」

「真有此事？那我就有信心了！」林若谷哈哈笑起來，頓時精神了不少。

「我倒是不知道，原來你家裏是行醫的郎中！」林夫人在一旁不冷不淡的說道，「就是不知道你們那兒到底是哪兒？」

水漣漪一時無話可說，看着林嘯風做個鬼臉兒，表示自己的無可奈何。

林嘯風和林若谷都笑了，林若谷說道：「你這孩子，真是個開心果兒！」

「伯父，您開心就好！只要您天天保持愉快的心情，病就會好的更快一些！」水漣漪十分乖巧的討林若谷的歡心，至於林夫人，還是少惹得好，她現在就像是一隻鬱悶的刺蝟，動不動就要用刺扎人！

林夫人冷哼一聲，轉身出去，自從這個丫頭出現，自己好像就很不受歡迎了，如此下去，怎麼得了？

水漣漪知道林夫人又不開心了，也覺有些興緻索然，在林若谷的房中坐了一會兒，便告辭出來，去找陶淵明聊天兒。

陶淵明的房舍前種著一圃菊花，剛剛開放，黃燦燦的耀人的眼目。水漣漪倚在柵欄上看菊花，同時朗聲念道：「結廬在人境，而無車馬喧。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此中有真意，欲辨己忘言。」念完之後，不見回答，便大聲問：「陶先生，我來找你喝酒啦！你在不在？」

一名小書童跑過來，回道：「水姑娘，我家先生剛剛出去了，您到房裏坐吧！」

「那他什麼時候回來？」

「這可說不準，如果先生在外面與人喝酒，恐怕要到天黑時才回來呢！」

「哈！陶先生真不愧是酒蟲啊！」水漣漪隨口說着，就要往外走。陶淵明卻在外面介面笑道：「姑娘這個『蟲』字用得好！說『酒仙』有自抬身價之嫌，說『酒鬼』又覺太俗不可耐，偏偏這個『酒蟲』又形象又貼切，還非常的新奇，好詞，好詞！」

「陶先生，您這是誇我呢還是貶我呢？我給您起個外號，您居然還讚不絕口，讓我實難承受！」水漣漪笑嘻嘻的回答。

「姑娘心直口快，又古道熱腸，乃是性情中人，頗有俠客的風範！陶某是真心佩服！」陶淵明一邊請水漣漪進房，一邊笑言。

「打住！我可聽不了讚譽之詞，您要是再誇我，恐怕我喝下的酒都有酸味了！」

「哈哈！說的有趣！來，咱們喝一杯怎麼樣？」陶淵明最喜歡的就是與人喝酒，忙不迭的拿出酒壺酒杯，為自己和水漣漪都斟滿，然後先干為敬，痛痛快快的把酒倒進了嘴裏。

「爽快！」水漣漪鼓掌稱讚，正要將自己的酒也喝下去，面前的酒杯卻瞬間不見了。「咦？我的杯子呢？怎麼不見了？」水漣漪在桌上桌下的尋找，陶淵明卻含笑說道：「林兄弟，你也來了？」

水漣漪回頭看時，自己的酒杯正被林嘯風端在手中，不由十分泄氣，「你是鬼呀？來了也不說一聲！又搶我的酒喝！」

林嘯風微微一笑，在水漣漪身旁坐下，「你從來都不會喝酒，居然敢在陶先生的面前充酒仙，也不怕被陶先生笑話！你呀，還是乖乖喝茶吧！」

水漣漪無奈，只得喝着茶水，看林嘯風和陶淵明推杯換盞。

入夜之後，水漣漪和林嘯風才辭別陶淵明回到家裏，水漣漪自顧自的進了自己的卧房，不想林嘯風也跟了進來。

「你來做什麼？要是讓伯母發現，又該諷刺我了！」水漣漪想把他推出門去，奈何林嘯風可是絕對的高手，一招之內便把水漣漪抱到了床上。

「不要！你別亂來啊！」水漣漪壓低聲音，「你想幹什麼？」

「真不知道嗎？」林嘯風咬着水漣漪的耳朵，說道：「今晚我說什麼也不走！其實大家心裏都猜測你早就是我的人了，咱們又何必非得撇清關係呢？」

「你真討厭！故意讓別人笑我！」水漣漪還想推脫，但是林嘯風怎肯罷手？一夜歡好之後，二人沉沉睡去，直到天大亮了，林嘯風這才醒來。看看天色，林嘯風有些好笑，若是水漣漪知道自己在她房裏睡到這般時刻，恐怕再想來偷偷找她，就不容易了。

轉頭看看水漣漪，只見她還在熟睡之中，忍不住輕輕在她的頰上吻了一下，然後悄悄穿衣下床，開門出來，不想正好遇到徐映雪在院子中看花。

徐映雪見林嘯風從水漣漪的房中出來，先是一愣，隨後臉微微泛紅，也不說話，轉過頭去。

林嘯風有些尷尬的笑一笑，「雪兒，你起來啦？我剛才想看看那隻睡貓有沒有起床，原來她還在睡呢，叫也叫不醒！」此話漏洞很多，林嘯風也不管徐映雪信不信，說完之後，趕緊進了自己的卧房。

徐映雪獃獃的看着林嘯風的背影，心裏十分不是滋味，愣了好久，才怏怏的回房，更加悶悶不樂了。

林夫人進來了，看見徐映雪滿臉的委屈，忙問怎麼了，徐映雪把自己見到的情景說給林夫人聽，林夫人不住的搖頭嘆息。

「我的好好的兒子，全被那個野丫頭教壞了！你不用傷心，姑母給你做主！」然後對丫鬟如玉吩咐道：「如玉，你去看看水姑娘有沒有起來，讓她到這邊來，我有話說！」

過了很久，水漣漪才睡眼惺忪的到了徐映雪的房間，「伯母，你找我？」

徐映雪站起身來讓座，「水姑娘，請坐！」水漣漪在椅子上坐下來，心裏猜測著林夫人找自己到底能有什麼事。

林夫人禮節性的笑一笑，透出大家閨秀的良好的教養，卻讓水漣漪心裏不太舒服，總覺太虛假，一點也沒有真實感。

林夫人看了她們二人一眼，這才開口說話：「今天叫你們來也沒什麼事，只是太悶得慌了，咱們說說話，解解悶，你們也不用拘禮，有什麼好聽好玩的故事說來聽聽！」然後又看着水漣漪說：「以前聽下人們說，你很會說故事，是不是？」

水漣漪勉強笑一笑，搖搖頭：「我只是隨口瞎說，騙他們玩兒的，算什麼故事！」

「以後別和下人們走得太近，不管怎樣，也該有點主子的威信，總和下人們在一起說笑，會被別人小瞧的！」林夫人這幾句話說的倒是很客氣，水漣漪不得不低頭答應一聲：「謝謝伯母提醒，我記住了！」

「記住就好，我們林家也算大戶人家，做事得有規矩，你不懂我也不怪你，慢慢學就好了！」

水漣漪忙點頭答「是」。

林夫人又看向徐映雪，「雪兒，你喜歡讀書，給大家說個書上的故事聽罷！」

「是！我就說一個《烈女傳》中的故事吧！」徐映雪微微笑着，講起了樂羊子妻規勸丈夫拾金不昧以及為勸丈夫求學上進砍斷尚未織完的布匹的故事，她聲音清脆，說起來倒是娓娓動聽。林夫人一邊聽一邊點頭，水漣漪卻在心裏暗笑，心想「撿到的黃金不要白不要，又不是偷來的，幹嘛要扔到野外去呢？丈夫許久沒回來，回來了既不端茶又不做飯，反而把好好的一匹布砍斷了，還非逼着丈夫到遠處尋師，簡直不是女人！」

林夫人看出水漣漪的不以為然，故意問道：「水姑娘聽過這個故事么？」

「呃，聽過，上中學的時候學過的！」水漣漪順口回答。

「上中學？」林夫人當然聽不懂。

「我是說我姐姐給我講過這個故事，不過沒有徐姑娘講得好聽！」水漣漪一面遮掩，一面心口不一的誇獎徐映雪。

林夫人點頭微笑了，水漣漪能誇獎自己的侄女，她當然喜歡聽。徐映雪又講了兩個故事，聽得水漣漪只想打呵欠，但是在林夫人面前又不敢造次，只好勉強忍住。

林夫人看出水漣漪的心不在焉，忽然開口問道：「聽說你已經和風兒在一起了？」

水漣漪一驚，大腦也瞬間清醒了，想了好久，這才紅著臉點點頭，低聲說：「林大哥在長安時被魏之傑下了毒，只有，只有——才能化解！」水漣漪省掉了中間的部分，但是大家都聽得懂。

林夫人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沉思良久，才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們林家也不能虧待你！我知道風兒比較喜歡你，聽說你的家人也早就同意了，我也不反對你嫁給風兒！」

林夫人故意在「比較」一詞上加重語氣，水漣漪聽了出來，心裏嘀咕：「什麼叫『比較』喜歡？你以為他還喜歡別人么？」不過隱忍住，沒有反駁她。

林夫人見水漣漪並沒有表現出自己預計的歡喜之色，有些驚訝，但是緊接着嘆一口氣，說道：「我們林家雖然眼下住在這個小地方，但無論如何也算大戶，家大業大，按說子嗣也該多一些才好，可是偏偏人丁單薄，眼前只有風兒這一支血脈，哎！風兒年紀也不小了，若是沒有那些變故，此時也該娶妻生子，我們林家還等着他延續香火，開枝散葉呢！」

水漣漪靜靜的聽着，仍不言語。

林夫人又說道：「雪兒是我親手帶大，調養出來的，賢良淑德，是做妻子的最好人選；小傑本來也是百里挑一的好姑娘，能文能武，可以輔佐丈夫干一番事業，不過她已嫁入了皇室，咱們就不能再奢求了；至於你嘛，也是美貌如花，而且又和風兒情投意和，因此我反覆思量再三，你和雪兒就都嫁入我林家吧！至於誰是正室誰是側室，我再仔細思量一下，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