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我說:「出去見識一下。阿飄,你不要出來。我不會出事的。」我便向那前院的廳堂前跑去。那裏亂鬨哄的。許多人執着火把,我也認不出到底是哪方面的。我想尋奶奶,擠入,便尋見了。只見奶奶正同一個蒙面人比拼內力。大鬼等人都圍在奶奶身後,而幾十名大漢在這個蒙面人背後。這些人拿着五花八門的武器,穿着也是如此,可見並不屬於一個門派的。他們的目光充滿殺意。那蒙面人戴着的是一隻黑金的面具,上面似乎是一匹狼。他比奶奶高一頭。身材極其粗壯。現在他們都盤腿在庭間石板地上,各自的雙掌都緊緊貼著對方。***頭上開始冒白煙了。渾身像浸在水裏一般,透濕透濕。大鬼表情極其緊張。也許現在奶奶落敗了。我站到她身邊。

奶奶十分吃力地說:「保羅,快,回,去,聽話。」便不再多話了。那狼面的說:「泰山婆婆,你不行了。當年你夫君鬥不過我們無底洞派,抑鬱而終,你依舊不行。」奶奶說:「你想如何?」對方說:「照老規矩辦事。三名美女加一萬黃金。當然,等值的也可以。」「不呢?」***語氣里充滿了悲憤。可以料見,在這個院落里,泰山婆婆是武功最高的人了,她剛才等華山派掌門,可能發生了什麼,一直未到,所以只有親自同無底洞派的人比武。那狼面的人說:「泰山婆婆,我們實在不想親手殺人。但,希望你不要逼我們走到這一步了。」***白煙越冒越厲害,但是無底洞派的人依舊如常,一點也沒有出現內力不濟的情況。我心說,天下的惡人真是數不勝數。現在,除掉無底洞派或幫奶奶渡過難關,豈不是我的又一件善事?

我便說:「無底洞人,我們再較量一番。你一個大漢,欺負我奶奶,算什麼英雄?」奶奶立時叫道:「保羅,你還不快走?」帶着一種惱怒。顯然,她怕我會被傷著。我說:「奶奶,沒事的。無底洞人,你還不離開?不想我現在就攻擊你吧?我們為了自衛,不會顧及什麼的。」無底洞派的弟子立時過來,揮舞著刀劍槍棍,說:「想找死?我們現在不想殺你。」無底洞人叫道:「你們退下!」那些人才懷着惱怒回到原來的位置。狼面說:「你是大鬼的兒子?好,我也實在不想同女人,特別是老太婆交手。」呼地,他便躍起,到了自己人的面前。泰山婆婆立時癱軟下去,喘著粗氣。大鬼兄弟及七嫂等人急忙把她扶起來,背到台階上。有人掇出長椅,讓她躺着,七嫂餵給她開水。

我依舊立在原處,我怕無底洞人再偷襲。但顯然他們真的不想殺人。我說:「在下保羅,剛才你們向泰山派提什麼要求?」無底洞人哈哈冷笑,說:「小子,真以為本座會理睬你?你配同本座交手嗎?本座贏你不費吹灰之力,但天下會笑話我,以為勝之不武。」無底洞人的聲音表明他是一個近五十歲的人,口音到底屬於什麼地方,我真的聽不出來。我向武林方望一眼,誰也不敢來說半句話。我便繼續說:「那,你自度一定能勝在下了?無底洞人,你不要貪得無厭無休無止。」對方哈哈大笑,說:「本座使本門稱為無底洞派,就是為此。人生在世,如果知足,那就表明已經活夠了。再活下去還有什麼意味?一切都是無止境的。我們無底洞派最清楚,無論武功、學問、藝術還是其他,我們永遠不會滿足。飯再了想再吃,酒喝了想再喝。風景觀賞了還要觀賞。你小子自度如何?」他們大概覺得學了我的自度兩字,便大笑起來。但武林方的誰也不發聲。

我說:「尊駕這話言之在理。在下聽來舒服。因為神創造的世界本是極其美好的。所以我們願意活在其中,那怕每天永遠都相似地吃着粗飯喝着開水,也願意活下去。」無底洞人哈哈大笑,說:「那剛才本座提到美女和金銀你為何反對?人在世上可以少其中一樣嗎?」我說:「可以去明媒正娶,可以憑聰明去經商賺取。是不是?尊駕以為在下錯了?」對方說:「言之在理。但當年泰山瘦鬼與本門約定,每十年一次比武,如果一方失敗,則滿足勝方任何要求,本座來此難道錯了?」我心說,會有這種約定?不可能的。我說:「尊師,那泰山瘦鬼前輩如今何在?」眾人都一驚,為我改變稱謂。這是我的奸滑處。狼面說:「哈哈,小子,怪不得童貫那狗賊喜歡你。媽的,本座也喜歡你。如果你答應本座幾個條件,本座就放棄這種權利。」我輕輕一笑,我說:「尊師請說。」

泰山婆婆大概此時剛緩過一口氣來,叫道:「保羅,你是我的孫子,你不要答應他。保羅,保羅。」她咳了好幾聲。我說:「奶奶,沒事。尊師也不是不講理的人。請說。」泰山婆婆還叫,但被大鬼和別人勸住了。他們的意思好像說任憑我去做。無底洞人哈哈大笑,道:「泰山婆婆,天下至今無人稱我是尊師。哈哈,現在,令孫如此稱我。哈哈,老夫的溫馨倍增。暢快大漲。你敢留着我的義子保羅,我就不會同你甘休。保羅,現在我們走吧。」我一愣,我心說,也許乘機混入他的內部除掉他是對的。看看他到底惡到什麼程度。我在遲疑間,泰山婆婆再次叫了,說:「保羅,你不要答應他。保羅,他是我們泰山派的宿敵呀。保羅,聽***話。」我心說,我什麼時候加入泰山派了?你們泰山派的恩仇同我什麼相干呢?我發現無底洞人盯着我,非常不安,似乎真的很在乎我的決定。而泰山婆婆一方,從聲音就可以斷定了。

我說:「尊師的意思好像叫在下離開奶奶和童大人,如果在下同意,那尊師是否也聽在下的一個要求?」便聽見阿飄哭道:「保羅,你要做什麼呀?無底洞人是天下最兇惡的人。保羅,他比童貫還要狠毒呀。保羅,你不要糊塗呀。保羅,你若答應他,我一輩子恨你。」而劉芳芳也叫起來,說:「保羅,你不要太幼稚,你以為能勸童貫棄惡,他棄了嗎?你現在又想感化無底洞人?」原來她們剛才都從卧室那邊過來了。無底洞人輕輕一笑,說:「保羅,不要理她們。這種女人,沒有一個是好的。你有什麼要求,為父全部答應。」泰山婆婆罵道:「無底洞人,你這個該死的狗賊,恬不知恥,也敢稱是保羅的父親嗎?」無底洞人說:「童貫都稱得,本座為什麼不能?保羅,本座猜到,你要我放棄以後每十年的比武,是不是?我全部答應。走吧。」我真是極其可笑,在一個陌生的院落里,陌生的夜晚,做了陌生的惡賊的義子。世事到底如何發展呢?我指關於我的事。

劉芳芳阿飄七嫂和泰山婆婆都在哭泣。其餘人不發一詞。我說:「尊師,我把書拿來。」無底洞人說:「不必拿了。無底洞谷什麼書都有。」他拉着我,向手下說:「看看吧?我同你們說做了一個收千里馬的夢,你們不信。」我說:「我必須帶了聖經,奶奶,就像在童大人處一樣,我會來看你們的。阿飄,姑姑,我會來看你們的。姑姑,那件事我不會忘了的。」便見小白拿着我的包囊奔出來了,小白舉著《聖經》說:「死太監,是不是這本書?」我說:「是。」小白說:「向我磕三個頭,稱三聲姑姑,我就還給你。」我說:「不要鬧了。給我吧。」「不行。快跪下。」小白說時,無底洞人呼地閃過去,把書奪過來了,而小白被他擊出幾丈。無底洞人罵道:「什麼東西,敢在本座面前戲弄我孩子。」呼地,無底洞人便拉着我躍出了院子,我聽見後面一陣哭泣。我心說,也許她們都是真情的。可惜嗎?我又沒有放棄這份感情,在年青的時候,多經歷許多事總是有利的。

我開初有一些亂,想不到許多事會如此。但行出幾十里后,就平靜如常了。在平靜中我帶着一種好奇。難道真會在什麼時候殺掉這個無底洞人嗎?他到底是什麼人呢?我又會想,到底冒充我的那個女人是誰?現在,童貫會不會派人尋找我?我做了這個傢伙的義子,童貫會不會惱怒?

無底洞人的馬就在院外,我們往北行了一程,後來朝什麼方向我也不知道了。無底洞人在我的身旁。後來,我們在一處頗隱蔽的莊園住了一夜,那地方比不得當初童貫接我的那全是荷花的府宅。次日,我們又一直趕路,到第三天,我們才進了一處山谷中。那裏透著令人舒暢的清涼。樹木高大挺拔,下面種著許多花草,不是野花。鳥兒們發着清脆的聲音。無底洞人哈哈笑道:「保羅,現在我們總算回家了。這裏喜歡不喜歡?」我躍下馬,他們也都下來,一名手下發了一支響箭,不久裏面便出來十來個人。這些人的裝束也像同行者一般,五花八門的衣服都穿着。看來,他們對穿着很隨便,或者說他們故意要標新立異,使自己與天下所有人都不一樣。他們都沒有蒙面,大多是年輕人。遠遠望見洞人便下跪,道:「屬下迎接洞主來遲,萬望恕罪。」

洞人輕輕說:「起來吧。這幾日發生什麼事沒有?」一名穿着極薄的白衣的青年說:「回洞主,沒有什麼事。不過,生意倒是極忙,屬下們做成了十幾趟。都是小買賣。還有一件大的,只等著洞主來解決。」他們望着我,顯出一種意外來。洞人說:「小駱,你們猜這人是誰?」便大步拉着我走入。

望向內,先有一極寬敞的草坪,坪的四周擺着一些練武的石鎖槍械之類。再裏面,便是幾間並不高大的房屋。房前堆著一些雜物,與尋常的百姓家沒有不同。再裏面,便是一處狹窄的小山口,大概正房在裏面,要轉過去。這谷的周圍山嶺頗高,而且陡峭,長著粗壯的樹木。樹木之間還牽着許多粗絲網,好像防止野獸來谷內偷吃什麼或傷人一樣。洞人到了那小房子內,喝了幾碗水,再遞給我幾隻頗大的桃子,說:「小駱,這位現在是第三少爺了。老大和老二被西天惡魔抓去,我說會再有一個更出色的兒子,你們夫人不相信,你看。」便大笑起來。那小駱說:「洞主,他作少爺?他。」洞人說:「小駱,你去把無底洞二十八癲叫來,看看他們能不能擋我保羅的幾十掌。」那小駱說:「洞主開玩笑,這人背唐詩無人能及屬下相信,要說武功如何。」洞人哈哈大笑,說:「保羅,他叫小駱,負責這裏的聯絡事務。老夫並不是惡人吧?對手下寬仁溫和,一如親人。」我吃下去一隻桃,剝第二隻,口還渴得難受。

洞人把我帶入後面,果然轉過個彎。裏面可比外谷大多了。這裏遍植各類果樹。其中桃李楊梅葡萄等樹上都掛滿果實。我無故地一喜。在師父處里,當我生出想吃水果的**時,總是想着家中能種天下的所有果樹,要吃便摘,無須化錢。但我內心馬上警告自己,這是最淺薄的貪婪。果樹間,有多名穿着華麗的女子正在採摘著,笑聲不斷傳出。果林后就是一座大宅院。這宅院和大戶人家的那些沒有一點的不同。但建築風格不同。這房最大的屋頂上有一隻狼,狼尾在東頭,狼首在西頭,狼身橫貫整個屋頂,就像那些做着龍的層頂一樣。這匹狼張著大嘴,嘴上的獠牙很分明。整匹狼透著一種野性和無窮無盡的貪婪味。洞人見我盯着狼,便說:「無底洞谷也叫狼谷。保羅,我們在世上就是一匹狼,不管你承不承認。我們不是獅子,我們還要受人欺負。但我們也不是羊,只會受人欺負,是不是?世上的權利都需我們靠自己的拼搏去獲取的。而拼搏總是充滿血腥的,是不是?」我不會再叫他義父,我說:「尊師,有一定的道理。」他說:「就有全部的道理。」

這時候,那些女子們望見我們了,她們急忙往院內奔去,似乎很怕。洞主帶着我到了這院中的一處大廳堂內,便讓我坐下,顧自去了。我脫了一件外衣,揮了揮汗,靠在椅上想睡一會。在這裏可不再燥熱難耐了。便聽見一陣腳步聲,有女人的聲音說:「洞主,真那麼好的孩子?莫非你把人家騙進來的。天下凡知道的,誰會入我們狼谷?」那洞主說:「你去看就是,老夫豈無辦法得一個兒子?童貫這廝是先用詭計,老夫便不屑這種方式。」我忙睜眼,坐起來。便看見一群人進來了。在洞主身邊的女人顯然是夫人了。她年約在三十上下,生得極其美麗,簡直如劉芳芳。她體態適中,一身華貴,左右是六名侍女。侍女們也百里挑戰者的樣子。洞人換了一身衣衫,還戴着面具,向我說:「保羅,快來拜見你娘。」夫人向我含笑。我按照禮節下跪,說:「孩子保羅拜見夫人。」她好像一愣,便拉我,說:「起來,快起來。」我便起來了。她入座后,把我拉過去,我聞到一股很舒服的香氣,這種香葯顯然是上等貨,芳芳和阿飄她們都沒有。我覺得不自然。她問我幾歲了,之類話。洞人說:「夫人,滿意不滿意?論人品,論相貌,論文才,論武功,我們保羅都是天下一等的。」夫人說:「保羅,你願意住在谷里嗎?」我說:「願意。但我再遲半個月後就要出去了。孩子總不能老呆在谷里,需要出去闖蕩天下。」夫人說:「娘可不許你出去。老大和老二都被西天惡魔抓去了,如果他知道你是我們的孩子,就不會饒過你的。」

我說:「西天惡魔什麼人?連尊師的武功也不及他嗎?」夫人說:「他是你爹的仇家。他當然不是很厲害。但是他的一名女弟子就很可怕了。那人會一種迷天指,只在中了她的指力,七年十年的人都不會蘇醒過來。想想吧,江湖上聽了她師徒的名號,誰不嚇出病來?不要出去,聽娘的話。」這時,有一名手下進來報告道:「洞主,黃衣府那邊來人了。有事求見。」洞主就去了,說:「保羅,陪你娘說說話,為父吩咐下去置辦酒席了。晚上會有許多客人來慶賀的。現在派人送請柬去了。」洞人出去不久,屋外嘻嘻哈哈一片,跳進來幾十個人。他們一入廳堂,便向我攻來。我只是閃。夫人喝道:「二十八癲,你們又來胡鬧,快住手。」原來有二十八人。

這些人的衣服都有一個破洞,我注意了一下,好像有的一個,有的兩個,以至三個……到二十多個,也許辨識他們就是從衣服的破洞而來。夫人說:「你們好好給我坐下,坐穩,想過招是不是?選出一人來,我孩子剛到,不會同你們二十八人動手的。」那只有一個洞的說:「好,夫人既然發話,由我老大來吧。小子,勝得過我,叫你少爺,打個平手,叫你公子,若輸了,哈哈。」我說:「諸位,平白無故動什麼手?諸位不服,可以文斗。在下與你們二十八位兄弟一一比過,使夫人也開心一下。」夫人說:「孩子,他們是谷內的高手,你不要小看了。」我說:「沒事。在下先聲明一下,諸如喝酒猜拳不在此例。凡內功指力射箭騎馬輕功奔跑暗器,或者抓鳥砍樹什麼的,在下一點不會比你們差的。」那兩個洞的說:「呸,呸,吹牛,我們兄弟每人有一樣絕技也就不錯了,你還能集大成者?樣樣精通?」我說:「在下沒有說樣樣精通呀。」夫人說:「孩子,不要稱在下,要稱本少爺或本公子,或者說我,知道嗎?娘不喜歡聽在下兩個字。」我說:「知道了。」那六名侍女只管盯着我,夫人掃了她們幾眼,她們才作罷,一名侍女輕說:「夫人,公子長得好英俊呀。」夫人輕聲罵道:「阿春,你就愛胡思亂想,再敢這樣,我打死你。」那阿春說:「夫人,奴婢沒有,奴婢不過喜歡公子而已。」夫人說:「你這個賤貨,還說。」打了她一下。

我輕輕一笑,說:「二十八位兄長,如果把你們的癲字去掉,換作義字,是不是更好?無底谷二十八義,行遍天下,扶弱除奸,人人稱道。」這些人大愣,許久才說:「夫人,洞主找回來是什麼人?不是讓他學我們的所有武功找西天惡魔報仇的?」我心說,原來是這樣。聽夫人說:「報仇談何容易。不被他們殺掉就算幸事了。你們二十八人也鬥不過他的弟子,還說我們保羅。」

就在此時,外面飄入一個人來,落在廳間,便笑道:「狼谷夫人,老夫的東西準備好了嗎?」這人年在五十上下,極瘦,帶着一隻金火鉗,現在威風凜凜的樣子。我一愣,原來正是搶過阿飄的隨心使者。我心說,你來得正好,我不除掉你不叫保羅。我冷冷看着他。隨心卻只望着夫人身邊的六名侍女。夫人說:「原來是使者,錢帶來了沒有?」隨心說:「還真敢向我要錢?好,好,這把金火鉗帶着沒有用,給你吧,看你們接得住接不住。」癲老大說:「使者,不要忘了這裏是狼谷。」隨心說:「哈哈,癲鬼,不要忘了老夫叫隨心。想如何就如何,怎麼,不服氣?你們二十八人敢一同上來,老夫只要活着出去,明天就來滅你們。」夫人咬咬牙,說:「沒有錢不要多言。狼谷的規矩你是知道的。」「狗屁規矩。我隨心從來不守規矩。夫人,這個妞兒不錯,給我吧。」他指阿春。阿春頓時緊張起來,垂著頭。二十八癲果然有所顧慮,不敢立時動手。狼谷,不是虎谷,果然要受人欺負。

我出來了。我輕輕說:「隨心,你知道我不會怕你,雖然我不想傷害你,但你也不要欺人太甚。」隨心的目光好不容易從阿春身上轉過來,發現我,大驚,說:「你,你,原來入了狼谷。媽的,童貫這混蛋還托我一起尋你,媽的,你出去,又盜了童貫的一些字畫對不對?童貫現在可恨你了,告訴你,你跟着我走,我放過狼谷夫人,不然,哼哼,我大鬧一場,非要帶走這個小妞不可。」我說:「你真見到童大人了?」隨心說:「可不是?少爺,跟我回去吧?還到狼谷來,天下知道你的名譽就全毀了。這種地方你隨心爺爺來的,你也來的?走吧走吧。童貫答應只要我們兄弟尋回你,無論什麼報酬都出,讓他找兩個美人給你爺爺去交差也就是了,是不是?走吧。」夫人帶着一種痛苦,說:「孩子,你,真要離開娘嗎?」我一回頭,發現她眼中的淚水。也許她是真情的。我心說,如果我硬回來,無底洞人還會去找泰山派麻煩。現在豈不是機會?我的心思是何等容易反覆,一會兒想做這件事,一會兒又想做那件事。我說:「老隨心,你敢再自稱是爺爺,我永遠不會跟你走。」隨心一笑,說:「爺爺又有什麼關係?反正說說而已。是不是?老夫不為難狼谷夫人,走。」我便走了出來。

但夫人一閃,把我拉住了。夫人陰著臉說:「隨心,本夫人把兩名本預備給你的女孩子交給你,不要你的錢。保羅現在是我的孩子。」隨心看了我一眼,說:「狼谷夫人,你真以為童貫會放過你?保羅是他在杭州騙來做兒子的,要靠保羅來養他的老。現在他有權勢算個屁?人老了,有錢算個屁?得病了,不可靠的管家奴僕會卷了他的家財逃之夭夭,誰還會真心侍候他?照顧他?他都同我講了,說遇見保羅這種孩子真正萬幸之極。將來可以無憂。你現在搶保羅,算什麼東西?你們不能生個親兒子嗎?難道無底洞人也會像童貫一樣?保羅,老夫告訴你,無底洞人就是一個人販子,把天下的美人拐騙或買來,放在這裏,達官貴人要買妾或什麼的,就來這裏挑選,知道嗎?西天惡魔的一個親戚的女兒也不知不覺到了這裏。所以他帶着弟子來大鬧狼谷,把無底洞人的兩個親生兒子抓走了。無底洞人不知羞恥的,竟來找你。現在,你還願意呆在這裏?」

我心說,原來是這樣。那麼泰山婆婆和漠漠婆婆等人倒可以交情了。我說:「老隨心,那蝴蝶谷是什麼人呢?」隨心說:「蝴蝶谷漠漠婆婆同蔡京有仇,阻撓你義父得字畫。懂了嗎?泰山派也是一群惡賊,朝廷遲早要除掉他們。」我沒有理會狼谷夫人內心的痛苦和不舍,說:「隨心,那你答應我,以後不許再找女孩子。」隨心說:「好,好。老夫一改行,就不會再做這種事了。但老夫總是給足人家錢財的。那些小戶人家的女兒,反正不免被富貴人拿去做妾的。老夫也是行了一件善事呢。只不過,有時候實在尋不到,就胡亂抓一個。這點老夫真不應該。少爺,走吧。狼谷夫人會天下最陰毒的七星斷魂掌,你在這裏,遲早會被她害死的。她不過想利用你。你看她的腹部,鼓鼓的,又懷了一個孩子了。只不過不一定是男的,又等不得十幾年,才會叫你來。」

我說:「走。」夫人立時閃到門口,示意阿春幾人去叫無底洞人。她把我們攔住。說:「保羅,娘不再做壞事就是,你不要走。」我說:「如果夫人想我,我可以再回來。現在先走便是。不要太傷心。聚散本是無常的。夫人,隨心所心的都屬實了?」夫人說:「你看阿春幾個人,像是我們拐騙來的嗎?」我說:「那我先出去一趟,反正這路程,我大致也了解了,再進來,不會摸不著北的。隨心,走。」隨心大笑,說:「狼谷夫人,天下都稱你陰毒,老夫真不會相信你會對保羅好。」我們呼地射了出來,夫人沒有強攔了。也許她真的很痛苦,也許不過做做樣子,有更好,無也沒有關係。

我們轉過那彎時,便看見無底洞人飛步過來了,身邊是幾十名手下。阿春幾人也在,有幾個跑去報告夫人了。隨心只有止步,把我拉在身後,大聲說:「狼主,不要太強橫。我們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四兄弟從來沒有怕過誰。」無底洞人冷冷說:「那本座就怕過誰?你敢帶走保羅,本座今晚就入東京火燒千里。讓你們知道我的手段。」隨心說:「好,老夫在大相國寺恭候。」無底洞人說:「你敢逼我殺人?」呼地便撲出來了。隨心迎上去。兩個惡賊竟然為了我出招相搏了。其實也各為自己的利益。我站在一邊,冷冷看着,我心說,你們都倒在這裏最好不過,天下少了兩個惡賊。但內心馬上責備我。內心說,應該祈求神使他們都悔改,棄絕罪惡,豈可詛咒他們呢?我才沒有了那種快樂,心說,這種人豈會悔改?但那種愛的意思說,誰都有可能成為神的兒女,誰都有可能由狼變作羊,永遠不可詛咒誰。唉,實行經上的教訓真是很難,好像根本不合世界的現實。我只管站在一邊,便看見狼谷夫人匆匆跑來了。身邊當然也有幾名侍女。

無底洞人的武功雖然強過泰山婆婆許多,但在隨心面前,好像占不到什麼便宜。狼谷夫人一把拉住我,甚至握得我手腕都有些疼。夫人說:「保羅,你若離開娘,娘現在就死在你面前。」目光含盡溫柔望着我。我心說,見你的鬼,誰是我娘?但卻說:「夫人,何必如此?親生的兒子也可以出谷去玩耍吧?我要出谷去行善。」她說:「先住幾天,然後,娘陪你去。天下多少人想害你,你是知道的。聽話,你不是小孩子了,難道還是非不分?誰愛你誰不愛你,你都看不出來?」我不語。阿春過來了,輕說:「公子,妾不讓你走。」我想吐。你算什麼?但我還是不語。夫人說:「跟娘走。」硬拉着我往內去。隨心發現后,便叫道:「狼谷夫人,你等著,你有膽量,整個谷的人都不要逃。」隨心呼地射出圈外,顧自逃走了。無底洞人沒有阻截。他吩咐手下把守住各個路口,然後追上夫人,輕說:「小蘭,你怎麼會接隨心這種生意?這種人還不欺負我們,欺負誰?」我說:「夫人,放手呀,疼死了。」夫人才鬆開,見剛才握的位置竟褪了一層皮,但沒有血絲出來,便說:「你不聽話,娘以後也這樣待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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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淪亡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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