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辭別
1
入了皇宮，白瓷沿着手上那份地圖，直奔目的地而去。
她此行前來，是為能解百毒的凝露。
據她所知，凝露是前些時候南疆進貢而來，盡數被皇帝賜給正得寵的麗妃。
一想到得了凝露，家裏還在昏迷的大木頭就能完全恢復，白瓷一邊拔足狂奔，躲過宮中侍衛，一邊咧開嘴，露出頰邊小小梨渦。
七拐八拐之下，白瓷很快來到麗妃所居的辭月宮。
她盯着宮門處思索片刻，就如鬼魅般，飄然落在一個端著盤子，匆匆往這邊而來的宮女身後。
拿捏着力道敲在她的脖頸處，在宮女軟倒時，右手托在盤底，左臂一伸攔腰把她抱住，悄悄帶到附近的隱蔽處。
白瓷再出來時，已換上宮女的衣服。
說實話，她是有些忐忑的。
不過，樓主說，大木頭的情況不能再拖了。
「趕緊，把娘娘要的綠豆湯給我！」
一個麵皮雪白，尖細著嗓子的公公，從門口迎了過來。
走近了看，眼角處還有塊青紫痕迹。
白瓷低着頭，低低應了一聲，把托盤交給這個年輕的公公。
隨後，跟在他後面入了辭月宮。
2
裏面跪了七八個宮女，個個抖如篩糠。
在白瓷視線正前方，坐着一個冰肌玉骨，姿容無雙的女子。
她抬眼瞟了一下，暗忖著，這應該就是麗妃。
白瓷依樣畫葫蘆跪下，心裏卻在想，凝露到底會被麗妃放在什麼地方。
「你，過來。」
白瓷正陷入沉思，根本沒反應過來。
直到身邊有人推了她一把，白瓷才懵懵然抬頭。
麗妃臉上怒意未褪，白瓷跪着的腿有些發軟。
「不知娘娘有何吩咐？」
她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麗妃居然也沒為難她，而是揮了揮手，讓其他人退下。
單單留下白瓷。
這對白瓷來說，絕不是什麼好事。
她心裏警醒著，袖中匕首已划入手中。
豈料麗妃下一句話，差點兒把她的魂兒嚇出來。
「扶陽讓你來的？」
麗妃姿勢慵懶，纖白指尖輕點凝脂般的面頰。
白瓷身上冷汗直流，扶陽就是樓主。
她身體綳成防禦姿態，開口道：「奴婢不知娘娘在說什麼。」
白瓷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她一個搞情報的，怎麼就一時衝動，向樓主討了地圖就來皇宮了。
麗妃嗤笑，手撐在膝上，頭微微前伸。
「師兄真是給了我好大一個驚喜。」
白瓷瞪大眸子，微微攥緊汗濕的手掌，以為自己聽錯了。
麗妃柔若無骨的手一揚，一股輕煙飄出，白瓷躲避不及，嗆了幾口。
沒多會兒，就暈了過去。
3
白瓷再次恢復意識，只覺渾身無力。
身上被捆得結結實實，放眼望去，一個人也沒有。
她慌亂極了，更是思念家裏的大木頭。
要說他們認識，也是因為她偶然一次的善心。
那時她正扮成乞丐，剛回落腳的破廟。
一把劍就架在她的脖子上。
只可惜，白瓷還沒什麼反應，劍就掉在了地上，緊接着身後一聲巨響。
她回頭一看，是那挾持她的人昏了過去。
因為他昏在了她的地盤，且身上再不包紮估計血就流幹了，無奈之下，她只得做了回好人。
可惜世事難料，之後她竟就此被他纏上了。
不過那人武功雖高，卻失去了記憶。
看他老實木訥的樣子，白瓷乾脆叫他大木頭。
大木頭特別粘她，白瓷一開始覺得煩，習慣了之後，如果他不跟着，反倒有些不適應。
就在他們的相處漸入佳境時，大木頭忽然陷入昏迷。
白瓷無法之下，去求樓主，方知他中毒已深。
幸而樓主不但不怪她隨意救人，還給了她宮中地圖，讓她去尋能解百毒的凝露。
只是，白瓷想不明白麗妃怎麼會認識樓主。
而且眼下被抓，她也不知該怎麼脫身。
白瓷焦頭爛額之際，麗妃裊裊而來。
「欒素竟被你遇到了。」
麗妃輕撫白瓷的臉蛋，開口道。
白瓷只覺汗毛都立起來了，但是心中疑惑，欒素是誰？
像是她肚子裏的蛔蟲般，麗妃解釋道：「欒素就是你救的那人，至於我怎麼知道的，你以為你手裏的地圖就只是地圖嗎？」
原來他叫欒素，白瓷心想，大木頭的名字還是挺不錯的。
「娘娘既喚樓主師兄，又知道我此行目的，是不是可以放了我？」
白瓷扭了扭身子，語氣裏帶了軟軟的求饒。
麗妃哈哈大笑，指尖挑起白瓷下巴，「你可真是單純啊。」
她索性坐在白瓷身邊，馨香的味道直直鑽入她的鼻孔，白瓷一時有些犯暈。
「娘娘說的，我不懂……」
「師兄故意把你送來我這裏，就是沒打算讓你活着回去啊。」
白瓷打了個激靈，失聲道：「不會的！」
麗妃搖搖頭，指節敲了敲白瓷的臉，「欒素是我最成功的作品，可惜讓他逃了。若想讓他恢復記憶，就要毀了他最在乎的東西。」
白瓷拚命遠離麗妃，腦子裏還是一團漿糊。
4
麗妃倒有了談性興，「我與師兄打賭，看是他先把江湖掀翻，還是我先把皇宮攪亂。若我贏了，他就得娶我。他贏了，我就徹底死心。」
「為了贏師兄，我用養蠱的方式培養出人形兵器，也就是欒素。他幫我殺了不少人，卻在前些時候，忽然失蹤了。原來，竟是被你撿到了。」
「其實欒素沒中毒，是師兄察覺他是誰后，故意那麼對你說的。然後又把你引到這裏，交於我手。」
麗妃說到這裏，眸子裏閃著柔柔光暈，美艷極了。
白瓷拚命告誡自己不要信，但樓里做的就是這樣的營生，她又不得不信。
「為什麼非得殺了我？」
麗妃嘖嘖兩聲，「有了感情的兵器，就不好用了呀。」
白瓷深深震驚地看着她，聲音拔高了八度，「大木頭他是人！你和樓主既然都對彼此有意，為什麼還這般牽扯無辜？」
樓主若對她無意，怎麼會親手把自己送到皇宮，做麗妃砧板上的肉。
「這樣才有趣啊，別怕，很快就會沒事的。我已經很溫柔了，起碼讓你做個明白鬼。」
麗妃委委屈屈地說，手上動作卻是與之相反的狠辣。
白瓷閉上眼睛，心說這都什麼事兒啊，自己和大木頭，竟然做了這兩個瘋子感情里的調劑品。
真是……有些不甘心，她還沒和大木頭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