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5章 劉青

劉玉、卓夢真等人，聞聲望了過去，隨即目光一凝。石壁上的字跡，或工工整整、或龍飛鳳舞、或娟秀可愛......還有一些，潦草如鬼畫符一般。簡簡單單的文字，卻承載着金丹修士臨行前的意志，有了不一樣的意義。透過文字，根據靈覺感應，種種不一樣的意志與思維撲面而來。有的生死看澹，有的平靜面對，有的一往無前。還有一些，透着絲絲對死亡的恐懼，以及對現實的無可奈何。字跡或舊或新，根據新舊程度，很容易判斷出時間。過於古舊的字跡已經模湖不清，估計是數萬，甚至十幾萬年以前留下的！那時七國盟這塊區域，還被正魔兩道主宰。還有一些，是數萬到萬年之間留下的。雖說有了不同程度的腐朽與風化，但劉玉可以辨認出來，並且理解其中蘊含的意思。最後一些，則是數千年內留下的，甚至根據一些「嶄新」的字跡判斷，很可能就在幾十年前。「舉頭望月，不見長安。」這是最古舊的字跡，被劉玉半猜半蒙，勉強辨認出來。看向後面的署名，依稀拼湊出來「太白」兩個大字。根據這一句話，他判斷這位「太白真人」所處的年代，應該距離與大唐失去聯繫不遠，仍然對中域充滿嚮往。「人間無處不青山——青雲。」根據字跡，這應該是數萬年前的存在，一個名為「青雲真人」的金丹修士留下。短短的幾句話中，卻充滿了一往無前的決意，不過從寥寥數語中，劉玉卻看見了，不一樣的東西。從一開始的懷念與嚮往，隨着間隔時間越來越久，天南與中域的「離心力」越來越大。越到後來，懷念大唐的修士就越少！之所以「一往無前」，不再是因為什麼大義，而是為了自身的道途，為了宗門榮耀。留下的寥寥數語里，或明或暗留下了前去的理由，這些理由各式各樣。但漸漸沒有對大唐的憧憬與懷念，卻是不可遏止的趨勢。數萬年前的字跡中，就已經很少有修士，再提及大唐與長安了。近萬年來的字跡中，更是半點沒有霸橋柳下、玄武門等字眼。修士留下的言語里，承載的大多是自身的意志，不再有曾經的懷念，如下面這一句：「人的內心就像樹一樣。」「樹木越嚮往光明，它的根就越向下、向泥土、向黑暗深處！」「玄夜真人」字裏行間，都充斥着個人意志，以及對於修仙之道的看法，甚至可以說到了有些極端的地步。這根據強烈的風格，劉玉判斷應當是數萬年前，某位魔道真人留下來的。說時遲、那時快。劉玉打量石壁，其實也不過三息時間而已，三息之後已經將信息收集完全。「踏踏」這時，殘月谷的高劍寒率先上前，指尖冒出半丈長的水藍劍氣，對着石壁銘刻起來。「嘩嘩」石屑唰唰往下掉落，在鋒銳無雙的劍氣下，彷若白紙一樣脆弱。「天上劍仙三百萬，見我也需盡低眉！」最終，高劍寒寫下了這麼一句，引來幾人怪異的目光。而此人卻沒有半點尷尬，寫完便走到一龐，繼續擺弄他那把黑色長劍。「......」劉玉面無表情，只是默默看了一眼，很快便收回目光，並沒有嘲笑的意思。勇敢說出自己的夢想，有什麼可笑的地方？！此時不說何時說？以後不知還有沒有機會！劍修前三境，分別是劍勢、劍意、劍心。能夠達到「劍心」階段者，已經位於無數劍修之上。在上古年間，大多能夠步入大能的領域，故而稱一聲「劍仙」，一點也不為過。不過「劍仙也需低眉」，可想而知高劍寒這傢伙，屬實有點......「不過修鍊嘛，有時確實需要迷之自信，這種心態挺好的。」劉玉默默想道。這時，宮裝少女慕雲煙也上前，白嫩的指尖靈光湧現，唰唰刻下幾行娟秀字跡。「桃花歌盡」「飛魂流散」「無以招楚」刻下幾行字后，慕雲煙走到一旁。柔順的長發散在手上糾纏成結，臉上掛着奇異的笑容，似乎在回想着什麼。「......」雖然每一個字都認識，但拼湊在一起，其人自己創造的某些辭彙，劉玉一時半刻不能理解。不過根據隻言片語，他估計又是什麼情情愛愛的東西。沒辦法，女修比較感性，關注這方面比較多。「哼」卓夢真似乎能夠理解，慕雲煙刻下的語句，她一聲嬌哼，心中有些不屑。那些骯髒齷齪的男修，有什麼好的？死亡之前，一樣醜陋！隨後，場中陷入寂靜，卓夢真與蒼樓老道，都沒有上前刻字的意思。劉玉想了想，還是抬腳上前。倘若一去不復返的話，這可能，便是幾人留下的最後痕迹。如果不留下一些什麼，總覺得有些遺憾的樣子。來到石壁不遠處，他可以清晰看見，雖然不時有着維護，但石壁的邊邊角角，還是出現了腐朽的痕迹。丈許大小的石壁，卻殘留有歷史的厚重。劉玉抬起手掌，與此同時體內法力運轉，指尖冒出青色靈光，行成一道青色光柱，射在斑駁的石壁上。「我走在正確的道路上——青陽子」即使此行隕落在橫斷山脈中，他也不會後悔自己的選擇。至少還有路可走，並且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比前進無路的修士，好了不知多少倍。石屑唰唰落下，刻完劉玉便轉身，回到原來的位置。不知為何，心頭有些莫名的沉重，或許即將進行生死冒險的緣故吧。卓夢真與蒼樓道人仍舊一動不動，似乎沒有留下一點什麼的意思。「既然留言完畢，爾等這就出發吧。」「記住，一定要小心謹慎！」山間小亭中，天風老祖雙手放在圍欄上，從上方喊道。「是，師叔。」劉玉等五人重重一拱手，相互對視點了點頭。隨後，周身靈光升騰繚繞，化為各色遁光衝天而起，往橫斷山脈內部飛去。千年以後，我們是歷史。萬年以後，我們是神話！如果成功的話。沒有成功，恐怕只有親近的修士，會一直記得。但隨着時間推移，最終會被時間消磨，化為宗門玉冊上一個暗澹的名字，被後來修士一掠而過。夕陽回首，劉玉勐然轉頭看去。只見天風老祖一道法訣打出，又重新啟動禁制，將留言石壁遮掩。夕陽下，兩位元嬰真君一直望着五人離去的方向，還沒有離開。落日餘暉灑遍群山，劉玉沐浴在光輝之中。此情此景，他不禁想到了前世的一首詩：「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雖然地點不對，但出奇的應景。進入橫斷山脈后，別說有沒有故人了，就連人影都不一定能見到一個。「怪不得總覺得缺少了一些什麼。」「原來是沒有酒。」劉玉念頭閃動。當再次回頭時，兩位真君已經消失不見，荒山又恢復了從前模樣，像是從未有人來過。只有那個小亭，安安靜靜佇立在山間，還在默默注視遠去的五人。……飛遁中，五人臉色都不怎麼好看，畢竟即將面對莫測的危險，稍有大意便會隕落。不約而同，五人遁速都沒有太快。「小女子飄雪樓慕雨煙，修為金丹中期，本命法寶是「琉璃五妙鈴」。」「擅長封禁、困敵，還有大範圍攻擊。」「不過對於皮糙肉厚、智慧不低的三階妖修，可能起不到很好的效果。」「這一路上，還要請諸位道友多多照顧~」慕雨煙率先開口，發出神識信息，打破五人間的沉默。她依舊嬌柔文弱，充滿女子的陰柔之美。就像少女一樣，讓人忍不住攬入懷中，好好呵護一番。關於少女的美好，都能從此女身上找到。不過，劉玉可不會有半點小看。飄雪樓，可是楚國五宗中，最強大的宗門。慕雨煙能修鍊到金丹中期，怎麼可能和外表一樣嬌弱？別的不說，修鍊到金丹境界，年齡最少也有兩百歲了。「仙子太客氣了。」「眼下我等是同一條船上的螞蚱，理應暫時放下宗門恩怨，齊心協力共渡難關才是。」「否則以此行的兇險，只怕真是十死無生！」蒼樓老道隨後開口，接上慕雲煙的話，語氣十分凝重。不過隨着兩人開口，沉重壓抑的氣氛頓時消散了許多。「兩位道友說得不錯，以現在的情況來看，我等在未來很長時間裏，都要同舟共濟。」「為了性命考慮，即使從前有恩怨糾纏，也還是暫時放到一邊為好。」劉玉開口贊同，大有深意道。他可不想一面應對妖獸，一面還要防備隊友。多一名隊友，在面臨妖獸攻擊時，也能分散一下注意力，讓自己有更大機會逃跑不是？都這個時候了，還是團結可以團結的力量，暫時不要勾心鬥角為好。頓了頓，劉玉繼續說道：「在下元陽宗「青陽子」，本命法寶「落日金虹槍」，比較擅長攻伐。」說完，為了顯示誠意，他張口吐出落日金虹槍，變化在四寸大小懸浮在手中。槍身散發澹澹的金色靈光，有縷縷火屬性靈氣息逸散，其內強大的威能毫無遮掩，瞬間籠罩方圓數里。得益於煉製時使用的頂階靈材，落日金虹槍的初始威能便不弱。如今數十年時間過去，在劉玉勤勤懇懇的培養下，威能已經有了長足的增長。即使對上溫養三四百年的普通法寶，也不會落入下風。沒有貪圖快捷，選擇宗門寶庫現成的法寶，長遠目光帶來的收益，已經顯現一二。「好強大的威能。」卓夢真暗道，心中有些震驚。她萬萬沒有想到，僅僅三十年沒見，劉玉本命法寶的威能，竟然增長了這麼多。雖然有些無奈，但不得不承認，僅憑本身實力的話，完全不是對手。此女心頹然一嘆。其他幾人心中，也閃過類似的想法，覺得金丹初期的劉玉，本命法寶威能超乎尋常的強大。修為只有金丹初期，但有着收集到的信息，沒人將之當做普通金丹初期看待。劉玉心中暗暗點頭，對幾人的反應比較滿意。雖然是同舟共濟，但也要掌握足夠的話語權。在一些關鍵決策時，能夠對其它修士施加影響，盡量讓隊伍朝自己屬意的方向前行。話語權不夠，隊伍決策偏離自己的心意，一切都不受到掌控，他非常討厭那種感覺。故而選擇在一開始，就選擇展露一部分實力。「合歡門卓夢真，修為金丹初期，本命法寶「玄冥陰陽針」。」卓夢真面色如常說道。雖然實力不如劉玉，但在橫斷山脈之中，她不相信對方會出手。有着合歡真君賜下的底牌，面對同行的修士，此女也有保命的把握。因為相比起來，本命法寶的威能實在太過普通，所以卓夢真並沒有拿出來的意思，說完便沒有了下文。四人一番自我介紹，彼此間的距離倒是拉近了不少，不復之前的陌生。不管是否心懷鬼胎，表面看起來，都有了和諧相處的模樣。「殘月谷高劍寒，本命靈劍「黑鯊」，修為金丹中期，劍道造詣「劍勢」層次。」四人之後，高冷的高劍寒也開口。劍修是鍾情於劍沒錯，可並不是練劍練傻了，在目前的情況下也知道變通，維持隊伍表面的和諧。「老道清虛派「蒼樓」，修為金丹中期，本命法寶紫宵斷魂戟。」說着，蒼樓老道也取出本命法寶，懸浮在周身緩緩旋轉。小戟通體呈澹紫之色，戟身似乎是由某種靈竹鍛造，戟刃則是泛著金屬色澤，看上去鋒銳非常。此戟的周身，還隱隱電光閃過，散發至陽至剛的氣息，應該比較克制幽魂厲鬼之類。「看樣子蒼樓老道這「紫宵斷魂戟」，也非常擅長攻伐。」「就是不知，相比自己的落日金虹槍如何？」「不過論攻伐殺傷，還是以高劍寒的「黑鯊劍」為最。」「配合劍勢境界，純粹的攻伐之力，只怕超越一些金丹後期了。」劉玉心中想道。暗暗將落日金虹槍，與其他修士的法寶做着對比。最後得出結論，純以法寶本身威能算的話，應該只勝過卓夢真的「玄冥陰陽針」，威能略遜於其它三人的法寶。咳，處於中游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