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許參謀

隊部門口擠滿了閑得無聊，無事可乾的軍人們起鬨架秧子，就像在看河南人耍猴似的連連叫好，羽隊長誠惶誠恐跑過來一看，一老一少的兩個軍人激戰正酣。

張弛有度的新兵翟豪傑氣定神閑，飛起一腳勢如破竹踢向了許參謀褲襠陰狠毒辣，勢在必得。這一腳陰損之極，要是中招了，許參謀可就變成後繼無人、斷子絕孫的太監了。

氣喘吁吁，大汗淋漓的他也非等閑之輩，眼看着大禍臨頭卻臨危不懼，顧不了下路，就魚死網破聽之任之隨他去，出手如電，二指如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了翟豪傑的眼睛。這都是一損俱損，兩敗俱傷的買賣，用得着如此拚命嗎？

羽隊長看的膽顫心驚，就要大聲阻止，電光石火間，藝高膽大的新兵翟豪傑隨機應變，軟綿綿一擺手，恰似弱不禁風的姑娘，芊芊素手蘭花指扶柳，鬼使神差纏住了許參謀的二指，看起來彷彿磁鐵吸在一起渾然天成，輕飄飄往外一撇，踢向褲襠的腳勢頭不減，不知不覺間腳尖變成了腳掌，不偏不倚踏在了許參謀的小腹上手腳發力，孔武有力的許參謀不知是計著道了，敗局已定無力抗衡，結結實實的身體，就成了無根之草拔地而起，彷彿隨風而去的枯枝敗葉，輕飄飄在空中手腳亂舞，張牙舞爪，飛向了羽隊長跟前。

羽隊長一看，不能讓他趴在地上出醜沒面子，身影晃動借力打力，順勢鬼魅般出手，抓住了他的褲帶就地轉圈，消減了力道放開他安然無恙，笑呵呵的說：「首長好啊？你你，你怎麼找到這裏來了？」

「哈哈哈……師傅，我我，我找你找得好苦啊？大半年過去了日思夜想，渺無音訊，想你想得沒有了方向夜不成寐，蒼天不負有心人菩薩保佑，前幾天從報紙上才知道了你在這裏大顯神威，置生死與度外捨己救人，破獲了敵特勢力再立新功，真正是大快人心啊？呵呵——我好激動，就馬不停蹄跑來了。呵呵——師傅在上，無良之徒來遲了，受徒弟一拜。」說着話，就要下跪磕頭。

羽隊長趕緊扶住他，還沒有來得及張嘴，卻看他眼露凶光肩膀聳動，就知道他心懷叵測，居心不良，要先下手為強突然襲擊找回場子。心念至此，輕盈盈一轉身，鬼魅般轉到了他另一面，他已經揮出去的拳頭收不回來，羽隊長鬼魅般伸出一指，在他曲肘麻筋上輕輕一點，他立刻就像泄了氣的皮球萎頓下來，沒有了氣勢。

驚駭的許參謀，瞬間就動彈不得大吃一驚，彷彿看見了魔鬼，驚恐的說：「啊——這這這這，師傅，這是什麼招數？你你，你怎麼沒有教過我？」

「哈哈哈……不知道老虎和貓的關係嗎？師傅不留後手，還有師傅的活路嗎？」

「啊——哈哈哈……哎呦呦——好難受，師傅，徒弟錯了，不該褻瀆偷襲師傅，以後不敢了。」

「呵呵——沒有什麼敢不敢。攻其不備是孫子兵法三十六計的精髓，用運得當，就能化腐朽為神奇呼風喚雨，無往而不勝，弄巧成拙，就會陷入絕境不能自拔，自討苦吃，技不如人就要挨打，技高一籌就會持強凌弱，這是自然規律么。嗯嗯——這一招叫做羅漢指，我認識你的時候還沒有學會呢，現在也是現學現賣，不是我小心眼留一手，完了我傳授給你。」

「啊——真真，真的嗎？謝謝師傅，謝謝師傅。哎呦呦——你的兵一個個看起來其貌不揚，乳臭未乾，卻身懷絕技，身手了得啊？三排長我打不過說得過去，這個稚氣未脫的新兵蛋子，也是老虎屁股摸不得，我還不是他對手嘛。」

「呵呵——你是謀心不善啊？大半年了勤學苦練，處心積慮想找場子報仇雪恨，哪有哪么容易？你以為我們不思進取，得過且過，還是原來的水平嗎？等着你上門砸招牌啊？呵呵——不知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你在勵精圖治苦練，挖空心思想以雪前恥，可我們也沒有閑着守株待兔，不思進取，而是像一去不復返的江河滾滾流淌，在日新月異拳不離手，曲不離口，每一天都在流血流汗殘酷訓練，芝麻開花節節高，早就不是原來的層面了，現在可以說在你面前已經是高山仰止，不能同日而語了，敗在手下有情可原，雖敗猶榮，不氣餒唵。呵呵——知道差距值得慶幸，你就會有突飛猛進的可能。」

「呃——明白了，我不說了，還沒有向師傅請安，師傅……」

「哈哈哈……別別別，咱們都是軍人，戰友之間用不着這些俗套。你看看，現在的這些兵你都不認識啦？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新朝換舊符了，而你還是一如既往朝氣蓬勃，孜孜不倦在求索啊？」

「哈哈哈……師傅說笑了，年齡不饒人，我已經是四十不惑的人了，比不得師傅你年輕有為啊？」

「呵呵——首長正是如日中天，成熟老練的時候，怎麼能老氣橫秋的倚老賣老？要不得哦？來來來，我給你介紹我的兵認識……」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許參謀的到來猶如鯰魚效應，讓死氣沉沉的車隊有了活力，也有了改善生活的由頭。

羽隊長心血來潮，讓韓老六安排會餐，給遠方來的客人接風洗塵，也讓大家沾沾光樂呵樂呵，活躍氣氛。

許參謀是大家的老朋友，不遠千里來相會，這份情實屬不易，珍貴無比，總不能扣扣索索拿不出手，小里小氣惹人笑話不是？再者說了，許參謀是軍分區的地方軍人，而車隊是正規軍老大哥，總不能跌了名頭吧？

待客之道講究的是禮尚往來，隆重熱烈，來而不往非禮也，而韓老六卻吹鬍子瞪眼有些肉疼捨不得，推三阻四的抵觸情緒溢於言表不樂意，言辭決絕的說，大吃大喝是敗家子不配合，不給面子。沒辦法，只能實行「鐵血」手段，讓蠻不講理，鐵塔一樣的黑子去立馬橫刀，不講情面鎮壓了一番，才算是勉勉強強心想事成了。

老友相聚互訴衷腸，沒有酒菜助興，哪來的激情可言？還沒有到吃晚飯的時候，大顯身手的韓老六變戲法似的，食堂里已經是酒菜齊備，琳琅滿目。有福之人不用忙的農場魏場長，是瘦狗鼻子尖陰魂不散，一個電話打過來火力偵查，詢問羽隊長在幹什麼？沒有心計的通信員不會撒謊說實話，他一聽正中下懷，不請自到，樂呵呵的和許參謀握手問好，一打聽都是中原地域的河南人。

親不親故鄉人，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說不完訴不清的鄉土人情，故鄉山連山水連水在南陽，是一代名人卧龍諸葛亮的左鄰右舍，地頭挨住地頭，相距不過數十里雞犬相聞，霎那間相見恨晚。

他鄉遇故知，是人生的一大樂事，激動過了頭的魏場長心智迷亂，怎麼能不在老鄉面前盡其所能顯擺顯擺？黑手高懸有權有勢，大手一揮，又讓酒廠里送來了十桶原漿酒，算是給老鄉的見面禮。

世事如局局局新，沒有發生不了的意外，旦夕禍福難以預料，羽隊長坐享其成樂開了花，就連心情不爽撅著嘴，一臉苦大仇深表情的韓老六也正中下懷，喜滋滋笑容滿面，喜上眉梢，真是出家人不愛財，多多益善啊。兩個貪得無厭的老財迷心照不宣，喜形於色。

宋樹森和他的兵，曾經與許參謀一道同生共死大戰洪水，搶救國防利器死裏逃生，經驗老道豐富的許參謀，還救過嚇暈了的宋樹森，念舊的許參謀找到了他，兩個人一見如故，詢問其他的兵怎麼不見了？得知原因后傷感地說：「嗯嗯——想不到和我交過手的戰友們都成了故人，這一輩子再無緣相見了？人生如戲，令人扼腕啊。」

「呵呵——首長你重情重義讓我感動，你救了我的命，我沒齒難忘，那些兵現在都分散到各個部隊去了杳無音信，不可能再見到了。」宋樹森同樣傷感地說。

魏場長不知道其中原委，看見老鄉情緒低落，向羽隊長問明了原因后，無所謂的說：「呵呵——老鄉，用不着傷感，這個車隊流動性大變幻無窮，哪裏需要到哪裏去，機動化部隊嘛，來去一股風說走就走，今天我們在一起歡聚一堂，說不定明天就一聲令下吹燈拔蠟了，用不着留在過去多愁善感。來來來，我敬老鄉你一杯，你可要開懷暢飲，一醉方休，不要讓這些臭小子們看扁了我們河南人啊？哈哈哈……」

羽隊長還沒有來得及會餐開場白，魏場長卻喧賓奪主，越俎代庖開始了，食堂里歡聲笑語，閑來無事不從容的軍人們機緣巧合，巧立名目借酒消愁，不期而遇的又一場拼酒開始了。

誰能說好了傷疤就忘了痛？此話有失偏頗。前幾天喝醉了酒打架鬧事的兵，今天看見了酒，就像看見了定時炸彈核武器，唯恐避之不及。因為他們酒後失態出言不遜，行為失常就是不守規矩，接受懲罰免不了勢在必得，已經付出了代價，失去了擁有汽車的資格，心不甘成了靠邊站的候補隊員，都是酒惹的禍，沒有哪個人不捶胸頓足，後悔莫及，卻已經於事無補，悔之晚矣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其他的兵，能沒有兔死狐悲的感受嗎？今天明天反覆無常，無窮無盡，誰能保證不出么蛾子？一個個接受教訓小心謹慎，引以為戒警鐘長鳴，嚴以律己，害怕逐鹿中原的三國演義重蹈覆轍，就不敢沒心沒肺開懷暢飲了。

井然有序的場面循規蹈矩，不甚熱鬧，羽隊長忙裏偷閒察言觀色，心裏面在偷着樂。平時語重心長苦口婆心，橫眉冷對，三令五申效果不佳，即便是醍醐灌頂、旁敲側擊都死不改悔，不碰南牆不回頭，不到黃河心不死我行我素，不管不顧大大咧咧，頭碰破了才知道痛，原來如此不過。

實踐出真知，允許他們以身犯險犯錯誤，唯有自己去過河摸石頭，試探險灘激流水深水淺，鼻青臉腫有了切膚之痛，就會有立竿見影的奇迹出現。平日裏和言細語，好言好語的言傳身教，有時候就成了無稽之談，根本不屑一顧。

噤若寒蟬的軍人們，同樣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就看他談笑風生，揮灑自如，渾然不覺酒滋味，和遠道而來的客人頻頻舉杯，與農場大佬魏場長對飲碰杯，不怯場旗鼓相當，毫不遜色，還有同桌的部下都相得益彰，怎麼就不失態呢？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所有的功夫，是一點點練就日積月累，喝酒自然也不例外。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歷久彌堅后，功到自然成，讓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新兵們，忽然間有了新的感悟：鐵杵磨成針不是傳說，姜還是老的辣呀！

熱熱鬧鬧的食堂里井然有序，一改往日不成體統的混亂局面，大家矜持的儒雅風範，成了深懷若谷的謙謙君子有禮有節，溫文爾雅，沒有了往日迫不及待的氣勢，這怎麼成？年輕人記吃不記打，不懂得壺裏乾坤大，杯中日月長的喝酒真諦，還是要煽風點火激發才行。

他笑呵呵欲擒故縱，故意鼓勵大家說道：「呵呵——弟兄們放開了吃好喝好，人生苦短，猶如朝露，一眨眼就是夕陽西下的黃昏，好不無奈。所以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許參謀不是外人，論資格是大首長，論資歷和你們一樣，也是求真悟道的一個練家子，有股子永不服輸的軍人豪情，不遠千里之外長途跋涉，不辭勞苦來和我們共同學習，其情可嘉，是我們學習的榜樣，令人敬佩。弟兄們，喝酒是一種氛圍，一種情感，也是一種需求，不能這樣死氣沉沉沒有氣氛不是？放開來盡顯其能，來——我們大家舉起杯，共同敬他一杯，他在這裏就是我們的客人，待客之道不可忽視，有什麼需要大家的地方，每個人都要敬若神明，以禮相待，傾囊相授，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好不好？」

「好——好好好——」大家異口同聲的答應。

許參謀一聽大受感動，謙卑的站起來立正敬禮后，神情肅然的說：「咳咳——嗯嗯——這個，各位師兄大家好，我在你們面前是小師弟初來咋到，還望各位不嫌棄不吝賜教，多多關照。我雖然年長你們幾歲，是因為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怪就怪我爹媽生的早……」

「哈哈哈……」大家哄堂大笑，打斷了他的講話。

他也笑着說：「呵呵——各位別見笑，事實如此。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人生如夢，機遇無限，你們比我有幸，有一位博學多才的好師長，教授你們方方面面的技能技巧和人生哲學，讓我感慨。尤其獨霸武林的涼州羅漢拳高深莫測，幾乎失傳，是我夢寐以求的武學真諦，想不到冥冥之中命運安排，神仙指路，在抗震救災中機緣巧合認識了你們，就成了我的夢魘欣喜若狂，哪曾想有緣無份，好景不長，剛剛認識你們就擦肩而過了，毫不惋惜。你們使命使然撤離災區，沒時間討教就分崩離析，各奔東西了，只能說我福薄命淺，沒有你們幸運啊？只有長嘆噓短空悲切，度日如年，好不凄涼。呵呵——前些日子從報紙上看到了你們，才知道你們英雄了得，義薄雲天，大義凜然和危害我國安全的敵特分子作鬥爭命懸一線，所有人同仇敵愾大獲全勝，讓我激動不已，好幾天悸動的睡不着覺了，我身邊的戰友們朋友，同樣激動不已，我說我和你們認識，還是同出一門的師兄弟，他們一聽猶如天方夜譚不相信，說我好大喜功，好高騖遠說大話不切實際，沒有人相信我，我就下決心一定要來看看你們，跋山涉水在所不惜，山高路遠車馬勞頓，現在終於夢想成真，想不到你們傾其所有，這麼隆重擺宴席歡迎我，讓我三生有幸，深受感動。嗯嗯——吸吸吸……我我，我沒什麼好東西感謝大家，帶了幾瓶好酒讓大家嘗嘗鮮，聊表心意，我——吸吸吸……」他有些傷感，說不下去了。

救場如救火，不能眼看着許參謀哭鼻子抹眼淚尷尬，羽隊長站起來拍了拍他肩膀說：「呵呵，首長不必如此，人生何處不相逢，他鄉遇故知，也是人生的一大樂事。你是我們大家的故交，你這麼看得起我們，是我們的榮幸，薄酒一杯不成敬意，應當應份的待客之道么？何必掛在心上？既然認識了我們，我們就是有緣相見的一家人不分彼此，我們一百多號弟兄，就是你的親兄弟禍福同享，這裏也是你的家，以後有什麼事情吭一聲，我們就會毫不保留出現在你身邊同舟共濟，為你擋風遮雨，共同進退……」

「師——師傅你……」許參謀露出來驚駭的表情。

「哈哈哈……師傅不敢當，首長不敢這麼叫，你叫我名字羽虎佳就是了。」

「啊——哪哪，哪怎麼可以？一技之長，師傅所受，受用一生，如同父母再造，怎麼敢直呼師傅大名？這是大逆不道的欺師滅祖，萬萬不可啊？」

「呵呵——我們是軍人直來直去，行事簡單，減繁就簡，哪些社會上的江湖規矩不相適應，傳出去影響不好。」

「且——這有什麼呀？這是我們老祖宗遺留下來的規矩，也是繼承傳統嘛？如若不然，我們中華民族的光榮傳統三百六十行，豈不是後繼無人失傳了？直呼其名我是萬萬不敢啊？」

「你——好迂腐哦。酒肉穿腸過，佛祖心頭留，注重的是內心修鍊，不在於墨守成規，虛頭巴腦的形式主義。坐下來喝酒吧，你你，看不出你還是個頑固的老傳統？」

「謝謝師傅，我不是頑固不化的老傳統，我是繼承傳統，不敢僭越。」

「哦——這這這，嘖嘖嘖——好，好好，隨便你好了，行了吧？」執拗不過的羽隊長，無奈何說。

許參謀年歲大閱歷深厚，成熟沉穩，言談舉止有禮有節，喝酒拘謹不張揚，吃菜文雅閉口無聲，讓大家大跌眼鏡，同時也受教了，一改往日放浪形骸的不雅舉動，就連一手遮天旁若無人，桀驁不馴的魏場長都有所收斂，裝出一副彬彬有禮，富有涵養的儒雅風範。

真是跟好人學好人，跟上巫婆跳大神，榜樣的力量是無窮的。常言說，不在乎你在什麼位置，重要的是和什麼人在一起，朝什麼方向移動。一個人有禮有節的言行舉止，改變了所有人的日常陋習，大家都深受啟發，羽隊長更是感慨頗多。

什麼叫為人處事？什麼叫為人師表？剛當兵時教會他開車的師傅趙生民就說過：人情禮儀大過天，人間處處有學問，學習別人，就是彌補自己的不足，不斷學習不斷充實，看問題才能洞若觀火，明察秋毫，才能有出人頭地的機會。要想擁有從來沒有過的東西，就要經歷從來沒有過的經歷。古為今用，洋為中用，溫故知新，現在想想餘音繞梁，猶在耳畔。

師傅的忠言，這麼多年來風雨飄搖，作為信條不敢忘懷，勵精圖治，還是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是因為被困一隅，身邊都是耳鬢廝磨的弟兄們，和他們爬摸滾打沆瀣一氣，臭味相投，接觸不到外面的高人，總覺得一葉障目感覺良好，沾沾自喜，不見泰山高人一籌，孤芳自賞，和許參謀相比之下，就成了粗鄙的鄉村野夫了，涵養城府在哪裏？人與人之間的差距怎麼就這麼大呢？不覺得有些汗顏啊？

軍人們求之不得的會餐，沒有了往日大快朵頤的酣暢淋漓，就有些矜持的抑鬱寡歡了。兩個小時后，食堂里的軍人們已經所剩無幾了，不見了胡攪蠻纏無理爭三分、不依不饒死纏爛打的拼酒，酒足飯飽後有禮有節，三三兩兩離去了，唯有許參謀這一桌說古論今，談笑風生，一個個都顯得溫文爾雅，張弛有度，相談甚歡。

羽隊長想散夥，一看魏場長還沒有喝到盡興處不想離去，給黑子使了個眼神，他就心領神會，端起杯子頻頻敬酒，再加上劉曉強和韓老六有的放矢的車輪戰，你方唱罷我登台，一斤多酒在短時間內被灌下去后卓有成效，老前輩立刻立竿見影，就有了語無倫次，醉眼朦朧的醉態了。

初次相見的許參謀不了解情況，看不慣年輕氣盛的年輕人，欺負老漢的卑劣行徑心生不恭，自告奮勇端起酒杯，為剛剛認識的老鄉擋駕。

羽隊長看着他說：「首長，你可要量力而行，切不可逞強出頭惹禍招災，出門在外要照顧好自己。魏場長老當益壯，可是這一帶無人可及的酒主席獨領風騷，沒有人敢和他拼酒，也沒有人拼得過他。嗯嗯——他喝酒有個毛病，一定要喝到似醉非醉的那個份上，要不然不會罷休。」

「呃——你你，你們不是故意在灌他嗎？」

「呵呵——沒錯，不故意灌他，就到不了那個境界。」

「哦——我我，我老鄉歲數大了，喝多了不會有事吧？」

「呵呵——這個你放心。常言說人過七十不留飯，八十不留宿，我們知根知底，你是不了解。」

「哦——這麼說來，你是在成全他？」

「嗯嗯——可以這麼說。魏場長這個人憨大心直，好一口杯中之物由來已久了，喝不好不罷休，喝好了不多喝，自己就走了。」

「啊——你你，你是說他他，他能自己就走了？可可，可能嗎？怎麼，可能嘛？」

「呵呵——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黑子，再加把勁。」他笑着說。

嗜酒如命的黑子，也已經有些偏高了，面紅耳赤脖子粗，還是不怯場，端起杯子和魏場長連碰三杯，三杯酒下肚后，魏場長打了個飽嗝，瞪着眼睛說：「嘿嘿嘿……痛快，今今，今天真的痛快啊？呵呵——遇上了家鄉的故人，怎麼說都是大好事一樁，還要感謝您臭小子。呵呵——老鄉你不要走，明天我做東，我我，我是這裏的最高長官，地主之誼怎麼能不顧？嗯——還有你們幾個人和我老鄉一塊來，我告辭了，明天見。」說着話站起來踉踉蹌蹌，跌跌撞撞離去了，看的許參謀大跌眼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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