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好為人師

第37章 好為人師

斗谷於菟的祖父叫斗若敖,娶了鄖國國君鄖子的女兒,生子斗伯比。若敖卒,伯比年幼,隨母居於鄖國,往來宮中,鄖國國君夫人愛之如子。

鄖夫人有女與伯比為表兄妹之親,自小宮中作伴遊耍,長亦不禁,遂成私情。

鄖女有孕,鄖夫人方才知覺,乃禁絕伯比不許入宮,使其女詐稱有病,屏居一室。及誕期已滿,產下一子,鄖夫人潛使侍人用衣服包裹,帶出宮外,棄於楚澤之中,意欲瞞過鄖子,不欲揚其女之醜名。

伯比羞慚,與其母歸於楚國去訖。

其時隕子前往夢澤田獵,見澤中有猛虎蹲踞,使左右放箭,箭從旁落,一矢不中,其虎全不動彈。

鄖子心疑,使人至澤察之,回報:「虎方抱一嬰兒,喂之以乳,見人亦不畏避。」

鄖子曰:「是神物,不可驚之!」

獵畢而歸,謂夫人曰:「適至夢澤,見一奇事。」夫人問曰:「何事?」鄖子遂將猛虎乳兒之事,述了一遍。

夫人曰:「夫君不知,此兒乃妾所棄也。」

鄖子駭然曰:「夫人安得此兒而棄之?」

夫人曰:「夫君勿罪。此兒實吾女與甥斗伯比所生,妾恐污吾女之名,故命侍者棄於夢澤。妾聞姜嫄履巨人跡而生子,棄之冰上,飛鳥以翼覆之,姜嫄以為神,收養成人,名之曰棄,官為後稷,遂為周代之祖。

此兒既有虎乳之異,必是大貴人也!」

鄖子從之,使人收回,命其女撫養。逾年,送其女於楚,與斗伯比成親。

楚人鄉談,呼乳曰「谷」,呼虎曰「於菟」,取乳虎為義,名其子曰谷於菟,表字子文。今雲夢縣有於菟鄉,即子文生處也。

谷於菟既長,有安民治國之才,經文緯武之略。父伯比,仕楚為大夫。伯比死,谷於菟嗣為大夫。及子元之死,令尹官缺,楚王欲用斗廉。

斗廉辭曰:「方今與楚為敵者,齊也。齊用管仲、寧戚,國富兵強,臣才非管、寧之流明矣,王欲改紀楚政,與中原抗衡,非斗谷於菟不可。」

百官齊聲保奏:「必須此人,方稱其職。」

楚王准奏,遂拜斗谷於菟為令尹,楚王曰:「齊用管仲,號為仲父,今谷於菟尊顯於楚,亦當字之。」乃呼為子文而不名。

周惠王之十三年也,子文既為令尹,倡言曰:「國家之禍,皆由君弱臣強所致,凡百官采邑,皆以半納還公家。」子文先於斗氏行之,諸人不敢不從。

又以郢城南極湘潭,北據漢江,形勝之地,自丹陽徙都之,號曰郢都。

治兵訓武,進賢任能,以公族屈完為賢,使為大夫,族人斗章才而有智,使與諸斗同治軍旅,以其子斗班為申公。

楚國大治。

從南宮出來后,昌平君就心事重重。華陽太后的話就如巨石落入深潭,讓他久久無法平靜,或者說是勾起了他的隱憂。

細數斗谷於菟此人,非安民治國之才,經文緯武之略不足以形容。

最重要的是其年幼時以少年美姿,伶俐多智著稱,這與如今的靈誕簡直一般無二。

谷於菟,谷於菟,靈誕會是第二個谷於菟嗎?

秦國的谷於菟......

唉,昌平君長聲嘆息。

扶蘇徹底成了楊旭的小跟班,每日與他進進出出庖廚。

有進庖廚者,自然有出庖廚者。或者說正是因為有人進庖廚,才有人離開庖廚。

「大王,皰仆徐無病每日攜帶公子靈誕隱秘之物離宮。」帷幕後有聲音傳出,空曠的大殿中無一個內侍,連秦王最親近的宦者令也不在這裏。

「呈上來。」嬴政跪坐案幾后,目光並未離開手中簡冊。

聽完稟報也只是淡淡開口,似乎並不覺得是一件多麼難的事。

無聲無息間,一全身黑衣之人從帷幕後走出,奉上東西。

是三隻錦囊,打開后,取出三張帛,可惜上面不是嬴政所熟悉的秦國大篆,也不是六國文字,更不是靈誕所創的小篆與隸書。

甚至不是字體,而是嬴政從未見過的畫符。

如果有經歷過九年義務教育的後世人在此,肯定能認出這是一個三元二次方程的求解過程,無論是英文字母還是加減乘除符號,先秦之人能認出來才有鬼了。

看的嬴政皺眉連連,這種面對未知事物卻一無所知,事情完全脫離掌控的感覺,對他這個權利控制欲極盛的上位者來說,實在讓人惱火。

「全部稟報,不得隱瞞。」

嬴政沉聲道。

「若」帷幕後應道。

然後嬴政就了解了全部。

每日靈誕公子去庖廚,名義上為飲食,實則與徐無病暗通曲款,雙方自以為做的天衣無縫。然後每日宮門關閉前,徐無病必定以公子靈誕命令採買物資為名出宮。於咸陽街頭亂逛,趁著宵禁來臨,行人匆匆之際,將錦囊塞入他人身上,或車中,過程全無章法,更無規律,一切都讓人摸不著頭腦。

那些人不出所料的都被抓了起來,數經拷問也問不出緣由,怎麼看都像是隨機為之,可惜此推測太過主觀,不敢貿然稟報於秦王。

「大王,是否將徐無病......」帷幕後之人建議。

「不。」嬴政想都沒想就否決了,潛意識中只要牽涉到靈誕,他都不想出任何風險。

「加緊追查。」最終,嬴政只是如此命令道。

從最初的一隻錦囊,到後來增加為兩隻,再到如今的三個,錦囊不斷增多,無形中帶來一股緊迫感,給嬴政一種很不好的感覺。

靈誕到底要聯繫何人?帛上傳遞的信息是什麼?

最重要的是,他要聯繫的人是否是其......同類?

楊旭自然不知這一切。

他似乎完全進入了好為人師的角色。每日帶着扶蘇在宮中東遊西逛,後者簡直完全成了他的小跟班,對他的崇拜是與日俱增。

「大兄,今日吃什麼?」每日一來的庖廚中,扶蘇躍躍欲試。

「所謂初春的韭菜,秋末的晚菘,這些......自然是沒有的,不過筍為蔬中尤物,荔枝為果中尤物,蟹為水族中尤物,酒為飲食中尤物,這些倒是可以一試。今日咱們就把他們一鍋燴了,來個打邊爐。」

好學生扶蘇不懂就問:「大兄,荔枝是何物?還有邊爐有何錯?為何要打他?」

「荔枝么......日後便知。至於打邊爐,讓你打就打,哪有這麼多廢話。」楊旭粗暴直接,希望能通過言傳身教,讓扶蘇學到他的優點,凡事果斷一些。

「哦」扶蘇乖乖的點頭。

然而過了沒一會,還是忍不住問道:「那什麼是尤物呢?」

「這個么......日後便知。咳咳,不是,所謂尤物,誘物也,誘發人之食慾之物。」楊旭一時不察,差點給禿嚕了嘴。

「哦,我懂了大兄。」扶蘇欣喜點頭,為又學到了大兄的淵博知識而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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