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絕境

第十二章 絕境

衛狂又去和大元帥談了一天的起義的事,這畢竟不是件小事,一個周詳的計劃確實是很有必要的。「我接下來去哪呢?」討論完了起義的事他很想去看看離開時還處在昏迷中的褚端,「不行,我不能去,我能夠威脅大帥是因為我無牽無掛,倘使他知道了褚端他們難保不會對付他們來要挾我。再有每次我只要見着了她就不再能夠剋制自己心中那種自私的想法了。」

他原本想請人幫他把梁和平角給邀出來,但是轉念一想這倒並非是件急事。於是他若有所悟地朝着那個他早就打聽好的地方去了。「我更應該去那兒!」他自言自語道,「是的,我更應該去那兒,就當是去給他們一個警告!」

他要去的地方正是丘列的尼姑庵,梁和平角都已經去過那兒了所以衛狂也早就在他們那兒打聽到了那座尼姑庵的具體位置。那尼姑庵就在幽州郊外,路途並不遙遠。但現在天已漸黑,衛狂的肚子裏早已空空如也了。於是他去之前先找了家客棧進了點酒食,他特意向店家要了一壇酒。雖然他知道褚端不喜歡男人喝酒,他也發過不喝酒的誓言了。但是為了此次能夠放開的罵,他還是破了次例。這以後他再也不會喝酒了,再也不會了。

等他吃完了,天際已經又黑了一層了。此時他加快了去尼姑庵的步伐了,由於多年的闖蕩,他的腳勁已經是鍛煉的相當好了,竟在天還有一些亮的時候趕到了尼姑庵門口。他特意整了整他那身白色而有光澤的絲綢衣服和他的拿頂帽子,便不經通報闖進了庵里。

闖進去后他遠遠地就看見堂里有四個人,丘列、孔合浦、一個侍座的小尼姑,還有一個看樣子像是孔合浦的侍從。他在一個隱蔽的地方偷聽了一會兒,發現每隔一小會兒那個小尼姑和那個侍從都會情不自禁地拍著自己主人的馬屁。

聽了一會兒衛狂便什麼也不說徑直走進了堂里。看見眼前莫名其妙地出現了個不知道是什麼來歷的陌生人,而且還是不經通報就進來了,丘列先是一愣,繼而便是滿臉怒火地質問他是誰、想幹嘛。

衛狂並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擺足了架子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兒。

「你到底是誰?」丘列越發惱怒地問道。

這正是衛狂所需要的,他今兒個就是要來存心把她給激怒的。誰叫這女人就是這樣得令人看了不順眼呢。於是他決定再好好戲耍她一番,他裝着一臉茫然的樣子說道:「我嗎?我是個香客啊!」

說完這話他又恢復了原先的沉默了,無論丘列問什麼他都不回答,還在正堂里旁若無人地踱著。丘列走到孔合浦耳邊輕聲低語道:「他肯定不是什麼香客!」

於是孔合浦裝扮成自己是香客的樣子去和衛狂打招呼。

「什麼?」

「我也是香客。」

「香客就香客唄。」一切都在衛狂的計劃中進展着,「你是什麼鳥人關我屁事。」

孔合浦沒趣地走到丘列身邊低語道:「真是個怪人。」丘列沒好氣地說道:「怪人?何止是一個怪人啊。」這時侍從見有機會拍馬屁了便向孔合浦諂媚道:「爺,那人太無禮了,小的替您去教訓他。」小尼姑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拍馬屁的機會:「師傅,徒兒幫您把他轟出去吧!」

衛狂從踏進庵門后便對他們說的每一句話都聽得清清楚楚,不管是他們大聲說的還是輕聲說的,包括現在他都是聽得清清楚楚的。不過他一直都裝得很自閉琢磨著自己的事而沒聽見他們的任何話。丘列與孔合浦終究還是見過世面的,他們並沒有放縱手下的衝動而是決定要再等一等。於是他們討論起了自己的事。

「師太的計劃果然是天衣無縫啊。」侍從拍馬屁道,「一定會把那個負心的人給置之死地的。」

「好是好。」孔合浦說道,「但是我總覺得我們是錯怪他了,平角大師向我們做的解釋雖然有些離奇,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啊!」

「他負心是事實。」丘列淡淡地說道。

「負心是事實,但是他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了,他能從兵營里出來那也是註定他命不該絕啊,我們何必要逆天而行呢。」孔合浦說道,「如果平角大師所言不假,他也算是經歷了幾百年的了,又有誰的愛情是能夠經歷幾百年的考驗的呢。」

「所言不假!」丘列覺得很是好笑,「他講的全都是屁話,腦子正常的人、稍有點判斷能力的人就不會相信有什麼穿越時空的存在。老禿驢是在妖言惑眾,他如果再來求情我絕不會再給他面子了。」

「我們這樣子不好吧。」孔合浦的內心有些質疑丘列,「他的妻子畢竟是無辜的啊,何必讓她守寡呢!」

「無辜。」丘列感到很是無語,「她是無辜的,那是誰將本該屬於我的男人給拐走了。說真的,勾引人家男人的女人遠比那個負心的男人更可惡、更該殺。我注意過她,從剛和他見面的時候我就注意過她,我早就看出她有多騷、多狐媚、多會勾引男人了。是的,她比婊子都騷、都狐媚、都會勾引男人!」丘列說得很激動(那個陌生人好像什麼也沒聽見,但又隱約在藏着怒意),到最後竟在桌上重重地拍了下。

「師太說的很在理!」那個侍從說道。

「師傅向來是很睿智的!」小尼姑又逮到了個拍馬屁的機會。

「不過,你讓我很不放心。」丘列對孔合浦說道,「從你的話中我感覺到了你的動搖了。」

「不,我沒有動搖。」孔合浦解釋道,「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動搖的,我不會忘記您對我有恩。我只是覺得我們有些出格了。」

「這樣子最好。」丘列煞有介事地說道,「你們都給我注意了,注意我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們今天所做的事只不過是在一步步地踐行着早已定下了的計劃,絕對沒有一點兒的出格。置那個負心人於死地是早在計劃之中的,合浦是知道的,對不對?」

「是這樣的。」面對事實,孔合浦並不能否認。

「我對他的仇恨是二十一年來一點一點積累下來的,我原本也不想恨他,但是我做不到。仇恨已經佔據了我的心,我一定要報仇,一定要,我早已立下了誓言,合浦是知道的,對不對?」

「是這樣的。」孔合浦表示她說的是事實。

「那天,我看到了他的妻子的時候是多麼的傷心。我的心在那天徹底的破碎了,或許我之前可以原諒他,但是那天之後我復仇的心再一次被點燃了。我哭了,曾經經歷了那麼多的苦難我都不曾哭過,但是那次我哭了。合浦是知道的,對不對?」

「是這樣的。」孔合浦再次表示她說的是事實。

「我為什麼會有如此深的仇恨?因為什麼?還不是因為我太愛他了。愛之深才會痛之切啊,那段情是那樣深,正是因為那樣的深才給我帶來了那樣深的苦難。倘使我當初沒有那樣傻,沒有相信所謂的愛情,沒有傻傻地等他,那我一定會比現在幸福。憑我當年聲色甲天下的風姿,嫁個王公貴族顯然是不成問題的。是他用愛情騙我,讓我一步步失去了女人所最珍貴的青春。合浦是知道的,對不對?」

「是這樣的。」孔合浦又一次表示了她所說的是事實。

「那麼告訴我,我們做的是不是過分了。」丘列說道,「把答案放在心裏吧,不必急着告訴我。」

他的聽眾都很受鼓舞,從她的每一句話中他們都能感受到她的仇恨——正義的仇恨——因此都表示要誓死追隨她。都紛紛表示應該將那個負心的傢伙給碎屍萬段。雖然有孔合浦對他們行為的正義性的那麼一丁點兒的質疑,但是看得出來他在他們之間不過是個少數派,他的侍從只是表面上不敢說什麼罷了,打心裏講他也是反對他的動搖的。到最後,他的質疑不過是招來了丘列的一句「告訴我,我們做的是不是很過分!」

這時候一個小尼姑走了進來請示是否要鎖上庵門,她來的很不是時候,正好是討了丘列的一頓臭罵,意思是怎麼有人進來都不知道。這時候剛剛還在自顧自地踱著步的衛狂忽然朝着庵門的方向一個轉身慢慢地踱了出去了。他此行的目的基本上算是實現了,算是把他們都惹怒了。到門口的時候,他回過頭來用一種極其挑釁的目光看着丘列,分明是想將那個女人給撕裂了的樣子。

不過他終究還是走了,離開了這個被仇恨籠罩的叫人透不過氣的地方,並且請人幫他把梁和平角約了出來。到了約定好的地方,衛狂發現只有梁一個人在喝着等待着他,他感到很是奇怪。梁向他解釋說平角是去勸丘列放下仇恨的,他覺得要徹底把問題給解決了就一定得把丘列的思想工作給做通了。衛狂一聽頓時感到情況不妙,但他剛從那兒來卻不曾遇到平角,或許這就叫天意。下面的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由於平角不在,衛狂原本想好的計劃也只能暫時放一放了。他和梁一邊喝着茶一邊隨便聊了會兒。此刻外面已經黑得看不見什麼東西了,梁表示要回去看看,因為褚端還昏迷着他放不下心。衛狂則表示他繼續在這兒等會兒平角大師。

夜已經很深了,但是平角並沒有出現倒是梁又出現在了這兒了,他說平角也不曾回家,他以為平角是在這兒。這不能不叫衛狂越發擔心起來了,不能叫他不把事情往壞里想。

他們此時聊天的重點已經不知不覺從松均身上轉移到了平角的身上了,他們的擔心同這夜一樣越來越深。終於平角出現了,他的出現證明了他們的擔心確實不是多餘的。

雖然他們不曾和平角在一起,但是只消看看他現在的樣子,不管是什麼人都能夠想見到底都發生了些什麼。而那些瞬間似乎都能像是親身經歷過的一樣的清晰。

「我看錯她了。」平角說道,「我看錯她了,我真的看錯她了。」

此時的平角正躺在擔架上,四肢無力,雖說不是奄奄一息,但也分明是身受了重傷,或者說是全身癱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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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應有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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