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南疆紅嫂

第一百六十九章 南疆紅嫂

魏道媛疲憊已極,話都懶得說就進入了夢鄉。戰智湛檢查了一下脖子上掛的「光榮彈」,摟着「八一杠」沉沉睡去。突然,一陣劇烈的槍聲驚醒了戰智湛的美夢。

戰智湛本能的跳了起來,提着「八一杠」匍匐到山洞口,探頭探腦的向外望去。原來天還沒有黑,槍聲似乎來自於山洞口的左側。這時,魏道媛也提着「AK74」突擊□□,拖着戰智湛的「78式」背囊,來到了戰智湛身邊:「『駱駝』,是越南『猴子』追來了嗎?……」

戰智湛曾經吃了從山洞中貿然出來,差點讓越南「猴子」活捉的虧,那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就像沒聽到魏道媛的話一樣,正琢磨著怎麼確認安全,忽然聽到山洞口左側的樹叢中,傳來一陣雜亂的「稀里嘩啦」在草叢中奔跑的聲音。聽聲音,來人恐怕得有十幾個人。戰智湛急忙背好「78式」背囊,準備必要時和魏道媛強行衝出去。

近了,更近了!稀疏的叢林中出現了十幾個人影,距戰智湛已經不足四十米了。戰智湛手中「八一杠」黑洞洞的槍口已經牢牢地盯上了來人。忽然,戰智湛發現這些人手中所持的是「1964年式」7.62mm微聲□□,有的邊跑還邊回身還擊。「1964年式」7.62mm微聲□□那是南疆前線偵察兵的標配,這十幾個人是自己人無疑了。戰智湛本來準備不到萬不得已是不開槍的,他現在又改主意了,準備幫一把這十幾個不知道是哪個單位的戰友。

距離這十幾個偵察兵不足百米處人影憧憧,出現了越南「猴子」的追兵。戰智湛手中的「八一杠」「噠噠噠」一個短點射,一個越南「猴子」雙手一揚,摔倒在地,剩下的越南「猴子」急忙卧倒。已經衝過山洞口的十幾個偵察兵,聽到「八一杠」的槍聲,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這是有戰友在支援自己。一個偵察兵轉過身來,喊道:「同志!……我們是邊防七團偵察排的,奉命護送陳永飛和錢廣、姚仁銘烈士的遺體回國。你是哪個單位的?……」

邊防七團偵察排的偵察兵通過山洞口時,戰智湛透過樹木的空隙,發現在他們的隊伍中有三副擔架。他起初還以為是邊防七團偵察排的戰友們攜帶的傷員,原來是「鵟鷹」和「蛇雕」、「蒼鷹」三位兄弟的遺體。戰智湛心中一熱,「噠噠噠」又是一個短點射,把越南「猴子」壓得重新卧倒之後,大吼道:「你們快撤!……俺來掩護你們!……」

「同志謝謝你!……國內見!……」邊防七團偵察排的偵察兵們有任務在身,匆匆撤離。

「魏姐,咱倆把越南『猴子』引到山上去,拖住他們!掩護才剛那些戰友撤退!……」戰智湛對身邊的魏道媛說道。

「好!……」魏道媛雖然第一次參加實戰,卻一點也不驚慌。她的一雙大眼睛睜得圓圓的,爍爍放光,似乎在為能有機會為自己被俘、受辱雪恥感到欣喜。

戰智湛和魏道媛邊打邊撤,把越南「猴子」向山上引去。魏道媛雖然沒有實戰經驗,但是和戰智湛現學現賣,手中的「AK74」突擊□□居然也打得有板有眼兒。狹窄的密草層層的山坡,野藤纏着刺竹,荊棘擠著蘆葦。戰智湛和魏道媛身上的軍裝很快被冰涼的露水淋了個透濕,臉上、手上、肩上、劃了好幾道血口子。戰智湛生來皮糙肉厚,還沒覺得怎麼樣,只是苦了魏道媛了。天就要黑了,二人好容易爬到了半山坡,只見山腳下的舉着火把的越南「猴子」怎麼也有五六十。戰智湛坐在山坡上,手中的「八一杠」又是「噠噠噠」一個短點射。

山林間漸漸起了霧,追上來的越南「猴子」漸漸看不清了。突然,「吱兒」的一聲尖銳的聲音,越南「猴子」的一發「63式」60mm追擊炮炮彈飛來。這發炮彈打得很准,直奔戰智湛和魏道媛的位置。

「卧倒!……」戰智湛大叫了一聲,翻身把魏道媛撲倒在地。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過後,一陣劇痛傳來,戰智湛知道自己負傷了。魏道媛用力推開戰智湛的身體,爬了起來緊張的檢查戰智湛的傷勢,發現戰智湛的傷勢雖然不重,但是流血很多。

「魏姐你快走吧!……這裏很危險,敵人會循着腳印找到這兒來的。……」戰智湛說道。

魏道媛沒有理睬戰智湛,解下戰智湛的「78式」背囊說道:「『駱駝』,你再流血就沒命了!我是醫生,你現在是傷員,你必須無條件服從我的命令,把眼睛閉上!……」

魏道媛說着,拿出戰智湛「78式」背囊中唯一的一個急救包,開始給戰智湛止血,小心翼翼地包紮好戰智湛的傷口。由於失血過多,戰智湛慢慢陷入了半昏迷狀態。他感覺到魏道媛正在擦他的臉,心裏邊卻在嘀咕著:「『完犢子』!『完犢子』!……自己兩把失血過多,差點兒『喯兒故』嘍,第一把是艾晴艾阿姨救了自己,第二把是『洱海魚鷹』救了自己,可是艾晴阿姨遠在萬里之遙的哈爾濱,『洱海魚鷹』去了那個世界。『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老子這一把陽壽已盡,算是沒救了!……」

戰智湛的嘴唇乾裂得像沙漠,面部像乾燥的大戈壁。他使勁咂動着嘴巴,呢喃著:「水……」

魏道媛聞聲拿起戰智湛的水壺,搖了搖,又頹喪地放下了。半昏半醒中,戰智湛感覺到魏道媛把自己的腦袋抱在懷中,十分焦慮的扭動着身體,似乎在尋找什麼,一定是在找水!忽然之間,戰智湛感覺到自己的嘴唇上落上了一滴水滴,他本能地想伸出舌頭去舔。還沒等戰智湛反應過來,嘴巴微微張開的一瞬間,忽然感覺嘴中又進入了一些溫熱的水,弄得嘴邊也都是。戰智湛貪婪的吞了進去:「Oh……mygod……這是水!……是救命的水!……」

也許是失血后的虛弱使戰智湛的意識還沒有回復,他還沒有意識到嘴中已多「露花涼沁紫葡萄」,那甜美的「葡萄汁」一滴一滴地流進了他的嘴中,讓他還不受大腦支配的嘴努力吸吮著。就像是不諳世事襁褓中飢餓的嬰兒,貪婪的吸吮著母親甘美的乳汁。

「沂蒙紅嫂」用乳汁救活失血過多、生命垂危的八路軍傷員的故事曾被劉知俠寫入短篇小說《紅嫂》,繼而被編入京劇《紅雲崗》、舞劇《沂蒙頌》,隨之傳遍全國,家喻戶曉。

「隱約蘭胸,菽發初勻,脂凝暗香。似羅羅翠葉,新垂桐子,盈盈紫葯,乍擘蓮房。竇小含泉,花翻露蒂,兩兩巫峰最斷腸。添惆悵,有纖褂一抹,即是紅牆。偷將碧玉形相。怪瓜字初分蓄意藏,把朱闌倚處,橫分半截,瓊簫吹徹,界住中央。取量刀圭,調成藥裹,寧斷嬌兒不斷郎。風流句,讓屯田柳七,曾賦酥娘。」「葡萄汁」終於滋潤了戰智湛大腦的神經,他感到體內所有乾涸的細胞都在膨脹。恍惚間,戰智湛彷彿進入了他在家鄉讀初中時,方碧茹方老師所講的「沂蒙紅嫂」明德英用乳汁救活八路軍戰士的故事中。戰智湛猛然覺得不妥:「自己沒死這是遇到『南疆紅嫂』了。聽方老師講,『沂蒙紅嫂』明德英所救的八路軍戰士庄新民後來認了明德英為娘。可是『南疆紅嫂』魏道媛才比自己大了也就五六歲,叫魏道媛『娘』,見了『衛道士』咋整?……」

戰智湛明白了,這是魏道媛超越了世俗,用甘美的乳汁救活了自己。自從盤古開天地,無數詩人續寫着至純至潔的乳汁,他們不吝讚美這甘甜的乳汁哺育了生命。其深層寓意不僅是對乳汁的讚美,更是對繁衍生命的母親的禮讚。世界上的語言數以萬計,發音各不相同,但媽媽一詞的發音,相似到極點,這不是巧合,這是對偉大母愛的共同讚美!這個世界本不應該有戰爭,有的應該是和諧和博愛。這偉大的愛,讓慢慢恢復了知覺,毫無一絲邪念的戰智湛眼角滾下了碩大的淚珠。

「哎呀媽呀!……你一個七尺多高的大老爺們咋還哭天抹淚兒的!……」戰智湛睜開眼睛望去,只見魏道媛潮紅著臉,羞赧的表情是那麼的動人和嫵媚。那張滿是硝煙的俏臉甜甜的笑着,漸漸的,硝煙緩緩褪去,生出神聖的光環,變成了救苦救難南無南海觀世音菩薩。

戰智湛從此對魏道媛極為尊重,視之為親姐姐,畢其一生對魏道媛恭恭敬敬。

「『駱駝』,天黑了,咱們去哪兒?……」魏道媛見戰智湛蘇醒過來,她依然抱着戰智湛的腦袋,只是顯得十分羞澀。魏道媛的目光遊離著,不敢直視戰智湛。

「哦……」戰智湛猛然覺得再躺在魏道媛懷中就不是君子所為了,「君子慎獨」嘛。戰智湛掙扎着想坐起來,卻猛然發現什麼硬邦邦的東西硌了自己的腦袋一下,戰智湛低頭去看,原來是自己的兩枚已經擰開了蓋子的「67式」手榴彈。

「哼!……算越南『猴子』命大,沒敢追上山來。否則,嘿嘿……你現在醒了,我就更啥都不怕了!……」魏道媛見戰智湛發現了「67式」手榴彈,自然會明白那是自己在最後的關頭用來和越南「猴子」同歸於盡的。魏道媛頭髮散亂,滿是硝煙的臉上洋溢着喜悅的神采。

「哦……魏……啊姐你真勇敢!……不過,摟着手榴彈忒危險,以後別這樣了!……」不知道為什麼,戰智湛乾脆把魏道媛的姓「魏」去掉,直接稱呼「姐」了。

「哼!……你個『白眼兒狼』就乾脆說我『虎了吧唧』的不就完了!……」魏道媛忽然莫名其妙的發起火來,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擰上「67式」手榴彈的蓋子,茫然不知所措的望着自己的戰智湛,說道:「你才剛傷的那麼重,為啥讓我一個人『撓杠子』?……」

戰智湛心中感動,但還是轉移了話題:「嗯……這幫越南『猴子』指定是見了姐的大無畏革命英雄主義氣概,這才嚇得就跟老鼠見了貓似的,沒敢追上山來。……」

戰智湛的嘴上雖然這麼說,但是他估計那幫越南「猴子」打了幾炮之後,見山上的槍聲停了,以為他和魏道媛被炸死了。再加上山上起了霧,搜索起來也不容易,就急匆匆的去追邊防七團偵察排那十幾個偵察兵了。邊防七團偵察排那十幾個戰友攜帶着「鵟鷹」和「蛇雕」、「蒼鷹」三位烈士的遺體,行動不便,絕不能讓越南「猴子」纏住他們。

戰智湛想到這裏,笑眯眯的對魏道媛說道:「姐,咱倆掩護戰友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還得去追那幫越南『猴子』!……」

「好哇!……追上那幫越南『猴子』,薅住他們的猴尾巴!……」在魏道媛的心目中,戰智湛已經是戰神一般的存在。有戰智湛在身邊,她不僅感到安全,也勇敢起來了。

見戰智湛拿出「ZBZ-80式」指北針和地圖,正在確認方向,魏道媛也不知到哪兒來的力氣,搶著把戰智湛的「78式」背囊背到了身上,伸手又將「八一杠」往脖子上挎。

戰智湛實在過意不去,一把抓住自己的「八一杠」,說道:「姐,俺一個大老爺們兒,哪能讓你一個女同志替俺背着裝備!……你背着『AK74』就中了!……」

魏道媛動情地說道:「『駱駝』你說啥呢?……你既然叫我姐,就得聽姐的!……你知道不,被俘比死更可怕,更殘酷。我被俘后,就琢磨越南『猴子』要咋對待我?審問,毒打,虐待?可能還有人身污辱!這意味着我不僅失去了身份,失去了人格,還失去了保護自己的能力,我將任人宰割!除了肉體的痛苦,還有精神的重創。……『駱駝』,就在我最絕望『那前兒』,是你救了我。現在你負傷了,我做這麼點事兒算啥呀。……」

戰智湛心中暗想道:「那你咋不跟越南『猴子』說,你是越南『猴子』情報總局少將高參曹廷暉的老婆?……你要是說了,那幫『癟犢子』哪個敢『五馬長槍』的碰你?……」

但是又一想,這話有點傷人。魏道媛不願意提起大叛徒「金蓮花」曹廷暉,是因為她恨透了大叛徒「金蓮花」曹廷暉的投敵賣國行徑,她是「好伙兒」的,不是「壞伙兒」的!想到這裏,戰智湛嘆了口氣說道:「唉……戰爭的本質是悲壯殘酷,女人的天性是溫柔善良的。女人被捲入戰爭,這已是人類的不幸,而女人一旦成為俘虜,她們的命運則更為悲慘。戰俘是戰爭的必然產物,有戰爭就會有戰俘,有女軍人就必然存在女戰俘,這是正常的事情。……」

魏道媛還是沒有爭過戰智湛,她把「78式」背囊背到了戰智湛身上,自己挎上「AK74」突擊□□。戰智湛左手把「八一杠」當成拐杖,右手拎着日本軍刀撥開擋路的樹枝、雜草,邊尋找著越南「猴子」追擊邊防七團偵察排的戰友們留下的蹤跡,邊在魏道媛的攙扶下步履艱難的向茫茫的亞熱帶原始叢林走去。

「姐,你咋被越南『猴子』逮住的?……」戰智湛感覺自己好多了,和魏道媛聊了起來。戰智湛的傷沒有傷到筋骨,只是失血過多。魏道媛那甜美的「葡萄汁」就像「靈丹妙藥」,戰智湛神奇的好了很多。

「唉……別提了!……隔離審查結束后,我的心情糟透了。那天,我把手槍放在褲兜里出了醫院,沿着一條山間小徑漫無目的的往前走,不知不覺地就走出了很遠。這裏長滿了桉樹、樺樹和榕樹,一條小溪汩汩地流着,從樹林結成的濃蔭的拱廊裏面前蜿蜒而去。陽光從枝葉間灑落下來,光影在水面跳躍,映照得斜竹疏影更加蒼翠欲滴。這幅濃郁的熱帶雨林風景畫,讓我內心的鬱悶一時煙消雲散。……」看來魏道媛的文采不錯,說出話來都文縐縐的。

「『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都說哈爾濱大姑娘心大,果不其然!……」戰智湛心中嘀咕著,可他嘴上卻說道:「是呀,大自然的優美景色往往會驅走人們心中的不快。……」

「可不咋的,我有這樣的天性,每當置身獨特的景色,心中便湧起詩情,心馳神往而忘乎所以。那一刻,我完全被景色陶醉了。我坐了下來,把腳浸進小溪中,享受着大自然的恩賜。突然,我背後響起了輕微的石頭滾動聲音。我毫無經驗,轉身站了起來,兩個身穿黑衣服的漢子正一步一步朝我走來。……」魏道媛說到這裏,回憶起了往事,神情緊張起來。

「姐,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們不是有紀律不許一個人外出嗎?……」戰智湛順嘴說道。

「唉……現在說起來啥都晚了,本來組織上正在考慮我轉業的事兒,現在我又違反紀律被俘,回去后還指不定咋樣呢。……」魏道媛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說道。

「也沒啥了不起的。……後來呢?……」戰智湛知道自己的話勾起了魏道媛的不愉快。

「我警惕起來,喝問他們是幹什麼的,邊吆喝,邊去掏手槍。我的槍里壓着一匣子彈,我本能地把槍抓在手裏,膽子就大了。……」魏道媛說着,往戰智湛身上靠了靠。

「嗯……距離足夠遠,你的手裏有槍,他們抓到你不大容易。……」戰智湛點了點頭。

「一個『三角臉』的漢子操著生硬的漢語說道『噢……是大軍同志呀,我們是附近木洞寨的。……』另一個傢伙嘻皮笑臉地朝前移動。我的身後是溪水,沒有退路。面前兩個陌生人的出現使我感覺到了危險。……此刻,我試圖沿來路後退,但另一個『苦瓜臉』的漢子已堵住了去路。我的腦子裏『嗡』地響了一下,不由有些發慌。糟糕,這兩個人肯定是越南『猴子』特工隊的,他們怎麼摸過來的,居然深入到了這麼遠的地方?我們離前線有幾十公里呀!……時間不容許我多想,我的手指朝扳機扣去。即使打不死敵人,也會給醫院報警。然而,多麼悲哀呀,我忘記了打開保險,槍沒有響!……當時我還沒有琢磨出槍不響的原因,兩個越南『猴子』已經衝到我面前,攔腰把我抱住。我用槍狠命砸他們的臉、頭、嘴。可是,他們根本不予理會,只是用力把我按倒在地。……我拚命朝溪水裏滾,『三角臉』死命按住我不放,『苦瓜臉』則繳下了我手中的槍。……」魏道媛呼吸急促,想起了那恥辱的一幕。

「這倆越南『猴子』膽兒夠肥的!後來呢?……」戰智湛為了讓魏道媛放鬆點,插話道。

「可不咋的!……」魏道媛接着說道:「我拚命掙扎,剛要叫喊,『苦瓜臉』抓起溪邊的污泥塞進我的嘴裏。我感到泥沙糊住了鼻孔,淤住了喉嚨,憋得滿臉通紅,但我的腳仍在亂踢亂蹬。『三角臉』把我摁翻在地,雙手反剪到背後,捆上了繩子,我的眼睛被蒙上了。……」

戰智湛邊聽着魏道媛講述被俘的經過,邊警惕的傾聽着周圍的動靜。戰智湛不由得想起了忘記聽誰說過,非洲有一種世界上最小的貓,叫做「黑腳貓」。巴掌大的「黑腳貓」極其兇狠,它們有超強的夜視能力和敏銳的聽覺功能,用自己兇殘的性格和狩獵能力,被世人譽為最致命的貓咪。「黑腳貓」為了捕獵,可以一夜行走三十二公里尋覓獵物。據說「黑腳貓」常用的一種捕獵方法叫做「趁亂捕獵法」,就是在草叢中快速來回穿過,讓藏身於草叢中的各種小型獵物受到驚嚇,而到處亂竄。這時候,「黑腳貓」就有機會發現獵物,並一舉制服。

戰智湛心中暗想道:「『乖乖隆嘚咚,豬油炒大蔥!』……邊防七團偵察排的?他們的速度咋這麼快,居然搶到自己的前面找到了『鵟鷹』和『蛇雕』、『蒼鷹』三位烈士的遺體?……難到他們是傳說中的非洲『黑腳貓』咋的!……」

暗夜在越北的叢林中穿行極為困難,戰智湛還得不時地搜索越南「猴子」留下的蹤跡。二十多公里的疾行,直到天快亮了,戰智湛和魏道媛這才走出了叢林,走進了一片開闊地,這裏樹林逐漸稀疏,前面出現了茂密的白毛草和一大塊平地。戰智湛拿出「ZBZ-80式」指北針和地圖,確認了自己的位置。這裏是越南「猴子」比老一帶,位於越南「猴子」「6號」高地的東南方向大約二公里處。再有三四公里就是邊境了,就要到家了,回家的感覺真好!

戰智湛和魏道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激動起來。激動之餘,一絲不安湧上戰智湛的心頭,組織上不知道會怎麼處理自己和魏道媛。尤其是魏道媛,叛徒家屬加上戰俘的身份,在那個尚有「火紅的年代」餘熱的年代,「眾口鑠金,積毀銷骨。」罪名不大也不小。果然,戰智湛和魏道媛回國后,魏道媛立即被東部「前指」保衛部門隔離審查,審查一結束,立即被遣送回原籍,戰智湛和魏道媛失去了聯繫。直到戰智湛忍無可忍,憤然「鬧上」總部南寧工作站姜站長的辦公室的大門,這才知道了魏道媛的下落。

魏道媛的命運多舛。回到哈爾濱后,沒有單位敢於接收她。但魏道媛也不願意連累父母和妹妹,就自己在外租了一個房子,在道里的透籠市場擺了個小攤養活自己和兒子小玄成。戰智湛知道后又憤然「鬧上」總部,把曾憲春曾二哥家鬧得雞飛狗跳。迫於無奈,在曾家二嫂的「強力」干預下,曾二哥無可奈何的親自出面,把魏道媛安排到了哈爾濱的311醫院。

魏道媛雖然「歸隊」,重新開始了自己熱愛的「救死扶傷」事業,但她並沒有滿足現狀,而是考取了哈爾濱醫科大學的「碩博連讀」研究生,二十年後成為著名的心血管專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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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那紅紅的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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