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第二百四十五 你看我們白頭偕老了

第246章 第二百四十五 你看我們白頭偕老了

第二百四十五、你看我們白頭偕老了

肖不修居然吐血了,整個南廠的侍衛都騷動起來。畢竟,在他們心目當中,肖不修可是戰神,堅不可摧。

這一口血看起來量還挺大,估計是內傷吧。我心裏盤算了一下,也沒去扶他,只是趁他顧著擦嘴上的鮮血時,我悄悄往邊邊上爬了爬,打算自己爬進蘇記的院子裏去。

肖不修那種人怎麼可能讓我得逞呢,即便是吐了血,也能夠一腳踩住我的喜服裙擺,讓我動不了。「別踩壞了,很貴的。」我有點生氣,他的腳上有泥,有雪,已經把裙擺踩髒了。

「我給你買新的。」肖不修的聲音有些沙啞,辨不出喜怒。

我也顧不上看他,只是沖院子門的蘇公子喊道:「蘇郎啊,趕緊來救我呀。」

蘇公子一臉的緊張,站在那裏也沒敢動。畢竟現在南廠的侍衛們全都涌了上來,把蘇記大院圍得水泄不通。她動了動嘴唇,還是沒發出聲音。

我只好又扯了扯自己的裙擺,回頭對肖不修說:「你抬抬腳嘛,幹嘛踩着我的裙子呀。」

不過,這一回頭也把我真的嚇了一跳。

肖不修慘白的臉,嘴角還有沒擦乾淨的血跡。赤紅的雙眼瞪着我,髮髻都有些鬆散,黑色廠服還挺髒的。「肖小七,你若是離開南廠,就是死。你記得么,你當時進南廠的時候,我是這麼和你說的。」

「咦,我怎麼不記得有這麼一句話?」我雖然記性不太好,但是似乎有關生死的事情,我應該還是記得的。

「好,就算你不記得了,也可以。那麼,你在南廠攢的五千軍棍總是要還回來的吧。」肖不修的聲音更加陰冷起來。

「咦,不是之前說破了案,軍棍就全都免除了么?再說了,原來也就是三千軍棍,現在怎麼都變成五千了?肖大人,你這樣真不好,騙小孩子是會有報應的。並且,你還欺負我算術不好么?」我也氣鼓鼓地說道,又用力扯了扯喜服。

「肖小七!」肖不修可能真的是忍無可忍了,直接怒吼起來,在場的所有人都嚇得抖了抖。不過,肖不修的嘴角又流出了血,看着也挺嚇人的。

「在呀!」我趕緊回答道,「你別着急嘛,我就進去結個婚,然後就出來了,不離開南廠,不離開你的。」

「肖小七!」肖不修又吼了我一聲,我也生氣了,直接哭了出來。「幹嘛呀?結婚這麼大的事情,怎麼也要我讓弄一下吧,你什麼都不知道,怎麼瞎來呢?」

見我哭了出來,肖不修的手抖了一下,但還是伸出了手,「起來!」

我趕緊拉住他的手,借了力道站了起來。他的手有些冷,並且很瘦,一根根骨節都很明顯。不過,很有力量,有小小細細的傷口,還有馬韁繩勒出的血印。

「你要嫁給他?」肖不修指著蘇公子,蘇公子抖了抖。

「嗯,我要嫁給眼前人。」我點了點頭。

「如果他是個死人了,你也嫁么?」肖不修將腰間的軟劍「嗖」得一下就取了下來,然後寒光泠泠地指向了蘇公子,蘇公子快速後退了一步,差點摔在地上。

我趕緊攔了一下,「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好說。冷靜冷靜。」

不過,就在此時,院子裏忽然不安靜了,呼啦啦從院子的角落裏出現了很多人,還有幾個人一下子就擋在了蘇公子面前,像是僕從打扮,也像是護院,但也有可能是行走的腳夫。反正看起來都不像是蘇記做扇子的那些工人,有不少江湖氣息。蘇公子被這些人擋住,都看不到了。

我們南廠的人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從圍觀狀態改成了防禦陣型,動作還真的挺快的。肖不修帶過來的人,也自動自覺地編進了陣型之中,很明顯,我們還是人多,至少比這院子裏的人多了很多。剛才跟在我花轎邊上的人都是和我比較親近的人,雖然我沒要求他們送親,但給也是心裏不安,像肖十七那樣,所以才跟着我的。

再說了,陳不惜也不在,這隊伍里也有不少陳字型大小的人,並且都是跟着我瞎吃瞎喝過的,大家關係都不錯。

我暗暗記住了他們的臉和名字,想來這些人可能是真的願意跟着我的吧。

「哎,結個婚而已,別打架嘛。」我想鬆開肖不修的手,但是他不肯。我只好用一隻手揮舞著,然後喊在轎子邊上已經倒在地上的轎夫:「顏公子,你還行不行,爬得起來么?快來說幾句。」

左手邊第一個轎夫,半跪在地上,小腿上扎了一根長箭,鮮血直流。他聽我喊他,不由得費力扒著轎子站了起來,苦笑道:「恐怕不太行了。」

顏公子擦了擦自己臉上的黑泥黃泥,露出了自己本來的面目,還單腳蹦了兩下,身下大紅色的褲子已經被血浸染出了一小片,他咬牙忍着疼,但是還是表情扭曲起來,都不太好看了。

「別啊,結個婚應該還行吧,你的腿壞了,但是其他地方還是好的呀。」我瞥了一眼他的腰和下小腹,看起來應該很正常的。肖不修明顯臉色更壞了,抓住我的手更加大力了一些。

「別用力別用力,真的疼。」我趕緊喊道,用另外一隻手想去解救我的手,不過這種事情是完全不可能的,特別是在肖不修盛怒之下,沒有斷掉,就已經是很好的事情了。

「你搗什麼鬼?」肖不修還是很聰明的,立刻嗅到了陰謀的味道。

「沒有啊,結婚嘛。」漫天的大雪還在下,經過這樣戶外的一折騰,每個人的頭上都頂了一腦袋雪,彷彿一夜之間白了頭一般。「你看,我們居然就這樣白頭偕老,手拉手了,真好。」我看着肖不修,還是挺真誠的。

不過,現在他明顯已經不信任我了,把軟劍收了回來,但是依然拉着我的手,不肯鬆開,但因為聽了我剛才的話,臉上的表情有些裂縫了。

看到我們這邊收了劍,蘇公子那邊的人也閃開了縫隙,讓蘇公子露了臉出來。

蘇公子很明顯一臉的慌張和焦慮,但是被自己的人攔著,沒有走過來,還是緊張得看着顏公子,張了張嘴,還是沒有發出聲音。

「都別搗亂,都躲開一點。我們今天要結婚的。」我又喊了一嗓子,但明顯也沒什麼人對這件事情很信服,並且,本來因為下大雪,圍觀看熱鬧的人因為太冷,都沒怎麼出來。現在看到南廠的人氣勢這麼足,都不敢靠近,只是遠遠地觀望着。

我只好喊陳一陳二:「你們兩個去幫一下顏公子嘛,不幫我也就算了,還不幫一下顏公子?別讓我生氣,別讓我說你們哈!」

陳一陳二完全蒙圈狀態,看着我,又看看肖不修,又看着顏公子,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但最終可能是想起了我昨晚囑咐他們的話,動手去幫顏公子了。

「哎,肖小七,你說你,這事情做的,也是夠亂的。」大皇子居然穿着一身吹打手的服飾走了出來,看來他完全看不下去了,怎麼的要出來管一管了。

肖不修看到大皇子之後,特別有禮貌地說了一句:「給大皇子見禮。」但是依然沒有鬆開我的手。

大皇子倒是很大方,擺了擺手,「先別見禮,先讓肖小七幹活,你這老抓着人家不放手也不成啊,我們怎麼聽故事啊?」

「嘿嘿,哥哥,你怎麼知道有故事?」事情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各方人馬都已經聚齊了,至少我這邊的人數還是佔優勢的,我一點都不慌張了,甚至還有那麼一點點小雀躍。這種大戲,策劃者才是最興奮的,因為要揭開謎底了。並且,當所有人都不知道所以然的時候,只有我一個人猜到了答案,怎麼都是有些小得意的。

「就你這麼毛毛躁躁地說要結婚,我就知道你沒憋什麼好心眼。所以,我就扮了個嗩吶手過來看看,近距離圍觀,總比事後知道要精彩得多吧。更何況,你這事情絕對小不了。」大皇子拍了拍自己頭頂的雪,都快結冰了。

「嗯。大皇子最聰明了!」我特別合適的,狗腿的,笑容可掬地拍了馬屁。

「嗯,這句話我真心愛聽,並且,你說的是實話。」大皇子臉皮真厚。「不過,我打算進屋裏暖和暖和了,這實在是太冷了。」

「是啊,我也覺得可冷了。」手被肖不修抓着,還算暖和,但腳不成了,鞋都濕透了,特別冰冷。「大人啊,咱們進屋去吧,順便給顏公子他們醫治一下。然後,結個婚,咱們就可以回家了。」

肖不修橫了我一眼,直接讓侍衛們佔領了蘇記大院的角角落落,然後扯着我進了正廳,裏面有爐火,很旺,很暖。大皇子早已經不管不顧地進去坐了下來,吹奏隊伍里有他的侍從,不過,他們不和南廠的人摻和在一起,都集中站在了大皇子身邊。

送親的隊伍里,除了有顏公子找的人之外,也有大皇子的人。這時候他們倒是很心齊,把花轎抬進了蘇家大院,把受傷的另外幾個轎夫也拖進了正廳,南廠有醫師跟着肖不修的,這個時候就走了出來為他們醫治。

肖不修這幾箭很厲害,直接穿透骨肉,差點就刺穿了。想來他是真的很生氣,否則不會下這麼狠的手。不過,要是因為這個事情讓他們殘廢了,可就真的不好了。我暗暗琢磨著稍後得讓蘇公子支付醫藥費才好。

不過,現在的我被肖不修拖着,姿勢很不優雅。「別那麼快,一會我腦袋上的大金子掉下來就不好了。」

「誰給你買的?」他問。

「顏公子。」我單手扶著大金子頭飾,真的特別沉,我整個人都歪了。肖不修想伸手扯下我的新娘鳳冠,我趕緊說:「等下等下,一會慢慢弄,不能硬扯,要不然頭髮就掉了,就變成禿頭肖小七了……」

他的手抓着我的手,力道忽然小了很多,還變得有些柔軟,雖然依然捏得很緊,但至少不是那麼疼了。「你老實一點,注意形象,別靠着我。」他低聲道。

「不行啊,我都歪了……」這大金子鳳冠最終還掉了下來,搞得我很狼狽,披頭散髮。「哎,大金子呢,別磕壞了。」

肖小三和肖小五終於出現了,一個幫我撿鳳冠,一個幫我撈裙擺,可算是磕磕絆絆地被肖不修扯進了正廳,坐了下來。肖不修看了我一眼,就讓肖小三擋在了我們身前,他終於鬆開了我的手,然後抓起了我的頭髮,隨便扎了一個辮子,從他頭上拿下了一根木簪子插在了我的頭上,估計還是能看得過去的,他的表情已經平靜不少了。

不過,我偷眼看了一下我被肖不修捏過的手,已經變成了慘白色的雞爪,一時半會不太能恢復原狀,至少現在特別疼。肖不修陰不陰陽不陽地看着我,現在反而不說話了。

但是,現在可不是我喊疼和撒嬌的時候,我得先讓人把蘇公子控制住。

就在蘇公子過去查看顏公子的腿傷時,我忽然大吼了一聲:「陳一陳二,抓蘇瀾!」

這兩人可能剛才被我罵過了,現在反應特別快,立刻鬆開架著顏公子的手,轉身就把蘇瀾雙手剪在背後,動彈不得。我滿意地說:「哎,可算聽我的話了,不容易。」

不過,這個動作引來了蘇公子身邊人的大反應,剛才那些擋在他身前的人全都涌了上來,還有人拿出了菜刀和木棍,還有一個好死不死的舉起了椅子,一副要動手的樣子。肖不修怎麼可能允許這樣事情的發生,直接哼了一聲,立刻南廠侍衛們就都沖了上去,一通乒乓亂揍,把那些人都打翻在地,根本爬不起來。

蘇公子各種掙扎,還喊了起來,「別動手呀!」不過,這個也沒什麼效果,因為我喊都不會有效果的。所以,我很乖地坐在椅子上,把冰涼濕冷的大紅婚鞋脫了下來,想想脫襪子不合適,就直接盤腿坐在椅子上,用大腿的溫度去溫暖已經冰涼的腳。

肖不修已經不太想看我了,自顧自地坐在那裏,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血跡。我忽然發現,他為什麼會將南廠的廠服做成黑色的。因為流血的時候,看不出來。

他的肩頭又有一道傷痕,血跡已經乾枯了,但是湊近了依然能夠看得到。我想問問,但一想這人剛才那麼嚴厲地對待我,我再這麼狗腿的跪舔過去,時機也不太合適。所以,我就忍住了,只是想:這肖不修剛才到底為什麼吐血了?

是受了內傷?還是因為趕路太急了?或者是因為我要嫁人的事情,他真的生氣了?那麼,他是不是真的有那麼一點點在乎我呢?我還走不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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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冷宮第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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