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小張良受敗開德府 操舵手水戰馬陵泊

43 小張良受敗開德府 操舵手水戰馬陵泊

詩曰:

自古兵家寧未有,輸贏勝敗數煩憂。

關公亦落臨沮日,逞勇爭強豈不羞?

話表小張良姚雨汐因女諸葛婁小雨攻克江陵府,心中不服,自要顯本事,又央了陳明遠,只說要立功,先打艾大金,后殺滿統華,一來以壯山寨顏面,二來複仇。陳明遠拗不過,只得由他,山寨慶功筵宴翌日,教其率水軍去取艾大金、滿統華兩個首級。

卻說這姚雨汐因思開德府路近,又念兵貴神速,教都著輕裝,轉而先去襲殺滿統華,領着眾水軍只兩日腳程便到。分付避水獅徐碩,領攪海龍劉濤、逆海蛟陳星一隊,衝波白練張航、踏浪飛花繆宇飛一隊,輪番加力攻打,再令水裏狂方海錦,領數個精幹嘍啰,潛水去鑿水門。別遣一隊嘍啰,只去相州襲擾艾大金,以防救援。僅一日之內,眾頭領大敗滿統華水軍,逼得滿統華連遣數人,飛馬去求艾大金來救,怎想恰似石沉大海般,那有人應?

次日,滿統華見性命僅在旦夕,不禁滴淚,再看自家妻兒,道:「罷罷罷,如今賊人勢大,本官只得捨命報效官家!」命人取來薪柴,就要放火自焚。他那幾房婆娘,本都是貪慕富貴來的,如今早攜了金寶,各與管家、裨將倉皇走了。滿統華聞說,又悲又怒,叫道:「天亡我滿家!」倒有兩個貼心幫閑,一個姓邵,喚做邵華芽,一個姓范,喚做范大筒,哼哼呀呀,道:「大人,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小人願帶大人喬裝出逃!」滿統華聽此,大喜,撇了火把道:「如此,將來富貴,與二位共享!只是本官心掛艾兄弟,不知他存亡如何。」范大筒道:「艾大人終是個武官,多少能殺出幾分,便是敗了,也是殉國的英雄。」

滿統華含淚不已,穿成小廝模樣,與范大筒、邵華芽並排而走。是時城破,馬陵軍走水道入城,姚雨汐先教安撫百姓,又令圍住城門,不許走了一個。可憐滿統華躲了一時,當夜就被認出,生擒綁了。待到天明,姚雨汐教百姓指認滿城官吏,呼賢者饒了不殺,呼貪者梟首示眾,直殺的落瓜般亂轉。邵、范二人,也難逃一刀。姚雨汐又分付道:「今日且在城內歇息,兩日後再打那艾大金。」眾將首戰得勝歡喜,都來與姚雨汐把盞慶賀。

不想當晚,有小校來報,一人自稱是朝廷官員,特有要事來報。姚雨汐心疑,教領那人前來。那人入堂來先拜了姚雨汐,自言是艾大金心腹,特來慶賀姚頭領得勝。姚雨汐冷笑道:「潑賊!臟官滿統華吃我等好漢砍了狗頭,且回去報與那害民賊,我馬陵好漢即日發大隊人馬來打,快快引頸受戮!」那人倒也不懼,鼓掌道:「好漢神威,殺了滿統華,已立功勞,何不就此回了山寨?豈不聞常言道『既得隴復望蜀』,倘有不測,壞了頭領名目,不是好事。」

姚雨汐轉眼笑道:「好個刁舌兒,如今我軍氣勢正盛,發兵來打,若是朝廷有救兵,也多是馬步,豈能與水軍交戰?我早探得,方圓百里處,朝廷也無水軍駐紮,就是來救,也天高路遠,你倒有何花招?」那人又道:「好漢自比張良,必通兵法,豈不知圍魏救趙?遠近雖無朝廷兵馬,倒是有別家的。」說罷,袖中摸出一捲圖紙獻上,姚雨汐命人接過打開,只看是洞庭水圖,上標一座惡寨。

姚雨汐猛省,逞強道:「他與我馬陵泊又無冤讎,何苦來犯。」來使呵呵笑道:「原是無仇,然我已受艾大人鈞旨,說他去火併汝馬陵,如今早在路途,想來不日便到。不知好漢是留下與我家大人廝鬥,還是回救山寨?」姚雨汐驚怒道:「你自討死!」那人擺手道:「好漢,你我各為其主,小人也只是奉命行事。你若殺我,乃成小人之名,又與救貴寨毫無用處,何不高抬貴手?」姚雨汐吃逼住了,無奈只得教人款待酒食,又急叫來水軍眾將,連夜收拾準備,來日回山寨解危。

挨到天明,姚雨汐點起船隻,急急撤軍,眾人亦心掛山寨安危,巴不得一陣好風,直吹回山寨。姚雨汐顧不得許多,命人莫要再點查府庫,棄了輜重,只要回趕。眾人不舍,道:「如此,殺了滿統華豈不白費,依舊便宜了官軍。」姚雨汐道:「且寫個告示,教百姓自拿罷了。」話雖如此,卻思量只待自家一走,艾大金定來,尋常百姓,怎敢私藏?終屬官軍,乃恨道:「艾大金,此番僥倖你勝,將來定殺你雪恥!」心一狠,通通棄了,揚帆而去,正是:我有一言君記取,世間自取苦人多。有詩為證:

堪嘆雨汐迷心智,爭功好勝遣軍兵。

致將山寨成危地,逐漢犬兒喜不輕。

且言姚雨汐與水軍六位頭領率大軍乘船回山,方才離了開德府三五里地,忽聽得背後一發震天動地的喊聲。眾人回首望去,竟是官軍駕船殺奔而來。原來那艾大金雖是本事一般,倒有些分狡計,算定姚雨汐這般必撤軍回救馬陵泊,一面派人截住襲擾相州的嘍啰,一面悄悄派水軍出城前去開德府地界埋伏。不想姚雨汐千算萬算,終是失了一手。馬陵眾人只顧早回山寨,徐碩幾個方欲前去廝殺,又聽前面一聲炮響,迎面亦趕出數十隻船。姚雨汐大驚,慌亂中卻教水軍賣力上前,沖開一條路。

當下馬陵水軍吃前後夾攻,混做一團。姚雨汐拔劍自保,不期亂軍中一箭飛來,正中胸脯,跌在船中,生死未卜。嘍啰見主帥有恙,手足無措,徐碩見了,大喝一聲:「休要亂了陣腳!有我避水獅在此!」奮力跳上敵船,連斬數人。徐碩又道:「劉、陳二位頭領,速速護住姚軍師,休教再受傷害!」劉濤、陳星領命,各自執叉,死死圍住姚雨汐。碩再發喊道:「請張、繆二位賢弟殿後,我與方兄前頭開路!孩兒們抖擻精神,欲活命的下水廝殺!」眾人見說,方才定神,一齊發喊,跳入水裏。當時徐碩領嘍啰,在水底將敵船亂搖,晃得船上官軍腿軟,紛紛跌入水中,早有嘍啰趕上殺了。張航脫了衣裳,露出那雪也似的肌膚,鑽入水底,到處遊動,船上官軍只看水裏白蟒一般的身影,都執刀槍去戳,卻不中,各自心慌。繆宇飛就喝令放箭,官軍中箭落水者無數。那邊陳星護著姚雨汐,劉濤撐船,跟住徐碩等人。一場混戰前後約有一個時辰,終吃馬陵軍殺了出來。官軍亦不敢再追。

徐碩見離了開德府地界,忙與眾頭領來看姚雨汐時,陳星道:「流血暈厥了過去,所幸未射中心窩,箭頭已去,血亦止住了,只是不醒。還須早些回到山寨,請神醫妹妹醫治,方能無礙。」徐碩教清點船隻,報說折了兩成。眾人各自慶幸時,忽看岸邊有人叫喊,眾人望去,卻是疾風步沈濤,忙把船靠岸,教沈濤上船。徐碩問道:「兄長如何到此?」沈濤道:「那洞庭山的好漢引水軍前來攻打山寨,哥哥教我來尋姚軍師退軍。離山時姚軍師只說先去打相州艾大金,不想到了相州,卻不見山寨軍馬身影。次后遇見幾個兒郎,言姚軍師在攻開德府,我又作神行法趕來,聞說破了開德府,班師回山了,這才趕來相遇。軍師何在?」徐碩嘆氣,就將艾大金使者如何遊說,大軍路上又怎地吃截殺,姚軍師怎地中箭一一相訴了。沈濤驚道:「若是小疾,便將軍師背回山教神醫妹妹救了,如今重傷,怎敢教受路途辛苦。」徐碩道:「沈兄且先回山報知明遠哥哥,務必守御好山寨,待我水軍回來,教那廝們知道俺們的利害!姚軍師這裏自有人照看。」沈濤見說,只好先如此,辭了眾人,回山復命去了。

話頭說回鍾吾寨內,自吳斥候來報,因水軍頭領不在,寨中免不得有頭領焦慮。蔡子豪道:「你們慌個鳥,若依得俺,不若尋塊空地,把那廝們都打殺了!」婁小雨嘆道:「偏是你機靈?他們自恃水戰,定揚其長,避其短。只怪那姚兄弟多事!」陳明遠好心道:「姚軍師之意,也是陳某主張,莫要怪他。」董浩道:「如今時節,待貧道作法贏他何如?」閆言亦道:「不然小妹放炮打他。」陳明遠道:「是好,但若以此贏了,忒欺負人,便是贏了,對面也未心服。」臧好笑道:「如今還沒打,哥哥就已盼人入伙。」陳明遠點首道:「是這般,我們馬陵泊既是好漢,亦當堂堂正正。」庄浩道:「兄長所言甚是,可先略點幾個會水的兄弟準備拒敵,以探其兵力。山寨自有庄某在此,無須憂心。」路新宇笑道:「師兄這般便不是欺負人了?」眾人都笑起來。

當下只先點起五個頭領,權且去投充水軍,卻令不可輕易出戰,再派人去喚姚雨汐火速回救。那五個頭領去投水軍?乃是洪澤郎張自強、嵩山孟子程、歲破星陳佳偉、鬼見愁白偉成,還有那新入伙的斥候吳銑源。

且說那操舵手葉子偉、分水犀鄭乾二人,率八百水軍,浩浩蕩蕩,走水路行了十日,已進入駱馬湖中,將轉行馬陵泊。陳明遠已得伏路小校探知,點起一眾頭領與寨內水軍,下山乘船前來相迎。兩邊泊內相撞,陳明遠看了洞庭水軍模樣,一見便喜。葉子偉遙遙望去,見來人面上一道疤跡,想來必是個歹人,心中冷笑,叫道:「請貴寨陳寨主前來答話!」陳明遠早有準備,高聲道:「小可便是義巨子陳明遠,敢問來將可是洞庭湖上的好漢,緣何來犯吾山寨?你我都是江湖豪傑,若是廝殺,豈不惹人恥笑?未知可否上山與小可吃杯水酒,同聚大義?」葉子偉聽了,哈哈大笑道:「好個陳明遠,果然有吞併之意。既然入伙,便是一家人,兄弟不才,也剛結識了一個兄弟,喚做暗影狼曹峻烽,不知陳頭領可能一視同仁,教他也做親戚?」陳明遠未曾多慮,點頭答應。那邊船上鄭乾噴笑,把手一揮,部下一個嘍啰叫道:「對面接信!」颼地射去,釘在戰船上。陳明遠教取來一看,只見上面一手爛字,歪歪扭扭,就有三分不喜,待細看時,更是利害,你道寫了甚麼?上云:

洞庭湖新到好漢暗影狼曹峻烽替兄弟六人一道書:古人云,千里姻緣使線牽,我等俱是精壯的漢子,也去過幾遭風月場,如今山寨事業正盛,獨缺壓寨夫人數位。今聞馬陵泊寨主陳明遠金屋藏嬌,膝下美娘成群,亦都是好漢,與我們七人,正是天造地設。又知陳明遠欺世盜名,每每侵吞小寨,如今山寨大兵到來,速速納降,可饒陳明遠小命,許出家為僧,誓不殺害。

又有一行小字,道自家兄弟都是清白身子,不要民婦,陳明遠若搶民女,只有死路。

陳明遠閱罷,又氣又笑,把信擲在船板上,叫道:「狂奴自來討死!」旁邊婁小雨拾起來,眾人一看,也是驚怒。張自強、孟子程、陳佳偉、白偉成、吳銑源都道:「我等弟兄去與哥哥出這口氣!」婁小雨亦不好攔。葉子偉也不驚慌,把手中分水鵝毛刺向前一指,叫道:「今日教你等知道操舵手!」曾有詩讚這葉子偉的好處道:

水中蛟龍聞綠林,江河湖海任其行。

不懼風浪葉子偉,操舵高手獨擅名。

鄭乾手持一把白鶴劍,大喝道:「孩兒們當聽吾號令!」也有詩讚他道:

挪浪翻江奮身軀,鄭乾深淵拔龍鬚。

百川萬里東到海,分水犀名真如許。

馬陵泊五個頭領,帶領着五百水軍,立在船上,都是一般打扮,上身赤裸,下腿赤著雙腳,都執定軍器。一聲哨,張自強命嘍啰催開船,五人齊出,恰似群蛟涌浪,一排兒逼過來。葉子偉指與鄭乾笑道:「你看這群人,是懂水戰的么?」鄭乾道:「水戰看船,這些人倒是雛兒。」看官,水上廝殺,不同陸上,頭看軍械船隻,再看指揮可否,第三的方是士氣。不然任你通天徹地的本事,到了水上,也是恨天無門,恨地無環,多少豪傑,也難逃水中風浪。如今馬陵水軍空虛,慣戰頭領不在,留下船隻,當中多是舊的,張自強五個又只是一勇之夫,那有洞庭豪傑熟絡水戰?葉子偉傳下號令,令旗一展,兩邊雁翅般散開。鄭乾問道:「哥哥,即刻放箭射死這伙促鱉如何?」葉子偉思索道:「我倒喜他們不懼死,先生擒了,將來也能為我所用。」也是上界星辰契合,本是一會的弟兄,啟了葉子偉善念,若是平常廝殺,五人連同嘍啰,怎能擋兩麵包夾之勢?

鄭乾又問:「既如此,短兵廝殺時又當何處?」葉子偉笑道:「容易容易,你忘了耿兄弟?」原來耿鐵柱善會造船,宋時大船多為海鰍福船,小船多為沙船,凡廝殺時,多用火用箭。耿鐵柱乃是江湖豪傑,常與人較量,改了船頭,上用堅鐵,鑄成獸頭,周身加固,喚作沖舟,尋常船隻,碰則沉沒。

只看洞庭軍撒開陣勢,調出沖舟,馬陵軍不知好歹,徑直來犯。虧得吳銑源稍機警些,看那獸首,心知不好,高呼道:「兄弟們快撤!」張自強雖是心疑,也叫後撤。卻是水手多是些生疏老卒,七上八下,手忙腳亂,船兒恰似醉漢傾了酒葫蘆,原地打轉。陳明遠與其他頭領已回到灘邊,當時余怒未消,豎雲梯將台觀看水軍交戰,見到此狀,不解其意,道:「莫不是泊心刮怪風擾了五位兄弟?」董浩道:「雖說五個比不得那六個水軍頭領,然雙拳難敵四手,好歹吃不得虧。也罷,貧道喚風來助。」揮槍作法,口裏念咒,招來一陣大風,直推水軍船隻,與洞庭好漢相撞,怎見得:

潮浪翻湧,獸頭崢嶸,嵩山輸他翻雲手。風悠悠,鬼見愁,船隻傾覆水難收;洪澤郎,心倉皇,入水怎與蛟龍斗;歲破星,亦沉淪,泊內苦水灌入喉。洞庭得勝馬陵羞,單走一個吳斥候。

那馬陵眾頭領,隔在岸上,見自家大敗,心急如焚,恨不得肋生雙翅,飛去泊心救人。吳銑源幸發覺得早,也知曉些分水性,率殘餘船兒先逃了,回到水寨里。葉子偉問道:「看那人模樣倒似汪兄弟所說的吳銑源。」鄭乾道:「難怪尋不得,卻在這裏落草。」葉子偉道:「既如此,莫要害他,我本願請他入伙,不可抓了,壞了麵皮。且教他回去報信,驚嚇那陳明遠。」鄭乾點頭稱是,命橫過船隻,包住張自強、孟子程、陳佳偉、白偉成四個,沖嘍啰道:「且撈王八!」小嘍啰都道:「撈王八!」

當中白偉成早撞得七葷八素,只有勁罵,沒力氣殺人。陳佳偉、張自強吃漁網罩住,兩人都被拖上船,口裏也是大罵。孟子程倒還站在翻船之上,手持兵刃,見四周都是敵軍,大吼道:「來來來,怕的不是好漢!」葉子偉心裏暗喜,慢聲道:「你馬陵泊怎地如此草包,一戰就輸了許多?」孟子程大叫道:「若不是水軍弟兄不在,爾等小賊,早被剁下狗頭與我哥哥!」葉子偉輕笑一聲,鄭乾遞過竹蒿一根,葉子偉接了,道:「就是來了,我洞庭好漢又有何懼?且問你,可願降我?」孟子程大罵,言語十分腌臢。葉子偉也不怒,道:「也許你洗洗嘴。」竹蒿一刺,正在那翻船上,船身震動,孟子程一個不穩,也落入水裏。漁網飛天罩來。可憐馬陵數將,到此翻為畫餅,眾多嘍啰,亦遭生擒。

再說岸上眾人,個個叫苦。婁小雨見此,寬慰道:「哥哥莫慌,他等只是被擒,尚未傷損,再者那兩個水上雖雄,陸上未必,我等且守把山寨,先不教庄兄出戰,待到水軍回來計較,那時定可取勝。」陳明遠道:「如今之敗,已被這廝恥辱,縱然贏了,我馬陵泊威名何在?」王宇琪見此,沖水泊大罵道:「無恥小人!有本事的上岸來與老爺一決雌雄!」那邊鄭乾不緊不慢,駕來小船,晃晃悠悠,笑道:「兀那傻屌,我等水上好漢,何故與你陸上廝殺!陳明遠聽着,久聞你仗義疏財,是條好漢,如今兄弟被抓,可是在乎他們性命?」陳明遠點首。鄭乾回頭看葉子偉,會意道:「既如此,你只須棄了寨主之位,送與我家哥哥當寨主,許你帶十兩銀子離寨,且走前備下山寨女子名目,我等好漢七人,各娶一個,若不答應,我弟兄就拿那四個夯貨下酒!」陳明遠驚怒交加。寨門上張妮大罵:「短命潑才,老娘早已名花有主!」鄭乾遭嗆了一下,翻眼道:「那個要你這個紅眼蠻婆子!」轉看尹藝潼、郝郡楠、何雅寧,道:「這幾個倒是標誌。」又遭一頓罵。

婁小雨轉轉思索,與陳明遠遞了眼色,即道:「好漢請聽,我山寨人馬眾多,可否寬限幾日?」鄭乾道:「那是自然,許小娘子考慮三日。」婁小雨笑道:「如此,且先請收軍,三日後再說不遲。」鄭乾只當真,滿心歡喜,又看陳明遠道:「陳疤子,果然欺世盜名,徒增人笑!」說罷掀開帘子,取出大弩。眾人都道不好,護著陳明遠先避。鄭乾呵呵一笑,一枝箭,直釘在水寨木門上,上有條幅一道,大書:「洞庭豪傑大敗馬陵泊於此」。卻是釘在正中心處,嘍啰摸不到,欲要出去摘了,又懼怕洞庭水軍。鄭乾遂搖船退去。陳明遠氣滿胸膛,割袍為誓道:「不擒得此輩,誓不為人!」

正說間,只見南山酒店郭億一、李欣妍來報:「女伯樂於嬌帶着許些人馬歸山,正往山上而來。」不是於嬌這一夥上山,怎知:

巧張慧眼,看散星久困;緣會奇人,教嚶游終逢。

正是:

天地總有鈎和線,人神那裏無是非。

不知於嬌從何處帶得這許多人馬回來,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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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小張良受敗開德府 操舵手水戰馬陵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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