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兩個腳印
懷着極強的好奇心，我耐心的等著。
畢竟此時我只是在以特殊手法，感應着當時發生的情形。對於當天那一幕來說，我只是個旁觀者，無法左右事件的進程。
就像一個人看屏幕中的電影，卻沒有遙控器，根本無法控制什麼。
差不多兩分鐘之後，原本緊閉的教師門忽然被推開了，我猛地看過去，卻發現什麼都看不到。但是很快，我便從地上發現了兩個在不斷移動的黑色腳印。
瞳孔瞬間收縮到了極致！
對這種黑色的印記我極為熟悉，因為在我的後背上，在我的書桌上就見到過。
這些腳印很大，漆黑無比，移動的也很慢——我無法想像到底是什麼東西擁有如此之大的腳印，雖然自始至終看不到對方的身形。
「求求你們了，不要帶我走。」
視線中，老趙忽然從顫抖中猛地跪倒地上，幾乎是五體投地的模樣，不斷的朝着教室門的方向磕頭。很快，那個腳印停在了老趙面前半米遠處。
即便是依舊看不到是什麼東西，但我彷彿感覺到，有一道極為陰森的目光，正在居高臨下的盯着老趙，甚至臉上浮現出某種冷漠的表情。
老趙依舊在磕頭，那個腳印也沒有再有任何移動。
就在我忍不住眨眨眼時，異變突起。
從我的課桌方向忽然傳來一道響動聲，猛地回頭看過去時，發現虛空中一隻漆黑無比的手臂，就這麼伸了出來。
很突兀，很荒謬，但就是一隻手臂漂浮了過來。
我立馬意識到，為什麼我會在自己書桌下面看到了有黑手印的存在。原來，在那個巨大腳印進來教室之前，已經有什麼東西鑽進了教室。
老趙沒察覺到，事後感應的我更是沒察覺到。
此時我的注意力被這道黑手印吸引住，偏偏，地上依舊在磕頭的老趙彷彿根本沒有察覺到，依舊在不斷的磕頭。
並且此時，老趙往前做了一個虛空抱住的樣子。
我猛地意識到，他好像是在抱住了那個黑色腳印的大腿——這一瞬間我有些詫異，連我都看不到的東西，老趙是如何看到的？
那兩隻黑色的腳印紋絲不動，若不是我能察覺出極為濃郁的煞氣，都要覺得老趙發瘋了。
那隻從書桌裏面跑回來的手臂，依舊在緩緩漂浮，一直漂浮到老趙身後不動了。我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因為那隻手臂突然拎住了老趙的領口。
此刻老趙總算是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的掙紮起來。
可那隻手臂彷彿力大無比，輕輕鬆鬆的就將老趙凌空拎了起來，腦袋幾乎都要杵在教室房頂上了。再然後，手臂飛快的移動起來，拎着老趙就往教室門口飄去。
「啪！」
兩秒鐘之後，老趙被直接扔出了走廊窗戶，重重的砸了下去。
我看呆了！
這一切幾乎就發生在眨眼之間，我甚至下意識的想要衝過去阻攔，可身子卻無法動彈。
或許是因為直面老趙墜樓的刺激，我一下子從這種通靈感應中掙扎出來，淚水，早就在臉上開始縱橫了！
此時我才意識到，眼前種種，不過是在感應事發當天的情形！
我根本無法改變什麼。
但我至少知道，老趙不是自己跳樓的。雖然我不知道那看不到身影的漆黑腳印，以及在空中漂浮的那一截手臂是什麼東西。
但我知道，就是它們害了老趙！
「老趙，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帶着血淚離開的。」我抹了把眼淚，回想起老趙在死後，兩次留着血淚提醒我的事情，知道自己需要給對方一個交代。
不管怎麼說，老趙都是我的老師。
古人講究一個天地君親師，現代人也講究尊師尊道。可我對老趙的感覺很好，並非僅僅因為他是一個老師，而是因為他，是一個有良心的老師。
這樣老師上本身就是人世間的一朵白蓮，可以蘊化出許多的善良和美好。但偏偏，就在我沒來上學的這幾天，一些莫名其妙的髒東西，竟然要了老趙的命。
我豈能袖手旁觀？
因為老趙的離去，我心裏很不舒服，上學自然是更沒有心勁了。
也沒有個說話的地方，鬼使神差的，我竟然拎着酒來到了紙匠鋪子。一推門，坐着輪椅的小阿楓看都沒看我一眼，直接指了指旁邊一張小桌子。
我眼睛立馬就直了。
因為小桌子上居然放着一疊花生米，還有一小碟豬頭肉。
「小阿楓，你知道我要來？」早就感覺到小阿楓這個紙紮匠不簡單，可知道今天，我才知道他竟然還有一手占卜的本事。
來之前我可是沒有跟他提過，他竟然能里料事於先。
小阿楓坐着輪椅過來，做了個請的姿勢，在紙板上寫道：「沒辦法，腿不利索我也不出去，就喜歡翻翻書。今天也是隨便試了試，瞎貓碰上了死耗子。」
「牛！」
我對着小阿楓豎起大拇指，瞧瞧人家，只是隨便翻翻書就能達到這效果。不像我，跟着奶奶學了十幾年，才粗通皮毛略知一二。
有酒有花生，喝着喝着就上頭了。
我心裏藏着趙老師那檔子事，酒喝在口中很不是滋味。小阿楓彷彿看出了我的心思，舉杯碰了碰，沒說話，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很憋屈。」
我簡單的將趙老師墜樓的經過說了一遍，嘆氣道：「到現在為止，我連趙老師到底是被誰害的也搞不清，你說，憋屈不憋屈？」
這時，小阿楓忽然看了我一眼，目光有些複雜，寫在紙板上道：「或許，你那位老師，並不是被害。」
「什麼？」
我當即愣住了。
雖然我沒告訴小阿楓，自己在教室裏邊感應到的那一切。但趙老師遺像上的血淚，以及我在棺槨之中看到趙老師臉上正兒八經的血淚，難道還不能說明問題？
如果不是趙老師有冤屈，他覺得走的不甘心，又怎麼會接二連三的以亡魂形態找到我？並且，用血淚這種駭人的形勢來提醒着我？
「吳銘，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以某種秘法，感應過你那位老師出事時的情形吧？」小阿楓就這麼看着我，若有所思的寫着。
只因為他低着頭，所以我沒看到他的表情。
我想了想，沒再藏着掖着，仔細說了一遍當時的情形。
小阿楓聽到一半打斷，飛快在紙板上寫着：「等會，你是說你哪位老師給對方跪下了？」
「對。」
「吳銘，那我敢肯定，你的老師絕非是被害，這事不是那麼回事。」小阿楓表情斬釘截鐵，彷彿親身經歷了當初的事情一般。
我有些奇怪！
面帶疑惑的望着小阿楓，不說話，想要等他一個解釋。
小阿楓面帶凝重之色，暗自咽了口酒，卻是忽然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吳銘，既然你是吳家後人，應該清楚什麼叫陰兵鬼差吧？」
「嗯。」
我默默點頭，表示自己確實知道。
所謂陰兵鬼差，其實說的都是一回事。兩者唯一的區別便是陰陽之分，在陽間謂之曰鬼差，在陰間謂之曰陰兵。
這兩者都是陰陽秩序的真正維護者，像老吳家這種世代吃陰陽飯的，其實只是混跡於陰陽灰色地帶的存在，上不得枱面。
幾乎所有吃陰陽飯的人，都免不了跟這些陰兵鬼差打過交道。但具體是怎麼回事，我卻不清楚，只是從奶奶口中聽過這種說法。
小阿楓抿了一口酒，忽然朝着我詭異一笑，緩緩寫道：「吳銘，那你肯定還聽說過陰兵借道吧？」
「嗯。」
「想不想親眼見見？」他寫的很認真。
「什麼？」
我愣住了，片刻之後皺了皺眉頭，不解道：「但問題是你說的這些，跟趙老師的死有什麼關係？」
「有，很有關係。」
小阿楓面色很神秘，讓我看不出來他到底是什麼表情。不過他的話我卻是相信的，便點了點頭，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