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異教徒」的葬禮(上)

第十六章 「異教徒」的葬禮(上)

第十六章「異教徒」的葬禮(上)

夜裏,瑞德擔心的事情並沒有發生。月亮靜靜的懸在空中,鎮子裏除了偶爾的犬吠聲之外彷彿有意識的輝映着夜幕的寧靜。

那位孤零零的老母親也並不擔心自己的兒子,她跪在床上默默地祈禱著,「波尼有那麼多朋友不會有事的……」老人家自言自語的說着。這一夜波納沒有回家,對他母親來說這將是一個不眠之夜。

天蒙蒙亮,伍德等人各自準備着行李。他們準備走了,去胡特堡,他們不準備目睹教會對波納的審判,也不準備看見有人在火刑柱上掙扎。雖然伍德等人並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有什麼不對,但把一個人送往地獄不是伍德願意看到的。

穆罕默德默默地履行着自己的職責,他往馬車上伴着行李,看上去他已經適應了新的角色。

「伍德,昨晚的情你不擔心被守衛發現嗎?」瑞德其實早就想問這個問題了。

伍德打了個哈欠說道:「不會,天還沒亮查爾斯主教劇應該會把它帶到教堂去。相信查爾斯吧,他不會拿自己的聲譽開玩笑!」伍德說完笑了笑。

經歷了昨晚的事情,他們對教會的成見更深了。也許想查爾斯這樣的人在教會裏很少,但教會的勢力的確正在衰退。有很多人已經懷疑他們的國教,甚至提出了很多大膽的說法,比如太陽中心論,這種言論極大地顛覆了人們幾千年的信仰,最後提出這種說法的人不是被燒死就是神秘的消失。法國不是羅馬帝國,這裏也不是羅馬,不是君士坦丁堡,更不是耶路撒冷。人們可以肆無忌憚的說自己想說的,做自己該做的,只要你和無知的人民看上去一樣你就是無罪的。

到了朝陽升起的時候了,可是就像現在的沃格拉特拉一樣。人們都知道今天是個不吉利的日子,勤勞的農民和本該早起做生意的人們都不見蹤影。街上死氣沉沉,馬車從路面上壓過,發出難聽的噪音,寂靜是掩飾不住的,大家都在等待着什麼,直到教堂的鐘聲敲響的那一刻。現在,馬車是這個鎮子的主角,幾乎所應有能聽到馬車聲的人都在默默聆聽着。人們心裏在嘀咕著究竟是什麼人這麼早就離開,可是沒有一個人會開門看看。

伍德躺在馬車裏看着窗外精進的街道,雖然街上還沒有一個人,但他如同置身於嘈雜的鬧市久久不能平靜,他的眼神漸漸迷離。人被火焰灼燒是什麼感覺?伍德想着想着身體有點發抖,他拉了拉蓋在身上的毛毯……

鐘聲在馬車離開之後敲響,「咚……咚……」人們的心隨着鐘聲而震顫著。一隊武士在教堂前的空地上堆上稻草架好了火刑柱,另一隊武士手舉火把拉開隊形開始警戒。人們從家裏出來向教堂走去,黑色,這是今天人們着裝的主題。一片黑色的烏雲籠罩在教堂上空,預示著異端已經這裏。街道上的人默默的向前走着,即使是親朋好友只見葉聽不到親切的問候,人們沉默著。波納的母親也在人群當中,她懷着悲痛的心情走在去往教堂的路上。「哎,不知道這孩子跑到哪裏去了,這種場面還是不要讓波納參加的好……」老人家暗自想着。

一抹抹黑色在教堂門前彙集起來,好像一片黑色的海洋,也好像一片黑色的烏雲。上面有烏雲,下面有身穿黑衣的天主教徒,格拉特教堂就被這兩片黑色包裹着,如同黑海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可能被吞噬。

「異教徒」被兩名神職人員攙著從教堂走了出來,他的手背綁着,頭上被黑色的面罩矇著,他的步履有些蹣跚,身體狀況可能不太好。查爾斯主教被一堆士兵簇擁著走在後面,今天他身着一襲黑色圓領袍,他的表情嚴肅,一張教會專用的羊皮紙被他雙手拿在胸前。他的眼睛今天破例睜著很大,那清澈的眼睛不該屬於這位年近半百的主教。陰沉的天空無法在他光禿禿的腦袋上映出景象,邋遢的鬍渣今天也整理乾淨。他的眼睛緊盯着前面的「異教徒」,盯着他無助的背影和踉蹌的步伐。他的心裏十分開心,因為偷梁換柱的計劃進行的十分順利,給波納喝的藥水也發揮出了應有的效果。看看「異教徒」的身體吧,虛弱的快要倒下了,這全是藥水的功勞,這種藥水是查爾斯親自調配的,但並不是毒藥,只是讓他暫時虛脫一會。查爾斯主教對他的新藥品十分放心,而且這種藥水早在上一次的越獄事件就已經驗證了他的藥效。

「異教徒」邁著疲軟的步伐走向死亡,他不知道這是去哪,也不知道這是在幹什麼,他只知道自己效力的主人回來接他的,而且查爾斯主教親口告訴他說伍德馬上會回來,他喝了查爾斯給他的「聖水」,查爾斯主教囑咐他說:無論我怎麼說,你千萬不要點頭,否則就會鑄成無法挽回的大錯。

幾名武士鬆開了綁着波納的繩子又把他的手腳鎖在了早就搭建好的火刑柱上,但面罩並沒有取下。查爾斯主教曾特別關照過他們,不讓他們拿去罩在「異教徒」頭上的頭罩。

查爾斯主教站在人們面前,當中宣讀了「異教徒」的罪狀,所謂罪狀無非是說「異教徒」不服教會,褻瀆聖靈,藐視教會權威並在信仰上誤入歧途,追隨迷信偏離了正道,並對魔鬼進行祈求和盲目崇拜等等等等。念完了條條罪狀后宣佈他是一個邪惡的異端,邪說的製造者,並將執行火刑!最後查爾斯主教走到「異端邪說者」面前神情的說:「我再一次誠摯的懇求你,放棄你邪惡的信仰吧,如果你同意就請點點頭!」

人們站成一個大圈圍着火刑柱,麻木的聆聽着主教的審判詞,波納的母親老眼昏花也沒有認出火刑柱上就是自己的兒子。當主教上前懇求「異教徒」改邪歸正的時候,人們伸著脖子大睜着眼睛,他們希望「邪說製造者」能點一下頭。畢竟他們是一群樸實善良的信徒,可是他們眼睜睜看着,而「異教徒」卻沒有遵從他們的願望。

查爾斯主教等著「異教徒」點頭,不過他知道「異教徒」是不會這麼做的。查爾斯等了一會後「難過」的轉過身體,對着人群大聲說道:「我很遺憾,他的靈魂早應經被魔鬼奪去……」查爾斯望了望身後的「異教徒」,感慨的掉下了眼淚。「執行吧!」查爾斯主叫大聲的喊道。

早已等待的武士們用手中的火把引燃了鋪好的稻草。

「哦……」

「天呢……」

人們不約而同的驚呼出聲,那位母親也用手捂著嘴,不忍看到這種情形。但沒有人會出來阻止……

熊熊的火光燃燒起來,把陰沉的天空映成了黑夜。

「唔……」波納開始掙扎……但頭罩下,嘴早已經被堵上,鎖鏈綁的緊緊的,怎麼也掙脫不開……為什麼主人沒有來救自己?為什麼他們要燒死我?不是說好了不能點頭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一連串的疑問浮上心頭,沒有人會來解答。

「唔……」波納使勁嗚咽著,虛弱的身體拚命的搖晃,可……周圍的溫度急劇上升,火苗已經少上來了!波納清晰的感覺到腳下的灼熱還有嗆人的濃煙,他掙扎的更快了,火刑柱也隨着他的身體左右搖晃……

面前熊熊的火光已經映花了人們的眼睛。人群開始騷動起來,士兵們橫著長矛抵禦著躁動的人們。有的人不忍心看到這一幕,他們戰慄的把頭低下。有的人抑制不住痛苦的淚水,他們用手捂著嘴。有的人狠狠地看着「異教徒」在火中掙扎,他們是最狂熱的信徒。有的人互相擁抱着,安慰著……波納的母親和一位年紀相仿的老夫人擁抱在一起,她們早已經不忍看下去了,眼淚洗刷着她們滿是皺紋的臉!波納的母親捂著自己的胸口,很難受的樣子。哭聲,祈禱聲和說話聲,它們夾雜着稻草燃燒發出的「噼……啪……」聲和波納痛苦的呻吟聲,響徹在空曠的教堂空地上。「這也許是最『和諧』的聲音吧!」查爾斯主教默默的說道。他的臉被火焰映成了橘紅色,他平靜的看着即將死去的人在掙扎,這是多麼真實的人性寫照啊!他聆聽着愚蠢的人們和熊熊烈火發出的聲音,這是多麼美好動聽的樂章!

陰沉的天空似乎並不準備拯救火焰里的人,黑壓壓的烏雲也不曾降下一滴雨水或是一片雪花。火苗已經開始灼燒波納的腳心,他的腳本能的嚮往上縮,可緊縛的鐵鏈卻制止了他的動作。波納的身體不停的顫抖,他的腿大幅度的抖動着,似乎是想躲避樂活的灼燒……波納的衣服被引燃了,身體也開始燃燒,他想掙扎,他渾身的力氣都用來抵抗灼燒的疼痛!可烈焰的灼燒讓他疼的昏死過去,但馬上又被疼的醒了過來,接着昏死,接着痛醒……不知昏死了多少回,也不知痛醒了多少次……直到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直到他的痛楚開始消失……直到連他自己也分不清他究竟是昏死還是清醒……對他來說,一切都結束了……

在烈焰的映襯下,查爾斯的臉扭曲著,好像是在笑,他的眼睛依然睜著,睜得大大的。此時他的眼裏也有一束火光,也許是倒影,也許真的有一團火在那裏燃燒。總之,他靜靜的站着,靜靜地看着,靜靜地聽着。也許,平靜才是他現在最好的選擇。

漸漸的,火海里的人停止了扭動,呼呼作響的烈焰依然在侵蝕着他的身體。老母親捂著心口倒在地上,旁邊的老夫人趕忙彎腰扶她……

人群的騷亂終於平息,警戒的士兵們可以收起橫握的長矛了,但他們依然嚴肅的警戒着,他們或許早已經見慣了這種場面,他們或許本就不該有什麼別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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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的旗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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