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銷售員

從醫院裏出來，檀羽嫣走得很慢，臉色發白，手腳打着哆嗦，好像大冬天沒衣服穿那模樣。

李楊知道，剛才那些話把她嚇壞了。要知道她只是一位剛從落後地區來到繁華都市的小姑娘，沒見過什麼大場面，在他們看來很普通的字眼，很可能會風暴一樣強烈地衝擊她的內心世界。

像剛才，什麼「世界頂級殺手」之類的，檀羽嫣光聽這幾個字，就嚇得魂飄魄盪了。

李楊沒有說話，只是抓着她的雙肩，希望自己可以給她力量，希望她可以變得堅強些。檀羽嫣從他的目光里，分明感覺到了姥姥的親切和母親的疼愛，她渾然不顧其它，失控地跌進他的懷抱里。

老實說，李楊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跟女生有過如此親密的舉動。這樣的鏡頭，他在影視作品裏經常看到，可是從來沒有親身體驗過。

她很溫暖、很柔軟，或者說很弱小，就因為這樣，李楊才清清楚楚地體會到什麼叫做男子漢。

能夠讓弱小的女生感覺到安全、踏實，那就是男子漢的行為。

他的手猶豫了幾秒鐘，最終停留在她臀部以的位置，稍微有些力度，將她緊緊地攬在懷裏。輕輕地用自己的臉去摩擦她那瑩潔無瑕的臉，有些燙人，分不清是誰的臉在發燒。

李楊的心加足了馬力「怦怦怦」地跳動着，同樣的，他感受得到她也是這般模樣……

足足過了兩分鐘之久，檀羽嫣總算鎮定了一些，她慌慌張張地推開李楊，轉過身去低着頭。

剛才短時間的相擁，兩人胸口緊密地貼在一起，彼此的心跳是那樣分明，想起來她有些害臊。

李楊也清醒過來。剛才算是自然流露。兩人誰都沒有注意到場合。現在一看。他們站在醫院地大門口。很多人進進出出地。加兩人都穿着校服。那就更讓人感慨如今學生之大膽了。

也有人這樣想：他們不會是誰得了絕症。跑到醫院門口生離死別來啦。

這種情形確實有點像生離死別。特別是檀羽嫣那驚慌失措地反應。儼然就是大難將至地前奏。

折騰了這麼久。夜幕已經降臨。檀羽嫣嬌弱地身子在昏暗光影之中。顯得更加惹人憐愛。

李楊說：「檀羽嫣。我們去買5。」

檀羽嫣說：「你呀。說話做事總是顛三倒四地。」

一聲嬌嗔使得李楊無地自容，難道她很在意剛才的行為，問：「我……我怎麼啦？」

檀羽嫣說：「你不是說，要儘快將信息傳達給班長嗎？」

李楊拍了一下腦袋，頗有自責地說：「唉呀，我真是笨死啦！這事千萬不能耽擱的，我們打電話給她。」

兩人小跑着來到電話亭，撥通了何碧薇的電話，只聽檀羽嫣說：「班長，李楊有話跟你說。」

何碧薇在電話那頭，沒好氣地說：「他……他還有什麼屁放？想罵人的話，那就省了！」

檀羽嫣實在不好意思跟她說那些兇險的事情，如果那些話從她嘴裏說出來，恐怕就是世界最不倫不類的語言了。

李楊接過電話筒，開門見山地說：「姓何的……根據可靠消息，小六哥的老大犬牙，找了兩位世界頂級殺手過來殺你，你自己小心點哦。」

「要殺就殺，關你屁事！」

「你說對啦，就是關我『屁』事！」

「姓李的！我警告你！你已經讓我很憤怒了，別三番五次觸碰我的底線！我是個惡毒的女人，我發起火來，恐怕你吃不起！」

李楊「嘿嘿」地乾笑了兩聲，說：「我好怕怕！你過得了這關再說，別十八歲不到，就做了短命鬼！沒事最好獃在家裏，別亂動……不說了，浪費電話費！」

「砰」地一聲掛斷電話，李楊笑得很得意，那是因為他知道檀羽嫣肯定氣得銀牙都咬碎，得意過後，又有些替她擔憂，不知道她有沒有那麼大的能耐應付犬牙他們。

不過，從她開名車、請保鏢的派頭來看，應該不至於那麼容易就被人家有機可趁。

兩人辦好這些事情之後，便重新朝着「奇迹城」而去，5那是非買不可的！

奇迹城是一家私營企業，裏面的裝潢挺別緻的，進門就是一個古色古香的大屏風，面的潑墨山水使得臨門的顧客彷彿穿越到了古代，裏面的佈置有着明顯的復古情調，整個環境顯得很清幽——冷氣很足。

城共分兩層，底樓是文具光碟之類，二樓則是圖。

檀嫣一踏進城門口，臉露喜色，忍不住讚歎：「這裏環境好幽靜哦，要是我能在這裏面班就好了。」

李楊說：「沒出息的傢伙！這裏的員工也就千把塊錢一個月，以你的成績，那是重點大學的料子，等你大學畢業以後，別說年薪百萬，至少也是個辦公室白領。」

檀羽嫣對未來無限憧憬著，她說：「如果我是白領，那姥姥就開心了。」

兩人假裝若無其事地逛著，一邊逛一邊了解情況，這裏就一個專櫃有5賣，而且只有五個價位，最便宜的一款要五百七，最貴的則要九百二。

李楊打量著那位銷售員，是個男人，起碼也有四十歲了，跟其它專櫃年輕的銷售員大不相同，五官倒也端正，可惜雙鬢已經斑白，打扮十分「」，怎麼說也是服務行業，怎麼說也得講究點形象，真想不通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銷售員。

李楊之所以在乎這些，主要的原因是，他恐怕不好講價。

兩人對望一眼，走去看。

還好，對方是位非常敬業的銷售員，微笑着打了個招呼。

李楊看了一會兒，主動地問：「老闆，這3拿我看看。」

李楊決定採取「旁敲側擊」的方法跟他侃價，也就是先問其它的，問他個十幾分鐘，最後再轉移到5面來。

銷售員將李楊所指的西門子3拿出來，說：「隨便看。」

李楊把玩一會兒，說：「現在的3怎麼這麼貴呀？」

「我們都是廠家直銷的，已經是最低價了。」

「不能少一點嗎？」

「沒得少，本城所有商品都不打折的。」

一句話就把路給封死了，檀羽嫣說：「大叔，咱們還是學生，是消費者，你便宜點。」

那男人臉色倏地變了，聲音提高：「都說不打折了！你買不起就算了！」

李楊說：「你怎麼賣東西的？信不信我投訴你！」

那男人竟然憋紅著臉，沒有吭聲，李楊有些意外，都四十多歲的老男人了，還臉紅，確實少見，而且一個四十歲的男人，這樣不分輕重地對待顧客，那已經不是「罕見」兩個字能形容的了。

李楊倒不是真要投訴他，這年頭找份工作多難呀，砸人家飯碗的事情，他還真不想干。他的語氣和緩了些，說：「人家好好跟你講價，你也別發火呀？」

那男人橫了檀羽嫣一眼，說：「我這才多大呀，幹嘛叫我大叔？」

李楊跟檀羽嫣對視一眼，沒弄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男人又說：「人家也才十八歲，跟你們差不多，幹嘛把我叫得那麼老！」

兩人一聽，眼珠子差點迸出來，檀羽嫣失聲問：「你才十八歲？」

問過之後，她才覺得自己的確有些失禮，難怪對方會生氣。

銷售員說：「要不要拿身份證給你驗一驗？人家走的是滄桑路線，知道什麼叫滄桑嗎？」

說到這裏，他自己都笑起來了。所謂的滄桑，就是使一個十八歲的小夥子看去像是四十歲的老男人。

兩人重新打量他，這回發現，他確實挺年輕的，那種所謂的滄桑，只要認真觀摩，就過不了眼睛，很容易看穿的。再說啦，他的聲音，他所說的話，根本沒有四十歲男人那種氣勢。

用朱德庸的話來說就是：什麼事都在發生。這年頭，有人拚命地裝嫩，有人卻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扮老，還說什麼「滄桑路線」，饒是李楊見多識廣，這回也覺得自己大開眼界了。

李楊好辛苦才忍住沒笑，他說：「大家相識一場，給個折扣。」

銷售員說：「這些都是老闆的東西，我只是幫他賣貨而已，沒折扣的。」

李楊當然知道，現在稍微正規一點的購物場所，都沒有「折扣」一說，只有會員價跟特價兩種說法，而特價跟會員價，針對的是群體，而不是特意為某人而設。

李楊說：「有沒有特價的？」

銷售員擺出難為情的神色，他說：「現在的3已經降到最低價位了，根本沒有賺頭！兩年前倒還有特價的，現在沒有了。」

李楊故意說：「那就算啦，我們先隨便看看。」

俏售員說：「要不，你看看5。」

「什麼東西呀？都沒見人用過。」

「新出不久，買一部送給你女朋……女同學，不錯的哦。」

檀羽嫣一聽「女朋」這三個時髦的字眼，臉紅潮湧起，令她吃驚的是，心裏竟然還有絲絲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