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農夫王子和馬車旁的故事（上）
第十八章農夫王子和馬車旁的故事（上）
經過一場火型的洗禮，沃格拉特拉本應喧鬧的中午卻出奇的冷清。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人們都把自己鎖在家裏安靜的待着，他們今天是不能生火做飯的，這是規矩。
陽光穿透了厚厚的雲層播撒在鎮上，但並沒有讓小鎮的冷清氣氛有所緩和，但這卻讓渾身因含怕而僵硬的伍德感到溫暖。伍德屏住了呼吸，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後背上，用背上的神經感受着外圍的壓迫。伍德也許在等待着什麼，等待着背後那殺意的源頭給自己一刀。
大約半分鐘過去了，對方依然沒有任何的動作，伍德也好好的站着並沒有感覺到哪裏有受傷。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地轉過身來……
「你害怕了！」伍德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
一個消瘦的中年人孤零零的站在伍德面前，中等個子的他身材單薄，看起來弱不禁風。中年人看起來三十多歲，簡陋的穿着看起來與在田地里忙碌的農夫無異。他粗糙的大手半曲著垂在胯間，伍德可以清晰的看見那厚厚的發黃的繭，顯然這是一雙十分有力的大手。他的面容憔悴，皮膚干黃，如同風乾了的羊皮紙。尖尖的下巴留着濃密的山羊鬍子，一雙冰冷的眼睛不帶一絲人情味，如同毒蛇一般隨時都可能張開獠牙。他的人默默地站在那裏，但伍德覺得彷彿又一座大山矗立在面前隨時有可能坍塌將自己埋在碎石之下。
話語聲剛落，讓伍德驚恐的殺意也瞬間消失。伍德大口的喘著，彷彿第一次呼吸道空氣。
「你就是伍德？那個布諾的皮貨商？」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但聽起來如同幾百年沒有喝過水般乾澀。
「你是誰？」伍德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鼓足了勇氣問道。
「呵呵，我當然是來殺你的人，不然你怎麼會出那麼多汗。」神秘男子笑了笑后說道。
伍德此時才感覺到自己的確出了很多汗，身上粘糊糊的，內衣已經貼在身體上很不舒服。
「你就是那些整天跟在我們**後面轉悠的跟屁蟲的老大？」伍德豁出去了，反正橫豎都是個死，死之前也得先把你氣個半死。
「哦，」神秘人遺憾的搖了搖頭，他用諷刺的語氣說道：「你以為是你的僥倖才活到現在？」
不得不承認，神秘人說的有些道理，伍德也早就懷疑過這一點。雖然自己帶着瑞德跑到這裏，但感覺的壓力卻並不大，危險似乎離他們很遠。準確的說，他們哪裏是在逃亡，簡直是被人逼着做長途旅行。雖然死去的波納在科瓦爾殺了幾個人，但總體來說還是缺少危險的感覺。
「那麼，我們沒死掉是你的功勞？」伍德懷疑的說道。
神秘的中年男子並沒有正面回答伍德的問題只是笑了笑后說道：「我今天來只是想問問你，你和教會的老禿驢燒死的是不是波納。」
「沒錯，看來你什麼都知道。」既然對方對自己的行動了如指掌，那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他在科瓦爾殺了我的親戚朋友，我當然要報仇。」
神秘人明顯的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他曾經和波納說過，會讓波納像狗一樣死去。接着神秘人用蔑視的眼神望着他說道：「在科瓦爾殺人的是我，不是他，你中計了。看來，我殺了你是替波納報仇了。」
伍德臉色大變：「你要殺死我？」
伍德嘴上說着，心裏也是這麼想的。看來自己還是怕死的！
「哈哈哈哈……」神秘人大笑了一陣，「你跟你哥哥比起來真是差遠了！」
「我沒有哥哥！」伍德連忙否認。
「巴里安……」神秘人張口就說出來伍德的本名。
伍德嚇了一跳，失口說道：「你怎麼知道……」
話說了一半伍德就傻了，這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呵呵，還是承認了。」神秘人擺出勝利的笑容。「你們趕快離開吧，有一些神秘的人馬上會取代我們，他們的目的是你和瑞德埃里克。」
說完，神秘的中年男子轉身就要走，「哦，還有，匕首在你身上吧。我想是該物歸原主了。」神秘人沖伍德伸手說道。
伍德大驚失色，那把黃金匕首是他的？這個農夫一樣的奇怪的男人？伍德不相信，「你怎麼知道？」
「我來的時候有人正在偷你的馬車，不過你的同伴及時趕到了。我想現在他們一定在教訓那個小偷。我趁他們不注意都摸過了，他們身上沒有匕首！」神秘男子面帶着笑容說。
「我是說，你怎麼知道匕首的事情？」伍德道。
「很簡單，因為他是我的。」神秘人若無其事的說道。
伍德遲疑了一會兒，他很奇怪的問道：「你……你是故意留在他腿上的。」
神秘人哈哈大笑了一陣后說道：「你哥哥要是有你這麼聰明就不會被約翰整的那麼慘了。」
關於奧爾良和勃墾第兩派的鬥爭，伍德也是略有耳聞。雖然現在奧爾良一排把持着朝政，但勢力卻僅僅集中在奧爾良和巴黎兩大城市。而其餘地方的貴族則多與勃墾第公爵「大膽的約翰」比較親密，特別是法國的東南部和勃墾第公國接壤的地方更是受到勃墾第公爵的直接管轄，執政官只是名義上效忠法蘭西的國王而已。總體來說，奧爾良公爵一派就像是一隻很有雄心的孤單的老虎，而老虎身邊卻盤踞著一群兇悍的豺狼，只要狼群願意隨時可以將這隻咬死。
伍德不關心現在的形勢，更加對政治不敢興趣。他現在關心的是這隻匕首的事情，他想了會兒說道：「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
「親愛的巴里安，請原諒我的粗魯。我殺了科瓦爾鎮的三個人，只是想提醒你帶着瑞德快點跑。因為瑞德知道很多事情，桑坦擔心他會泄露給你或者你哥哥，桑坦必須殺人滅口。即使桑坦不動手，勇敢的約翰或者英格蘭人也會動手的。」
「什麼事情值得他們這麼大費周章？」伍德好奇的問道。
「對不起，我不能說，你可以問瑞德。或者把瑞德帶到奧爾良去或者去巴黎，你會了解一切的。」神秘人為難的說道。
「難道你不關心自己的國家？你不關心你那瘋癲的父親？」伍德焦急的沖着對方質問著。
這個神秘的男人毫無疑問就是那個王子，不過此時的王子不配做王子罷了。
神秘人自顧自的笑着，他沒有說話。
伍德看到對方的樣子有些失望。他氣餒的說道：「我不知道什麼匕首，你找錯人了。」
「你要我動手嗎？」神秘人的聲音帶着點寒意。
伍德打了個冷顫，他乖乖的取出了懷中的匕首遞過去。「真不敢相信，居然會是你！」伍德說着在別人聽來非常莫名其妙的話。
「是我，失望了？」神秘人也莫名其妙的回應着。「快走吧，我可保護不了你！」
「等等！」神秘人接過匕首就要走，但被伍德叫住。「你……殿下去哪？」
神秘人的腳步停住了，他愣在了原地。殿下？好陌生的稱呼！
神秘人回過神來嘆了口氣說道：「回布諾，回到桑坦的身邊。」
「你跟我去見我哥哥吧，他會幫你找回身份的！」伍德說道。
伍德是的很誠懇，他是真的想幫這個農夫版的王子，雖然這個農夫王子殺手，雖然這個農夫王子真的像個農夫。
「為什麼？為什麼要回去？」神秘人也不轉身，只是靜靜地背對着伍德。
伍德突然被他的問題問住了，「呃……因為你是王子，法蘭西需要你啊！」
「哈哈哈……」神秘人大笑道：「法蘭西不需要只會殺人的王子，況且……奧爾良也需要你不是嗎？」
「呃……」伍德啞口無言。
不等伍德開口，這位農夫王子就這麼走了，只是瘦削的背影顯得有點孤單。
伍德呆在原地出了會兒神，他抬頭看了看天色：「中午了，不知道下午會不會在碰到她？」
伍德很像在見到那位讓他心動的姑娘，可是農夫王子提醒他要趕快離開這裏。伍德的內心充滿矛盾，這是一股涼風襲來，伍德彷彿有感覺到了剛才那種讓人不安的恐懼！
伍德大搖大擺的從門口走過。此時守墓的老頭正披着大衣躺在太陽下的一把搖椅上，晃啊晃啊，顯得十分愜意。「好自在呀！」伍德悄悄地朝老頭子的方向走去，他貓著身子躲到了老頭子背後。接着，伍德伸出右手，彎臂屈指，用力……彈！
「哎呦！」老頭子蹭的一下從搖椅上站起來，雙手捂著腦袋轉身朝後面搜索著襲擊自己的什麼人。伍德趁著老頭子起身的時候，從他的後面繞到側面，並壓低身體緊貼地面很好的用椅子擋住了自己。守墓的老頭只顧著往後面張望哪裏會想到「兇手」此時正在他的椅子後面。
老頭子望了一陣，沒發現可以的目標，索性直接向後面走去，走的時候臉上還掛着壞壞的笑容：「一定是躲在裏面！嘿嘿……看我怎麼收拾你！」
伍德等老頭子走進墓地里后從容的站起來，他拍了拍巴掌將手上的泥土拍掉，接着又抖了抖身上的灰塵。「今天天氣好晴朗，處處好風光，啊好風光……」伍德唱着歌拖着肥胖的身軀蹦蹦跳跳的朝馬車的方向跳去，他很開心，雖然每跳一步都會從地上帶起不少塵土，雖然每跳一步都會引起一級地震！
「奇怪了，沒人啊……」老頭子從墓地里巡視一圈並沒有發現「兇手」的蹤跡。「難道又是錯覺？」老頭子摸著隱隱作痛的腦袋瓜自言自語道。
老頭子嘆了口氣，接着又搖了搖頭。看來自己真的老了，該退休了……
馬車旁邊，呻吟聲此起彼伏，「哎呦……哎呦……」，同時伴隨着呻吟聲的還有沉悶的拳腳聲。
穆罕默德痛苦的趴在地上正在忍受瑞德拳腳和西克夫的冷眼旁觀，他雙手抱頭大聲的呼喊著：「哎呦……最後一次，不會在發生了……哎呦……」
瑞德此時已經額頭冒汗，他用力的揮舞著拳腳，米徐好好地教訓一頓這個不老實的蘇丹哈里發，「我叫你跑……我叫你跑……」瑞德揍得氣喘吁吁。西克夫則悠閑地靠在馬車上欣賞著安靜的街道。
「你叫吧，看誰來救你！」瑞德惡狠狠的罵道。罵完又是一通拳腳和穆罕默德的哀嚎聲。周圍的人們肯定已經聽到了街道上發生的激烈衝突，但依然是家家閉戶，沒有一個人會出來看看。
伍德大老遠就聽見了穆罕默德的慘叫和瑞德的罵聲，他晃着身上的贅肉飛奔過來，見到了剛才馬車旁發生的那可憐的一幕。
伍德連忙上前拉開瑞德。瑞德此時正緊握拳頭高抬着右手，如果伍德再慢半拍，這一拳就又要落下了。「冷靜點，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在這裏？」伍德邊問邊把瑞德推到了一邊。
「你問我？你問他！」瑞德怒氣未消，自然懶得搭理伍德，他指着地上的蘇丹說道。
伍德轉過頭用奇怪的眼光望着這位落魄的蘇丹說道：「你想跑？沒跑掉？」伍德很輕易的就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穆罕默德雙手抱頭側躺在地上，他髒兮兮的，渾身沾滿了塵土。他哼哼唧唧的也不說話。不用裝，此時此刻，他真的很想奴隸。當然了，不但外表像，就連求饒聲也像！
伍德那複雜而又奇怪的眼神緊接着轉化為憤怒的眼神。「你敢逃跑？」伍德沖着穆罕默德大吼道。吼完，伍德就抬起拳頭準備朝他的身上招呼。
伍德的拳頭準備狠狠地砸下去，可他卻發現自己的拳頭被什麼人扯著動不了。伍德怒氣沖沖的扭頭望着正奮力拉住自己的西克夫：「幹嘛要阻止我？我要狠狠地教訓一頓這個傢伙！」
說完，伍德又準備動手，西克夫趕忙拉住說道：「少爺，我來吧！會弄髒您的手的，讓我來吧……」
伍德驚異萬分，這個老傢伙，剛才不是還優哉游哉的看稀罕嗎，怎麼突然像變了個人似的？
伍德不理這個見風使舵的老滑頭，只是用力的想甩開他。兩人正拉扯間，伍德的餘光掃在了站在馬車旁正冷眼看着自己的當事人之一——瑞德埃里克。
伍德不看還好，一看到瑞德他的火氣更大了，那是什麼眼神啊，那冷淡的眼神分明是在說：你真白痴！
伍德冷靜了下來，他垂下拳頭陰陽怪氣的說道：「瑞德，瑞德埃里克騎士閣下。」
站在旁邊的瑞德的怒氣剛剛消散，此時又被伍德激怒了：「我不是騎士！只是……呃……」
「只是什麼？」伍德等著聽下文。他當然知道瑞德目前還不是騎士，他只是想藉機看看瑞德的笑話，誰讓瑞德剛才的眼神那麼囂張呢。
「是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就抬手大人這抬不理智了。」瑞德愣了半天終於想到了借口反駁。
「這麼說，我打人是不對的？」伍德色迷迷的笑道。
「呃……」瑞德本來想說是的，可他看到伍德那眼神就猶豫起來，他想了想最後還是決定說：「是的。」
「瑞德埃里克騎士閣下，首先他是我的奴隸。」伍德說着指著在地上裝死的穆罕默德，「其次，我親眼看到你在毆打他！如果我教訓我的奴隸是錯的。那麼你呢，你也在毆打我的奴隸！」
瑞德急了，他還是中了伍德的圈套：「事情不是這樣的，他是想逃跑。還騙我說你在叫我……」
接着他講述了伍德離開的這段時間馬車旁邊發生的故事。故事是從一陣風開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