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第 138 章

番外九:鎮南王府的悠閑日常生活(九)

見遲遲如此肯定,早早也就不懷疑錚錚了,只是心頭不解,不是她,不是遲遲,也不是錚錚,那麼是誰呢?

「哥,那到底是誰呢?」早早擰著好看的眉頭問。

遲遲摸著下巴道:「可能……」

半晌聽不到遲遲的下半句話,早早忍不住開口問:「可能什麼?」

「可能是我們身邊有姦細。」遲遲道。

「姦細?」早早大吃一驚,問:「有姦細嗎?誰啊?」

遲遲又摸著下巴,道:「我還不知道。」

「會不會是娘安排的?」早早問。

「那這就難查了。」

在兄妹二人心中,爹爹做事有規矩有章法可循,娘就不一樣了,娘的想法千奇百怪,很多時候他們也摸不準,比如有一次娘突發奇想,做了一個杯子,上面畫着一匹馬,爹爹看到了,很開心,因為爹爹就是屬馬的,認為娘是把他放在心上了。

格外開心。

後來娘說,她壓根兒就沒想到爹屬馬這個事兒上,她還偷偷地說她畫的不是馬,就是驢。

諸如此類的事情,不勝枚舉。

所以說這件事情有可能就是娘給安排的。

早早略微想了想,道:「那你得好好查一查,不然以後你和錚錚會常被發現的。」

遲遲點頭道:「那我走了。」

「好。」

「對了,你最近幾日都要給錚錚熬藥,治傷。」

「沒問題,我本來就是大夫。」

「好,我走了。」

目送著遲遲離開,早早回到內屋,仔細想一想哥哥與錚錚挑強盜窩的事兒,還是想不出來爹爹娘親怎麼會知道的,那就只好等哥哥查出來再說了。

很快,過了兩日。

遲遲堅定地表示不是娘親安排的姦細,至於是誰告的密,他再去查,而這時候錚錚也因為傷口需要,來找早早了。

這兩日,早早與錚錚每日都飛鴿傳信,所以對於錚錚的情況了解的一清二楚,錚錚一坐進廳內,早早便讓丫鬟便醫藥箱都拿了過來。

之前肩膀受傷嚴重,脫衣裳不方便,所以早早剪了錚錚的衣裳,如今錚錚受傷已經過了三日,且身上的衣裳名貴,剪了怪可惜的。

「脫了吧。」早早道。

錚錚一愣,看向早早問:「什麼?」

「脫衣裳。」早早利落地說道。

「脫、脫、脫……衣裳?」錚錚耳根不由得紅了。

「對啊,脫啊。」

「這、這這不太好吧。」錚錚雖然是個男子,在衛所中也打過赤縛,但那都是一群男人啊,要他在早早面前脫衣裳,他還真是害羞的,他只有很小的時候,在娘親面前脫過衣裳,長大了之後,他都不讓丫鬟看的。

早早沒有一絲忸怩,道:「有什麼不好的?醫不避嫌,快脫。」

錚錚未動,明亮眼睛望着早早。

早早道:「脫啊,有什麼的,我又不是沒見過你不穿衣裳的樣子,你要相信我,我最開始跟我娘學的是就是外傷,病人不脫衣裳,我怎麼給人包紮啊。」說着早早上前一步,扯了錚錚的衣裳。

錚錚原本是耳根紅,眼下連俊臉都是通紅通紅的。

「不要害羞,我是大夫。」早早十分淡定,扯掉錚錚的外衣之後,扯錚錚的中衣,將中衣半脫,露出錚錚的肩頭即可。

錚錚也不過是十六歲,但是因為長期練武,所以看着清瘦,其實脫了衣裳十分結實。

不過作為一個合格的大夫,早早關注的必然不是這個,她面無表情地將錚錚肩膀上的紗布,經過兩天的恢復,錚錚肩頭上的傷好了許多,但是還是不能劇烈,否則扯到傷口,碰了水,引起發熱,那就不是小事兒了。

她很認真地用消了毒的帕子,給錚錚清理傷口,輕聲道一句:「可能會疼,你忍一下。」

錚錚心不在焉地「嗯」一聲,清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早早看,像是看不夠一樣。

早早卻沒有注意到錚錚。

可能是因為剛剛早早並沒有關注錚錚臉紅耳朵紅,又或者早早覺得錚錚臉紅耳朵紅是因為男人的害羞,與愛情無關,所以早早就沒有在意,錚錚的臉上耳朵上的紅,也因此褪去,肆無忌憚地盯着早早。

早早全神貫注地給錚錚清理了傷口,取了她和娘親製作的藥粉,輕輕撒到錚錚的傷口上,不見錚錚有絲毫反應,心想錚錚還挺能忍的。

換作是她哥哥的話,此刻肯定要嗷嗷叫了。

她從醫藥箱中取來乾淨的紗布,重新給錚錚包紮,然後把錚錚的衣裳一件一件地穿上,本來錚錚臉上的紅已經褪去,眼下看着早早給他穿衣裳,這、這、這……就想妻子對待丈夫一般。

他的臉「唰」的一下又紅了。

早早笑道:「錚錚,你怎麼回事兒?」

錚錚抬眸看向早早,不明白早早說什麼。

早早道:「你和我哥小時候,光着屁股的時候,我都看過,眼下不過是幫你脫個衣裳,你怎麼害羞成這樣子?」儘管早早說話看似很落拓,其實她的聲音柔柔軟軟的,聽的讓人舒適。

可是錚錚聽到早早這麼說,還是忍不住無語了:「……」

「好了,你可以回去了。」早早邊收拾醫藥箱邊道。

錚錚望向早早。

早早收拾好醫藥箱,發現錚錚還在,她好奇地看向錚錚,問:「怎麼了?」

錚錚喚了一聲:「早早。」

「怎麼了?」

錚錚欲言又止,道:「沒事兒。」

早早:「……」

接着錚錚站了起身。

早早看向錚錚。

錚錚也看向早早,好一會兒,錚錚抬步朝門口走,早早忽然想到什麼,喚一聲:「錚錚。」

錚錚幾乎是瞬間回頭,看向早早,臉上是顯而易見的笑意。

早早道:「對了,你知道我哥今日挨打的事兒嗎?」

錚錚點頭道:「知道。」

「也不知道是誰告的狀,說你和我哥去挑強盜窩,你因為救我哥,所以才受傷的。」早早一臉苦惱,她到現下還是不知道是誰告的狀。

「是我。」錚錚道。

早早當即一愣,不敢置信的目光看着錚錚,問:「錚錚,你剛才說什麼?」

錚錚道:「我說是我。」

「是你乾的什麼?」

「是我告的狀。」錚錚坦白地承認。

早早瞠目結舌,雖然她和遲遲猜測的時候,她說過嫌疑人可能是錚錚,但是在遲遲否定之時,她也跟着否定了,也就是說她打心眼裏就不相信會是錚錚。

可是!

可是眼下錚錚居然是立刻承認了,這簡直顛覆了她的認知啊,她半晌才開口,又問一遍:「真是你告的狀?」

錚錚點頭道:「是我。」說的理所當然,說的乾脆利落。

早早表情僵了片刻,然後問:「為什麼啊?」

錚錚微微低頭,頓了好一會兒,再抬眸的時候,清亮的眸子裏有一種早早看不明白的東西,他開口道:「因為你。」

早早不解地問:「因為我?」

「是。」

「跟我有什麼關係?」

「因為如果我告狀了,裴叔叔就知道我是為了遲遲受的傷,那麼裴叔叔一定會讓你來我治傷,光明正大的。」

「可是你這樣的話,對得起我哥嗎?」

「你哥要是知道我是因為你,肯定會先打我一頓,但是幾年之後,他肯定是十分高興我這麼做。」錚錚看似很平靜地說道。

「???」早早更加不解了,她自認為自己的聰明無比,可是錚錚說的話,她怎麼一句都聽不懂了呢,她道:「什麼意思?我怎麼不懂?」

「傻,因為我想靠近你。」

「為什麼?」

「因為……我心儀你,懂嗎?」

「……」早早一下被錚錚說呆了。

錚錚語氣有些埋怨地說道:「一看你就不懂。」

早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錚錚道:「可是我很早就懂了。」

早早眨巴兩下眼睛,獃獃地看向錚錚。

錚錚道:「兩年多以前吧,這兩年多來,我經常見不到你,會想你,這次好不容易受了傷,要是不趁機見一見你,我都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你,我又如何忍受相思之苦。」

早早:「……」

錚錚離開了好久之後,早早還站在廳內,獃獃的,把貼身丫鬟嚇了一跳,趕緊要找王爺王妃,早早立刻回過神兒來,拉住貼身丫鬟道:「別驚動我爹和我娘。」

丫鬟道:「可以小姐你怎麼了?嚇死我了。」

「我沒事兒,我就是累了,需要休息一下。」

「那小姐你趕緊休息。」

「好,你別告訴爹和娘親。」

「我知道。」

接着早早抬步進了內屋,衣裳鞋子還沒有脫,便直直地躺在床上,大腦中盤旋的都是錚錚的那些話。

「因為我心儀你,懂嗎?」

「……這兩年多來,我經常見不到你,會想你……」

「……這次好不容易受了傷,要是不趁機見一見你,我都不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能夠再見到你,我又如何忍受相思之苦……」

「……」

「因為我心儀你,懂嗎?」

「……」

這些話一遍又一遍在她腦子裏轉,轉了好久,她才有自己的思考,才自己同自己交流。

錚錚心儀她?

錚錚喜歡她?

這個怎麼可能?

她和遲遲錚錚一起長大,一直把錚錚當作哥哥對待,像對遲遲一樣,從來沒有過非分之想,錚錚怎麼會喜歡自己呢?

她自小在蜜罐子裏長大,看多了爹爹娘親的愛情點滴,也幻想過有一個男人,可以像爹爹愛娘親那樣愛她,可是她並不知道愛情是個什麼樣子。

眼下錚錚突然說喜歡她,她一下就慌了,不知道該怎麼辦了,第一次抱着枕頭在床上滾來滾去,大腦像是被漿糊糊住了一下,什麼都想不了,心惶惶的。

就這麼惶惶了兩日,人都比之前消瘦了一些,嚇的鎮南王府上上下下以為她病了呢,爹爹娘親和哥哥每日都要過來看她好幾次,好在正來葵水,這才矇騙了爹爹娘親和哥哥。

不過,娘親還是放心不下她,特意抽了個時間,來碰她聊聊天,她和娘親一起坐在軟榻,她喜歡娘親,特別特別喜歡,是世間最喜歡,她挽著娘親的胳膊,把腦袋放在娘親的肩膀上,不由得就問了一個問題,道:「娘親,你怎麼知道你心儀爹爹的?」

娘親摸着她的腦袋說,就是某一天突然發現,和那個人在一起,會有心跳加速的感覺,哪怕什麼都不做,也覺得時光美好,那個時候才突然發現愛情存在的。

聽完娘親的敘述后,她心裏舒暢許多,到了第三日的時候,錚錚又過來了,需要換藥。

再一次看到錚錚,她沒有像以前那麼自然了,兩個人都有些拘謹,錚錚坐在凳子上,她伸手想要給錚錚脫衣裳時,手微微一頓,忍不住抬眸看向錚錚,四目相對,她下意識避閃。

錚錚道:「我自己脫。」

早早輕輕嗯了一聲。

錚錚把衣裳脫掉。

早早強行把注意力放在傷口上,沒一會兒便把傷口給包紮好了,道:「傷口恢復的很好,再換兩次葯就行了。」

錚錚嗯了一聲。

早早低頭收拾醫藥箱。

錚錚低頭穿衣裳,穿好了之後,抬眸看向早早,喚一聲:「早早。」

早早轉頭看向錚錚。

「我是不是給你造成了困擾?」

早早沒有說話。

「早知道你會這樣,那些話我就不說了。」

早早還是低頭不說話。

「你就當我沒說過那些話,好嗎?」

早早抬眸看向錚錚,清澈的眼眸中是點點星子,十分好看。

錚錚喜歡看熱情開朗健康的早早,不希望早早有一絲不好,那樣他會心疼的,強行笑着道:「以後還幫我當哥哥,就好了?」

「好。」早早應。

這一聲好,像是一記重鎚似的,擊在錚錚的心口上,他第一次嘗試心疼的感覺,居然這麼疼的,他道:「那、那我回去了。」

「好。」

錚錚步伐有些不穩地離開了鎮南王府,一路走向藍雲侯府,直直地走回自己的房間,「砰」一的聲把房門關上,不準丫鬟和小廝進來伺候,而後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想着早早的那兩聲「好」,心裏疼疼的,酸酸的,眼淚忍不住就滑落下來,幸好沒有人看見,不然的話,他一個大男人哭,實在太丟了,他、他就不應該那麼衝動,不應該在那天向早早表明心意。

如果不表明心意,他和早早還能像兄妹一樣,早早還能和他玩玩鬧鬧,開開心心,如今再也做不回兄妹,以後只會漸行漸遠,想到以後早早會嫁給別人,會對別人笑,會投入別人的懷抱……他就心疼的快要窒息了。

而隔壁的早早,也是悶悶不樂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是突然高興不起,可能是因為葵水的原因吧,她還有些蒙蒙的,一定是上次吃了哥哥給的冰西瓜。

為此爹爹還打了哥哥一次呢。

她轉身回到內屋,開始睡覺。

接下來的兩天,葵水乾淨了,她的身體好了,心情也比之前好了許多,又過了兩天,錚錚又過來換藥了。

錚錚身體底子好,恢復的很快。

這一次換藥之後,傷口就好的差不多了,於是早早道:「傷口已經快要癒合了,下次就不用過來了。」

錚錚穿衣裳的動作一動,抬眸看向早早。

早早依舊是低頭收拾醫藥箱。

錚錚默了默,而後道:「好。」

接着錚錚走了。

早早收拾好醫藥箱才轉頭看向門外,這時候門外早已經沒有了錚錚的身影,她收回目光,心裏有種莫名的感覺,她收拾好了醫藥箱,背在身上就要朝府外走。

正好遲遲走了進來。

「妹妹,你去哪兒?」遲遲問。

「去醫館。」早早道。

「別去了,跟我回應州城吧。」遲遲開口道。

「怎麼了?」早早不解地問。

「祖母生病了。」

早早當即一愣,問:「什麼病?病的重不重?」早早的祖父祖母是應州城安景侯府的安景侯和安景侯夫人,特別疼愛她和遲遲,在他們小的時候,二老經常來京城這邊看他們,帶他們去玩很多有趣的事物,哪怕是眼下長大了,祖父祖母還會常常寫信給他們,所以她和遲遲很重視祖父祖母。

「不重,但是信上說,她想我們了,讓我們過去看看。」遲遲道:「爹娘暫時需要在京城,爹爹有個公務要收尾,娘親和鄭姨的書最近要修改,他們兩個都走不開,也就想讓我們二人回去幾日,陪陪祖父祖母。」

「好,那我們就回應州城看看。」早早立刻答應道:「正好我還可以給祖母調理一下身子。」

「好,那我們一起去和爹娘說一說。」

早早點頭。

接着早早跟着遲遲去見了爹爹娘親,和爹爹娘親說了想法,爹爹娘親囑咐了數句。

第二日早上,遲遲早早二人便騎着馬,帶着數個護衛準備離開京城,在揚鞭打在馬上,馬兒跑起來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回頭看,然後就看到了身後的錚錚。

錚錚依依不捨地看着她,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裏微微發酸,可是馬兒行的快,帶着她轉個彎,她看不到錚錚了,接着跟着遲遲,快馬行了一日,到了晚上,就到了安景侯府。

祖父祖母見她和哥哥回來,十分喜悅,她當即給祖母祖父都號了脈,確定二老都沒有什麼大事,她就放心,和哥哥一起住在了安景侯府,每日都陪着祖父祖母,祖父祖母每天都笑的很開心。

哥哥在安景侯府待了三日,因為衛所里有事兒,不得不先回京城了,至於早早,她是大夫,想好好調養一下祖母和祖父的身子,所以就自願留下來。

每日做藥材,看醫書,陪祖父祖母,早早的日子過的很閑適,轉眼之間,就到了秋季。

草木枯黃,卻有另外一種美。

她坐在院子裏搗葯,忽然有小廝來稟告:「早小姐,有人來找你。」

「是誰?」早早問。

「是從京城來的。」

早早心下一緊,隱隱猜出是誰,她放下手中的葯,跟着小廝出去,到了接客院中,一眼看見合歡樹下,錚錚一身煙青色錦袍,長身玉立,微風拂過,吹動他的衣擺,出奇的英俊。

「錚錚。」她輕輕喚一聲。

錚錚立刻回頭,看見她時,眼睛有光閃爍。

只是錚錚看上去瘦了很多。

「你怎麼來了?」早早問。

錚錚有些羞赧地笑道:「我來看看你。」

早早靜靜地看着錚錚。

錚錚問:「你在這兒過的習慣嗎?」

早早回道:「習慣的。」

早早說完了之後,院內陷入一種安靜,過了一會兒,錚錚又起了個話頭,問:「那你什麼時候回去?」

早早回答:「再過一段時間。」

這時候錚錚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包,遞給早早。

早早驚訝地問:「這是什麼?」

錚錚笑着說道:「你最愛吃的京城和糖炒板栗,我來的時候順便買的。」錚錚把糖炒板栗放到早早手中。

早早感覺到手上有千斤中,而且還著餘溫,不是錚錚身上的溫度,而是糖炒板栗的溫度,也就是說糖炒板栗是熱著買來的,他一直揣在懷裏快馬加鞭地送過來的。

順便?

這麼熱乎,怎麼可能是順便呢?

早早看着手中的糖炒板栗,一句也說不出來,像是有一股氣流一樣,將內心充的滿盈盈的。

「好了,也看到你了,我走了。」說完錚錚轉身就走。

早早轉身時,已經看不到錚錚的身影,她趕緊追出去,追出府外,看見錚錚隻身一人,騎着一匹馬,絕塵而去的背影。

他跑了一天,買了一包糖炒板栗,就是為了來看她一眼,她心間湧出溫暖,又澀澀的,又空落落的,吃一顆板栗,心裏甜甜的,又滿滿的。

下一刻她突然產生了追上錚錚的想法,可是一抬眸,錚錚早就不見人影了,他騎馬那麼快,她追不上啊。

於是意興闌珊地回到院子裏,一個人坐在合歡樹下的鞦韆上,邊慢悠悠地盪著鞦韆,邊吃熱乎乎的糖炒栗子。

一包糖炒栗子,她一不留神吃了半包下去,導致她心裏不舒服,飯後到處走走,終於舒服了,這才回到房內睡覺。

剛剛入睡,便開始做夢。

不停地在做夢,夢裏都是小時候的事兒。

小時候她不會踢球,錚錚教她。

小時候她哭了,錚錚哄她,摟着她小聲地哄著,唯恐聲音大了,嚇着她。

小時候她被學院裏的小惡霸推一下,生氣地推回去,可是她個子小,推不動小惡霸,把小惡霸樂的哈哈大笑,錚錚看到后,立刻騎在小惡霸身上打小惡霸,害得馮叔叔狠狠打了他屁股。

她還記得那時候,錚錚比小惡霸還矮,但是他就敢和小惡霸打架,被馮叔叔打完之後,他還告訴她說:「不要擔心我,一點兒都不疼。」

……

……

漸漸長大,不管她出什麼事兒,錚錚很多時候都比遲遲還要早出現,如果說遲遲有時候會沖她發脾氣,說她愛哭,然後再細心哄,那麼錚錚從來就沒有和她大聲說過話,一直以來都是溫柔地安撫著。

……這一切,她都習以為常了,所以從來感覺沒有什麼。

接着夢境一轉,她夢見錚錚成親了,新娘是別的女子,而且錚錚像對她一樣,對待那個女子,捨不得那個女子受一丁點委屈,還和那個女子說心儀。

她頓時感覺心如刀絞,疼的她幾乎呼吸不過來。

醒來之後,額頭上是細細密密的汗珠,可是她來不及管這些,一想想到夢裏面錚錚娶了別人,她就難受,不由得就抱着被子痛哭起來,哭這個可惡的夢,也哭自己才知道自己喜歡錚錚,娘說喜歡一個人的話,見不到就會想念。

這一刻,她想念錚錚,真的想念。

想念就會忍不住回憶過來,想着想着就笑了。

娘沒有說,原來想念一個人也挺甜蜜的。

第二天早上,她是準備回京城的,結果爹爹娘親和哥哥來應州城過中秋,於是她又在應州待了十天,等到她回到京城,想要去找錚錚時,錚錚一家人去散心了。

早早等了數日不見錚錚回來,便又去了應州城,給祖父祖母配了諸多調養身子的冬季藥材,才回京城。

回京的這天天氣陰冷,騎馬騎到一旁時,突然天空下起的鵝毛般的大雪,護衛道:「小姐,這雪太大了,要不我們找個地方歇息一日吧?」

早早道:「眼下天氣這麼冷,若是不趁此時走,雪越下越大,明日結冰,路更難走了,說不定還會被困在這裏,我們繼續趕路吧。」

「可是下這麼大的雪,還騎馬,小姐你身子哪能受得了。」護衛一心護主道:「若是生病了,王爺王妃定會心疼的。」

早早堅持道:「我無事,我們走吧。」

見早早堅持,護衛想着她說的很有道理,若是此刻不回京城,不知道雪要下到什麼時候,會下多厚,一旦結冰了,什麼時候能夠回京城就成了問題了。

他們只好聽早早的。

早早身披紅色大氅,用大氅將頭皮裹住,冒着雪向前,應州城離京城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騎馬一日可達,此刻早早已經騎了半日,原本她還會在路上,歇下腳。

如今大雪紛飛,她只想快點到京城,時間一刻鐘一刻鐘地過去了,地上漸漸有了積雪,行路變得越來越難了。

「小姐,注意安全,小心馬打滑。」護衛提醒。

「我知道,你們也是。」

隨着積雪越來越雪,眼下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分外純凈,早早中途沒有絲毫休息,終於快要到京城了,她一陣欣喜,就在這時候,她看到茫茫雪地里,有一匹黑馬正向這邊奔來。

怎麼會有人這個時候騎車?

是傻還是有要緊的事情?

她倒要看看是什麼人,定睛看去,隨着距離越來越近,她終於看清楚那人了,是錚錚。

錚錚!

她勒緊馬繩的同時,錚錚已經來到了跟前,兩人同時躍下馬。

「早早。」錚錚高興地喚。

「錚錚。」早早感覺自己有太久沒有見到錚錚了,這樣猛的一見,她感受到了心跳加速,砰砰砰的,原來這就是愛情啊,愛情的感覺真美好,感覺整個世界都鮮活美麗了,她望着錚錚問:「下這麼大的雪,你去哪兒?」

「我去找你。」錚錚沒有絲毫隱瞞道。

「你知道我今日要回來?」早早問,她今日要回來的事兒,整個鎮南王府都知道。

錚錚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早早驚奇地問道:「你不知道,那你去哪兒找我?」

「我去應州找你。」

「這麼大的雪,你換個日子找我不行嗎?」

「不行。」錚錚堅定地說道。

「是有急事嗎?」

「沒有。」

「那你是?」

「我就是想要見你。」

早早望着錚錚沒有說話,心裏暖暖。

怕自己的話,又讓早早為難了,錚錚趕緊又加一句解釋,道:「因為我聽小廝說,你到府上,找了我數次,是不是?」

錚錚其實是剛剛回藍雲侯府,才剛換了個衣裳,就聽小廝說早小姐這些日子已經來找了他數次,他一聽全身的血液都沸騰了,趕緊就去鎮南王府找早早。

聽說早早還在應州城,他立刻拿了件大氅,也不管是什麼時候,什麼天氣,牽了一匹馬,就朝應州城趕,沒想到就這麼碰見早早了,不管早早是因為什麼事情找她,找了這麼多次,真的足夠他開心了,他總是能夠為這一點點的小事情而開心。

早早回答:「是。」

真的是找他,錚錚忍不住又多想,忍不住又要幻想未來,對未來產生希望,他努力壓住,才壓住自己對早早的胡思亂想,然後正色問:「你找我何事?」

早早答:「我想你了。」

一句話,四個字,把錚錚所有的偽裝都給擊垮了,錚錚當即愣住,有些獃氣地看着早早。

早早「撲哧」一下笑了。

錚錚壓根兒反應不過來,他和早早一樣,自小生活在感情專一的環境中,對於感情就比其他貴族子弟認真許多,很小的時候就認為感情就應該專一。

所以他一生只要找對那個人就夠了,那個人就是早早。

可是早早拒絕他了,他很難過,很疼,也消沉過,但是他心裏還記掛着早早,這輩子也非早早不可,如果早早不愛他,那他就一直一個人,被拒絕之後,他都沒有想過和早早會有以後。

沒有想到早早會說想他。

瞬間有什麼東西,在心中炸開了似的,他高興的不知所措,只獃獃地看着早早,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下一句該說什麼,整個人都是歡喜且僵硬的。

倒是早早淺淺一笑,上前一步,撲到錚錚的懷裏,摟着錚錚的脖頸,坦白地說道:「我想你了呀。」

我想你了呀——和小時候一樣,聲音柔柔的甜甜的,這是錚錚這輩子聽過最甜的聲音,他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巨大的歡喜在心間炸開,他有些呆地問:「早早,你這是什麼意思?」

早早反問:「你說這話什麼意思?」

錚錚想了想,有些激動地問:「你的意思說,你也心儀我?」

早早輕聲:「嗯。」

錚錚心頭再一次湧出巨大的歡喜,將他整個人覆蓋,他情不自禁地大聲問:「你真的心儀我?」

「真的。」

「你再說一遍!」

「錚錚,我心儀你。」

一旁的護衛早就知道了錚錚早早很像一對,因為錚錚對早早的好,他們都看在眼中,若是此刻錚錚早早在一起了,他們也是很開心,特別是看到一向穩重溫和的錚錚,此時在早早面前傻裏傻氣的樣子,他們忍俊不禁。

錚錚這個時候才敢伸手摟住早早的腰,聞到早早身上淡淡清香,感受到早早身上淡淡體溫的瞬間,錚錚的心靈一下就有歸屬感,他真的太開心了,抱着早早,沖着天空紛落的雪花,開心地大笑起來。

早早笑了起來。

原來兩個心意相通的人在一起,是這麼幸福的一件事情,怪不得爹爹看一眼娘親,眼神就溫柔了,怪不得娘親看一眼爹爹,就忍不住笑了。

錚錚遲遲的笑聲剛落,遠處傳來了遲遲的聲音:「妹妹!妹妹——」

錚錚早早一愣,兩個人還來不及分開,遲遲已經騎馬來到跟前,看看錚錚抱着自家妹子,立刻躍下馬,拉過早早,問:「妹妹,你沒事兒吧,是不是從馬上摔下來了?有沒有受傷?疼不疼?」

遲遲是真的關心妹妹,以為早早受傷了呢。

早早趕緊解釋道:「哥,我沒有從馬上摔下來,我很好,沒有受傷,我是自己從馬上下來的。」

「那你們在幹什麼?」遲遲問,看着錚錚摟着早早,他以為早早受傷了呢,沒受傷摟着幹什麼?

早早不說話。

遲遲看向錚錚。

錚錚道:「遲遲,是這麼回事兒——」

話還沒有說完,遲遲得出了一個結論,就是錚錚在占早早的便宜,他抬腿就給了錚錚一腳道:「你小子不長記性,和你說了多少次了,我妹妹長大了,不能摟摟抱抱了,你下次再這樣,我打死你。」

錚錚躲了遲遲一腳,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喜歡早早。」

「我知道你喜歡。」

「是心儀。」

「我知道。」

「你知道?」錚錚看向遲遲問。

被錚錚這麼一看,遲遲感覺哪裏不對勁兒了,打小三個人就玩在一起,肯定是彼此喜歡的啊,誰不喜歡他可愛的妹妹啊,但是心儀——心儀?

遲遲看向早早,問:「他心儀你?」

早早點頭。

遲遲臉色凝住了,問:「你也心儀他?」

早早再次點頭。

遲遲整個人都不好了,又忍不住問道:「所以你們兩個抱在一起?」

早早又一次點頭。

遲遲一下火了,轉身就朝錚錚身上撲,大聲罵道:「我打死你個臭小子,你敢勾搭我妹妹,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遲遲追錚錚,錚錚趕緊往京城方向跑。

早早笑着趕着三匹馬,在雪裏面走着。

走到了鎮南王府後,遲遲就把錚錚早早事兒告訴了爹爹娘親,爹爹娘親表示挺好的,只要錚錚早早在一起開心,比什麼都重要。

可是遲遲不行。

遲遲心塞的慌,那是他從小護著找大的妹妹啊,一顆那麼好的白菜,被錚錚那頭豬給拱了,尤其是遲遲知道錚錚為了和早早多多親近,故意告狀,把他們挑強盜窩的事兒和爹爹說了,爹爹打了他一頓,他更加氣錚錚了。

每每錚錚早早約會,他就在想盡辦法的搞破壞,甚至還截過錚錚早早信鴿,看到錚錚給早早寫的肉麻情書,他把錚錚大罵特罵,可是錚錚早早的感情依舊牢固。

待到十八歲的時候,錚錚早早大婚,儘管遲遲也找到心上人了,可是看到早早嫁了出去,哪怕就是嫁到隔壁,他還是摟着自己的娘子傷心了好一會兒。

直到錚錚早早婚後數年,感情依舊好的不得了,遲遲對錚錚的「恨」意才慢慢消失。

而錚錚早早依舊是那麼愛遲遲。

————全文完————

後記:

蘇棠棠總認為青春無敵,「老」是一件遙遙無期的事情,直至孩子們慢慢長大,懂事,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生活……她才發現時間就這麼偷偷溜走了,待她注意到了時候,頭上已經有了第一根白頭髮。

有白頭髮了。

她難過極了,看着裴時寒道:「相公,我老了。」

裴時寒毫不猶豫地說道:「胡說八道!你永遠十六歲。」

「真的?」

「真的。」

當她有第二根,第三根白頭髮……她每次都會和裴時寒說,後來看到自己頭髮花白了,她哭了,道:「相公,我真的老了。」

裴時寒道:「是啊,更美了。」

「你也更英俊了。」

「嗯。」

「相公。」

「嗯。」

「以前我覺得自己不會老的。」

「是人都會老。」

「嗯,我也會死的。」

「沒事兒,我陪着你。」

「下輩子呢?」

「下輩子我們還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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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文徹底完結了。

感謝,感謝一直陪伴我的大美妞!

再一次向你們深深的鞠躬,是你們讓我堅持寫下來了。

我會繼續努力,爭取越寫越好,我們新文見哈,愛你們,超級超級愛你們,祝所有看的大美妞,身體健康,心想事成,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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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升級啦!(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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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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