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誘仙

林雲觀李由言辭神態，已信了大半，又知在三弟跟前，這奴才斷不敢妄言蜚語，心想：「如此說來，是酒道人尋釁滋事，此人行事正邪難辨，卻救過爹的性命，若真是個歹人，不知該怎樣打發他。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李由繼續說道：「當時少爺掀了飯桌，從靴中抽出匕首，想隔着桌面刺他一刀，這妖道瘦嶙嶙的，力氣卻大，拍手將桌壓住，這桌就生了根，紋絲不動，少爺手被桌緣磕了一下，匕首掉到地上，那妖道說：『我只是來討口酒喝，小兄弟為何用刀刺我？』奴才以為他只是功夫了得，會點**定人，這時才知道是個妖道：少爺的匕首被桌身遮住，他怎麼知道少爺用刀刺他？」

他說到這裏，忽然頓住，臉上露出一絲疑惑，搔了搔頭，才道：「少爺聽他是來討酒，哈哈一笑，說：『我見過許多討酒喝的，但凡卑躬屈膝，多半是個乞丐；苦苦哀求的，那是酒鬼；理直氣壯的，有無賴，也有江湖豪客。象你這般出手傷人的，倒是第一次遇見，有趣！屋裏多的是美酒，你自己取了喝個痛快。』這妖道說了句：『有一件事要和小兄弟說，恐被不相干的人聽去，只好施了個安魂咒迷住這幾人，得罪了。』咄的坐下，抱起一壇酒，仰頭往嘴裏倒，只聽見咕嚕嚕的響，再放下時，已是個空壇，竟是一口氣喝光了一壇酒。少爺拍手叫了幾聲好，又問跟着妖道一起進來的十多個少年：『你們喝不喝酒？』這些少年想必是認得少爺，嚇得又哭又叫。妖道就對少爺說：『這些將來都是派內弟子，你別嚇壞了他們，我回去不好交差。』」

他口齒伶俐，淳淳說來，林雲在一旁聽着，真如親眼見到一般，又嫌他講話羅嗦，便道：「你挑簡單的說，這麼多廢話，幾時才能說完。」

李由點了點頭，道：「少爺和這妖道邊喝邊聊，倒象是對好朋友，奴才愚昧，許多話都聽不懂，過了一會，妖道忽然說道：『小兄弟，想不想做神仙？』奴才本是迷迷糊糊的，聽了這一句，立刻有了精神，只聽少爺道：『這些虛妄之事，沒閑工夫理會。』妖道嘆了口氣，道：『凡夫俗子，生受人王律法管着，死後魂魄顛簸，還不知能否來世投個善胎，真是可憐。』少爺笑道：『生就生，死就死，活得自在就是。不求那千秋萬歲名，也不理那寂寞身後事。』妖道隔了好一會，才說：『小兄弟生來夙慧，將來年老力衰，一旦身亡，空廢了一身仙根，你這一縷英魂，又滋又補，小鬼們可喜歡得很，早早將你吃了，不許你投胎。又將你抓去那十八處地獄，日夜折磨，那時，我固然有心搭救，也有心無力了。』」

林雲聽到這裏，不由笑道：「三弟最恨人唬他，這下肯定要翻臉了。」

李由也笑道：「奴才也是這麼想的，少爺當時哼了一聲，道：『臭道士，你別來唬我！』奴才聽了這句話，可嚇得直顫。這妖道卻仍舊在說：『一番良言，哪是在唬你。眼下就有一個法子，可保長生，免受那輪迴之苦。』少爺嘿的一聲，沒有說話，妖道又說：『我將這匕首變成泥土，你總該信了吧。』奴才聽他說起匕首，下意識的去看少爺掉在地上那柄匕首，哎喲個媽，早沒了影兒，突見少爺蹭的站起，又緩緩坐下。妖道說：『小兄弟可是信了？』少爺說：『你把泥土再變回匕首，老子才信。』奴才倒是想看泥土變匕首，可不敢抬頭，過了一會，妖道又開口說話了：『三界六道，運命循環，以小兄弟的資質，何不逆天改命。』少爺問他什麼是三界六道，妖道說：『混沌之後，宇宙有三界，為玄；天；人。其中人界又分為六道，是：靈道；修行道；世俗道；鬼道；魔道；畜生道。』少爺笑了笑，說：『你倒說說看，我是什麼道。』妖道悠悠的說：『你是世俗道，我是修行道。』少爺又問他什麼是修行道，妖道回答：『誘俗修仙，從凡證道，修性命，修念頭神魂，為求長生不死，羽化升仙，為修行道。』」說到這裏忽然頓住，吸了兩口氣。

林雲聽得悠然神往，嘆道：「世間莫非真的有飛升成仙之事？」

李由道：「奴才可就不知道了，長生不死的話，江湖騙子也時常說，只是這妖道說的話，篤定得很，好象他自己就是神仙似的。」

林雲道：「後來怎樣？」

李由臉上露出一絲古怪，道：「原來妖道是要帶少爺去山上修行，又說自己是座羽山什麼明派的，這十幾個少年都是這個派新收的弟子，嘀嘀咕咕的說了好一會。少爺只說：『酒喝多了，道長安坐，我去撒泡尿。』妖道就說：『這房間我已念了咒，進得來，出不去，裏面能聽見外面，外面卻聽不清裏面，你想溜，可沒這麼容易。』少爺去掀帘子，果然出不去，又來望窗，也封住了，便說：『他***，你要做和尚便自己去，何苦要拉上老子！」這妖道連忙道：『不是做和尚，我們修道之人，不忌葷酒的。』少爺只是喊：『不忌葷酒老子也不去。』妖道嘆了口氣，道：『若不去，豈非明珠蒙垢，可惜了你這副仙根。』少爺道：『老子在這裏喝酒聽曲，被你突然攪了，才是頭等可惜！』妖道忽然問道：『你可有父母？』少爺怔了怔，道：『有又怎樣，沒有又怎樣。』妖道咕嚕嚕喝了幾口酒，說道：『若有父母，我自當向令尊稟明，然後再帶你入山。若沒有，嘿嘿。』少爺道：『他***，你是出家人，還是人販子。』又說：『你等等，我考慮一會。』奴才一聽，就知少爺是要這妖道好看，連忙打起精神。」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一絲踴躍之色，又頗有些得意。

林雲見他臉色，不覺好笑，李由跟着林飛已有三四年，自然不需暗示，便知主人要做什麼，這主僕二人，倒是把整人當作一件趣事。酒道人雖然神通廣大，一時不察，只怕也要吃個悶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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