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報仇

十四歲的李門墩已經從一個孩子變成了一個少年，但是如果從身材上去分辨，他絕對不輸給任何一個二十歲以上的成年人，因為長年的叢林生活讓李門墩的身體產生了巨大的變化，他有着結實的肌肉，古銅色的皮膚，矯健的身手和一具根本不知道疲勞的身體，更重要的是常年和野獸搏鬥李門墩練就出了一身過硬的本領，他就好像一隻野獸一樣在大山裏馳騁，他見過太多殺戮，當然這是指動物，可在那時的李門墩看來，人和動物並沒有什麼區別，挨刀了也疼，血流多了也死，區別只在於人不能吃，更不能換錢。

這一年剛開始的時候，李門墩過得很高興，因為大山裏除了自己，又住進來了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而且還都是自己在木魚鎮上的老相識，李門墩原來上木魚鎮賣獸皮，買糧食沒少和這些人打交道，瘸子老闆，瘦猴掌柜，扛大包的鄭大個子，小偷小摸的侯老三，等等一切讓李門墩熟悉的人，原本李門墩長期住在深山裏，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但從小就是這樣，李門墩也打熬得住，但這些人的到來還是讓李門墩興奮了很久，最起碼在打完獵之後去和這些人聊聊天、喝喝酒讓李門墩多了一樣打發時間的活動。

但是這樣的好日子並沒有過多長時間，一天下午，李門墩的爹喝多了酒，不知怎麼就跑到了木魚鎮的邊緣，被正在巡邏的日本人發現，這對於這個執勤的日本人小隊來說這可是不常有的事情，因為在他們到木魚鎮一個月之後就只有自己的人死，而基本沒有在發現過木魚鎮的人，這個李老漢的出現着實讓日本人高興了好一陣子，一個年紀大的老頭，還喝醉了，但是李老漢並沒有讓這個小隊的日本人得了便宜，他畢竟也是在原來的木魚鎮有些威名的人物，最後七個日本人以兩死一傷的代價把李老漢抓回了自己的炮樓，第二天，李老漢的屍體就掛在了日本人炮樓前原本升膏藥旗的旗杆上。

那天李門墩打完獵回到家，發現自己的老爹不在了，並沒有過多的擔心，因為平常不到飯點老爹是不會回來的，一般老頭都在外面瞎晃悠，可是當他等到第二天，還是沒有看到自己滿身酒氣的老爹時，李門墩有些坐不住了，他去木魚鎮人居住的地方打聽了，可卻一無所獲，只是聽瘸腿老闆的老婆說看到李老漢往木魚鎮的方向去了，這時的李門墩害怕了，他知道現在的木魚鎮住的是日本人，而且這些人殺人不眨眼，原來鎮子上的很多人都本他們殺死了，自己的老爹別遇到什麼不測，但李門墩還對自己老爹的功夫很有信心，認為他即使打不過，跑總沒什麼問題吧，再說了，自己的老爹就是一個糟老頭子，看起來是沒有什麼殺傷力的，說不定人家就是碰到了也不會理睬他，可當李門墩在遠處看到旗杆上高高掛起的人頭時，李門墩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自己的老爹身子被困在旗杆上，周圍有幾名日本士兵，其中一名穿着白色上衣、黃色褲子的日本士兵，牽着四五條大狼狗，這四五條狗正在啃食自己父親的的屍體，而剩下的人看着這樣的場面哈哈大笑，屍首已經被狗啃的亂七八糟，到處是暴露在外面的白骨，而父親的頭卻被高高的掛在旗杆的頂部，李門墩見過很多動物之間互相撕咬的場面，比這血腥也見過，但是當被撕咬的對象變成了自己父親的時候，李門墩再也沒有了往日的從容，血液好像瞬間就集中到了頭部，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這時候他的嘴唇已經被自己咬破了。

李門墩並沒有冒失的衝下去為自己的老爹報仇，他在山頭上安靜的等待着，等待天黑，多年打獵的李門墩知道，現在的情況就是自己衝下去也不可能報仇，因為底下有很多人和狗，自己一個人是不可能把這些人都殺光的，自己現在要做的是等這些人防備最低的時候出現，逐個把他們分割開來，在一個個殺死，為自己的老爹報仇。

李門墩回到樹林里，拿了自己常用的棍子，並找了一個獸皮包，裝了滿滿一包石頭，然後又回到了今天早上的地方。

夜幕在晚上七點多鐘的時候降臨到木魚鎮的土地上，現在的木魚鎮已經沒有了原來的景象，一到天黑除了炮樓上明亮的探照燈有節奏的來回照着，再也找不到一點亮光，炮樓外四個士兵分成兩隊，每對牽着一條狗正在來回的巡邏，這些巡邏的士兵說說笑笑，因為他們知道這裏除了他們根本就沒有人，但是好景不長，兩隻狗突然瘋狂的叫了起來，然後就潑瘋般的沖向了同一地點。巡邏的士兵並沒有驚慌，畢竟自己一點聲音也沒有聽到，可能是狗聞到了什麼兔子、山雞之類動物的氣味有了反應所以跑了出去。這事情之前發生過很多次，他們還在高興今晚能吃到野味了。

「咔，咔……」骨頭被折斷的聲音在夜晚安靜的環境裏顯得格外清晰，但是狗叫聲已經停止了，明顯剛才那兩隻狗已經死了。這時士兵才反應過來，這絕對不是動物，是人！

四個日本兵開始嘰哩哇啦的大聲呼喊，然後就聽見槍上膛的聲音，他們都往狼狗最後發出聲音的地方跑去，可是除了看到狗的屍體外，再也沒有發現別的任何東西，但這四個日本兵很表現的很鎮靜，開始向四周搜索，因為他們看到兩條狗都是頭頸被扭斷，腦袋軟塌塌的耷拉在一邊，這肯定是人乾的。

這四名士兵搜索的很順利，並沒有發現任何人的蹤跡，可就當他們之間的距離逐漸拉大的時候，「嗖」地一聲輕響后一名日本士兵應聲而倒，一根長約兩米的尖頭樹棍不知從什麼地方被射出，扎穿這名日本兵，釘在了地上，這個日本士兵連喊都沒喊出一聲就交代了自己的小命。剩下的三人聽到了這裏的動靜，相互之間一個招呼，就開始往這邊趕，然後又是「嗖」的一聲，跑在最後的那個日本兵又被一根樹棍穿透，無聲無息的死了，等那兩個跑在前面的兩個日本人回過頭看的時候，那個樹棍還在抖動，只是穿在上面的日本兵已經沒了氣息。這兩人這會才反應過來，人家是要把他們四人分開來后再逐一弄死，他們不再亂跑，緊緊的背靠背站在一起，拿着槍對着四周亂比劃，嘴裏還「巴嘎，巴嘎」的嚷嚷。

這時的李門墩正站在這兩個士兵旁的樹上，他看着下面慌亂的兩個日本人，眼中沒有一絲激動與憤怒，他沒有瘋狂的跳下樹去和這兩個殺父仇人拚命，他還在等待，他剛才之所以弄出動靜讓狗發現自己，就是要把這四個人引得遠離炮樓，這時他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山坳內，兩個人在這就是喊再大的聲音也不會有人聽到，他知道這兩個人總會有忍不住的時候，只要他們一開始跑李門墩就有充分的自信殺了他們。

果然，沒過多長時間，這兩個日本兵就按耐不住了，一個在前，一個在後，小心翼翼的沿着他們剛才進來的路往回撤，就在前面那個士兵剛轉過一個彎兒的時候，「嗖嗖」聲再次響起，後面的那個士兵又變成了李門墩樹棍下的獵物。

三個同伴的喪命已經讓這個日本兵喪失了冷靜與膽量，他不顧別的，一邊跑一邊大喊，而且跑的時候根本不看路，像是沒頭蒼蠅一樣的亂撞，李門墩從樹上跳下追了上去，心裏想：真他媽是個草包，還不如林子裏的野豬聰明，我就是不追你，你在這片吃人的林子裏也活不過一個小時。

第二天清早，木魚鎮炮樓里的日本兵按照往常的時間到炮樓外的空地上集合。但是今天迎接他們的不光是東方升起來的太陽，還有四個日本人的屍體，這四個日本兵整齊的排列在炮樓北側的一個拐角處，三個躺在地上，一個被樹棍插在土坯牆上，四個人身上都有一個手臂粗的血窟窿，而且每人胸前的衣服上都用血寫下了「血債血償」四個大字。

駐守在木魚鎮炮樓里的中村中隊長憤怒了，從他踏上中國的土地開始，從來都是他欺負別人，還沒人敢在他面前呲過牙，今天自己手下四個士兵的死讓中村暴跳如雷，他狠狠的抽出了自己的指揮刀，在手下面前好好的比劃了一陣子。

從這天之後，日本人瘋狂的在木魚鎮周圍掃蕩，可是他們卻沒有找到一個人，因為木魚鎮的人住在森林裏，而且又熟悉地形，日本人還沒有來就被發現了，而且根本不用往森林深處跑，只用繞幾個圈子，日本兵就迷路了，剩下的就是讓木魚鎮的漢子們收割他們的頭顱。

接連幾天的掃蕩，中村中佐的手下已經有二十多個喪命了，他被長官憤怒的罵了一頓，然後下令掃蕩結束，可這種龜縮的防守並沒有影響李門墩為他的父親報仇，當每天晚上夜幕降臨的時候，李門墩就開始了自己一天的打獵歷程，一個個日本兵不是被樹棍釘死就是被石頭打碎腦袋，漸漸的，在日本人嘴裏，李門墩變成了一個收割生命的幽靈。

又是一個清晨，中村又站在集合好的隊伍面前開始每天例行的訓話，可今天的中村感到很奇怪，難道是這個「幽靈」拉肚子了，昨晚居然沒有自己的手下喪命，這太值得祝賀了！我們終於挺過了最難受的時候，一定要把這個偉大的發現報告給自己的長官，自己的中隊居然有一天是零傷亡！這絕對是自己昨天晚上佈置有方，讓敵人沒有了可乘之機，一定要把這些寫成詳細的書面細則，讓以後巡邏的士兵按照細則上說的去執行！

其實這個問題的答案並不是像中村想像的那樣，而是在昨晚之前，李門墩已經整整殺了一百個日本士兵，這已經足夠為自己的老爹報仇了，所以他昨晚去老爹的衣冠冢前美美的喝了一頓酒，然後回到自己的木屋裏好好的睡了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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