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眾里尋他千百度

74.眾里尋他千百度

劉欽家,庭院裏栽種著各色名貴的樹種,綠樹成蔭,滿樹綠葉中掩映着茂密的花朵,顯得格外生氣勃勃。

樊氏樊嫻都攀著枝條,折下了一串粉白的樹花,放在鼻下輕嗅,「真香啊。」纖纖玉手一一摘取花苞,放在了笸籮里晾曬,她要用這花苞泡澡、做香囊。

劉欽抱着無病和劉秞,「大門庭,謹記積德行善。好子弟,便要耕田讀書。人生啊,要慎交遊、勤耕讀,篤根本、去浮華。自奉寧過於儉,待人寧過於厚。與人共事,要學吃虧。」

樊氏不滿,「劉演吃虧不少了,還要怎麼吃虧?」

劉欽笑笑,「能受天磨真壯士,不遭人嫉是庸才。人啊,要發上等願,結中等緣,享下等的福氣。要擇高處立,就平處坐,向那寬通處行事。眼前這點麻煩,都是劉演成長曆程的考校。」

無病輕輕點頭,心道,「新爹與義父都是參透人生的大聖賢啊,人不光要站得穩、挺得直,還要學會低頭,如此諸事可為。水低成海,人低成王,鷹立如睡,虎行似病。貴而不顯,華而不炫。如此韜光養晦,深藏不露。」

樊氏雙手接過無病來,「跟你三兒子講讀書種田的大道理吧,我要哄無病睡覺了。」樊氏雙袖盈香、衣襟懷芳,抱着無病,娉娉婷婷回了卧房。

劉欽抬眼看天,只見五彩祥雲盤踞在天際,漸漸厚重,高聳的雲峰直抵中天,此刻落日墜山,一行飛鳥穿過雲霞,紅霞漫天。

「善良誠可貴,可是如果善良沒有長出獠牙,就是軟弱,任人欺負了,善良也要有獠牙來自衛啊。窮苦潦倒,不被人欺。飛黃騰達,不被人嫉。難啊,難啊。」

「鴻鵠高飛,一舉千里。羽翮已就,橫絕四海。橫絕四海,當可奈何?雖有矰繳,尚安所施?」

舂陵市坊熱鬧繁華,正月燈市,二月花市,三月蠶市,四月錦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寶市,八月桂市,九月葯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

才子佳人最愛去的是那槐市,此處專供文人雅士買賣書籍。曹家千金曹姬來此打算買幾本心愛的書,曹姬是曹家的千金,曹家經營布匹絲綢,家資巨萬。

馬勝和侯軍當起了護花天神,一旁獻殷勤,逗著開心話。可一行人碰巧遇到了曹夫人,曹夫人不滿,「不是看書,就是勾搭男人。」冷哼離去。

曹姬登時紅了眼睛,馬勝侯軍知道曹姬庶出,不受曹夫人待見,常遭喝罵,當下好言安慰曹姬,曹姬多時才破涕為笑,劉稷這才硬著頭皮走來,「嫂子好。二哥,三哥,大哥有事,找你們呢,快回希賢居。」

曹姬立時臉紅了,笑道,「你們有事,快去忙吧。」

馬勝道,「馬上要到四月錦市了,曹姬,你家該備貨了吧?」

「已經備貨了,過幾日可能便要日日卸貨了。」

侯軍一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我帶着手下給你幫忙去。」

馬勝不甘示弱,「別客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人力氣大,不用管飯,還把活給你干漂亮了。」

「嗯,我知道你們兩個幹得都好。」

劉稷嘟囔,「哎,女人啊,不知道什麼叫幹麼,整天掛在嘴邊。」

曹姬臉一紅,「我知道。」

馬勝侯軍互相對視,眼中泛起了火花,好似在說,「你敢下手先?」

劉演心知乞丐搗亂希賢居,絕非表面那麼簡單,然而情勢如同下象棋,既然先手已失去,那決定反擊便要臨殺勿急。

劉演想好了對策,秘密給馬勝侯軍安排了新的任務。幾天下來,馬勝侯軍輪番動作,終於有了發現。

這日亥時三刻,劉演把眾位兄弟召集在一起密議,朱彪、劉稷再次細細講述了在孫家酒樓的見聞,劉演分析著每一處細節,眾人聯想前日白天乞丐們的無賴嘴臉,破口大罵起來。

朱彪一拍桌子,「那日乞丐羞辱家母,我就該一刀宰了他,按大漢律法,我沒有任何罪責,要不是擔心死了人,對酒鋪不利,我早拔刀了。」

劉演喝了口水,「我還是那句話,我覺得孫大頭不像做這種事的人,一定另有其人。」

眾人驚異,一時不知怎麼說,朱彪急道,「大哥,事情很清楚了啊。」

劉演搖搖頭,「早晚能發現他們背後的真正主謀,再忍忍吧,瘦猴傳來消息,真相只在今夜。」

劉稷嘟囔,「忍忍忍,劉大哥變了,膽小的像老鼠,而且信任三哥,不信我和四哥。」

劉演看了劉稷一眼,沒有說話。

馬勝大聲喊起來,「我看一定是孫大頭搞得鬼,我相信肥豬的推斷。我記得孫大頭有日喝多了酒,說什麼,希賢居關門了,他家生意就更好了,還說什麼這樣挺好,酒後吐真言啊,真想抽他耳光。」

劉稷罵道,「馬二哥說的對,肯定是孫大頭乾的,他族弟孫七娶了曹氏,太能花錢,孫七常年在外倒騰貨物,認識不少朋友,這陳寶祠的乞丐有不少人是外鄉的口音,一定有情況。」

朱彪抱着肩膀,「哼,孫七常年在外,咱們不熟,可偏偏有個乞丐叫孫七,我和劉稷也是無意中遇到孫傢伙計叫他七哥。同名?哪有那麼巧?我看就是頂着咱家面門,告訴你就是我孫大頭乾的,看你怎麼辦。」

劉演眼睛一亮,「這倒像孫大頭的脾氣,當面鑼對面鼓的干。」

劉仲冷哼,「那孫七直接上來比試就可以了,多此一舉,何必呢?」

劉演點點頭,「賢弟言之有理。」

朱彪、劉稷齊齊嘆氣。眾人各懷心事,一時房內寂靜,只聽得燭火啪啪的燈花響聲。

這時樓梯聲響起,侯軍推門而入,「有結果了。」劉演眼前一亮,「哈哈,兔子的尾巴終於露出來了。」

侯軍喝口水,「這幾天,我和二哥按著大哥吩咐,請五帝祠的乞丐幫忙,果然有了發現。咱們平時的盯梢早被人家知道了,這是一張針對希賢居的大網。這孫家太可恨了,就是他們指使的乞丐,還做了許多佈置,誤導我們。」

原來五帝祠乞丐暗觀察跟蹤陳寶祠乞丐數日,馬勝、侯軍更是扮成乞丐打探,發現那個叫孫七的乞丐同孫家管家一道喝酒,稱兄道弟。

當夜,天色昏暗,老乞丐沿着牆角走到了孫大頭孫家,靠牆靜立,學了三聲狗叫。不多時,院裏傳來一聲雞叫,老乞丐回了兩聲,只見院牆裏拋出個物件來。

侯軍蹲身揉眼,月光下,只見老乞丐將物件打開,是一張紙,看完了就揉成一團,咽到了肚裏。

侯軍暗自高興,兩件事合在一起,不由恨上了孫家,這才悄悄返回希賢居。

侯軍喝了口水,講述了經過,「我和手下兄弟還有五帝祠兄弟輪替盯梢,這乞丐也狡猾,平時只是在街頭露宿,想必見咱們一直靜心招待乞丐,孫家綳不住勁了。咱們酒鋪之所以名聲在外,全靠這馬尿黃金醴和豆蔻笑,那老乞丐跑到孫家討要計策了,你看吧,明天這老乞丐就要變招了。」

眾人大喜,馬勝道,「果然是孫大頭啊。」

劉演等人夜以繼日,調查幕後黑手,恰似眾里尋他千百度,結果黑手還是孫大頭。

這時一個賓客走了進來,「哥哥,大姐劉黃來了。」

劉演看了馬勝一眼,「馬大臉,你去攔着我姐,她是說客,就說我不在。」

「放心吧。」馬勝走了。

朱彪大喝一聲,「同行是冤家,這孫大頭平時老實巴交的,那天還說自己不使下三濫的,賊喊捉賊。」

劉演想了想,「這乞丐孫七到底是不是孫家的孫七?」

朱彪不悅,「大哥,你怎麼還還懷疑這個,這不是明擺着的事?」

侯軍點點頭,「我找人暗暗打探了,應該是一個人,這孫七不過十九,前年娶了曹氏,曹氏花錢大手大腳,這孫七為了賺錢,才開始走南闖北倒騰貨物,有一年多沒回來了,年輕人,雖然樣貌變化大,可我找了多人確認,都覺得就是孫七,想必不是落水死了,是賠錢了沒臉回孫家。等想回來,發現家產沒了,媳婦也沒了,更沒臉見人了。」

朱彪裂開嘴,「曹氏,長得標緻,體格風騷,聽說耐不住寂寞,和伍家家主眉來眼去的。」

劉稷拔出來刀子,「大哥,我看就是孫大頭安排孫七搶咱的買賣,孫七也為了立功,償還他賠本的買賣。大哥,事實清楚得很,就等你一句話了,咱們拆了孫家的酒鋪去,我要扒光了孫大頭,叫他死了也丟人,先剁了孫大頭的大頭,再割去他的小頭。」

劉黃乾咳幾聲,推門進來,「伯升,你別打打殺殺的,要以理服人,娘怕你這幾天憋出禍事來,讓我來看看,你們幾個要那麼幹了,可就犯法了,爹絕不饒你們。」

劉演不滿,瞪着馬勝,馬勝慌忙側身,「這可是你大姐,我可攔不住。」

朱彪揶揄,「呸,你喜歡還來不及,你敢攔住大姐?」

侯軍笑道,「應該攔著啊,不正好就抱上了嘛!」

劉演啪地一聲拍在侯軍後腦,「別瞎說,有規矩沒有?」

侯軍乾笑,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大姐莫怪,嘴巴說笑慣了,得罪得罪。」

馬勝、劉黃齊齊臉紅,劉黃剛要說話,馬勝大罵起來,「別瞎說,我馬勝喜歡的是曹姬那樣的溫婉美人。」

劉黃、侯軍二人臉色不自然起來。曹姬是曹家的千金。

劉演咳嗽一聲,「馬勝,你別瞎說了。來,瘦猴,喝水。」

侯軍乾笑兩聲,坐在了一邊。

劉黃喝道,「伯升,你絕對不可以去打打殺殺,你聽到了嗎?」

「大姐,你放心,我絕對聽話。」

「話送到了,我回去了。」劉黃轉身走了,雙眼在馬勝身上定了一定。

劉演抬起腳來,踹了馬勝一腳,馬勝蹬蹬蹬前撲數步,雙臂揮舞著撲向了劉黃。

劉黃未曾戀愛過,而今情竇初開,渴望愛情,日日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尋找屬於她的真命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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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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