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地道

林准之喘了兩口氣，低頭去看韓平，已昏過去了，猶不覺解氣，取了棍子又去打趙木，打了幾十下，趙木捱不住痛，叫道：「老爺饒命，奴才招了。」

四下府丁均想：「這個軟腳蝦，三爺可饒不了他！」兩名家丁上前扶起趙木，趙木吐了兩口污血，斷斷續續的道：「三，三爺由，由地道出府去了。」領着眾人進了書房，指著書架道：「地道就在書架後面。」

林准之向書架望去，只見兩個書架，一個密密麻麻的疊了上百本書，另一個僅稀稀落落的疊了二三十本，當即吩咐：「去把書少的書架推開。」兩個家丁上前，一人捉住了一側書架邊兒，一齊用力，將書架移開，只見地面鋪着一張牛皮。揭去牛皮，露出一個近兩尺寬的洞來。

「進去瞧瞧，看看通往何處。」

林准之沉着臉，隔了好一會，才開口說話，一名身材瘦小的家丁趴到洞口，先探入頭，緊接着身體慢慢滑入洞中，良久，這名家丁從府外跑回，吁著氣道：「老爺，出口通往後門花園。」

林准之看向趙木，道：「這個洞是何時挖的？」

「兩、兩年前。」趙木已嚇得六神無主。

林准之兩眼一閉，險些昏死過去。他這兩年懲罰林飛，都是將他關在這間書房，讓他閉門讀書，一番良苦用心，到了此時才知道，自己以為他在書房讀書，他卻已由地道溜到外面逍遙快活去了，想到已逝的夫人，心中頓覺灌了鉛般沉重：「玉兒，我對不住你，沒能教好我們的兒子。」一時間，竟有些心灰意冷，揮了揮手，道：「雲兒，去把你弟弟找回來。」

眾家丁大氣也不敢出，林雲扶了林准之坐下，急忙帶着十多個家丁，出府去尋林飛。因城北貧瘠，城南繁華，便沿着地道出口往城南去尋人。好在林飛名聲極大，一路詢問，到了煙波街，一行人正四下張望詢問，忽聽有人道：「林兄，許久不見，近日可好啊。」林雲回頭一望，原來是郡中禦侮副尉田齊，與自己一般年歲，又同年做官，因此認識。

「原來是田兄。」

林雲施了一禮，田齊笑呵呵的還了一禮，看了看林雲身後許多家丁，訝道：「林兄，帶這麼多人出府，莫非出了什麼事？」

「奉家父之命，出來尋找舍弟。」

田齊笑了笑，道：「原來是找三爺，小弟先前在春風樓見過三爺。」

「多謝田兄。」林雲匆匆施了一禮，帶着眾家丁離去。

這春風樓乃是樂陵城中富豪權貴頭等風流去處，林雲領眾家丁到了春風樓，拴馬入內，兩名長臉漢子笑臉迎來，眾家丁均想：「三爺常來這裏，可不能造次。」笑呵呵的賞了些散碎銀子，兩名龜奴哪裏還不知來了豪客，滿臉堆笑，將眾人恭迎入內。

老鴇引著一群鶯鶯燕燕圍過來，笑盈盈來拉林雲的手，道：「喲，二少爺可是稀客，姑娘們，快好生伺候着。」眾妓媚眼含春，都過來竭力獻媚。

林雲皺了皺眉，取了一錠銀子塞給老鴇，道：「我三弟在不在這裏？」

「三爺正在樓上飲酒。」老鴇笑了笑，知道林雲必是有事，便領了他上樓，眾家丁自在樓下等候。

到了一間雅室，林雲心想：「家事不可外揚。」喝退老鴇，掀開羅幃走入。鼻內嗅入幾絲淡淡馨香，更多的是濃郁的酒香，再瞧眼前情景，大吃一驚。只見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堆人，有六七歲的小孩，也有十多歲的少年，還有兩名容色照人的少女。一張飯桌堆滿大大小小的酒罈，東首坐着一個道人，污袍亂髮，竟是酒道人。西首坐着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是自己的弟弟林飛。一老一小都鼓著腮，氣呼呼的瞪着對方，卻不說話。

李由是房中唯一能動的人，此時正抱着一個酒罈，砰砰地往酒道人頭上撞，地上破罐碎瓦，顯是已敲破了好幾個酒罈，聽到有人進房，忙轉過身，見是林雲，又驚又喜，道：「二少爺。」

「三弟，三弟！」

林雲急步走到林飛身前，林飛斜轉眼珠過來望他，林雲鬆了口氣，又過去看酒道人，酒道人也瞥了他一眼。林雲暗叫：「這算是哪門子事！」見李由抱着酒罈怔在那裏，一把搶過酒罈扔掉，喝道：「這是怎麼回事！」

「都是這瘋道士惹出來的事！」

李由在酒道人後腦啪的拍了一巴掌，開口便罵。林雲吃了一驚，心想這可是活神仙，請都請不來的貴客，怎能讓你一個小家丁隨意打罵，當下喝道：「不可胡來，道長是府中貴客！」李由悻悻的收了手，林雲道：「究竟出了何事？」

李由道：「今日出府後，奴才問少爺去什麼地方，少爺道：『謝綏邀我去春風樓喝酒，定的恰是今日巳時，可不能爽約。』」說到這裏，忽然想起三爺是偷偷溜出府的，頓時驚出一身冷汗，忙閉上嘴，偷偷去看林雲，暗忖：「二少爺為何會來這裏？真是奇了怪了。」

「繼續說，為何停住了。」

林雲等了一會，不見李由開口，急聲催促。

李由無奈，只好道：「奴才陪少爺到了春風樓，謝公子已等了很久。」說着朝人堆一瞥，林雲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看見一個華服公子，正是謝綏，已昏過去了。

只聽李由說道：「少爺飲夠了酒，本是要走的。偏這謝公子熱情得很，說了許多好話，想和少爺拜把子，少爺就多留了一會，這位謝公子也真是有錢，花了1000兩銀子請了春風樓紅牌絲絲姑娘和阿碧姑娘伺候少爺，少爺就又留了一會。」側目看了看地上躺在一起的兩名少女。

林雲往兩名少女一瞧，身材婀娜，臉蛋誘人，都是不可多見的美人，暗道：「難怪三弟會在這裏耽擱。」出聲問道：「道長是什麼時候來的？」

李由道：「大半個時辰前，這瘋道人帶着十幾個孩子進來。謝公子叫了句：『哪裏來的臟道士，來人，快打出去！』屋外本有兩個武師守着，卻不知為什麼沒有進來。這妖道笑嘻嘻的，伸指朝謝公子一點，謝公子就昏了過去。絲絲姑娘和阿碧姑娘叫了兩聲，也被他點昏過去。這***，又要來點我。」吞了口口水，道：「幸虧少爺抓了個酒罈丟他，妖道點偏了一兩寸，我只麻了半邊身子，摔倒在地，正要爬起來，少爺一隻腳踩住我，道：『沒用的奴才。』又朝我使了個眼色，我知道少爺是要我裝昏，忙閉眼躺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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