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7 章

番外八：鎮南王府的悠閑日常生活（八）

錚錚回神兒,望向遲遲。

遲遲直接問：「你在看什麼？」

錚錚下意識地看向早早，早早也是一臉疑惑地望向錚錚,錚錚趕緊指著早早身後,道：「那個，我剛剛看到好像有個蟲子飛來飛去。」

「蟲子？」遲遲早早一起順着錚錚手指的方向看去。

「對,蟲子。」錚錚道。

「沒有啊。」早早四處看了看，還真沒有看到哪兒有蟲子。

遲遲也沒有看到。

「飛跑了。」錚錚一副很認真的樣子道。

早早也就不再問了，繼續給錚錚處理傷口,遲遲總覺得哪裏不勁兒，繼續四處看了又看，這兒這麼乾淨,這麼通透,哪來的蟲子啊，於是繼續看錚錚,錚錚心虛地看向遲遲,問：「你看我做什麼？」

遲遲問：「你真是在看蟲子？」

「不然呢？」錚錚反問。

遲遲講不好這種感覺，總覺得錚錚不對勁兒,可是他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兒,這時候錚錚輕「嘶」了一聲,他的注意力被打斷,落在錚錚受傷的胳膊上。

「妹妹，兵器沒有毒吧？」遲遲雖然平時習慣懟錚錚,喜歡和錚錚爭個高下,但是錚錚是他的好兄弟,他還是非常關心好兄弟的。

「沒有。」早早頭也不抬地回一句。

「那就好。」遲遲鬆了一口氣。

只要沒有毒，那這傷就是小事兒，其實有毒也沒有關係，只要有早早在，那些小強盜的毒是難不到早早的，想到這兒錚錚忍不住就想看一看早早。

可是遲遲就在跟前，他忍了，硬生生地忍着沒有盯着早早看，不一會兒，早早就把他胳膊上的傷給包紮好了，道：「好了，注意這兩日不要碰到水了。」

「好。」錚錚心頭喜悅地應一聲。

「別的沒什麼事兒了嗎？」早早問。

「沒了。」遲遲道。

「那你們趕緊回去休息吧。」早早催促着遲遲錚錚趕緊離開，她也好靜一靜。

「等一下。」錚錚道。

「怎麼了？」早早問。

錚錚想了想，指著胳膊上被早早剪壞的衣裳，道：「我的衣裳壞了，要是這樣回去的話，肯定被我爹我娘發現，說不定還會挨打。」

早早看向遲遲：「哥，拿一件你的衣裳給他穿吧。」

「好。」遲遲喊來小廝，命小廝回去拿件衣裳過來，他和錚錚坐在早早的廳內等待着。

錚錚轉眸看向早早一眼，問：「早早，你近日在忙些什麼？」小的時候，錚錚遲遲和早早一起上學院，整日混在一起，十二三歲以後，早早在府里學醫學琴棋書畫，他和遲遲學院衛所兩頭跑，見面的次數就少了許多，特別是最近，早早的醫術可以獨擋一面，有時候他跟着遲遲來鎮南王府，也見不到早早，真不知道早早每日都在忙什麼。

「看病啊。」早早道。

「都是什麼時候去看病？」錚錚問。

「這個說不準。」早早很認真地回答，

「每日都去嗎？」錚錚又問。

「不是，兩三日去一次，偶爾更長時間。」

「一般是上午去，還是下午去。」

「一般是——」

「錚錚。」在早早還未說出具體時間，遲遲就先一步打斷了早早的話頭，道：「錚錚你問那麼清楚幹嘛？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要行刺我妹妹？」

錚錚：「……」誰敢行刺早早，他第一個跳出來幹掉。

遲遲轉頭看向早早，道：「妹妹，除了我們一家人，不要和任何人透露你的行蹤知道嗎？」

早早點頭。

「哥說的話，你要記住。」

早早笑，她是蜜罐子裏長大的孩子，祖父祖母爹爹娘親和哥哥都視她若珍寶一樣，不過她沒有驕縱的脾氣，在爹爹娘親的教導下，她懂得惜福，所以遲遲關心她，她很開心。

「別傻笑了，小時候就你最笨了。」遲遲道。

「誰笨了啊？我小時候那是性子軟甜好嗎？」早早堅定地認為小時候的自己格外聰明。

「現在怎麼不軟甜了？」小時候的早早真的是特別軟，說話柔柔的，特別黏爹爹娘親，動不動就愛哭，慢慢長大，反而剛強了一些呢。

「長大了，自然會有所改變了。」早早道，這些都是娘親和爹爹有意識地教育，希望早早能夠獨立一些，事實證明爹爹娘親教育的很成功。

結果遲遲毫不客氣地來一句：「沒覺得你變，還是那樣。」

「我變了。」

「沒有。」

「變了！」

「……」

兄妹二人當着錚錚的面就鬧了起來，小時候遲遲早早就是這樣的，錚錚已經習慣，可是今天卻不高興了，特別煩遲遲，好不容易見着了早早，他還沒有和早早多說幾句話，這個遲遲說個沒完沒了，他暗暗投給遲遲一個白眼，不過遲遲沒有注意，繼續和早早說話。

「遲遲。」錚錚喚一聲。

遲遲終於停下來，轉頭看向錚錚。

錚錚問：「你衣裳呢？我等著回府呢。」

遲遲道：「馬上就到。」

「快點。」錚錚催促。

「知道了。」

遲遲又派了一個丫鬟去催小廝，很快地，小廝拿了一件衣裳過來了，交給遲遲，遲遲又遞給錚錚，錚錚拿到衣裳之後，穿在了身上。

「走啊。」遲遲道。

錚錚磨磨蹭蹭，餘光瞟早早。

「走啊。」遲遲又催錚錚：「剛剛你不是說要衣裳要衣裳的，現在衣裳都穿身上了，還不走嗎？」

錚錚沒辦法，轉頭和早早道：「早早我回去了。」其實並不想回去。

早早道：「回去注意不要碰到水了。」

「嗯。」

錚錚這才跟着遲遲朝外走，剛出院子，錚錚踢遲遲一腳，遲遲扭頭問：「姓馮的，你踢老子幹什麼？」

錚錚順口來一句：「看你不順眼。」

「想打架是吧？」

「來。」

「看你受傷的份上，今日的架計到日後。」

錚錚又踢了遲遲一腳，不過這次遲遲早有防備，一蹦三尺高，躲了過去，道：「別以為你為了我受傷，我就不敢踢你了。」

錚錚一腳沒踢著，便不踢了，抬步朝外走。

遲遲跟上。

剛剛兩人還要干一架的樣子，此刻又並排走着，一起出了鎮南王府，而早早忙碌了一通之後，有些倦了，回到內屋，歪在軟榻上，悠閑地看着手中書的，一頭青絲柔柔地垂在一旁，顯得小臉越發的白嫩好看。

就在這時候，窗欞上傳來「咕咕」兩聲，她轉頭一看，是小咕咕，小咕咕是一隻信鴿，是錚錚養的所有信鴿中最聰明的，之所以錚錚要養信鴿，是為了能夠更方便地和她聯繫。

她和遲遲錚錚打小一起長大，一起調皮，長大了不但調皮，還會闖禍，為了能夠更好的互通消息，不在各自父母面前露餡，不但錚錚養了信鴿，連遲遲也養了幾次，目的就是為了更好的船工，防止挨打，或者說是減少挨打的次數。

不過，他們再怎麼耍小聰明，也耍不過爹爹們啊，不用看信鴿，爹爹也知道他們的小把戲，漸漸隨着他們長大，爹爹在這些小事兒上，也就沒有管的那麼嚴苛了，信鴿什麼的，也就由着他們養了。

早早很喜歡小動物，每次看到貓啊鳥啊狗啊，這些帶毛毛的可愛的小動物，不由得就露出了軟綿綿的微笑，此時也是，一臉微笑地喚一聲：「小咕咕，小咕咕，你來了？你來幹什麼呀？」

「咕咕。」小咕咕在窗欞上走了兩步，彷彿在和早早說「你看，你看我腿上的信」。

早早緩緩伸手，將小咕咕抱在懷裏，摸摸小咕咕的小腦袋，然後才解掉小咕咕腿上的小筒信，展開一看，信上只有兩個字——早早。

早早：「……」

這個錚錚真是莫名其妙，有事兒說事兒不就行了，寫個名字是幾個意思，她只好持起筆，回了兩個字「何事」，而後輕柔地綁到小咕咕的腿上，送小咕咕出窗子。

小咕咕撲棱著翅膀飛過高高的圍牆，由鎮南王府飛進了藍雲侯，藍雲侯府一處院子裏一間書房內，身着煙青色直裰的錚錚身子都快到探出窗子了，唯恐自己最聰明的小信鴿迷路了。

就在這時候，聽到撲棱翅膀的聲音，他趕緊望過來，看着小咕咕舞動着翅膀朝這邊飛來，一直飛到窗欞上。

「好傢夥，真棒！」錚錚拍拍小咕咕的腦袋，快速地拿掉小咕咕腿上綁着的小筒信，展開一看就笑了，就知道就知道只寫一個早早的名字，早早肯定會回信的。

他來不及坐下來，一手持筆，一手撩袖，又寫了數行字，綁到小咕咕的腿上，捧起小咕咕，把小咕咕放飛，站在窗欞處，看着小咕咕飛出藍雲侯府。

飛進鎮南王府的小咕咕，又乖乖地落到了早早的窗欞處，早早又一次展開了小筒信。

——早早，你晌午和我說的注意事項，我忘了，你再和我說一遍吧。

早早：「……」她記得錚錚是個記憶力超群的人，怎麼突然就忘了呢？明明也沒有什麼多艱澀的內容。

沒辦法，早早只好寫在紙上，讓小咕咕帶給錚錚，小咕咕才飛出去，沒一會兒，又飛回來，於是早早和錚錚不停地飛鴿傳書，害的早早根本就沒有時間看書。

最後早早乾脆不回了，不理錚錚了，反正該說的都說完了，錚錚也猜出來早早累了，他也就緩緩地坐在椅子上，將早早給他寫的小紙條，全部都鎖到小抽屜里。

而後心滿意足地靠坐在椅子上，回想和早早的種種，他和早早的回憶里都摻著遲遲的，不過他自動把遲遲屏蔽掉，只回憶早早那部分。

他和早早一起上學院，一起玩耍，一起搗蛋，一起受罰，一起在下雨天手拉着手過泥漬，一起跟着娘親去賑災，一起去山裏面祈福，一起在雪地里奔跑，很小的時候還一起睡過覺……總之什麼都是一起，至於他什麼時候喜歡上早早？

他想了想，大概是兩年前吧。

那時候鎮南王和鎮南王妃商量之後，徵求早早同意，沒有再去書院讀書，畢竟那時候早早也長大了，再和一群男子混在一起，確實不太好了，大楚王朝雖然開放，但也沒有開放到這種程度。

所以早早就沒有再去書院，而是在府里學醫學各種東西。

之後每日他都是和遲遲兩個人一起去書院讀書，一下沒有早早在身邊，每日也見不到早早，他十分不適應，好幾次他去鎮南王府找早早，早早都不在府里，不是被鎮南王爺帶出去打獵了，就是被鎮南王妃帶出去救死扶傷了，總之很忙的樣子。

過了差不多半年，他終於見到了早早，那時他娘親出了一本書，關於女子養生的，娘親說女子多看看她寫的這些書，對身子有好處，讓他送給早早一本。

他拿着書本，來到早早的院子。

還沒有進門，就聽到了琴音，他尋着琴音走進，看見了早早，早早坐在院內的合歡樹下，穿着月白色衣衫，青絲柔順地垂著，纖細的手指在琴上靈活彈動，整個人彷彿是仙子一般，一切過於美好，一下撞進了他的心裏。

他不知道早早已經長大，他不知道長大的早早如此美好，他不知道自己為何心跳那麼快，他不知道這是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只知道，等早早喊他時，他臉熱耳朵也熱。

當時早早問：「錚錚，你怎麼了？臉和耳朵都紅了，是不是生病了呀？我跟你說我現在醫術可高了，來，我來給你把把脈。」

早早的聲音清亮清亮，彷彿山間泉水一般，格外好聽，他感覺自己的臉更熱了，第一次在早早面前結巴，磕磕絆絆說自己是跑的，跑熱了，避開早早伸過來了纖纖玉手，而後把書朝早早手裏一塞，說一句「我娘給你的書，讓你好好看，對身子有好處的」，接着埋頭就跑。

一口氣跑回府里，把丫鬟小廝都嚇了一跳，詢問他怎麼了，他摒退所有人，一個人待在房內，他覺得自己出毛病了，要死了。

不然怎麼心裏腦子裏都那麼亂呢？

他不敢和任何人說，直直地在房內里躺了一晚上，夜裏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還不停地做夢，夢裏面都是早早，早早坐在鞦韆上，對她笑，早早還摟着她，他又開心又激動又害怕，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第二天醒來精神就不太好。

接連兩日，他的精神都不太好，娘親知道后，找他談了一通話，問他是不是有心上人了，他趕緊否認，但是娘親還是和他說了愛情方面的事情。

他這才知道自己對早早動了心。

他不相信是真的，他明明和早早那麼熟了，他試着讓自己不要胡思亂想，接下來兩個月的時候，他不見早早，不但沒有遺忘，反而更加想念。

聽遲遲說早早有時候會到醫館里幫人治病，他便偷偷地去了醫館，偷偷看早早，看到早早心跳就加速，每次看每次心跳加速，直到有一天他從衛所回府，看到爹爹娘親手拉着手，他的大腦中忽然就冒出一個想法——他也想和早早手拉着手，像爹爹娘親那樣一生只有一人，幸福快樂。

這時候他終於承認自己喜歡上早早了，至於從哪天開始喜歡，他也不知道，反正很喜歡，只要能夠看到早早，和早早說一句話，他就開心的不得了。

然而早早卻不知道。

早早和他娘親一樣，心裏面裝了許許多多的東西，然後才是他爹，不過也沒關係，只早早心裏有他就行了，怎麼樣才能讓早早心裏有他呢？

他想了又想，還是得讓早早知道他的心意，然後再去上門提親，不然早早那麼可愛，要是被別人看上了怎麼辦？

他有個大膽的決定，嘴角不由得笑了，轉眸看向隔壁的鎮南王府，鎮南王府里早早和爹爹娘親哥哥在一起吃飯，吃完飯之後，早早回了小院子。

睡了個午覺。

午覺之後，她去院子的鞦韆上坐一會兒，等著丫鬟送些水果過來，就在這時候，遲遲過來了，委屈地看着早早道：「妹妹，你怎麼說話不算話啊？」

早早一臉疑惑地問：「我怎麼說話不算話了？」

「說好的，不要把我們挑強盜窩的事兒說出去。」

「我沒有說出去啊。」早早道。

「那爹爹怎麼知道了？」遲遲問早早，被爹爹打了之後，他首先想到的就是早早告狀。

「爹爹知道了？」早早驚訝地問，她肯定什麼都不知道啊。

「爹爹不但知道了，還罰我去洗馬，還有讓你給錚錚好好醫醫胳膊，說是為我受的傷，我和你都要一起負責！」遲遲委屈巴巴的。

早早想了想，道：「可是真的不是我說的啊。」

「不是你說漏嘴的嗎？」小時候三個人做壞事的時候，早早總是一不留神就說漏嘴，三個人一起受罰。

「不是啊，我今天和爹爹娘親說話時，你都在場啊。」

早早小時候容易說漏嘴，可是長大之後，就沒有發生過了，而且早早向來不說謊，她說她沒有說，那麼就一定沒有說，那麼是誰說的呢？

遲遲疑惑地看向早早。

早早擰眉，道：「哥，會不會是錚錚說的？」

遲遲立刻否定道：「不可能，這事兒錚錚從來沒有干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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