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血戰 潰逃 淪陷 亡國奴（4）
金耘府繼之演講：「暴日軍事力量遠強於大而弱的中國，單靠政府軍難於驅除敵寇。WENXUEMI.CoM抗戰守土，人盡有責。中國要想不亡，每個中國人都要負起使命！能出槍的出槍，能出人的出人，能出錢的出錢。」
買連瑾跳上台：「好，說得好，同胞們，日本鬼子一慣欺負咱中國人，九一八他們侵佔了我們的東四省，現在他們把大量的士兵、軍火從日本本土和朝鮮，通過他們已佔領的東四省，運到山海關，還向殷汝耕要車皮打中國人。你們說可恨不可恨？日本子佔了東北，裹攜著東北人打咱華北。要是咱華北也被佔了，不出十年，新一茬的華北小孩兒，就會像東北人、台灣人一樣，以為自己就是日本子了。日本子就會逼着華北人去打別的中國人。這叫二桃殺三士，一計害三賢！你們說可恨不可恨？」
民眾受了感染，都說：「可恨！可恨……簡直忒毒害了。」
買連瑾說：「我們大家『有錢出錢，有槍出槍，有人出人，組織武裝，抗日救國，保衛家鄉』。如何？鬼子來了,窮老百姓就得逃難.手裏拿着棗條,懷裏抱個木瓢,吃百家飯,住破瓦窯。與其窩窩囊囊讓鬼子埋進肉丘墳，不如打鬼子死的英雄開心。打鬼子，死了，往哪埋？道死道埋，路死路埋，死在溝里是天送的棺材。打鬼子死了誰哭？老天下雨掉淚，大地下雪穿白。有骨頭，有人心眼兒兒的跟我來。」
慈振中與買連瑾領唱：「七月太陽似火燒啊，日寇進攻盧溝橋啊。亡我國家滅我種啊，還要奴役我同胞啊。全國同胞齊動員啊，救國救世救自身啊。你不打他他打你啊，不打日本活不成啊。」
會場氣氛達到**。吳子星、謝知華還在觀望。有個名叫撒綱舉的蒙古族小夥子往前擠。前頭的人說:「你擠嘛啊。」撒綱舉喊:「俺有槍!」前頭的人喊:「這小夥子有槍!」慈振中說:「好樣的!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有錢的出錢,有槍的出槍,收下小夥子的槍。」
撒綱舉擠到台邊，大喝一聲：「別收！」買連瑾一愣，皺緊濃眉，問：「為嘛不讓收？」撒綱舉舉著槍跳到台上，面向大眾，一揚眉：「俺帶槍參軍！」好些棒小夥子受了感染，紛紛報名。不過也有許多人還在觀望。有一個人嘀咕：「這小子不是雇來的托兒吧？」另一個疑心：「入了**的軍隊，萬一政府不歡氣，咱可就瞎帳了。」
一個說：「國民黨鹽山縣縣長上來了，手裏拿着巴拿馬草帽。」國民黨鹽山縣縣長說：「兄弟是此地父母，在場的同胞，這個，抗日還是要抗的。倭已深矣，望諸鄰里，以家國為念，共赴時艱。」縣長說：「各位！抗日乃是至難至困之事，諸君知其不可為而為之，兄弟深為感佩。###諸君，所建愛**隊，已在國民政府備案，屬於合法組織，大家可以放心參加。政府未收齊之田賦及小米三萬斤可供諸君使用。」一個百姓吃驚非小：「連光知道欺壓老百姓的傢伙都支持抗戰啦。」另個百姓說：「國民黨的縣官也是中國人嘛，輪到要亡國滅種的份兒上，他也有點抗日救國的良心，這有嘛大驚小怪的！」也有明白人冷笑一聲：「哼！滄縣專員跑了，南皮縣長也得逃！他那三萬斤小米帶的走嗎？沒有收上來的田賦他還顧得收嗎？他這是當眾討個好兒，是不是真心抗日，為主的知道！更何況小米兒、田賦光是他拿嘴皮子那麼一沾，到時候還得救**自己去斂。日本子說到就到，斂的上來嗎？！這傢伙許了個空頭願！」
土匪崔祥明走到台前。崔祥明說：「俺崔祥明是救**的總指揮！俺…」撒綱舉堵心了：「真樞密，又出了這麼個利不利斯，這不是土匪崔糞筐嗎?崔糞筐不仗義，多邪暴。崔糞筐在土匪里都算不上以理正行。算了，走人！」孔孟奇走過來：「俺早看見崔糞筐了。大土匪拉稈子，俺信不及！」撒綱舉說：「俺也信不及。」
孔孟奇舉棋不定：「不過俺看着那個慈振中、金耘府倒像是正直公道、以禮正行的好人。」撒綱舉輕蔑地說：「老鴰倉官兒要會耕地耠耩，誰還經管大騾子大馬？崔糞筐要能經天行地、救難存亡，我把我眼珠子薅下來給你當泡踩！」撒綱舉一賭氣子走了。孔孟奇也走人了。
曾經疑心撒綱舉是托兒的那位，一眼瞧見了，說：「那小子走啦，我說他是托兒吧。你看他走了吧。」
謝知華問吳子星：「你參加救**嗎？」吳子星說：「他們太弱啦。能頂用嗎？俺還是想參加大軍隊。萬一二十九軍、四十軍能打敗日本子呢……」
二十九軍、四十軍真有把握嗎？在姚官屯，強勝眼巴眼望地守在道邊，打聽消息的。從前線下來的傷兵告訴強勝，宋哲元長官沒走的時候，老是說，平津丟了,他有罪!他以前猶豫過,以前中過敵人的計,他拚命了,可是華北還是會丟的。在生死關頭,他宋哲元選擇了民族大義,可是,可是,從他而起的抗日戰爭,也許會要了中國的命,中國要是輸了戰爭,亡了國,滅了種,人們會記恨他宋哲元嗎?北平……天津……抗日……成敗……宋哲元啊…
幾年後，宋哲元在痛苦中抑鬱而終。宋哲元與張自忠一樣，曾經在平津，在
關鍵時刻迷茫過、退縮過、失誤過，但民族生死存亡之際，他們選擇了大義。他們都沒看到勝利，他們臨死都擔心他們奮起反抗而引起的抗日戰爭會不會使中國亡國滅種，他們更擔心中國人民會不會原諒他們曾有的敗筆，會不會把他們目為民族的罪人。他們不知道中國已經承認了他們的英雄地位。
有一天，另一個傷兵告訴強勝，馮治安總是低唱，「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二十九軍的弟兄們，抗戰的一天來到了，抗戰的一天來到了！前面有東北的義勇軍，後面有全國的老百姓，咱們二十九軍不是孤軍。看準那敵人，把它消滅！把它消滅！沖啊！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殺！」
傷兵說馮治安唱完了就苦笑。馮治安說，二十九軍不是孤軍。不是孤軍是什麼？指望老蔣嗎？他不故技重施，和日本夾擊咱們就不錯了。指望龐瘸子？這個叛徒什麼事兒干不出來？指望萬福麟？東北軍準會袖手旁觀，坐山觀虎鬥！指望老百姓？老百姓除了哭爹喊娘還會幹什麼？
傷兵說，馮治安命令，弟兄們！日寇要打！老蔣要防！不許蔣軍前進一步！否則兵戎相見！**也要防，小心趁機赤化我軍！
強勝有腦子，他越來越確信，國民黨軍大潰敗的日子，為時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