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隻手遮天

第一百五十一章 隻手遮天

第一百五十一章隻手遮天

陳謙衛算得時間,自己已晚來了一天,心中焦急。他十五歲便隨天意道長來了派中,地形極是熟稔,便沿着後山小道,抄近路上山。從這裏上去,一來不會被前山的賊匪發現,二來可以大大節省時間。

陳謙衛雖然有些焦急,但倒也不算極為擔心。天意劍派聞名武林,不是浪得虛名,派中高手着實不少,何況柯衷麒已經通知了各大派掌門人,想必會有不少支援。若是天意道長能及時返回,那就更加無憂了。

說起來,陳謙衛還真有些擔心田海旺不堪一擊,自己到的時候,他已經大敗虧輸,提前開溜。錯過這次機會,就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捉到田海旺報仇了。

走到石陣旁,陳謙衛知道此處離山頂已經不遠,卻聽不見山頭的廝殺聲,心道:「莫非田海旺還未開始攻山?」便走進了石陣。這石陣暗含八卦陣法,乃是天意道長所布,雖然地方不大,但若不通陣法,被困上一兩天也不稀奇。從石陣中有一條密道,乃是上山下山的捷徑,只是天意道長佈陣后,只將陣法變幻告訴了陳謙衛一人。

陳謙衛迅速上山,進了石陣,沒走片刻,忽然隱隱嗅到一陣血腥氣味。這時節,山上應沒有多少野獸活動,這石陣布在這裏,也不是尋常野獸能進得來,怎會有血腥氣?陳謙衛熟稔陣法,在陣中轉了幾個圈,覺得血腥氣益發濃了,急急忙忙奔過去。

只見地上如小溪河水一般,潺潺流着鮮血。以一塊巨石為中心,方圓數丈,落葉、土地已都被染成鮮紅色。陳謙衛吃了一驚,功聚雙耳,仔細聽去,隱約能聽到人微弱的呼吸聲。陳謙衛忖道:「出了這許多血,必然是受了極重的傷。那人既然還能撐到現在,想必武功也不弱。莫非就是田海旺?」他反手拔出劍,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巨石後頭繞過去。

那人一呼一吸極其微弱倉促,顯然命不久矣了。陳謙衛見地上這許多鮮血,知道不管是田海旺還是陰魔,只要是人非神,失去如此多的血,那也是無法活了。但走得越近,就越有一種不詳的預感,叫他陣陣心寒。

緩緩繞過巨石,陳謙衛立即橫劍當胸,防止偷襲。他四下環顧,當無敵人窺伺,又在巨石後頭沒看見人影,便向那石縫中望去。

遠遠一看,陳謙衛頓時嚇了一大跳,驚叫道:「可馨」霎時間什麼也顧不上了,扔下劍,將石縫中的人抱了出來,濃稠的鮮血染了他一身。

月穎已是奄奄一息,癱在陳謙衛懷裏,輕聲道:「陳大哥,你又認錯了。我是月穎,不是袁可馨。」

陳謙衛這些日子盡想着袁可馨慘死的消息,對田海旺恨之入骨,但不知為什麼,對眼前這溫婉少女,卻總是恨不起來,甚至有時會將對袁可馨的思念轉到她身上。如今月穎瀕死,陳謙衛也是萬分悲痛,哽咽道:「是……是誰把你害成這樣?」

月穎輕輕搖頭:「他們想用我來逼迫田大哥投降……陳大哥,你告訴我,田大哥是不是真的變成一個壞人了?」她與陳謙衛曾在香山地底共過生死,對他也頗為親近。

此刻陳謙衛縱然有千萬句話要罵田海旺,也是說不出口來,沉默良久,只得道:「沒有。田海旺是好人。」

月穎現出滿意笑容,道:「我知道,田大哥不來救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們想用我來逼迫田大哥,未免太小瞧我們了。」

陳謙衛見月穎面如金紙,危在旦夕,忙道:「月穎姑娘,你先別說話,休息一下。」

月穎搖頭道:「不能休息,不能睡,一睡就醒不過來了啊。田大哥待我這麼好,我死了,不知道他會不會傷心呢?他一定會找那些人報仇的。唉,田大哥外表和氣,其實心裏卻是一團火,會燒到別人,也會燒到自己。不過,我是一隻撲火的飛蛾,我什麼都不怕……」說着說着意識逐漸模糊,將眼前的陳謙衛當作了田海旺,喃喃道:「田大哥,你看,那邊……有兩隻蝴蝶呢」

如今是正月,哪會有什麼蝴蝶?陳謙衛嘆道:「穎穎,我一定會儘力救你。你要撐住,等田海旺回來,見他一面」他想為月穎治傷,但月穎全身都是血,竟不知道傷口在哪。

月穎指著前方,喃喃道:「蝴蝶……蝴蝶……」終於胳膊一軟,垂了下來。

陳謙衛伸手去嘆鼻息,卻全無感覺,他手指如被火灼,慌忙縮手。月穎流了如此多的鮮血,便是有再神妙的醫術、再渾厚的內功、再珍貴的靈藥,也是於事無補了。這溫婉可愛的小姑娘,竟然真的離世了。

陳謙衛又悲又怒,連連大呼道「月穎月穎」可卻沒有回應。他吸口氣,漸漸定下心神,見月穎臉色蠟黃,身上肌膚透出病態的慘白色,顯然是被放盡血液而死。陳謙衛心道:「什麼人,竟對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下如此辣手?難道是魔教乾的?」此刻也顧不上男女之防,決心解衣查一查傷口。

陳謙衛回想,自己抱起月穎時候,扶她上身,她並無感覺,但抱到腿的時候,她似乎現出一絲痛楚,看來傷勢在腿上。陳謙衛知道大腿有人身血脈,一旦割斷,鮮血狂涌,多是無救。他撕開月穎大腿血脈之處,沒看見傷口,撕到一旁,卻看見了一道淺淺的刀傷。陳謙衛仔細去看,那傷口如今還在不斷流血,但傷勢極輕,按理說不該讓人流血殆盡而亡。

陳謙衛微覺古怪,忽地想起當日柯衷麒曾告訴自己,他逃脫后,第一個見的人,便是丐幫的方銳。再想起月穎說:「他們想用我逼田大哥投降……」心中陡然一亮,眼裏滿是怒氣。

不必問,這是丐幫,破血刀。

且不說月穎與袁可馨樣貌極為相似,又和自己在香山地底共過生死,便算是個毫無瓜葛的女人,陳謙衛也不容忍方銳將這等酷刑施之其身。他細細一想,知道還是抵擋田海旺最重要,至於方銳,大可等到田海旺伏誅之後再跟他慢慢算賬。

想到田海旺,陳謙衛怒氣更增。田海旺本是個良友,可是如今竟然變成一個賣友求榮的小人,為了功名利祿,甚至連心上人的性命也可以不顧。陳謙衛怒氣沖沖,倒提長劍,一路向山上奔去。

從後山到前廳,還有些許路程,但陳謙衛卻沒看見半個人影,甚至連一點點的聲音也沒聽見。陳謙衛暗生警戒,心道:「不對勁。如今是傍晚,天還沒黑,眾弟子應該剛剛練完劍,或吃飯,或散步,不該一個人都沒有。」忽聽腳步聲作響,似乎有大批人向後山趕來。陳謙衛聽出眾人腳步聲輕重不一,或靈動,或沉穩,顯然武功路數大不一樣,不會是天意劍派的弟子。

陳謙衛知道出了事情,想找個地方躲藏,但四周空曠,只有洗劍堂一間屋子。對方來勢洶洶,自然是要來搜查洗劍堂,自己躲進去,豈不是自尋死路,四下一看,便飛身跳上屋宇,伏在上頭,向下頭看來。

京城。

傍晚時分,華燈初上,東廠大門排了長長的兩條隊伍。文武百官擠在門口,都在等著。只見吏部尚書到了,戶部尚書到,某某侍郎到了……一時坐轎紛至,冠蓋雲集。

宴席方開,滿堂賓客雖坐席上,卻無人敢動眼前的菜肴。人人面色慘白,不言不語,好似囚犯一般。魏忠賢自居首座,傲然望着滿堂賓客,冷冷問向魏廣微道:「人都到得齊了么?」

魏廣微翻了翻手上名冊道:「除了刑部統領陳謙衛和國旭以外,尚有禮部侍郎顧大章和大學士高攀龍未到。」

這兩人是東林黨的要員,早在魏忠賢清洗的行列內。魏忠賢冷笑一聲道:「把這些名字都給記下了。咱們可要反省反省,看看人家為何不願與咱們交朋友?」

魏廣微道:「大人放心,下官已將名字抄下了。日後定會過去請益。」

昔日東林黨與東廠兩派相互抗衡,魏忠賢便不敢太過囂張。此時東林黨一夜垮台,天下間魏忠賢一人獨大,那是任憑閹黨予取予求的場面了。眾人聽他說得冷漠,無不心中一寒,都不知魏忠賢要如何對付這批人。

魏忠賢轉頭看向滿堂賓客笑道:「大家不必害怕,儘管喝酒啊。」他話雖這般說,眾官卻無人敢動酒菜,只是垂頭不語。

忽有一人越足而出,大聲喝問:「敢問魏公公勞師動眾,召集文武百官到府,究竟所欲何事?便是要聽你大言不慚地對付政敵么?」那人約莫四十來歲,名曰徐忠卿,乃是都察院的左御史,為人素來剛正不阿,頗得皇上信任。他的妹子更是貴為皇妃。仗着皇親國戚的身分,徐忠卿平日倒也不怕魏忠賢過不去,反而看不慣魏忠賢囂張舉動,常常與他為難。他此番與會,本意就是想要殺殺魏忠賢的風頭,見魏忠賢行徑如此冷傲,直比昔日更加猖獗,心有不忿,便來出言譏諷。

魏忠賢斜目看了他一眼,冷冷地道:「什麼對付政敵?哪有這種事?我此番邀你們過來,帖子上寫的明明白白說是要來宴會,徐大人難道不識字么?」

徐忠卿冷笑道:「既然是宴會,何必如此囂張?魏公公,你別有目的,何必遮遮掩掩?」

魏忠賢嘿嘿一笑道:「你說對了。我與其他這幾位大人是別有目的,不過對徐大人你呢,那就純是吃飯了。飯桶除了吃飯還能做什麼?」東廠眾人都是哈哈大笑。

徐忠卿勃然大怒:「我是皇親國戚,魏公公,你說話檢點一些」

魏忠賢哪來理他,當下提聲喝道:「來人啊這位徐大人要吃飯,快把飯菜給我端出來了」

眾人心下一奇,此處每桌都擺着山珍海味,何必要再端飯菜?有人知道魏忠賢手段毒辣,定是要對付徐忠卿,心下都是暗自忌憚。

過不多時,只見一名侍衛提着著個大木桶出來道:「啟稟大人,飯菜已然備妥。」

木桶未到,臭氣已然熏天。眾人無不掩住鼻子,深恐木桶離自己近了。那桶便放在魏忠賢身前不遠,魏忠賢也不由皺眉,捂住鼻子道:「怎麼這麼臭?我們的廚子,真是越來越不中用了。」

眾人遠遠看見,那木桶里放的哪裏是什麼飯菜,分明是屎尿糞便,不知是從哪個茅廁里挖出來的。

魏廣微笑道:「大人有所不知,這乃是名聞天下的臭豆腐,廚子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做出來的呢。」

魏忠賢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拍掌笑道:「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徐大人,這裏有一桶上好的臭豆腐,請慢用。」

徐忠卿怒道:「這是糞便,怎地變成了飯菜?」

魏忠賢「哦」地一聲道:「這是糞便嗎?」。他走下堂來,看了眼木桶,茫然道:「這是臭豆腐啊,怎會是糞便啊」

徐忠卿大聲道:「你休要戲侮我。你惹火了我,休怪我找皇上說去。」

魏忠賢微微一笑,喚來老丞相孔齊。這孔齊曾經是百官之首,只是去西疆和親時候受了牽連,如今已被罷免。但魏忠賢前些日子又重新將他保舉為當朝宰相。魏忠賢有意試探,便笑道:「孔大人,你說這是臭豆腐還是糞便?」

孔齊一口答道:「這是糞便。」

魏忠賢嘿嘿一笑道:「真是糞便?」

孔齊見他面色不善,嚇了一跳,忙道:「下官說錯了,這是臭豆腐。」

魏忠賢點了點頭道:「不錯,還不算老眼昏花。」

孔齊乃是丞相,為百官之首,如今自稱下官,又胡說八道,自然是自認肯對魏忠賢低頭了。這也尋常,他宰相任免,均有魏忠賢說了算,身家性命,豈敢兒戲?

徐忠卿怒道:「孔丞相,這般指鹿為馬的事,你也幹得出來?」

魏忠賢嘖嘖搖頭,喚過一名官員,問道:「這是臭豆腐還是糞便?」那人湊頭過去,細細聞了聞,忙道:「臭中帶香,自然是臭豆腐了。」這人甚是精乖,眼看魏忠賢有意對付徐忠卿,如何願意捲入其中,立時出言附和。

魏忠賢四下問道:「大家說,這是臭豆腐還是糞便?說是臭豆腐的,不妨留在原位吃肉喝酒,可若是和大家意見不同,非說是糞便,那就嘗一嘗,也弄個明白吧。」眾人大驚,都知道此刻吃屎乃是小事,得罪魏忠賢卻是大事了,紛紛附和道:「是臭豆腐」

魏忠賢哈哈大笑道:「大家都說是臭豆腐,偏只你說是糞便。徐大人,你還是嘗一口,辨個明白吧。」徐忠卿怒道:「既是臭豆腐,魏公公何不嘗上一嘗?」

魏忠賢冷笑道:「徐大人乃是貴客,今日賞光,已是蓬蓽生輝,此處又豈敢有人與徐大人爭食?來人,把他的嘴給我撬開」

兩旁侍衛立即上前,一把將徐忠卿按住,跟着拉開他的上下顎。魏廣微把大桶糞便都倒入他嘴裏,笑道:「這不是臭豆腐嗎?」。

徐忠卿臉上漲得通紅,作嘔連連,掙扎叫喊道:「魏忠賢你這般整我……我……我定要報復大家走着瞧」魏忠賢哈哈大笑,吩咐手下道:「徐大人了得啊來人,把他的嘴堵上了」兩旁侍衛將徐忠卿下巴按住,既不讓他嘔將出來,也不讓他罵下去,硬生生逼他吞落糞便。

魏忠賢兀自覺得不足,提聲喝道:「來人啊把他帶到馬房,請他吃個夠臭豆腐太香,噎死了可與人無尤」眾官一聽這話,無不變色,知道魏忠賢是有心害死徐忠卿了。可是這個時候,誰敢說話?

魏忠賢有意大張氣焰,一舉制住文武百官,便先拿這徐忠卿開刀。眾人見徐忠卿雖有皇上寵信,貴妃撐腰,仍給整治得不知死活,下一個若要輪到自己,不知會有什麼下場。滿堂賓客面如死灰,都在颼颼發抖。

魏忠賢笑了一陣,忽地問向丞相孔齊道:「孔丞相,聽說你有個寶貝孫女,可有此事?」孔齊嚇了一跳,忙道:「不敢有瞞大人,下官確實有個孫女。」

魏忠賢笑道:「聽說令孫女孔小姐'>花容月貌,膚白勝雪,端的美女一個,是也不是?」孔齊不知要生什麼大禍,雙手連連搖晃,慌道:「大人過獎了。這孩子血盆大口,膚色如墨,姿容奇醜,哪稱得上美人?」

魏忠賢嘖了一聲道:「孔丞相這麼謙遜,真沒意思。」他拍了拍孔齊的肩膀,跟着附耳過去笑道:「孔大人我跟你說個喜事。」

孔齊急急陪笑道:「不知是什麼?」

魏忠賢皺眉道:「我跟你說正經的。」

孔齊咳了兩聲,急忙起身肅立,拱手道:「下官洗耳恭聽。」魏忠賢看他怕的厲害,登時攀了上去,摟住他的腰,親熱笑道:「這樁喜事是咱們兩家的。」

孔齊聽了這話,心頭大叫倒霉,嘴上卻嚅齒地道:「真……真的么?」

魏忠賢笑道:「唉……說來真是難為情。我看上你家孫女了。」孔齊看見魏忠賢的醜惡嘴臉,不由得心生恐懼,驚道:「怎有此事?大人說笑了。」

魏忠賢眉頭一皺道:「你是說我騙人了?難怪難怪,孔大人乃是一國丞相,百官之首,我這小人物當然要打破頭自降兩輩,來當你孫女婿了。」眾人聽魏忠賢一個太監居然要娶親,無不驚訝失色。

孔齊急急擦抹冷汗,陪笑道:「下官豈有此意。只是小女容貌醜陋至極,魏公公您何等俊美,如何能得垂青?」

魏忠賢哈哈大笑道:「我容貌俊美?這我倒是第一回聽說。孔大人真是好口才,無怪能久居丞相之位了。」

孔齊吞了口唾沫,「呵呵呵」地乾笑三聲道:「大人誇獎了。」

魏忠賢斜目看他一眼,笑道:「咱們不說這些了。我與令孫女**女愛,你這做長輩的快些讓我們成親,也好成全我的一樁心愿。」眾官見魏忠賢一個太監竟然要逼迫娶親,都是暗暗搖頭嘆息。

孔齊嘴角發抖,他自己就這麼個寶貝孫女兒,若要嫁給魏忠賢這太監,日後哪有幸福可言,忙道:「大人有所不知啊。小女已與戶部牛尚書的公子'>定親,年底就要完婚。」緊張之際,竟沒注意到魏忠賢稱他為長輩,否則豈有不跪地叩頭,連呼「消受不起」的道理?

魏忠賢面帶愁容,搖頭道:「可我整日茶不思、飯不想,一心就想你家孫女。你說此事該怎麼辦?」孔齊何等機靈,一見魏忠賢咄咄逼人,心中登生詭計,忙道:「魏公公明鑒,並非下官不識抬舉,只因小女早經許配,算來已是牛家的人了。魏大人若要迎娶下官的孫女,下官心裏雖然是一萬個歡喜,但放着牛尚書的面子,咱們也不好不理啊」他見魏忠賢要娶親,只得改口為「魏大人」只是一時說不慣,不時又說成「魏公公」,不倫不類,很是古怪。

魏忠賢聽了這話,面上閃過一陣陰影,森然道:「戶部牛尚書何在?」牛尚書早聽見二人的對答,此刻聞召起身,拱手道:「下官拜見大人。」看他凜然無懼,當是頗有風骨的文人,但知道他底細的人無不暗暗憂心。此人和東林黨來往頗多,魏忠賢恐怕是不會放過他了。

魏忠賢伸手指著傲然道:「我與令郎同時愛上一名女子,你說該怎麼辦?」牛尚書站在道理邊,卻也不來怕,當下沉聲道:「天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犬子早與孔大人孫女定親,不知大人此言何意?」

魏忠賢冷笑道:「聽不懂嗎?魏廣微,你去幫幫他。」

魏廣微嬉皮笑臉,逕自走出,躬身道:「牛尚書,魏大人的意思很是簡單,不過想請你玉成此事,請你成全吧。」

牛尚書「哼」了聲,搖頭道:「婚姻豈同兒戲?你退下去。我不會多說。」

魏廣微聽他直言斥責,「哦」了一聲,轉身向魏忠賢道:「魏大人,牛尚書還是聽不懂。」

江充長嘆一聲道:「想來他年紀大了,反應有些遲鈍,你幫他治治吧」魏廣微拔出腰刀,便往牛尚書行來,口中喃喃地道:「牛大人反應遲鈍,一定是氣血太旺造成的。我給他放些血,一定有效果。」

饒是牛尚書平日有守有為,定力過人,此時看着白晃晃的刀子,也不禁倒抽冷氣,連連退後。魏廣微皺眉道:「大人聽懂了么?」

牛尚書心如刀絞,霎時撇開臉去,嘆道:「懂了。」

魏忠賢笑道:「也好。既然懂了,那就是大家都同意了。這樁婚事不好再拖。」說着伸手一揮,大聲道:「來人啊帶上來了」

話音未畢,遠遠傳來一陣驚叫。只見一對男女神色驚慌,正給眾武士硬架進廳。那對男女形貌俊雅,端的是一對璧人,相比魏忠賢,真是天壤之別。孔齊與牛尚書見了這對男女的面貌,霎時同聲驚呼,一齊跪下道:「大人萬萬高抬貴手啊」這對男女正是他二人的子女,不知怎地,卻給魏忠賢拿來了。

魏忠賢笑道:「什麼高抬貴手。婚姻不就是喜事么,還告什麼饒啊。」他朝那男子道:「牛公子'>,你爹已經把你的女人讓給我了,我們待會就要洞房花燭。牛公子'>,來即是客,請坐啊。」那對小男女聽到此言,面上已是慘無人色,牛公子'>驚道:「爹爹你……你怎麼說出這種話?」

牛尚書不敢面對愛子,別過頭去,一言不發。魏忠賢哈哈大笑,伸手往牛尚書肩上一拍,大笑道:「多謝啦」跟着便朝孔家小姐'>衝去,模樣粗俗不堪。

牛尚書、孔丞相二人齊聲驚道:「等……等一下……」他想伸手阻攔,魏廣微已然重重一哼,只嚇得兩人啞口無言,張開了嘴,說不出話。

魏忠賢走向孔家小姐'>,垂涎道:「小美人兒,今晚就住下來吧。」那女孩兒嚇了一跳,急急往牛公子'>背後一躲。

牛公子'>大著膽子說道:「這位大人,孔小姐'>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求您尊重點。」魏忠賢一個耳光扇過去,牛公子'>想躲,卻被兩旁侍衛按住,魏忠賢頓時將他打倒在地。

牛公子'>臉頰腫起,卻不屈服,站起身來,又擋在心上人面前,竟是寧死不讓。牛尚書怕生出事來,急忙奔到魏忠賢面前顫聲道:「魏大人,求你大人大量,放過犬子吧」言語之間已在求懇。

魏忠賢笑道:「誰要為難他了?我只是要討老婆'>,哪礙到他什麼啊?我疼自己老婆'>,這人卻來搗蛋,真是莫名其妙。」說着一把推開牛公子'>,跟着摟住孔家小姐'>,伸嘴便往她粉頰親去。

孔小姐'>拚命掙扎哭道:「爺爺救命啊」

孔齊獃獃看着眼見魏忠賢當眾亂吻自己心愛的孫女,把他的掌上明珠當作酒樓陪笑的ji女一般對待。孔齊心如刀割,霎時氣急敗壞,指著魏忠賢喝道:「魏……魏大人,你……別太過分了」

魏忠賢冷笑道:「怎麼過分了?咱們有緣作一家人,這便是過分了么?難不成非得做了仇家,孔大人才會高興么?」

孔齊面色慘敗,氣喘不止,一時也不知要不要翻臉,只在那裏猶疑不定。

眼看老丞相無法保住愛妻清白,自己父親也是一臉怯懦,那牛公子'>卻是個年輕有血性的,他不忍心上人慘遭**,登時大叫一聲,從衛士手上搶過一柄刀,直直衝向魏忠賢喝道:「大膽東西你放開我媳婦」他豁了出去,竟是有意以死相拼。牛尚書見兒子發狂一般,霎時驚道:「住手要女人還不多嗎?快別做傻事啊」

在眾賓客驚叫之中,陳公子'>已然沖向魏忠賢,絲毫沒有退後的意思,但只一個片刻,已被魏廣微等侍衛按倒在地。

魏忠賢原本也是個怯懦小人,但隨着陰魔見了不少世面,早非當年那個無膽小人。他連田海旺、文辛雨這等武林大豪尚且不懼,又怎會把一個文弱書生看在眼裏?見狀登時笑道:「好你個牛公子'>啊你有意行刺本公公,若不就地正法怕是不行了。罷了,今天是我大婚之日,不宜殺人。不過活罪難饒,魏廣微,把他的手剁了。」

魏廣微聞得此言,毫不猶豫,伸手揮刀,便往牛公子'>手臂砍去。

那牛公子'>是個讀書人,魏廣微卻是東廠里的高手統領,要他如何擋得下這刀?牛尚書見愛子有斷手之禍,一時嚇得破膽,已然暈去。其餘廳上賓客或掩面、或閉眼,無人願見這等人間慘禍。

刀鋒正要落下,忽聽一女子道:「且慢」語氣溫柔,聲音又糯又嗲,叫人聽得心中發癢。魏忠賢卻彷彿聽見鬼嚎一般,慘叫道:「停手」

魏廣微只聽魏忠賢號令,聽魏忠賢大喊,登時收刀。眾人向院子裏望去,都是「哦」「啊」「咦?」之類的感嘆,卻沒一人說得出話,不時還傳出打翻酒杯碗筷的「叮咚」聲。

第一百五十一章隻手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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